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閑炮騎河(一)

白翛然四肢并用捆在戚無塵身上, 戚無塵卻把他按在牆上。

唇齒糾纏間,白翛然心頭的傷痕也慢慢被戚無塵炙熱的吻撫平,他閉着眼睛, 淚珠止不住順着睫毛滾落, 神智卻漸漸清醒——

他知道這會兒是戚無塵在親他。又是那種要将他拆吐入腹的親法,嘴唇很快就被磨得微微發疼,他有點不想給他親了,就躲了下——

然而就是這一躲, 下一秒,他就被戚無塵用力摟緊,直接從牆上給抱了下來, 戚無塵親着他的唇, 還利用換氣的間隙對他說:“那人是連華城,不是女子,我心裏有你,哪裏還有他人踏足之地……”

“油嘴滑舌。”

白翛然直接偏過頭,明顯還是生氣。

戚無塵的吻落在他的側臉上。見白翛然還是氣鼓鼓的,就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問:“吃醋了?”

“我沒有!”

白翛然堅決否認,還回過頭來瞪戚無塵,可戚無塵離他非常近, 他這一下回頭又十分猛, 導致兩個人的鼻子磕到了一起, 白翛然哎呦一聲, 疼得眼眶又紅了。

他瞪着戚無塵,揉着鼻子委屈極了下意識抱怨道:“你怎麽這麽應啊!”

戚無塵‘嗯’一聲, 盯着白翛然的眼神越發沉黯了。而後, 戚無塵湊到了白翛然耳邊, 輕聲說了句什麽‘不……成親後,怎麽……你’,白翛然的臉騰地就紅了!

戚無塵卻笑了。

之後,他又恢複了正人君子的那副模樣,親了親白翛然的額頭,就把他抱在腿上,坐在了窗邊的榻上——

他想起連華城跟他說的一些話,再看看白翛然這不谙世事的樣子,最終還的決定自己核實之後,再告訴白翛然。

然而,白翛然卻好像知道他怎麽想的,追問道:“連華城為什麽會向你求助?”

“他在街上被人追,跑過拐角,撞到了我的馬車。”戚無塵想了想又道:“一開始他穿着女子的衣服,我沒有認出來,救下他後才發現他的情況很不對勁。”

白翛然輕‘哼’一聲,他想到以連華城的心機手段此事是否是他故意而為很難說!他有點不敢想若今日自己晚來一步,那間房裏會發生什麽,因為那倆人畢竟是主角攻受啊,自己一個炮灰受到底憑什麽霸占主角攻呢?!

這麽一想白翛然突然悲觀起來,眼淚又如斷線的珠子流下來。

搞得戚無塵整個一個措手不及,他連忙去幫他擦眼淚,又親又哄,可白翛然還是哭得非常傷心,而且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戚無塵只好一聲聲喚着他‘然然’,溫柔地吻他的唇角和眼睫,耐心至極,就像是在對待這世上最珍貴的一件寶物,柔軟的語氣,也如呵護珍寶——

這些話,好似不能被任何人聽到,是戚無塵特地湊在白翛然耳畔小聲說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柔情蜜語,他對他說了——

此情常伴,海枯石爛。

還說了——

那年紅風起,轉瞬二九年。柔柔一瓣雪,眨眼是翛然。

以及——

心悅君已久,深冬不覺寒。愛君情怎厚,三千尺不淵。

白翛然不哭了,從戚無塵的肩膀上擡起頭,揉着眼睛,吸着鼻子問:“真的?”

“嗯。”

戚無塵應這一聲,又湊近白翛然吻上了他的唇。

他好像親不夠,樂此不疲。

白翛然被他親得喘不上氣,好不容易得了空隙,連忙說:“別親了,我阿娘還有你阿娘就在對面看宅子!”

戚無塵戀戀不舍松開了他:“剛才已經見到你二哥了。”

“啊?”

白翛然的臉轟地又熱了:“我二哥知道我們在一起?”

戚無塵才點頭,白翛然就一下子推開了他,從他的腿上跳到了地上。他背着戚無塵顯得有些緊張:“那咱們趕緊離開這兒吧!”他說完拉開門就出去了,都沒給戚無塵回應的機會。

戚無塵好笑地勾起唇,施施然起身,卻沒有立刻跟出去,而是等那股反應平靜下來,才拉開門走出去。這時的白翛然已經在隔壁房間裏了。

白躍靈已經叫人把這間房收拾幹淨。白翛然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窗邊喝茶看景,聽見門響,他便回頭,就見弟弟眼睛紅紅,臉也紅紅的走了進來,神智倒是看起來正常了,不由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白躍靈擔心弟弟不好意思,揭過剛剛那事一句沒問,卻指着窗外的景致說:“從這裏看,那宅子的風水倒是出奇的好。”

白翛然便走過去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看起來像是一個卦象。”

“不錯。”白躍靈道:“地勢與龍脈氣眼暗合,又在氣眼之上設立卦象,很難想象這樣好的風水都沒能保那商人富過三代,只能說那家人損陰喪德的買賣幹得太多了。”

這些白翛然就不感興趣了。他扭頭去看床上躺着的人,确實是連華城。

白躍靈見他面露關切,就說:“他已無礙了,郎中來過了。”——他就是那個郎中。

“可有說他得了什麽病?”

