84 (1)

終于等來了BOSS的召喚,忠誠的狼犬喜悅之餘,又略有些意外。

已經得到禁區入駐許可的他,即使心底裏不願意往那個方向想,也不得不猜到那一位現在面臨的困境。

BOSS将自己關在研究所已有兩年多,期間幾乎與外界斷絕聯系,連貝爾摩德也被排除在外,不能進入研究所與他見面。

其實那一位并沒有明令禁止誰的靠近,某次突發情況時,琴酒便未經允許的進來了,因此還撞破了一些機密,卻也沒受到該有的處罰。

但,無論是Gin還是貝爾摩德,都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不願讓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被自己信任且知情的下屬看到,那麽為了守護他的驕傲,他們即使心急如焚,也不能越出雷池一步。

貝爾摩德那個麻煩的女人能夠忍受下來,簡直是個奇跡。

不過,至少在這件事上,Gin沒有心情嘲諷她的好耐力。

他們雖然不曾在這件事上面對面确認過,但行為上卻是自發達成了合作——或許會成為這輩子唯一一次心甘情願的合作。

組織對科研項目的投入本就大到驚人,而如今為了加速研究進展,盡快得到滿意的結果,經過Gin的安排,組織內部給研究部門的巨大扶持,已經瘋狂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同時,貝爾摩德借助自己的人脈搜集可靠情報,只要是上了可供觀察名單的醫生、學者、科學家,她都會想方設法地把人挖過來。

能用錢權快速解決的就好說,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的,就到了Gin協助,用簡單粗暴的方式留下人才的時候。

可以說,這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同事”之間,硬擠出來的寥寥默契都耗在這裏了。

BOSS默許了他們的私下行為,或多或少能使下屬們安心了些許,因為他們除了這些事,幫不上那個人任何的忙。

原以為進展應當不錯,從Rye那裏定期傳來的彙報中,BOSS的狀況似乎沒有惡化,反而還要比以前健康了些,結果Gin和貝爾摩德都沒想到,拖了這麽久,重要研究的結果竟然還是失敗了。

BOSS放棄了堅持數年的心血,又回到上一個項目來,而這個仿佛繞了龐大彎路的結果,讓他們頓感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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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Rye的彙報依然一切正常,判斷Rye并沒有謊報的必要後,在幕後默默為BOSS提供支持的兩人只能按下疑慮,選擇無條件的相信那個人自己的判斷。

貝爾摩德其實還是有點不放心,可她擔心自己安排人到BOSS身邊,還要求定期彙報的行為,已經引起了那個人不适,再不放心也只得強行安分。

Gin則沒有想那麽多,該彙報的事務照舊條條不漏地發往BOSS的郵箱,不管BOSS會不會看,又是否會予以回複。

事實上,BOSS的确偶爾才會回複一次,這一“偶爾”短則幾個月,多則一年。

但最近一次回複就在一周前,內容是駁回他短期離開島國,“邀請”今年的諾獎得主加入研究項目的申請。

然後,就是這一次的主動召喚。

請求等待BOSS發來地址,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他身邊,但BOSS卻直接詢問了他現在在哪裏,竟是要親自過來。

這間酒吧并不是最穩妥的見面地點,但Gin不會質疑BOSS的任何決定。

他把伏特加趕遠,親自将不夠安全的地點變成絕對安全,處理好屍體,做完充分的準備工作,才回到酒吧,等候那個人到來。

Gin從傍晚等到深夜。

沒有急躁,沒有懷疑,從危險夜色回歸巢穴的孤狼,安靜地等待着。

終于有緩慢的腳步聲出現,已是很久以後。

Gin離開座位,面向那個人走來的方向,第一時間垂下了頭顱。

可随後他沒能将頭擡起,因為那個人輕輕說:“可能會不太舒服,但請你稍微忍耐一下,保持這個姿勢,不必擡頭。”

“是。”

Gin恭敬應道。

高大的男人站立不動,如凝固的雕塑般久久俯身,銀發跟着垂落,更加遮擋住他前方的視線。

在禮帽從他頭頂掉落前,千穆走到他身前,擡手幫他接住,又舉步從他身邊走過,把這頂黑禮帽輕放在了吧臺上。

Gin的視線沒有因面前之人的離開而偏移。

千穆在吧臺前找了一個位子坐下,這時才道:“好了。”

Gin站直,不用千穆開口,他也沒有轉身,直視boss的面容。

千穆靜靜打量了銀發男人的背影許久,不知想到了什麽,不自禁地笑了笑。

“Gin,你最近怎麽樣?”

