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驚變1

江國內官鄧公提着一壺新烹好的熱茶進入水榭,見殿下依舊在專注讀書,案上擺的糕點幾乎原封未動,倒是旁邊一碟青梅,少了幾顆,登時眉開眼笑:“殿下喜歡,老奴再去多取一些。”

江蘊卻道不必。

鄧公嘆口氣,殿下有胃疾,在飲食上禁忌頗多,幾乎到了清心寡欲的地步,平日在江國王宮,也多食清粥和小菜,極少沾葷腥油膩和這些甜膩之物。今日宴席多為硬菜,這棗泥糕已經最清淡的東西了。

他本想吩咐陳國那邊的主事備些清淡菜品,卻被殿下阻止。

範周大人也道:“殿下的飲食習慣,豈可随便被下屬國知道,且委屈殿下将就一下吧。”範周大人忠直敢谏,深得殿下信任,平日殿下言行或品德上有任何瑕疵,他都敢毫不避諱的指出。殿下也正是以虛懷納谏的美好品德,引來無數名士效忠投奔,鄧公不敢不從。

就是苦了殿下。

自打來到陳國,殿下幾乎沒怎麽正經吃過飯食呢!那胃疾恐怕要更嚴重了。

國君嚴格教導也就罷了,這些謀士們也都管東管西,容不得殿下品行上有一點瑕疵,他一個內官都瞧着心疼。

“飛鷹閣可有消息傳來?”

江蘊忽擡頭問了句。

公孫羊忙答沒有。

飛鷹閣是殿下一手創立的情報組織,主要負責傳遞軍中情報,半月前,有飛鷹閣暗探在黃河南岸發現隋國斥候活動的蹤跡,殿下特意傳信給駐守在暮雲關的雲懷将軍,命他查證此事。

這些年,黃河兩岸看似平靜,對岸敵國小規模的騷擾與侵襲其實從未中斷過,兩年前,隋軍甚至想通過攻陷位于黃河西北要塞處的姜國作為突破口,繞道南下,幸好被飛鷹閣及時發現,給了殿下足夠的籌謀時間,隋軍陰謀才沒能得逞。

現在暮雲關附近突然出現隋軍斥候痕跡,顯然要引起高度重視。

公孫羊問:“可要臣去信催問一下?”

江蘊搖頭:“不必了,待流觞宴結束,直接轉道去暮雲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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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關位于江國北境,緊鄰黃河南岸,從陳國轉道,的确要節省很多時間。公孫羊與範周明白斥候一事幹系重大,殿下恐怕是要親自過去一趟才能放心,立刻正色應是。

比試結束就是晚宴。

今日流觞宴聚齊了南國四公子,六國皆派了大批名士、公卿、貴族前來赴宴,可謂盛極一時。陳國國主自覺臉上有光,特意讓宮人取來珍藏了十多年的白黎酒,供賓客品嘗。

宴會結束,江蘊便以身體不适為由,與陳國國主告辭,乘車北上。衆人都知道這位殿下體弱,見不得風,也沒有強留,都站在門外恭送。

陳國國主則招呼大家回庭中繼續宴飲,并召來自己後宮中頗受寵的幾位坤君,陪衆人飲酒作樂。

坤君是這個時代特有的産物,地位等同奴隸,主要供貴族玩樂,講究一些的貴族,甚至會親自挑選美貌少年,從小以特殊藥物喂養,久而久之,這些少年會擁有比女子還柔軟嬌媚的肌骨,因為是玩樂工具,故得了一個風雅的名字——坤君。

這個時代,貴族在府中豢養坤君是常有的事,齊國那位以暴虐、荒淫出名的國君烈王,甚至在齊都高築青雀臺,搜羅天下美貌少年,供自己享樂。用來馴養坤君的藥物“绮羅”,最早也出自青雀臺,之後才流傳到各國。

陳國國主豢養的這些坤君看起來都是僅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個個生得唇紅齒白,俊俏非常,十分會讨好取樂于人,一看就是精心調教過的。

只是這陳國國主都已六十歲高齡了,還沉迷于狎戲十幾歲的少年,衆人心裏不免有些鄙夷。

酒興正酣,忽有衛士急急來報:“國君,不好了,隋軍打進來了!”

陳國國主正喝得迷迷糊糊,聞言迷瞪了下,問:“你……你說什麽?”

“隋軍,隋軍打進來了!”

衛士話音剛落,便被一支利箭射穿喉嚨。緊接着,庭中巡守的其他衛士也紛紛中箭倒地。

庭中嘩然生變,所有人都驚得站起。

陳國國主也終于清醒過來,由宮人架着踉跄起身,高呼:“護駕,護駕!”

