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1)
赤井秀一聽到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這麽快就追來了嗎。男人在心中輕嘆,明明知曉那是死神的步伐,面上仍如月光般平靜。
擲入生死的豪賭,看來是他賭輸了。
對于這個結局,不算太難接受,畢竟事前就考慮過賭輸的後果。
Gin的确追蹤“誘餌”而來,也的确踏入了他們預先準備好的陷阱。
但包括赤井秀一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個有背叛傾向的“Rye”,Gin的陣仗能大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他居然沒像以往那樣,每次行動頂多帶幾個人,而是前所未有地興師動衆。
設下陷阱的隐蔽工廠直接被轟上了天,等候“獵物”的“獵手”反過來遭到了瘋狂的追殺。
不能按常理推斷的男人根本不介意浪費人力,火力就更不怕浪費了。
這股恨不能将“Rye”碎屍萬段的燒成灰再揚了的瘋狂,簡直令所有見者駭然,禁不住懷疑赤井秀一到底拉了多龐大的仇恨。
潛入島國的FBI們只能在槍林彈雨中艱難撤退,捕獵行動以失敗告終。
被目瞪口呆的詹姆斯追問“你是殺了他們的老大還是炸了他們的總部”時,赤井秀一只能沉默。
他好像沒做什麽值得Gin死咬着他不放的事……
幫克托爾隐瞞身體狀況?應該沒嚴重到這個地步吧。
啊,他明白了。
因為被Gin任命為助理的他,背地裏卻策反了那個掌握機密的研究員,還帶走了組織最核心的研究資料,相當于在Gin的臉上重重地打了一個巴掌。
Advertisement
那個男人睚眦必報,要把狠打了自己臉的叛徒抓住挫骨揚灰,确實很合理。
……雖然如此,赤井秀一對自己的“重要性”還是頗為意外。
銀色的瘋犬咬得太緊,幸好他早将資料和重要的物品交給了同事,能放心地由自己引開Gin,掩護同事們撤離。
Gin也好似對其他逃竄的蟲子視若無睹,只是狠狠盯死了他。
赤井秀一慶幸自己還能彌補一些失誤的同時,也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躲不開這一劫了。
他在掩護同伴時,左臂上方不慎中了一槍,Gin是個極其優秀的狙擊手,這一槍顯然是故意打到這個位置的,就為了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殘酷游戲,而游戲時間截止至天亮時分。
最終,差不多拖延了足夠的時間,赤井秀一躲藏到了一棟樓房的頂樓。
他背靠着天臺的圍牆,從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料,粗糙地包紮好左手的傷口。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會迎來黎明,而他身上只剩下一把槍,槍裏巧合般只剩一顆子彈。
左手是沒法穩穩地開槍了,用右手勉強可以,但在開槍之前就會死,或許,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也不錯。
縱使來到終末,男人依舊進行着理智的判斷。
這次卧底行動總體是賺了,而丢掉自己一條命,不至于太過遺憾……只是,在最後時分,他還是想起了克托爾。
從Gin追殺他的态度來看,克托爾兇多吉少。
無聲的賭局似乎滿盤皆輸。
赤井秀一品味着此刻心中彌漫的遺憾,是比他自己即将赴死更黯然。
逼近的腳步聲如此緩慢,還帶着難以解釋的沉重,赤井秀一将此認定為Gin的惡趣味,大抵是男人不希望隔空一槍爆頭,所以親臨現場,還要營造出一個恐怖緊迫的氛圍。
赤井秀一當然不會被吓到。
他還在等待。
等那道冰冷的人影出現的瞬間,判斷槍中最後一顆子彈,是毫不猶豫射向前方,還是帶着未能履行“等價交換”約定的遺憾,欣然洞穿自己的心髒。
——踏。
——踏。
只剩最後一步。
赤井秀一擡眼,淩厲的目光直視樓梯口多出的陰影,握槍的右手無聲擡起。
“……”
“…………”
“克、托爾?”
