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偏寵日常8

身後果然沒了聲息。

倒是江蘊睜開眼,出神了好一會兒。

江蘊不知道隋衡折騰到什麽時候睡的,第二日醒來,身邊空空的,已沒有人。

天色尚早,江蘊沒有懶床的習慣,坐到窗邊翻了會兒書,待外面雞鳴聲起,才擱下書,起身推門出去。

晨曦撲面而來,帶着江北獨有的寒涼。

公子玉帶青衫,清瘦如玉,卓然立在一檐晨光下。

嵇安已盡職盡責地立在階下恭候,見江蘊出來,立刻迎上去,和藹笑道:“殿下上朝去了,說等公子醒來,先用早膳,再讓老奴領着公子四處轉轉。”

這正合江蘊心意。

到了一處陌生地方,先記布局與地形,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便點頭:“有勞。”

“公子不必客氣。”

早膳很豐盛,四樣小菜,一樣甜粥,一樣鹹粥。托盤下還壓着一張紙條。

嵇安忙解釋:“那是殿下留給公子的。”

江蘊狐疑,不知他又作什麽妖,拿起來展開一看,就見上面力透紙背的寫着兩行小字:按時吃飯,否則晚上挨罰。

“……”

雖然知道嵇安和別院的下人不會偷看,江蘊還是免不了耳根一熱,收起紙條,納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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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安親自布膳,笑道:“殿下說了,蓮子粥養胃,雞湯粥補身體,讓公子都各喝半碗。”

大約是照顧到他食量小,盛粥用的碗都十分小巧精致。江蘊點頭,嘗了口,蓮子粥甜而不膩,雞湯粥鹹香可口,都是很清淡的做法。

便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來。

嵇安看得出神,想,他在宮裏待了那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般優雅的小郎君。

用完早膳,嵇安又将別院的四名禦廚叫過來。

“殿下出門前特意吩咐,讓府中廚子根據公子的口味調整三餐菜譜,公子平日喜歡吃什麽,盡管吩咐他們。”

四人一道恭敬行禮。

在江國時,因為胃疾影響,江蘊日常菜譜其實就是清粥小菜,葷腥之物都很少沾。

便道:“不必如此麻煩。”

“給我備一些最簡單的清淡之物即可。”

然而有高恭的前例在先,嵇安豈敢怠慢。

嵇安腦筋活泛,道:“若公子一時想不起來,不如老奴讓他們備些衛國的菜譜,由公子挑選?”

江蘊搖頭。

“真的不必,我素有胃疾,平日在家,飲食也以清淡為主。”

原來如此。

嵇安點頭,他家中老母也有胃疾,自然知道受胃疾折磨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只是,他老母年事已高,年輕時因為家境不好,時常忍饑挨餓,才落下這麽個病根,眼前小郎君看着簌簌如玉,清雅貴氣,不知怎麽年紀輕輕就染上了這種磨人的病。

嵇安只能擺手讓四人退下。

梅苑面積很大,前後三進,亭臺樓閣俱全,後面還有一大片梅林和一個湯泉,絲毫不輸隋都城內的任何一座王侯府邸。

江蘊轉了一上午,基本已将別院布局記在心裏。

回來時,嵇安有事急着處理,江蘊便讓他先去忙,獨自在花園的涼亭裏小憩。

“你們聽說了麽,殿下從江南帶了個小郎君回來……”

假山後隐約有人聲傳來,應是無聊在此處偷閑的宮人。

一人道:“自然見到了,我還遠遠瞧了一眼呢,那身形氣質……”

“身形氣質如何?”

“絲毫不輸顏齊公子呢,甚至,比顏齊公子還要清雅幾分。”

這顯然引發了另一宮人的興趣。

“當真?顏齊公子可是我們隋都第一美男子。”

“騙你作甚?殿下是何等脾性,這些年不娶妻不納妾,不就是為了等顏齊公子麽?可惜前些年顏宰執和殿下在朝堂上針鋒相對,顏家與殿下勢同水火,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殿下對顏齊公子心存怨怼也正常,可那麽多年的感情,豈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

“你的意思是,殿下帶的這小郎君回來,是因他像顏齊公子?”

