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陳都日常6

店主忙識趣低下頭。

江蘊皺眉,要拿開他手。

隋衡已挑眉瞥一眼立在不遠的店主:“還愣着做什麽,孤來念,你來寫。”

店主唯唯應是。

江蘊咬唇,耳根紅得幾欲滴血,冷冷看着這個人。

隋衡屈指刮刮小情人的鼻頭,顯然很欣賞他這副模樣,耳鬓厮磨,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正巧,你檢查一下,孤說得對不對。”

江蘊要推開他,反被他用力捏住腰肢。

隋衡輕笑:“孤的手,難道不比那冰涼的尺子舒服?孤可舍不得讓其他人碰你。”

他溫情款款,又充滿掌控欲,仿佛一頭正在攻城略地的野狼。

店主和随行的兩個夥計已經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

江蘊依舊冷冷瞪着他。

想,他這樣老辣的情場高手,是不是已經給無數人做過這樣的事。

才能……如此熟練!

他們雖然只是肉體上的關系,可他有精神潔癖,并不喜歡這樣被人當做玩物的感覺。

隋衡陰下眉:“怎麽?難道你寧願讓其他男人碰你,也不願孤親自給你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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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糾纏起來又得半天。

江蘊偏過頭,不理他。

店主和兩個夥計已經恨不得就地化成空氣。

隋衡覺得可愛。

挑眉:“那就是願意讓孤來了。”

江蘊索性将臉埋在他胸口,由他去了,聽他以一種十分驕傲的語氣說出那串數字時,終是氣不過,狠狠踩了他一腳。

隋衡皮糙肉厚,絲毫不覺得疼,反而順勢把人撈起,抱在肩上颠了颠,笑道:“就這麽點勁兒,也不怕把腳踩疼了。”

樊七挎着刀,兇神惡煞的立在馬車前,警惕巡視着。

心裏對江蘊充滿濃濃的不滿。這才幾日,小狐貍精就纏着殿下買衣裳。買就買,還買這麽久不出來,一定花了殿下不少錢!

真是敗家!

正憤懑着,就見隋衡抱着江蘊從樓上下來了。

樊七目瞪口呆。

隋衡冷冷看他一眼:“愣着做什麽,開車門去。”

因剛被“賞”了一臉茶,樊七已經對開車門這事兒産生發自內心的恐懼。聽隋衡吩咐,才趕緊過去,将車門打開。

隋衡抱着江蘊彎腰進去。

一落地,江蘊就道:“放我下來。”

看着小情人微微泛紅的耳垂,隋衡忍不住笑道:“都幾日了,還是這麽容易害羞。人家旁人家的小妾,哪個見了主子不是争風吃醋,賣力讨好,你這樣可是要失寵的。”

江蘊眼底無波,擡眸,靜靜看着他。

“放我下來。”

隋衡饒有興致打量着那雙水玉般漂亮的眸。“孤有時真是好奇,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一點都不怕孤呢。”

“不僅不怕,還不聽話。”

他伸指,故意點了下那挺秀精致的鼻頭。

“你知不知道,若換成旁人,敢如此不知好歹,早就身首異處,連命都沒有了。”

江蘊想,以此人往日的名聲來看,他應當相信的。

“可誰讓孤就是喜歡你呢。”

“也只能慣着你,由着你了。”

江蘊想着的時候,聽上方人自己慢悠悠補了兩句。

江蘊:“那是否可以放我下來了?”