已經做好厮殺準備的FBI突然愣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是他眼力過人,才能在第一時間從那淩亂的昏黑輪廓中,分辨出屬于克托爾的影子。
下一刻,赤井秀一已條件反射地爬起,趕到那道踉跄的身影面前,擡手扶住似要栽倒的男人,将他像剛從水裏撈出的冰涼身體撐起。
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是:
“你快走!Gin就要追來了,我會盡可能把他拖住,但時間可能不會太長,你趁這個機會……”
“——不用。”
紅發男人反手,借力般攥住了他的手腕,但只握緊一瞬便松開:“Gin不會過來,該趁這個機會……逃走的人,是你。”
緩慢卻堅定地推開赤井秀一,千穆等到自己的呼吸平穩,肺部空氣被抽幹似的燒灼痛感逐漸消散,才重新開口:“讓你跑你非不跑,你、是沒長腿還是腦子有問題?”
“……”
FBI有點尴尬。
“灰溜溜地跑掉有些不甘心啊,所以幹脆計劃了一盤…沒想到結局會如此。”赤井秀一将自己冒險的真實目的隐下不提,“這些不重要,你說……Gin不會過來。”
男人翠綠的眼瞳有一瞬收緊,因為迅速找到了那個最可能的猜測。
他的嗓音比從前更低沉:“如果因為我,讓你必須承受更可怕的結果,我死也不能瞑目。”
“可惜,現在離你不能瞑目的日子還早。”千穆輕笑,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麽好聽,“過去為什麽沒發現你的廢話……這麽多呢,現在是廢話的時候嗎?”
“還想要你的命和左手,就立刻離開,滾的越遠越好。”
赤井秀一也知道不應該耽擱。
他已經浪費了一次逃脫的機會,在末路時,克托爾又給了他第二次機會,若不珍惜,拖上的是兩個人的性命,還要糟蹋友人的苦心。
但他沉默片刻,目光始終停在紅發男人莫名顯得涼薄的面容上。
“我還有多久時間?”
“直到天亮。”
“夠了。”
話已至此,千穆以為赤井秀一這個糟心的家夥總該走了,可糟心的家夥之所以讓人心煩,就是因為,他時不時會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舉動,打得人措手不及。
“我是FBI探員,赤井秀一。由于早就不是‘初次見面’的關系了,我便開門見山吧。”
男人丢掉了獵犬的最後一層薄薄僞裝,露出了其下的真容,狼目死死記下了紅發男人的全部,似要用這種方式守住約定——将被組織的蛛網纏繞到無法呼吸的人帶走,讓他自由。
現實之中,卻沒有再提要将紅發男人帶走的話。
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可能了。
“阿方索·克托爾,只是你的假名。現在,我想知道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的真名,能請你指教嗎,克托爾顧問?”
“…………”
千穆勉強扯動嘴角,幾乎想不耐地說夠了,你在不必要的時候究竟能冒出多少閑心,可FBI的視線太過灼灼,仿佛他不說話就要賴在原地不走。
他妥協了。
“源千穆。我叫源千穆。”
“好,我記住了,千穆。”
不等千穆再開口,赤井秀一用沒中彈的右手,取下了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鏈——或者說,用一條鏈子串起的戒指。
他過去始終将這枚戒指藏在領口之下,不曾取出來示人,應當是極其珍視的東西。
千穆将長生不老寶石打磨成飾品時,曾想過送赤井秀一戒指,可注意到他衣服下隐約的輪廓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此時,千穆不明白,赤井秀一把套住戒指的項鏈摘下來,在手心中握緊,究竟出于何種意圖。
直到赤井秀一重新看過來,并将手中的項鏈遞向他。
“……什麽意思?”千穆微怔。
顏色低調的鏈條十分普通,看不出什麽特別,值得在意的是靜靜躺在男人掌心的戒指。
這枚戒指本身是純銀材質,沒有繁複的花紋,設計也只能算樸素,圈口尺寸很大,一看便是男款。
但戒指被當做項鏈佩戴,應當有不少年頭了,縱然看得出有人定期擦拭養護,細微處還是能發現細小的磨痕。
“這是我本想要還給父親的戒指。”赤井秀一道。
“在我父親失蹤前,秀吉……啊,是我的弟弟,不小心把父親放在家裏的戒指弄丢了,我帶着他重新買了一枚樣式差不多的戒指,想要趁離家的父親沒發現,悄悄放回去,結果自那以後,父親就沒有再回來。”
“我把戒指帶在身上,準備等日後找到父親,把戒指還給他,還要再代秀吉跟他道歉,因為那天我們在海邊找了很久,原本的那枚還是找不到。”
——不對。
千穆的神情間出現了極不自然的僵硬,仿佛對赤井秀一接下來想說的話有所意料,但又難以置信……誰能輕易相信呢?