然方才還喧鬧的庭院,突然靜如死水,別說護衛,連鳥雀的聲響也聽不到,死亡的氣息在空氣裏蔓延。

“隋、隋軍,哪裏來的隋軍?”

有人哆哆嗦嗦問了句。

無人回答。

空氣越發死寂。

直到一陣沉悶如滾雷的馬蹄聲,将衆人神魂驚醒。

庭院大門被轟然破開,兩列黑甲包裹的鐵騎長驅而入,騎士腰間懸挂着同款狼頭長刀,夜色裏泛着瘆人的騰騰殺氣。

狼頭刀,隋國青狼營的标志,隋軍精銳中的精銳,統領者——

衆人神魂一顫,顫巍巍擡頭,只見逆光處,一人鳳眸淩厲,烏發高束,身披玄鐵重甲,肩臂以金線繡着繁複的麒麟紋圖案,慢悠悠驅馬近前。

統領者——隋國有名的大殺神,一手創立了隋國青狼營,無論北方諸國,還是江南諸國,無不對這個名字聞風喪膽的,隋國太子,隋衡。

陳國國主兩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其餘人也個個面如金紙,震驚,惶恐,不安的望着眼前一幕。

“很高興見到諸位。”

隋衡眼睛一眯,笑吟吟開口。

随行的隋國士兵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控制了整個庭院和所有賓客。

在場皆是各國公卿貴族名士,終于有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顫巍巍問:“惡、惡賊,你們想要如何?”

他其實更想知道,這樣一支身披重甲的騎兵,是如何堂而皇之,毫無聲息的闖入重兵防守的陳國都城的。

然想想此人歷來戰績,似乎多此一問。

隋衡呲牙一笑,俊朗耀眼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自然是要與諸位通力合作,共襄大事。”

“一派胡言!”一名士用力啐一口,罵道:“我江南六國,與爾勢不兩立!你這惡賊——”

還沒罵完,那人頭顱已被一刀砍落,身首異處。

血噴濺了一案一地。

頭顱上的那雙眼睛,甚至還死不瞑目的大睜着。

立刻有人驚叫着往後退去。

即使站在後面的,看着這一幕,也皆背脊發寒,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隋衡收起沾了血的刀鋒,眼睛彎起:“現在,諸位願意坐下來與孤好好談談了吧。”

他雖在笑,這過分良善的語氣,再度讓衆人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殿下。”

負責清點人數的親兵奔上前,低聲禀:“并未找到江國太子。”

隋衡眼睛輕輕一眯。

**

江蘊最先察覺到不對,是因體內無由來騰起的一股熱流。這股熱流由丹田而出,起初悄無聲息,但卻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

綿綿密密,十分難受。

江蘊額間漸漸滲出汗,手指也緊攥住錦衣袖口。

公孫羊、範周與他同乘一車,範周首先察覺到他的異樣。他投入這位殿下門下多年,深知這位殿下是如何的注重禮儀儀表,雖然只是極細小輕微的一個動作,在平日裏也是十分罕見的。

範周關切問:“殿下可是身體不适?”

江蘊有胃疾的事,他是知道的,他擔心方才宴上,江蘊因為飲食不當累及身體,而此去暮雲關,還有很長的路程要走。

雖然有醫官同行,但抱病趕路,終究是件很辛苦的事。

江蘊搖頭,慢慢松開手指,強壓下體內那股不适,道:“無事。”

他心中隐約有一個揣測,但因這猜測太過離譜,不可思議,便暫隐忍不發。

範周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真無事?”

“可要臣請醫官過來看看?”

江蘊搖頭,道不必。

除了額角幾滴汗,唇色有些蒼白,他白皙如玉的面上,倒真看不出什麽異樣。

範周便不再堅持。

江蘊定了定神,輕聲吩咐:“我們改道,走山路。”

範周與公孫羊俱是一驚。

連夜趕路已經極辛苦,若再改成山路,還要多一重危險。因陳國境內多崇山峻嶺,山道大都很崎岖難行。

江蘊是不會無緣無故下這道命令的,公孫羊急問:“殿下可是發現了什麽?”