“可以。”

“只要你主動親孤一下。”

隋衡露出一側臉頰。

江蘊:“……”

江蘊眸底終于起了絲波瀾。

“無恥。”

“除了這個詞,阿言就不會說點別的麽。”

隋衡哈哈一笑,笑得胸腔都震顫起來,松手将人放下,溫聲道:“好了,孤不逗你了。”

“真是的,好好一張漂亮的臉,多笑笑不好麽,總冷冰冰的作甚。”

這樣一張天仙似的臉,笑起來時,恐怕比冰消雪融還好看吧。

隋衡突然想。

江蘊垂眼,已恢複慣有的鎮靜之色,起身,撫平衣袍,依舊坐到長案後去看之前翻看的那卷書冊。

回程安然度過。

到了王宮,陳國國主已親自帶着宮人在宮道上迎接。

陳國國主這段時日幾乎日日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聽說隋衡要乘車去逛街,生怕街道上打掃得不幹淨,或有個什麽其他差池,惹得這位大煞星不高興。

更怕有不識好歹的暴民,效仿那些無法無天的游俠去行行刺之事。

那幾顆血淋淋的人頭猶催命的閻羅般擺在寝殿裏,他是真經不起任何驚吓了!

樊七嫌他礙事,讓他讓到一邊去。

陳國國主從善如流的往旁邊挪了挪:“将軍也一路辛苦了。”

車門打開,依舊是江蘊先走了出來,隋衡緊跟而下。樊七看在眼裏,不免又一陣氣悶,覺得江蘊實在太不懂規矩。

沒大沒小,沒尊沒卑的。

搞得他才是太子,自家殿下是侍從一般。

隋衡懶洋洋同陳國國主打招呼:“國主這輛馬車着實不錯。”

陳國國主誠惶誠恐的點頭。

“能得殿下青睐,是它的福氣,殿下若喜歡,只管拿去……”

“那孤就不客氣了。”

“……”

陳國國主只能忍着肝疼應。“是,是。”

想,這可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土匪!

這輛馬車,可是他耗費重金命工匠制造的,裏面布置之物更是花費了不知多少心血與錢財,幾乎都是國庫裏最上等的東西了。

但只要能保住性命,別說只是填一輛車,就是把整個國庫都填進去,也值當了!

“殿下。”

親兵過來禀:“徐将軍請殿下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隋衡看着江蘊,溫聲:“讓樊七送你回去,孤去去就回。”

樊七急道:“我同殿下一道!”

隋衡輕飄飄瞥去一眼,樊七頸間一寒,登時吓得住嘴。

陳國國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落到江蘊身上,笑呵呵:“楚公子一定餓了吧,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寡人立刻讓膳房去做。”

他自有幾分察言觀色的天賦,一眼就瞧出,眼前這位芝蘭玉樹般的小郎君,正是那位大殺神的心頭寵。

不然也不會吃飯睡覺逛街時時帶在身邊。

江蘊答非所問的道:“貴國王宮風景不錯。”

陳國國主立刻心領神會:“那寡人領着公子逛逛?”

“有勞。”

“不勞不勞,公子這邊請。”

陳國國主樂呵呵展臂引路。

想,這世上的風,再沒有比枕邊風更香的了。

只要伺候好了眼前這個,請他在那隋國太子枕邊替他美言幾句,不比他整日瞎忙活強?

如今江國式微,其他五國倒戈隋國是遲早的事,他須得利用好這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占領先機。

“等等。”

樊七粗犷聲音響起,透着不滿:“殿下讓我送你回去,你不回殿,到處瞎逛什麽。”

江蘊反問:“他可說過不許我逛?”

“……”

樊七一時被他問住,蠻橫道:“就……就算沒說過又如何,身為殿下身邊人,你就該有服從命令的自覺。”

“既然沒說過,那就可以了。”

“你若覺得不妥,不如現在就去問問他。”

什麽你我他的,真真是一點尊卑都沒有!

“你——”

樊七氣得咬牙。

心想,這小狐貍精還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在殿下面前乖乖順順,半句話不多說,在他面前卻是伶牙俐齒,完全另一副嘴臉。

委實狡詐至極!

他非得找機會在殿下面前揭開他的真實面目不可!

陳國國主立刻笑呵呵打圓場:“二位都消消氣,只是逛個園子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樊副将請放心,寡人一定保護好楚公子安危,不讓他受任何傷害。再說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也絕無人敢對殿下身邊人不利是不是?”