他并沒有把赤井秀一當做“兄弟”。
是的,還沒有。
雖然,就算沒有重要角色死亡帶來的慘烈後果,但赤井秀一真要到被Gin幹掉的地步時,他還是會救他一命。
但是,什麽“兄弟”,“家人”。
——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就當真?
但赤井秀一聽不見紅發男人心中近乎激烈的抗拒,他只是擅自按照內心的真實想法,堅定地說着:
“這次時間不夠,是沒有機會找人了,所以這枚戒指就拜托你保管了,千穆。”
“……憑什麽。”
“憑我還想再見到你,還好好活着的你。”赤井秀一坦然,“好吧,保管其實只是托詞,我只是擔心,你不願意收下這枚陳舊的回禮。”
“回、禮?”
“你不是送了我一份異常珍貴的禮物嗎?除了這個,我沒有更合适的東西能做回禮了,如果你不介意它有點簡陋,嗯,畢竟小孩子的零花錢買不起太好的戒指……如果不介意,希望你能接受我給你的這份,祝福。”
赤井秀一的祝福,其實是最适合此刻的千穆的祝福。
他将想要還給父親的戒指貼身攜帶,寄希望于生死不知的父親還活着,他能等至親手送還的那一天。
現在他把這枚戒指送給源千穆,發自內心地希望他能活下去,他們還能有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我……”
千穆想說,他不能要,這并不是嫌棄回禮的意思,而是——
寄托了如此感情,意義如此深重的東西,怎麽可能,怎麽可以送給他?
“你當然可以收下。”赤井秀一眼中帶笑,在難言的凝重晦澀中,這點輕松彌足珍貴。
“等未來找到了父親,讓秀吉出錢重新再買一枚就是了,反正那小子現在也能自己賺錢。”
千穆隐現血絲的雙眼無言地盯着他,仿佛在說,我指的是這個意思嗎?
赤井秀一權當做看不懂,嗯,沒看見。
送給家人的戒指,當然可以送給另一個同樣重要的“家人”。
千穆如何不明白,要是收下了這份回禮,他就又要虧了,虧大了,虧到血本無歸——所以,為什麽要說“又”?
不想收。
無論如何都不想收。
但……
在看到劇本中比他還要震撼,幾乎要在他腦中崩散架的感情字眼後,他明白了。
這種感情,大概叫做“愉悅”。
千穆閉着眼睛,以快到肉眼難以捕獲的手速抓起了項鏈,自是連着戒指一同,随手丢進了風衣口袋。
“收了,你可以走了。”
言簡意赅,盡顯不耐,赤井秀一再多待一秒,都是對他內心的傷害。
然而。
“Gin會怎麽處置你?”
“沒有處置,他不會拿我怎麽樣。”
“确定?”
“确定。”
“不太信,要不然我還是再冒險一次,努努力一舉把他幹掉……”
“……還廢話,走!”