Gin的第一反應還是組織相關的事,默認BOSS要查驗他最近的成果,可在準備說話之時,又被打斷了。

“我不想知道組織最近怎麽樣,那些事情你已經彙報得很仔細了,不需要再了解一遍,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最近如何。”

宛如專程過來和許久不見的朋友唠家常,千穆的嗓音很輕柔。

“你最近很忙,這個我是知道的,從彙報的數目就能看出來……我有跟你說過,不用這麽拼嗎?如今組織的規模已經夠大了,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你一個人統轄,就算是你也會吃力的。”

“你的作息應該從來沒調過吧,天天熬夜,經常通宵,很久以前我就擔心你會不會累垮……唔,就算你累垮過,我也不知道。”

“抱歉啊,之前對你的關心太少了,你有生過病嗎,Gin?”

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所以千穆錯過了Gin眼瞳裏的驚訝,也錯過了這個男人冰霜常年覆蓋的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

那是一閃而過的驚訝。

“……沒有,BOSS。”

Gin道:“我通常根據自己的情況和計劃進展,合理分配每日的任務,不會負荷過重。”

“不會負荷過重,換而言之,你不覺得累嗎?”

“是,BOSS。”

“謊話。”千穆不以為然,“Gin,你對我說謊了。我會相信你沒有生過病,但你說你不累,我是不信的。”

“哈,別辯解,也別急着請罪,我來見你,不是為了聽這些話的。”

“Gin,你不是不知疲倦的神,也不是一心只有任務和利益的冷漠機器,你是人,就一定會感到疲憊……而這份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和疲倦,是我自顧自施加給你的。”

“對不起,Gin。”

比任何人都要疲憊的男人,對他最信任的下屬說。

“我曾經以為,給你足夠大的權力,足夠多的自由,就是我為你的辛苦支付的報酬,可你拒絕了,還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了我。”

“這就麻煩了,我不是會将報酬扣下的吝啬之人,為此,必須拿出更多,更能讓貪婪的你滿意收下的酬勞才行……”

聽到這裏時,Gin已經覺察到了不妥。

BOSS的語氣不是追責,甚至跟高位者對掌權下屬應有的獎賞評判毫無關系。

他只是在平平淡淡陳述自己的想法,并真的在認真思索,應該給琴酒怎樣一份報酬。

Gin的确是一頭貪婪的野獸。

肆無忌憚,難以滿足。

要為這樣一個下屬付出合适的報酬,困難可想而知。

但其實,千穆并沒有考慮太久,答案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浮現于心。

“Gin。”

紅發男人以欣賞的、鼓舞的口吻,微笑道:“我把你用心血締造的所有成果,全都送給你,你願意接受嗎?”

“研究部門得留着,其他的都是你的了,怎麽樣?哦,還是有一個條件的,你不能太針對Vermouth了,她想做任何不影響組織的事,你都不要阻止她,而Rum便無所謂了,全憑你的心意。”

“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沒有任何懷疑或是威脅你的摻雜,你應該能感受到。那麽,這份報酬……不,是禮物。”

“你願意接受嗎?”

“…………!”