江蘊點頭:“只是猜測。”

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折起來,交給公孫羊:“孤忽然想起,有一事忘了與陳國國主商議,你用飛鷹閣的信鴿,速将此信傳至陳國王宮。”

公孫羊一愣,他看得清晰,那分明是一張白紙。

範周卻迅速反應過來,與後知後覺的公孫羊對視一眼,眼底同時露出凝重之色,公孫羊應了聲是,不敢耽擱,立刻推門而出,到外頭吩咐。

隋衡的确是奔着江蘊過來的。

沒抓到人,他便命人将其他五國來赴宴的賓客都圈到一座宮殿裏,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逼他們說出江蘊下落,并鼓勵他們主動交出有關江國的重要情報,類型不限,越多越好,給得越多獎賞越多。拒不交代的,或用本國情報代替,或等到明日天亮,統一受死。

作風堪稱土匪。

隋衡直接占了陳國王宮做自己的中軍大帳,陳國國主帶着陳國世子陳韬,瑟瑟發抖的伏跪在玉階下,渾身抖如篩糠。

隋衡從他身邊邁步而過,又突然停下,轉身,呲牙笑道:“國主頭骨生得不錯,圓而有型,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孤恰好還缺個酒器,國主若實在記性不好,孤就取了你這顆頭顱做酒器如何?”

陳國國主直接兩眼一翻,吓得暈死過去。

忠厚老實的陳國世子抱着昏死的父親,滿腔絕望與恐懼,如看惡鬼一般看着隋衡。從未上過戰場的他,終于明白,為何滿朝文武提起這個隋國太子的名字都打心底裏畏懼膽寒。

而此人,也不過僅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而已!

隋衡哈哈大笑,背起手,大步入了那平日只有陳國國主才有資格居住的華麗宮殿。

親衛樊七迎上來,很不忿的道:“那群南國人正在殿中對殿下破口大罵,殿下當真确信,他們能老實交代出江蘊下落和江國情報。”

隋衡漫不經意一笑。

“交不交代,你且等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進了殿,卻見燭火通明,殿中鋪的名貴軟毯上,瑟瑟跪着一排僅着雪色單衣的美貌少年。

隋衡步伐一頓,問:“怎麽回事?”

樊七嘿嘿笑道:“是陳國那老東西孝敬給殿下的,說是他宮中姿色最好的坤君,他還未碰過,願全部獻與殿下享用。”

那些少年顯然得了交代,見隋衡進來,忍着恐懼,乖順伏跪在地,露出一截截雪白後頸。其中一個慢慢爬到隋衡腳邊,要替他擦拭靴面。樊七在一邊道:“聽說這陳國王宮的坤君,皆是從幼年起便精心培養調.教的,平日吃飯都有專門的食譜,資質可與齊國青雀臺媲美,這陳國國主為了讨好殿下,當真下了血本。”

隋衡治軍甚嚴,平日既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在樊七和軍中諸将看來,委實不符合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

樊七便揣測,一定是尋常男色女色入不得殿下的眼。

而陳國國主獻上的這幾個坤君,個個都是人間極品,只要是正常男人,絕不可能不動心,便大膽做主,将他們放了進來。

隋衡只淡淡掃了眼,毫不留情的将那少年一角踢開,冷笑:“這樣的貨色,你也敢往孤榻上送。”

他天生神力,這一腳下去,那少年直接滾落出丈遠,重重摔落在地,額角鮮血長流,肋骨似乎也折了一根。其他少年坤君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和這等不懂憐香惜玉之人,心中越發恐懼,一個個抖得如風中落葉一般。

畢竟平日裏那些貴族公卿,哪一個見了他們不是神魂飛蕩,不能自已,任他們予取予求。而這隋國太子,竟視他們如大街上的爛白菜一般,一腳踢開。

樊七也一愣,吓得忙擺擺手,将衆少年趕出去,告罪道:“屬下也是看殿下征戰辛苦,想要殿下解解乏……”

隋衡輕嗤。

“用這樣的貨色解乏,你是嫌孤活得長麽?”

樊七出了一背冷汗,不敢再吭聲。

心中卻震撼的想,這樣的人間尤物在他們殿下眼裏竟只是“貨色”,殿下想要什麽,天仙嗎?!

一個時辰時間很快便到。

隋衡緩帶輕衫,手握馬鞭,再度出現在衆人面前,神色閑适的像一個踏青游玩的貴族公子。

經歷了一個時辰的叫罵和鬧騰,衆人已經筋疲力盡,看着那虎視眈眈手握森冷長刀的隋國士兵,才終于後知後覺的感受到死亡的陰影。

“江容與能給你們的,孤都能給,江容與給不了的,孤也能給。”

“現在,誰願意第一個回答孤的問題。”

一片寂靜,無人吭聲。

隋衡也不急,大手一揮,立刻有隋兵上前,拖了兩個人下去。那二人起初還有驚呼叫罵,後來連叫罵都沒有了,結果可想而知。

餘下衆人臉色漸漸慘白,有的甚至滲出汗。

很快,又陸續有十多個人被拉了下去。緊張的氣氛中,隋衡忽又呲牙笑道:“這樣吧,孤再給你們寬限半個時辰。若有願意投誠的,孤立刻封他做中郎将,日後孤入主江南,也必賜他高管厚祿。若沒有,很遺憾,你們所有人只能一起死了。”

“只是,孤這裏名額也是有限的,你們若有意,也要速度快些才好。”

這人顯然将攻心之計用到了極致。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簡直成了折磨,陸陸續續的,有人支撐不住,開始拍門求見隋衡,知道江國情報的提供江國情報,不知道的便直接提供本國情報。

隋衡看着手裏漸漸厚實起來的供詞,并不怎麽滿意。

衛筠是四公子裏第一個走出來的,他那雙向來燦若桃花的桃花目難得沒有笑,只是很簡單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我想活命,但我的确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情報能提供。”

隋衡挑眉:“那你為何要來見孤?”