親自過來送卧底上路的BOSS還在氣血翻湧,突然被還不肯滾蛋的卧底擡手,拍了拍肩。
“對不起。謝謝。保重。”
“…………”
千穆沒有說話。
心頭因貝爾摩德而略有複原的碎片,再度因為口袋中的回禮,悄無聲息拼合起了一小塊。
雖然還會有裂痕,但也許時間能讓裂痕消失吧。
如果他還有時間的話。
赤井秀一總算匆匆離開了。
而天也就快亮了。
啰嗦的家夥一消失,千穆還算能站穩的身形,就像瞬間垮掉了一般,多了數重枯敗和頹然。
他跌跌撞撞下前行幾步,方才撞上天臺邊緣的圍牆,勉強依着牆體滑坐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
似是被嗆到了,千穆捂着嘴咳了半晌,才把手放下。
略顯空洞的雙眼望向天空,隐隐窺見了一絲明亮的天光,但他并沒有癡迷地多看,目光忽就轉向背後的漆黑牆面。
這也是“命運”吧。
赤井秀一陰差陽錯下躲藏的樓頂,恰好是原劇本中,諸伏景光開槍自殺的那個樓頂。
或許,那時濺上卧底鮮血的牆面,也就是這一面牆。
“……哧。”
好像沒有什麽好笑的,千穆卻覺得很有趣。
他稍稍側身,把滾滿黑紅血液的手掌按在了牆上,不需要用力,牆面便多出了一個血印。
千穆目不轉睛地看着血珠滾落,在斑駁牆體上拉出狹長的痕跡,忽然低低地笑了。
“諸伏……景光。”
“你這個,着急的笨蛋。”他說。
他安靜地等到了天亮,也等到了一起上樓尋找他的兩個人。
Gin收到停止追蹤的命令時,立即停下了對赤井秀一的追趕。
銀發男人什麽都不會問。
他不會問BOSS命令的理由,也不會問貝爾摩德為什麽要等在樓下,冰冷的臉上似有淚痕。
他也不會問BOSS為什麽會坐在紅黑之間……
沒錯,那斑斑點點的不是血液,而是落地而生的嬌豔的花朵。
那個男人坐在血紅的花海裏,仰望被朝陽鍍成鎏金色的雲霞。
“還有……四天。”
“你們要是不忙,就陪我……放松一會兒吧。”
……
接下來的四天,千穆選擇以最輕松自在的方式度過。
第一天。
最近剛升職的諸伏警部一覺醒來,手機突然震動,原來是收到了來自友人的郵件。
“咦?這麽早?”
諸伏景光有些奇怪,前不久千穆不是才傳了一次情報過來嗎,還以為這家夥又要拖個一年半載呢。
帶着一點點對好友失聯成性的怨念,他又不掩期待地點開郵件……
【白癡。】
諸伏景光:“?”
似乎沒睡醒,眼睛有點花,男人嚴肅地、用力地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
他就說嘛,果然是大清早還沒清醒的問題,這不是“白癡”下面還漏了一句——
【你的游戲打得真的很垃圾。】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不是我太垃圾,是你的水平太高了好嗎?!】
【哼。】
【……等等,這是有隐藏信息的暗號嗎,是不是你那邊發生了什麽,不方便直接傳遞消息?】
【不是。】
【…………那就,不要随便拿聯絡用郵箱打擊朋友的玻璃心啊!!!】
【呵。】
簡單的一個“呵”字,道盡了某人的不屑和“下次還敢”。
諸伏景光捂住臉,深深感覺源千穆絕對不對勁,怕不是早上起來沒吃飯低血糖了,人還在暈乎。
某種意義上他誤打誤撞猜對了,但也算是猜錯了。
源千穆的“不對勁”,是他死也想不到的那一種。
【千穆啊,一日三餐一定要好好吃,忙研究也不能忽略身體,你要是精神壓力太大,就發短訊,或者你去騷擾零吧,零很想你的,他那邊的壓力應該也挺大……】
說是不能用重要的工作郵箱閑聊,諸伏景光自己也明知故犯,一口氣絮叨了幾百上千字發過去。
千穆大概是覺得煩了,沒有再回複。
不回複沒事,只要把內容看了,會聽進去那麽一點點勸,諸伏景光就能安心。
他相信千穆會看的,肯定會。
千穆确實看完了,但随即把手機丢開,并沒有閑心去接着騷擾安室透。
他和貝爾摩德去了一趟學校,給被塞進來上學的宮野志保請了四天假。
本來該是他自己來,但貝爾摩德為了陪同他,連對宮野夫婦的厭惡都克服了,他自然沒法拒絕。
結果到了學校以後,宮野志保居然不在。
這孩子說不來上課就不來,竟然直接逃學了——不得不說,很有千穆當年的風範。
“竟然有點欣慰……不對,對于家長而言,這可高興不起來啊。”
“這麽一說,你也曾經逃過學?不乖哦。”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最後,他們是在銀色子彈研究所找到的人。
宮野志保被千穆哥微笑着提出來時,眼睛睜得滴溜圓,冷淡小臉也微微變形,仿若猝然被巨大的喜悅砸暈。
“哥、千穆哥!你的身體……好了?”