銀發男人的神情剎那變色,這會成為他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失态。

如果這真的是試探,那Gin或許會立即嚴肅地表示衷心,或許會下意識揣摩BOSS這番話所攜帶的含義……

但絕不至于是——這種反應。

他違抗了BOSS的命令,擅自轉過身來。

可冷峻的眉眼低垂,琴酒不曾直視BOSS的面容,下一刻,他毫不猶豫地屈身,在紅發男人身前單膝跪地。

Gin遲遲沒有開口。

千穆暗紅的雙眼注視着他始終垂下的頭顱,心中既有無奈,也有一絲意料之中的輕嘆。

別看這個忠誠的下屬向自己低下了頭,但他的信念絕對不曾動搖,更沒有一分妥協——哪怕是BOSS親口發話,親自将“禮物”送到他手邊,他也視若無睹。

甚至可以說,不屑一顧。

向來不會在BOSS面前流露出明顯情緒的銀發男人,這回竟是一反常态,赤裸裸地漏了點不滿出來,仿佛還在隐晦地抗議。

這大概是Gin表達過的最委婉的“反對”了。

當然,BOSS限定。

“……唉。”

千穆嘆出了聲。

Gin可能此刻心裏還在想,boss是不是終于病到了腦子,不然怎麽會想到徹底撒手,把攤子全撂到自己身上。

雖然真相好像确實是這樣,但在這件事上,千穆還真沒有亂來。

他能送給Gin的本就不多,甚至覺得把組織送給Gin,算下來還是Gin虧了,畢竟他這個BOSS真沒有做什麽實事。

能給的他都盡量給了,只是沒想到,他的禮物第一次慘遭拒收。

他又一次,低估了Gin對效忠于他的執着。

莫名有種預感,如果他非要強塞禮物,乖順的狼會立刻變臉擡首,用隐忍譴責的眼神将他怒視——怒視大概不至于,但他要是再任性散漫一些,以後就不一定了?

千穆倒是不怕被反噬,卻還是要考慮一下Gin的心情。

他只能嗟嘆般開口:“我是認真地在征求你的意見,如果你确實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不勉強,你別介意。”

“對您的命令,我不會有任何不滿。”

“可你拒絕了我的禮物,你在生氣……”

“不敢,沒有這回事,請您原諒。”

“我信了。”信了才怪,不過Gin已經很給他面子了,他得配合,“那這件禮物就由我收回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你接受嗎?”

Gin明顯放松了一點:“謹遵您的意志。”

寧肯當着小弟幹老大的活,就是不肯翻身當家做主是吧。

千穆想搖頭,卻又忍住,悄然咽下又湧到喉間的腥味。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會離開幾年,也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

突然的轉折,內容是不再掩飾的不詳,令Gin再度怔住。

銀發男人幾乎是下意識想要擡頭,确認BOSS此刻的面容是否如語氣那般平靜,然而,那個人将先前險些掉落的禮帽,重新戴回他的頭頂。

自不是随意戴上便了事,千穆彎下腰,細心地伸手調整着。

帽檐能夠剛好遮住男人冰冷色澤的綠瞳,被夾在帽下位置不太合适的銀發,也被他挑了出來,任自由的發絲撒在男人肩頭。

這一幕,宛如回歸到昔日莊嚴的騎士任命儀式,騎士向他的主人宣誓不變的忠誠,而主人授予了他長劍,誓約就此起效。

“我離開之後,你不用嘗試聯系我,等我回來,我會主動找你。”

“還是像以前那樣,我不在,組織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千穆的雙手輕搭在男人肩頭,這才是真正的鼓舞:“如果我一直……沒有回來,我希望你能銘記一件事。”

“比起去維持搖搖欲墜的龐然大物,我更在意有着真正存在價值的事物。”

“雖然你是個習慣了肆意妄為,永遠沒法在寧靜中安分的男人……我還是希望,你能活得越久越好。”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Gin。”

雖然能從肩頭不斷加重的力道裏意識到什麽,但Gin注定無法知曉,BOSS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對他做出的這番叮囑的。

源千穆是個尤其自私的男人,毋庸置疑。

他明知道對于世人來說,對于尚未完結的劇本、與其敵對的主角團來說,Gin是危險與可怖的代名詞,他的活着對世界絕沒有好處,只會讓無數人因此而死去,等待這個男人的只能是死亡的結局。

但千穆就是希望Gin能活着。

像沒有存在價值的自己一樣,活得越久越好。

“現在這份禮物,比之前自然差了不少,好在有一些寓意,還是我自己打磨做成的,這個你總能收下吧?”