衛筠似乎忍着極大羞恥,鼓足極大勇氣,道:“若殿下肯放我一命,我願說服衛國投降隋國,并且……”

“并且如何?”

隋衡笑吟吟的,饒有興致問。

他們都知道,沒有實在的東西,這樣的空口承諾,根本不可能打動隋衡。

“并且——服侍殿下。”

衛筠咬唇,忍着羞憤道。

這句話顯然賭上了他所有尊嚴與驕傲,說完,他伏在地上,雙手握拳,背脊微微顫抖着,等待一個答案。

殿中許久沒有聲響。

好一會兒,上方方傳來一聲輕笑。

“南國四公子,江南第一美男子,以容儀聞名天下的公子衛筠,願意主動獻身于孤,的确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隋衡揚起狹長鳳目,慢悠悠說完,不無遺憾的攤手。“可惜,你這樣的姿色,恐怕還沒有上孤床榻的資格。”

衛筠不可置信的擡頭,面上血瞬間被抽幹。

畢竟身為南國四公子中以容色聞名天下的“容公子”,從小到大,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容貌……

緊接着湧來的,則是更深重的恥辱和羞憤。

侍立在後的樊七和十方也驚呆了。

衛國世子衛筠,南國四公子之首,江南第一美男子,別說在江南六國,就是在江北諸國,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眼下看其真人,比傳聞中的還有具有蠱惑力,尤其是那一雙天生含笑的桃花目。

陳國國主獻上的那些坤君也就罷了,衛筠這樣的姿色,他們殿下竟然也瞧不上?!

也是,有顏齊公子珠玉在前,他們殿下瞧不上其他人也正常。可顏齊公子那樣的,世間才能有幾個。

“不過,衛世子的誠意,孤已經看到了。這樣吧,只要衛公子肯按着孤的要求,給衛國國君去一封信,衛世子的要求,孤便答應。”

半個時辰将到時,又有将士在外報:“陳國二公子求見。”

陳麒很快被帶進來。

隋衡手中已握着厚厚一沓情報,掃他一眼,笑道:“二公子似乎來得有些晚了。”

陳麒簡潔道:“我能提供的情報,比殿下手中所掌握的都要有價值。”

隋衡挑眉。

“哦,是麽?”

陳麒點頭:“我不僅能向殿下提供江國情報,還能向殿下提供其他五國情報,此外,我還能告知殿下江國太子江蘊的準确行蹤。”

若是平日仰慕陳麒的學子們看到此刻陳麒鎮定自若的模樣,恐怕都要大吃一驚。

他神色冷靜,語氣平靜無瀾,眉目間再無平日的老實忠厚,而寫滿野心昭昭,仿佛一頭蟄伏已久的猛虎,顯然已經為此刻一飛沖天的機會籌劃了許久。

隋衡的興致終于被勾起來。

陳麒道:“但我也有條件。”

隋衡示意他說。

陳麒:“我不要中郎将,而要做殿下軍中軍師之位。待日後殿下問鼎江南,我要做江南之主,效忠殿下。還有——我要向殿下讨一個人。”

“何人?”

“江國太子,江蘊。”

隋衡有些意外。

陳麒:“我以軍師的身份,請求殿下擒住此人後,将此人交予我處置。”

隋衡道:“據孤所知,這江蘊與你同列南國四公子,平日并沒有為難過陳國。你讨他何用?”

陳麒目中是隐忍的嫉妒,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無才無德,只是個靠虛假德名诓騙天下的僞君子而已,我只是想讓他嘗嘗,被人踩在腳下,卑賤如塵泥的滋味。”

隋衡沉吟了須臾,便爽快的道:“好,孤答應你所求。”

隋衡要擒江蘊,只是為了用最快速的方法拆散江南諸國,拿下江國,對江蘊這個人,其實并不感興趣。

南國四公子,另外三個不過爾爾,這被人拿來湊數的第四個,能有什麽看頭。

哦,對了,據說此人還因貌醜羞于見人。

陳麒既想要,給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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