“對呀,是不是精神多了。”千穆摸摸茶發女孩的頭,又在她小小年紀就挂起的黑眼圈上輕點,“我的小天才,聽說你一個月沒去上課?嗯?”
“連語氣都恢複了,看來是真的……”
此時的千穆哥與上次見到的樣貌相比,差距巨大,雖然還有些消瘦,但至少明顯好轉了,宮野志保心頭高懸的石頭猛然落地。
上學的事情被她直接無視,她正想追問千穆哥是怎麽迅速攻克的絕症難題,目光瞥到無聲多出的一個人影時,立即警惕地收聲。
貝爾摩德簡單做了易容,看上去只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女人,但宮野志保莫名有點恐懼她身上的氣息,還有她打量自己的眼神。
“沒事,她不是外人,什麽話都可以說。”千穆牽起小女孩的手,态度自然。
有千穆哥在中間,擋住女人的目光,宮野志保自在了些,雖仍有些忌憚,但還是選擇相信千穆哥的話,直接問道:“哥,你的研究成功了?”
“嗯……不算,但找到辦法了。”千穆含糊道。
“那就好!可是,我沒有幫上忙……”
“沒有的事。志保,我能好好地站在這裏,都是你的功勞哦。”
“哎?”
小女孩不明白,千穆自不會告訴她,她悄悄回到研究所繼續參與研究,誤打誤撞之下,稍微減輕了少許他為了她違逆劇本的代價。
身體承受的負擔少了一些,加上特效藥還沒消失的作用,他總算能以稍微好一些的面貌,撐過最後幾日。
“總之……你好多了就行。”到底還是個孩子,宮野志保天真地相信了男人的謊言,略顯別扭地反握住他的手,“我不想去學校。”
“嗯,不去。這段時間我都有空,我們就好好地,玩上幾天吧。”
宮野志保:“!”
大驚喜再臨。
雖然她很饞實驗室還沒出來的結果,但跟好久沒在一起過的千穆哥比,那肯定是兄長更重要了。
至于旁邊多出來的奇怪的女人——她不跟女人說話,女人也沒有主動搭理她,當做彼此不存在就行。
“去哪裏玩?先說好,我對游樂園也沒有興趣。”
“逛街?換季了,你該買些新衣服了。”
“我衣服夠多了,幹脆給你買吧,我給你選!”
“唔,我贊同。”
兩個女人都發話了,目标還達成了一致,千穆自無不可。
三人去商場吃了個午飯,整一個下午都在逛街購物。
當然,逛的主力軍是兩個女性,千穆一進來就被安排在商場裏的咖啡店坐好,他一步都不需要走,直接等女人們覺得最合适的衣物到家就行了。
“連錢都不需要我付嗎,志保什麽時候攢的小金庫……之後再給她存一筆零花錢吧。”
逛完街,吃完晚飯,終于帶着戰利品打道回府。
宮野志保逛了半天,回家後已經很累了,但發現千穆哥居然還打算出門時,她立刻高度緊張:“哥,你又要去哪裏?”
千穆:“沒事,只是和朋友約好了喝酒。”
“Rye?”待在研究所的小女孩還不知道Rye的事發。
“嗯……不是。”
千穆約好的還是那兩個人。
Gin白天很忙,按理說晚上會更忙,但再忙也不會錯過BOSS的邀約。
“工作做完了嗎?叛徒清完了嗎?卧底抓完了嗎?沒做完沒殺完也沒抓完?呵,真對得起BOSS親自端給你的這杯酒呢。”
“……Vermouth,當着BOSS的面,我不想用別的方式讓你閉嘴。”
“哎呀,BOSS,我有說什麽嗎?只是勸公務繁忙的同僚安心回去工作而已,您身邊有我陪伴就足夠了,對嗎?”