千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首飾盒,從中取出一枚幾度修改調整過,已經格外精致的藍寶石胸針。

Gin收下了。

在收下之前,他就和其他收到同樣禮物的人一樣,敏銳地察覺,這是一份不能拒絕的禮物。

“嗯,很好。”千穆說。

“就把這個當做前禮吧,等我回來,還有那一份更重要的禮物要送給你,那時候你再回複我,願不願意接受。”

“胸針還喜歡嗎?站起來,我幫你帶上。”

Gin起身,雖然還是低首垂眸,但他終于掃輕了紅發男人的面容。

如遭重擊,Gin愣住了。

千穆沒有關注到下屬的異樣。

他在Gin的黑色大衣上尋了一個最合适的位置,不緊不慢地将胸針扣上。

寶石的湛藍與黑衣銀發意外地相稱,仿若以黑夜為幕的海水,在月光映照下淌出神秘清婉的流光。

代表永生的胸針,與砰咚跳動的心髒緊密相貼,只有一層布料和血肉之隔。

千穆很滿意這個搭配效果,而Gin本人似是沒有立刻欣賞的意思。

“……BOSS,您需要休息,我送您——”

“Gin,趁今晚有空閑,和我喝一杯吧。”

千穆雖是笑着邀請,語氣卻不容人拒絕。

他繞到吧臺後面,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滿壁的酒瓶,絕大部分都是他不了解的酒,少有幾種認識的,還是因為就近耳濡目染。

“有機會我想學學調酒,好歹是你們的BOSS,不管事就算了,要是連酒名都認不全,是什麽味道也不清楚,說出去多笑人。”

“今晚就試一試好了……”

千穆拿下來的幾瓶酒,有“Gin”,有“Vermouth”,還有他自己的“Glendronach”,最後看了看又拿下來了一瓶“Rye”。

他當然沒有一上來就把幾種酒随意混合,初學者剛開頭,只是将酒分別倒出了幾杯,加上冰,依次品嘗過來。

隔着吧臺,坐在他對面的Gin異常沉默。

可能是因為千穆倒給他喝的酒,不是很合他的口味?

“不喜歡紅酒嗎?”

“……還可以。”

“那就是不喜歡Vermouth?”

“……”

“要好好相處啊,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

“…………是。”

最後,他們兩人在酒吧,難得安詳地喝了半晚的酒。

手邊淩亂地擺放着幾個空酒杯,紅發男人單手撐在吧臺上,竟不知何時睡着了。

Gin本應送BOSS回到住所,但在行動之前,他凝視紅發男人明顯與“健康”沾不上邊的身影,表情逐漸變得陰沉,眸中很快閃過嗜血的陰戾。

沒有猶豫,趁紅發男人睡熟,Gin聯系了貝爾摩德。

“這麽晚了,有事?”被打擾了休息的女人語氣很不友善,甚至懷疑Gin是故意的,“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喜歡夜間出沒。”

Gin冷漠地屏蔽了女人話中的敵意,直言重點:“十分鐘,我要看到你出現,BOSS交給你照顧,不能再有閃失。”

貝爾摩德緊蹙眉頭:“誰允許你用命令的語氣……等等,你說BOSS?你和BOSS見面了?”

微頓過後,本還有些睡意的女人瞬間清醒,注意到了某個細節時,心髒毫無征兆地抽痛了一下。

“——閃失?把話說清楚,Gin,BOSS怎麽了?!”

Gin懶得在電話裏跟連嗓音變得尖銳的女人解釋,免得女人知情後提前發瘋,她要瘋,也必須等到将眼前重要之人妥善安頓後。

貝爾摩德問完以後也等不及答案,直接挂了電話,果真在十分鐘內趕到。

看清BOSS如今的樣子後,金發女人在原地足足僵站了幾分鐘,才清醒過來。

但她顯然沒有真的醒來,美豔的面龐仿若徹底凝固住,步伐也從沒有像這樣遲緩過,好似前方是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泡沫。