“也不能說像,總之,都是溫文爾雅那一款的吧。殿下是個念舊的人,皇後娘娘又與顏家同出一脈,俗話說得好,打斷骨頭連着筋,殿下眼下雖怒氣未消,可日子一久,總會念起那些舊日情誼的。”

“此事乃殿下逆鱗,以後還是不要提了。”

兩人很快離開。

因園中花枝繁茂,并未看到坐在涼亭裏的江蘊。

江蘊并不介意宮人口中提到的隋衡的“情史”,只是有些好奇,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能讓一對有情人反目成仇。

這一路相處時間雖不長,但他能看出,隋衡是極有毅力也極執着的人。像狼一樣,一旦認準了某樣東西,絕對會死死咬住,不撒口。

能讓一頭狼主動放棄心愛獵物的,必是刻骨銘心之事。

江蘊回到葳蕤堂不久,隋衡就下朝回來了,後面跟着樊七。

樊七比昨日瘸得更厲害了,幾乎已經走不成路,隋衡卻視若無睹,任由他亦步亦趨跟着。

隋衡上朝自然有專門的朝服。

玄色廣袖的太子服,內襯卻是朱色,襯得他整個人神采奕奕,俊朗攝人,又平添許多端重威嚴。

“看什麽呢?”

隋衡徑自步入堂內,從江蘊手裏抽出書。

江蘊道:“随便看看。”

“書有那麽好看麽。”

隋衡将書丢到一邊:“這兩日事情太多,等改日閑了,孤帶你去外頭轉轉。”

樊七龇牙咧嘴地站在廊下,想靠牆又不敢靠,想,他和小狐貍精可真是八字不合。

自打小狐貍精來到殿下身邊,他就沒有一天不倒黴的。連昨日小狐貍精被安排到客房住這種事,都能怪到他頭上,害他又挨一頓棍子。

江蘊将書撿回來,打算繼續看。

隋衡已把人抱進懷裏,在榻上坐了,問:“乖乖吃飯沒有?”

他一副檢查課業的語氣。

江蘊只能撐着他肩,點頭道:“吃了。”

隋衡愉悅挑眉:“看來,孤留的紙條,果然管用了。”

江蘊從袖中取出,丢給他,道:“以後不要再玩這種無聊游戲了。”

“無聊?”

隋衡皺眉:“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那是孤對你的關心與愛意麽?”

江蘊道不用。

“真是沒良心。”

隋衡輕哼聲,故意沉下臉:“你的話孤不能全信,孤得将嵇安叫來,确認一下才行。孤走時特意囑咐過他,讓他好好盯着你吃的。”

這種時候,他竟然要叫人進來。

江蘊咬牙。

“放我下去。”

“就不放。”

隋衡眉梢輕揚:“若是被孤檢查出來,你沒好好吃,孤還要狠狠罰你呢。”

江蘊冷冷看着他。

隋衡不為所動:“誰讓你不聽話,還不識孤的好意。孤——”

隋衡語調戛然而止,因那熟悉的冰涼柔軟,再度羽毛般輕輕拂過一側臉頰。

“可以放我下來了麽?”

懷中人很輕的問。

隋衡身體僵硬,心跳急促。

“你……”

江蘊:“如何?”

“你勾引孤。”

江蘊并不否認。

隋衡忽然:“孤剛才沒感覺到,你再來一次。”

“……”

江蘊默了默,伏到他肩頭,又在同樣的地方來了一下。

面色雖鎮定如常,耳根已經微微泛紅。

“可以了麽?”

“……嗯,差、差不多吧。”

這是隋衡從未體驗過的神奇感覺,輕輕的,蜻蜓點水的一下,竟比他飲過的所有美酒都要甘醇醉人。

江蘊擰眉。

什麽叫差不多。

“殿下。”

嵇安已經應召過來。

江蘊臉皮騰得一熱,立刻要起身,從他肩上下來。

隋衡霸道地攬住小情人纖瘦緊致的腰側,悶笑聲,道:“在外面回即可。孤問你,今早,阿言可認真吃飯了?”