“有你在旁邊聒噪,只會讓BOSS感到疲勞。”
“總比不過你整日大肆揮霍行動經費,還要次次上報賬單讓BOSS看着煩心,BOSS,我讓您疲憊了?分明是Gin讓你煩躁了對吧。”
小小的酒吧,滿滿的殺氣。
只是想來練習調酒的BOSS:“……沒有,沒有疲憊,也沒有煩躁,看到你們,我的心情非常愉快。”
第二天。
萩原研二莫名其妙接到了保險公司的電話。
一開始他以為是詐騙電話,挂了幾次保險公司就打了幾次,最後一番折騰下來,他才确認是真的。
有人給他投了一份意外車險,賠付內容讓人瞠目結舌,基本上等于不管他撞爛多少輛車,只要本人沒事,撞爛多少輛就賠他多少輛,還附帶高額的損壞補貼。
萩原研二:“等等讓我數數這個投保金額有幾個零??不對再等一下,怎麽可能有這種人沒事就包送新車的車險?這是否對我的存活率過于在意了,真不是詐騙???”
保險公司的經理表示真不是,這是應客戶要求的定制方案,問就是對方給的太多了,公司根本無法拒絕。
“……”
“呃,我想問問,這個客戶的名字,是不是叫源千穆?”
第三天。
伊達航和娜塔莉一人收到了一份房産轉讓證明,一把鑰匙,以及随書一封。
娜塔莉收到的留言寫着,這是一棟別墅莊園的鑰匙,地址附在下方,描述裏介紹道,莊園有一片很漂亮的花田,很适合拍婚紗照,就借給他們做婚禮場地了。
而伊達航得到的留言只有兩句話:
【提前送的新婚賀禮,地址如下,省得你天天念叨沒有買房還不能求婚。】
【趕緊。】
情侶兩人驚呆了。
娜塔莉尤其驚慌:“這、是源君送的?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呀,航,你快聯系他。”
伊達航卻捏着留言卡片喃喃:“好你個源千穆,跟娜塔莉說話這麽客氣,等到我了,語氣就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呃,我有天天念叨這個嗎……”
第四天。
安室透還沒收到奇怪的騷擾郵件,但發小忽然聯系了他。
“警視廳內部出了叛徒,叛徒從公安部的加密信息庫裏拷走了卧底名單,交給了黑衣組織的人,這件事你知道嗎?”
“嗯,聽說了,幾天前發現了那位叛徒的屍體……不過公安部的卧底名單,應該沒能落到Gin手裏,我在組織這邊只聽說Gin發現了一個FBI的卧底,還失手放跑了,除此沒有別的動作。”
那個FBI還是個“熟人”,不過不重要。
“……不對,名單洩露出去了,但在叛徒的家中沒有找到那個儲存卡,屍體身上也沒有。事發的隔天清晨,千穆給我發了一些奇怪的消息,我沒能及時察覺……下午得知叛徒的事後,千穆,只回了我一句沒事,就又聯系不上了。”
信息量太大,安室透竟沒能立時做出反應,發小隐含不安的下一句話,便給了他當頭一棒般的重擊。
“……那個逃走的FBI,是諸星大?應該是他吧,千穆跟我說起過他,我當時便有些懷疑他是卧底,結果,果然如此。”
“諸星大跟千穆關系不錯,他們……似乎因為某個涉及組織核心秘密的任務,長期相處過。”
安室透有些懵,極為擅長情報分析的他,竟然下意識詢問了起了對方。
“景,你的意思,不會是……”
“……我不知道,零,我不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千穆聯系過你嗎,有沒有給你發內容很奇怪的郵件?”
安室透正想說沒有的時候,很久沒用的降谷零的手機提示,有新郵件抵達。
【我沒有什麽能送給幸運的笨蛋的。】
文字只有這一句,可郵件裏還帶了一個音頻附件。
打開以後,是一段還算完整的弦樂。
安室透聽見了,諸伏景光隔着電話也聽見了。
音頻裏彈奏的樂器,是貝斯。
甚至曲子也很熟悉。
警校畢業前夕的某次心理特訓中,紅發青年把他們拉到宿舍學習“調整心态”,讓垂頭喪氣的諸伏景光教他們彈貝斯。
降谷零很快就學會了,彈得有模有樣,但紅發青年姿勢标準,指位正确,卻連最簡單的曲子都彈不成型。
這就是那首千穆怎麽也彈不對音的曲子。
不知他背地裏練習了多久,時至今日,總算能一雪前恥,告訴當初盡情嘲笑自己的笨蛋二人組,他終于學會了。
……
沉沉夜色已落下。
千穆輕手給睡熟的小女孩蓋好被子,便推門離開,臨走前在她的床頭留下了一封信。
貝爾摩德在門口等他出來,将複雜至惶恐的情緒,全都藏在了完美的笑容之下:“今晚也去調酒嗎?”