最終還是無可避免地走近了。

她擡起不知為何顫抖起來的手,遲疑而珍惜地撫摸上那個人的紅發。

那個人睡着時,頭墊着自己的手肘,無意識地疊起,似是想将自己蜷進溫暖又不刺眼的地方,露在外面的只有眼角到嘴角的小半張臉。

貝爾摩德用輕得近乎沒有的力道,摸了摸他的頭,幫他把滑下來紮到眼睑的鬓發重新撩到耳後,最後才用自己開車飛馳時被風吹到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男人蒼白的面頰。

碰到的肌膚的溫度,比她的指尖更涼,像是在觸碰一件徒有美麗,卻不帶生命氣息的瑩白玉器。

“……!”

貝爾摩德像受到驚吓般,猛地抽回手指。

她逼迫自己跟着收回險些沉溺進死海中的目光,心痛和悲傷在擡頭之時便于眼底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恨不能将某個人生撕的憤怒。

“R·y·e……”

“諸·星·大!”

即使擔心吵醒熟睡的人,貝爾摩德有控制音量的意識,可某個人的名字被她咬牙切齒地念出,殺氣卻控制不住,如果這個名字的主人就在她面前,很難想象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Rye的虛假彙報被發現了。

真難為——這個該死的家夥能拖到現在!

貝爾摩德和Gin都能猜到,不管Rye出于什麽樣的動機,硬生生上交了一年多的假情報,這之中都少不了BOSS的意思,甚至這可能就是BOSS對Rye的直接幹涉,讓Rye隐瞞下自己的真實情況。

——但這又如何?

Rye是聽令還是另有算盤,他們都不關心。

因為Rye還是違逆了他們的命令,他根本不知道,他愚蠢的隐瞞,已經鑄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

不能責怪BOSS,那就只能是Rye的錯誤。

Rye,諸星大,必須為他的背叛付出代價——即使在他們心中,這位愚蠢之人的命,跟那個人的性命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貝爾摩德已經知道Gin叫她過來的意思了,很好,很支持。

她心甘情願和Gin再合作一次。

“Gin,下手不要太幹脆,死得太快就不夠有趣了,別忘了将他活着抓回來,我還要和他聊聊天。”

Gin冷哼,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便走了,周身帶起近乎實質化的陰冷殺意。

貝爾摩德默認他同意,她現在只需要将BOSS帶回家,好好照料,其他的事情都交給這只被徹底激怒的瘋犬了。

再度衷心地期望,Gin到時候能控制控制脾氣,不要讓Rye死得太快。

……

夜幕剛落時,赤井秀一突然收到了克托爾的郵件。

克托爾幾乎沒有用郵件跟他聯系過,而剛認識的時候,他們一直是短訊交流,電話基本不打,偶爾見見面。

時隔兩年重逢,他們有段時間天天見面,而從療養院離開後,也是赤井秀一主動找上門,從有宮野志保在的家裏,或是只有一個人在的研究所,徒手把克托爾挖出來。

在這一個時間段,克托爾主動聯系他的次數為零——除了沒頭沒腦的這一次。

赤井秀一本準備悄悄前來,想将自己準備好的計劃提前告訴克托爾。

他與從美國趕來的同事合作,利用這些年來他對Gin的了解,準備了一個專門針對Gin的陷阱。

消息和誘餌都已布置完畢,就等着Gin确認真僞後,主動進入圈套。

赤井秀一潛伏進組織三年,還沒升至他預先瞄準的地位,距離父親的下落,以及神秘莫測的“那位先生”都無比遙遠,詹姆斯本想勸他再等等,抓捕Gin的行動還是太冒險,但他十分果斷地拒絕了。

他已經知曉了組織秘密研究的最大機密,拿到了不少重要的研究資料,僅僅是這些收獲便是大賺,若是能在撤離前來筆大的,成功将組織高層Gin抓住,那便是超乎想象的收獲。

赤井秀一最不怕的就是瘋狂的賭局,權衡利弊,他認為很有一賭的價值。

就算賭輸了也不虧,他真正想帶走的是克托爾和宮野志保。

用來說服上級的理由,是這兩位深知組織機密的研究員的自身價值,然而對他而言,只要他們能夠得到自由,便是自己冒險贏來的“勝利”。

宮野志保應該會樂意離開,克托爾大概不會同意,不過沒關系,以克托爾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自己的對手,想動手反對也無效……可以考慮直接帶走。