“這樣晴好的天氣,實在很适合逛園子啊。”

“樊副将若無事,不如跟着我們一道逛逛吧。寡人那淇園裏有珍藏的美酒,将軍一定會喜歡的。”

他一句接一句,把所有問題都考慮周到了,倒讓樊七不好再多說什麽。樊七輕哼聲,警告般瞪一眼江蘊:“我自然要跟着的,免得某些人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

“至于酒就算了。我們殿下軍規嚴厲,我可不敢大白天喝酒。”

“是,是。”

陳國國主便引着江蘊一道,在前面走,熱情的為江蘊介紹各處景致和宮殿構造。

江蘊從懷中取出紙筆,溫聲詢問:“我素來有研究建築風物的喜好,國主應當不介意讓我将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吧。”

“自然不介意,公子随意!”

陳國國主目的就是讨好江蘊,見他對自己園子感興趣,簡直恨不得找人替他記。

江蘊便一手執筆,邊走邊記錄着,偶爾點評幾句。

陳國國主在治理國事上是個草包,在花花草草這些于治國無用的東西上卻甚有藝術天分,連連贊嘆:“沒想到公子竟是同道中人,竟能理解寡人布置這些風物的用意和構思。”

“一點粗淺見解而已。”

恍惚間,陳國國主覺這聲音隐隐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似的,可他每日要做要想的事實在太多了,哪裏能憑這一星半爪的線索拼湊出個所以然,便覺得一定是自己近日太勞心費力,以致精神恍惚了。

樊七在後頭見他們說說笑笑,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因他們談論的那些東西,他根本聽不懂。

進了淇園,陳國國主請江蘊和樊七到湖心小亭入座,并招呼宮人上酒。

樊七雖饞得很,可軍令在身,想起隋衡平日治軍的嚴厲狠辣,終究不敢違抗,索性抱着佩刀站到一邊。

江蘊飲完一盞,将空酒盞往樊七面前一放。

“給我倒酒。”

樊七瞪大眼,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不禁粗聲問:“你說什麽?!”

“給我倒酒。”

“你——你竟敢指使老子?”

“你主子都能給我倒,身為他的侍從,你為何不能?”

“你——”

樊七氣得臉漲紅,哐當一聲,就抽出了腰間大刀,橫到江蘊頸間。

陳國國主登時吓得魂飛魄散,忙勸:“将軍息怒,将軍息怒啊……”

江蘊眼皮掀也未掀,神色平靜瞥一眼那閃動着森冷寒芒的玄鐵刀刃,問:“你敢殺我麽?”

樊七的确不敢。

他再沖動,也沒到犯傻的地步。

可眼前這小狐貍精又是如此可惡!

樊七手掌顫抖。

江蘊擡眸看他,在陳國國主震驚眼神中,伸出手指,将那刀刃往外推了半寸。

“單憑你今日之舉,我若說出去,一頓軍棍是免不了的。”

“你若還有腦子,就該立刻收起刀,向我賠禮道歉。”

樊七:!!

小狐貍精什麽意思,威脅他,告他的黑狀麽!

樊七咬牙切齒收起刀:“你休想!”

江蘊自己給自己倒滿一盞酒,舉盞,朝樊七致意:“那祝樊副将好運了。”

樊七:!!!

這鳥地方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氣咻咻同陳國國主丢下一句“待會兒你送他回去,人若丢了,老子砍你腦袋”,便黑着臉離開了。

陳國國主惶然無措看着這場景。

江蘊請他坐下,道:“莽夫不懂事罷了,國主不必介懷。”

陳國國主屁股只挨着一小片石凳坐下,震撼不已的打量着江蘊。

想,大殺神不愧大殺神。

連身邊這麽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郎君,都如此兇悍可怖。

江蘊忽問:“國主可聽說過一種叫沁骨香的藥物?”

作者有話要說:

樊七:主子帶回個小作精,天天氣人,還不能打不能罵,該如何對付,急,在線等。

作者:你還是先補補智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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