這四天,每天晚上,千穆都與貝爾摩德和Gin在酒吧悠閑品酒,調酒的技術進步了不少,能認清的酒也增加了。
“今天就算了吧。”
千穆搖頭,幾日前還在面上殘留的血色,似被無情月光抽走。
又回到了慘白模樣的他看向貝爾摩德,忽然朝她伸出手:“回家?”
“……好呀。”
女人挽起他幹瘦的臂彎。
他們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家”。
庭院水池中的竹筒盛滿了流水,砰砰有節奏地敲響着,邀月而鳴。
側對着月光,千穆取出了自己打磨過數遍的藍寶石項鏈。
“看,對着月光,能看到裏面薄薄的紅色。”
“很美,它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項鏈。”
“所以,只有它能與你相配,也只有它能承載我的希望。我可以為你戴上嗎?”
“當然了,my lord。”
千穆動作輕柔地撩起貝爾摩德的金發,讓祝福的項鏈垂挂在她的胸前。
倒數第二份禮物也送了出去。
他确實也累了。
“休息吧……”
“不,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寂靜彌漫,直到很久以後。
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的男人才緩緩開口:“明天……”
他對女人說,明天,他會登上一座放置了定時炸彈的摩天輪。
他需要确認一件事,要确認出切實的結果,需要一小段、或者更久的時間。
如果這個結果……是壞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推開廂門,從摩天輪的最高處躍下離開,而到時候,希望等在地面的女人能引走其他人的視線,讓他們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還要做好準備,幫助他安全脫身。
“一定,要親自去确認嗎?”
“是的。”
“我明白了。”
如果結果是“壞”的,不管他從多高的峭壁墜落,她都會不顧一切地接住他。
如果結果是“好”的——
如果是“好”的,又會怎樣呢?便不必墜落了嗎?
女人想知道,又有些不想知道。
她只是擁住了他說道,“我會做好最充足、最完美的準備,不會有閃失,不會讓你受傷,你想做的事……”
“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無論如何……”
“我都願意。”
“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孩子啊。”
有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他默默回擁,平靜如死水的面容仍被室內的黑暗籠罩,只有雙眸猩紅如炬。
看似房間內只有兩人,一切如常。
但昏暗的牆面,昏暗的地面,無光的四處——似乎隐藏着無數條冰冷鎖鏈的影子。
它們從無形的命運深處交錯而來,貫穿了紅發男人的虛弱軀殼形骸,仿佛要用【恐懼】作為籌碼,将他牢牢地困死在原地,再無邁步起身的力量。
然而。
很可惜,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心裏卻沒有恐懼。
他沒有恐懼。
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他沒有恐懼。
沒有。
——像這樣,不斷地重複着。
天亮了。
……
又是一年的11月7日。
不知為何,從三年前開始,每年的這一天,警視廳都會收到帶有奇怪倒計時的傳真,今年也不例外。
然而,與此前不同,這次倒計時結束的傳真上,多了一段似是在暗示炸彈位置的暗號。
從暗號的風格來看,警方懷疑發來傳真的人,與四年前用人質威脅警方的爆炸未遂案有關。
已知的爆炸案犯人當時就因意外死亡,但警方沒想到,那起性質惡劣的爆炸案,還有一個犯人潛逃在外,如今還發起了報複行動。
幸好,一個略懂推理的心理學顧問剛好來搜查科串門,很快就幫忙解開了暗號,推算出了放置炸彈的地點。
爆炸物處理班成員迅速出動,負責帶隊的正是拆彈組的王牌松田陣平。
本來安排的是另一個王牌萩原研二,但那家夥幾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