FBI若無其事地想着頗為危險的內容,來到克托爾的研究所附近,卻發現情形不對。

昔日沒多少人經過的研究所門前,突然多了一群人,必經的路口被消防車堵住,場面頗為吵嚷。

赤井秀一嗅到了不妙的氣息,擠入看熱鬧的人群後,才發現,克托爾的研究所已經燒成了一地廢墟,消防員剛滅完火。

——幸好除了財産損失外,沒有人員傷亡,火災發生時,研究所的主人并不在裏面。

FBI只放松了一瞬,随即便意識到不對勁。

他中午抽空來過研究所,克托爾在實驗室睡着了,以克托爾如今嗜睡的習慣,至少要睡到晚上才會醒,而且,他也不會離開研究所。

難道發生了什麽……還是說克托爾只是臨時有事,剛好提前離開了?

就在他隐隐不安地思索時,克托爾的郵件到了。

【Gin懷疑你了,給你半晚的時間,帶上你找到的東西,趕緊消失。】

“……克托爾?”

一眼掃盡郵件的全部內容,赤井秀一掩不住眼中的愕然,同時有無數個念頭在腦中急轉,竟沒有一個涉及得到好的方面。

克托爾怎麽會知道Gin懷疑了他?還有這句“半晚時間”……

如果Gin已經懷疑了他的身份,那麽根本不可能再等半晚,那個男人會在他尚且不知危險到來的時候,先一步把他清理掉。

最有可能的情況是——【現在】還沒有懷疑上,但Gin可能将會與克托爾見面,而只要他們見上面,之前自己編造的假象就會當場露餡,從而引來Gin的懷疑。

克托爾突然離開研究所的原因,突然發來郵件的原因……如此解釋,就都說得通了。

從FBI緊蹙的眉宇間,已能看出幾分懊悔。

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布置得足夠快,肯定能趕得上克托爾不斷流逝的時間,卻忽略了組織這邊有可能會搶先一步。

想要營救夥伴的他,反而被身陷危機中的夥伴提前告知了危險,還給他争取了珍貴的逃離時間……

計劃就這樣失敗了嗎?

他只能遺憾地帶着克托爾送給他的情報資料,丢下朋友與家人,狼狽地逃回本國?

看上去,是不能接受也必須得接受的殘酷現實。

但赤井秀一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将手機收起,無聲從還圍在研究所外的人群中離開。

在克托爾拼命為他争取的寶貴時間裏,赤井秀一總共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與還在為抓捕Gin做預演的同事聯系,修改計劃,将抓捕計劃的時間提前至今晚深夜,地點可以不變,但吸引Gin前來的“誘餌”必須換一個。

第二件,由他來擔任這個“誘餌”,在圈套所在之處,靜等Gin的到來。

Gin與克托爾見面後,見到了他的模樣,便會第一時間懷疑到陽奉陰違,并且疑似接觸到重要機密的“Rye”身上。

以那個男人的性格,他必然一刻都不願耽擱,今晚就會将“Rye”斬草除根。

作為最完美的“誘餌”,赤井秀一在喋血惡狼逼近的前夕,仍做出了放手一搏的決定。

只要他及時将Gin引走,有更優先目标的惡狼不見得會立刻處理掉克托爾。

只要計劃順利,Gin成功踩入了陷阱,克托爾的安全能得到更進一步的保證。

——所以,這成了必須全力以赴的生死賭局。

已經身處陷阱地點的男人按住耳麥,說完行動開始,冷靜地将聯絡暫時關閉。

他藏身于爛尾大樓的某個房間,坐在只有水泥框架的窗下,緩緩擦拭起上好子彈的狙擊槍,面色隐匿于月夜下的沉重幽影中。

每次見克托爾前都會特意戴上的袖扣,赤井秀一提前取下,将之交給了卡邁爾保管。

将Gin引到這裏來之前,克托爾可能已經被男人随手殺死了——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同事們也已經委婉地提醒過他。