“被人下了藥,好在他跑了出來。”

白翛然想起連華城在國學院給自己下藥,只覺的是風水輪流轉,對連華城,他是真一點兒也同情不起來。就又和他二哥讨論那宅子風水去了。

兩兄弟正說着,戚無塵來了。

白翛然就問他:“我和二哥要回對面的宅子了,你怎麽辦?”其實他想問的是連華城怎麽辦?

戚無塵道:“我和你們一起。這間房費我已交夠一旬。”言外之意,讓連華城自生自滅好了,他仁至義盡了。

兩人默契的沒有多聊,直接往外走。反倒是白躍靈多看了連華城一眼,只覺得連華城人緣兒混這麽慘,簡直給陰司丢人!

白家兩兄弟出去這麽久,孫氏和周稔黛等得有些急,那牙行的夥計卻趁機又使勁兒吹了一翻這宅子。就連後院裏有口常年不枯的水井,都被他說成了這院子的一大特色。

孫氏和周稔黛又把這宅子好好看了一遍,孫氏的意思是再多看幾家,那牙行的夥計就說:“若是貴人只要後海湖邊上的宅子,那便不用再看了,就只這一處。若是其他地方,咱們也可以再找找。只是價錢……”

正說着,一道清朗的男聲帶着笑意從後方傳來:“價錢那不是得跟賣方見面商量的事嗎?”

“回來啦?”周稔黛一見白躍靈就帶着笑意說。

孫氏卻幾步走了過去,直沖白躍靈身後的戚無塵而去。她本意是想要數落兒子的,可是及至近前,她一眼看到白翛然紅着眼眶,根本就顧不上戚無塵了,關切地問:“翛然這是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嗎?”說完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白翛然忙道:“沒有,就是進了沙子,揉的。”

孫氏将信将疑。

戚無塵這時已快步走到周稔黛面前,行大禮。

周稔黛含笑将他扶正,上下打量數眼,暗暗點頭,戚無塵氣質卓然,一看就是君子端方,品行直正之人。可堪大任。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小兒子喜歡啊,什麽也比不上他喜歡!

白翛然小聲催周稔黛:“阿娘你答應我的事。”

周稔黛這才想起,白翛然請他為戚無塵切脈捕蠱,便立刻搭上戚無塵手腕,戚無塵的脈象有些特別,但他可以确定那不是蠱。

他對白翛然說:“放心吧,無礙。”

白翛然松了一口氣,這才顧上問宅子的事。

這時,白躍靈走了過來,周稔黛以眼神詢問“風水如何?”,見白躍靈點頭後,他便對那牙行的人說:“約賣主,盡快見面吧。”

一行人回去的路上,白躍靈才詳細說了風水改動的事,周稔黛聽完,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交給你了。”

馬車上一切都正常,但是回到定波候府,用過午膳後,白躍靈拿着一張圖紙去找周稔黛,名義上是要讨論風水,實際上——

屋裏只剩下母子二人,白躍靈将那張圖放到隔着兩人的桌案上,神情無比嚴肅,道:“正如您所說,此處确實是龍脈氣眼。您确定這間宅子就是祖父當年在京時王府的舊址嗎?”

周稔黛搖搖頭:“阿娘自一出生就在皇宮裏了,聶宅舊址歷經兩朝也早面目全非,我并未親眼見過。但是,廖太醫祖輩與你祖父相交甚篤,他當年既然給了我這塊帛書,想必你祖父當年确實給我留下了一些東西,而那東西應該就藏在王府舊址的某處。這宅子先買下來吧,這次修葺你仔細些,多翻多挖放開手,若能一次找到那東西,也算祖宗保佑了。”

“阿娘,”白躍靈道:“祖父可能會給您留下什麽東西呢?”

周稔黛長嘆一聲:“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這事,思來想去我覺得爹爹臨終前最惦記的人應該是阿娘,他留下的東西,想必也是與阿娘有關。”

白躍靈便不敢再多問了,還安慰他母親:“阿娘放寬心,兒子一定能找到祖父遺物,替祖父完成遺願的。”

……

這時的白翛然,根本不知道他的哥哥和母親在憂愁什麽。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後,本想換套衣服,洗個澡,可才剛脫了外袍,雪梨就來報,說大少爺來看他了——

白翛然連忙把脫下的衣服又披上,還吩咐雪梨:“熱水先不用上了,我不洗了!”

“為何不洗?”

戚無塵的聲音竟然已在門口響起。

雪梨悄悄看兩人,忍着笑默默退了出去。

戚無塵卻一步步走了進來,他手裏拎着一個食盒,裏面裝着茶點。

白翛然抓着外袍的衣襟,臉紅紅地沒作答……

作者有話要說:

心悅君已久,深冬不覺寒。愛君情怎厚,三千尺不淵。——《如淵》自己的即興詩。

那年紅風起,轉瞬二九年,柔柔一瓣雪,眨眼是翛然。——《翛然》自己的即興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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