将狙擊槍放下,黑發男人點了一根差點快戒掉的煙,仰望窗外依稀能見的月影,平靜地抽了一口。

“很有可能……嗎?總要賭一賭才知道結果。”

“我賭贏的概率,fifty fifty。”

……

從未做過夢的千穆,忽然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他從高處墜下,穿過雲層近乎于無的依托,遠離了本在身邊閃耀的群星與日月。

照進眼眸中的光芒消失了,覆蓋住身體的溫暖不見了,他倏然間跌進了黑暗裏,四周空無一物,越落越深時,所感受到的寒冷也在加重。

呼吸在霜雪的覆蓋下變得艱難,他的身體冷得不住戰栗,極力偏頭往下看,下方還是黑黝黝的、仿佛永不見底的空洞。

但他知道,深淵有盡頭,他一定會墜落,可能肉體在過程中就被風撕裂了,殘留下的血肉,最後才在巨震中粉碎成醜陋的沫。

他對不知何時會到來的觸底漸生絕望。

此時深淵中,回蕩起了劇本的“聲音”:

——後悔了嗎?早知道主動慘烈地走向死亡會如此痛苦,比死亡溫柔地擁抱你還要痛苦百倍,千倍,當初你就不該随意做出決定。

——想要回頭嗎?付出的代價遠遠超出你的承受限度,事到如今你總不會再高看自己,再頑固下去了,現在停下來,雖然改變不了結局,但你至少能夠……

——解脫。

劇本誘惑他,抛出了他此時,最想要的“解脫”。

好險。

要不是他實際上并沒有“恐懼”的感覺,差一點點就要動心了。

千穆在夢中的嘲諷,比在現實時更不留情。

他說不好意思,他不是傻子,誰愛解脫誰解脫去。

他跟這個世界的聯系越來越深,深到了已經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劇本寫出來的角色“源千穆”的程度。

與在第一個世界死亡,然後在現實世界複活的情況截然不同。

如果他按照劇本的“安排”病死,那他就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他會死在這個世界,沒有再複生重來的希望。

劇本無言以對。

‘你很累了,至少在夢中,可以多待一會兒,多享受一會兒的安寧。’

宛如是自問自答,千穆如此回答道:‘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很挑剔,夢中還不夠安寧,達不到我的标準。’

死亡,最是安寧。

所以,等他死了以後,再來休息。

可笑的夢境就此破碎,千穆也終于得以醒來。

“…………”

真突然。

回到了一個,很久沒回來過的房間啊。

手指只下意識輕顫了一下,千穆便停下不動了。

有人正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拉着他摘掉了手套的左手。

不重指的是不會用力到影響他的睡眠,不輕則是指他醒來後,在這個限制下,根本無法悄悄抽出自己的手指。

被無數男女羨慕驚豔過的纖手正握着他,全然不嫌棄他掌間那些惹人嫌惡的醜陋燙痕,兩只冰涼的手交疊,似乎也有深深的暖意可以傳遞。

他睜開眼,似是刻意得到睡意完全消退,才偏首,看向側坐在床邊的女人。

照看生病的茶發小女孩時,他也用過這個姿勢。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被貝爾摩德這樣看顧了,唯一還能慶幸的是,他應該只睡了小半晚,沒有讓女人守候得太久。

女人柔軟的金色卷發掉落在眼前,她微微俯身,空閑的右手墊着手帕撫過他的額間,輕柔擦拭掉略微打濕了紅發的冷汗。

“對不起。”千穆直視她的眼睛,沒有回避。

貝爾摩德動作微頓。

千穆看清了她藍色眼瞳中多出的柔和,可不等多看,有着絕佳演技的女人下一刻卻是勾唇,似要用習以為常的玩笑打破過于壓抑的氛圍。

“我還以為您會像以前那樣,要麽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要麽,沉默到我埋怨夠的時候。”

“因為,我做的是……即使接受埋怨,也不能抵消掉錯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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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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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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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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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