嵇安一愣,沒料到殿下傳他過來,竟就為了這事。

忙答:“依着殿下吩咐,老奴讓膳房給楚公子準備了一碗蓮子粥,一碗雞湯粥,還有四樣小菜,粥楚公子各吃了半碗,菜也都嘗過了。”

江蘊耳根已經滾燙紅透。

惱怒又無奈地盯着這頭霸道的狼。

隋衡擺手讓嵇安退下。

“看來,阿言果然沒有騙孤。”

他輕笑聲,問:“孤該如何獎勵你才好呢?”

“要不然,孤也親你一下如何?”

江蘊以為他已經夠無恥了,沒想到他更無恥的補了句:“咱們比一比技術。”

江蘊忍無可忍:“你夠了沒有?”

“沒夠。”

“是誰自告奮勇要給孤做外室的?你以為外室那麽好當的?”

他目光流連,打量羔羊一般打量着懷中的小情人:“讓孤想一想,該從哪裏開始親呢。”

“……”

“随你。”

江蘊已經放棄掙紮,直接趴在他肩頭,讓他快些。

“又催孤。”

“有些事能快,有些事快得了麽?”

他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要不然,讓孤親你那裏如何?”

“……哪裏?”

隋衡低聲說了句什麽。

江蘊瞥他一眼,直接張開齒,在他肩頭狠狠咬了口。

隋衡吃痛,嘶一聲,江蘊已推開他下來,遠遠坐到另一側窗下去了。

就沒見過這麽兇的。

隋衡失笑,聽親衛十方在外報:“殿下,宮裏來人了,說陛下召您進宮。”

因為樊七身上帶傷,這兩日一直是十方随侍在隋衡身邊,十方看起來僅十七八歲,長着張讨喜的娃娃臉,辦事卻認真妥帖。

見樊七龇牙咧嘴的立在廊下,他笑眯眯問:“樊大哥哪裏又得罪殿下了?”

樊七沒好氣地讓他滾。

這時簾幕一掀,隋衡從內走了出來。

十方忙正色道:“聽說陛下還召了顏大人和另外兩名宰執,大約是要詢問殿下南征之事。”

隋朝一共有三位宰執,都是聞名當世的大儒與名士,在隋都文人圈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左相即墨清雨,性情孤傲,忠直敢谏,連隋帝都時常被他一口洪亮嗓音谏得下不來臺面,從不結黨營私,是個純得不能再純的純臣。他乃已故儒學大家即墨鴻的唯一嫡傳弟子,學問高深,才華無人能及,諸國想拜他為師的弟子數不勝數,但因其目光太過挑剔,且教導弟子極其嚴苛,門下親傳弟子只有寥寥十數人。

右相顏冰,則和即墨清雨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情,崇尚中庸之道,處事要圓潤周到許多,即使位高權重,也從不當面與人難堪,在朝中威望甚高,門生故吏遍及朝野。因為和顏皇後同出一脈,讓其宰執身份之外,更添了一份尊榮。

另外一名主管典禮和外賓接待的宰執,韓笑,則人如其名,左右逢源,和誰都能搭上幾句話。

十方道:“聽說那即墨清雨又在陛下面前痛斥殿下窮兵黩武,勞民傷財,韓相特意遣人來遞話,說讓殿下有個心理準備。”

隋衡露出輕蔑色:“這老東西哪日不罵孤才奇怪。”

十方想想也是,那左相急起來可是連陛下都敢罵,真心實意的同情了一下殿下。聽隋衡又問:“顏冰呢?”

十方觑着殿下臉色,道:“顏相倒沒說什麽,聽說還為殿下辯解了兩句。其實顏相這兩年一直有意與殿下修好……”

隋衡冷笑聲,沒說話。

十方便也不敢再吭聲。

“給孤備馬。”

“殿下要騎馬進宮?”

“是啊,三位宰執同時等着孤大駕,孤豈能怠慢了。”

**

等隋衡到了隋帝議事的宮室,即墨清雨、顏冰、韓笑果然都已立在殿中。

隋衡行過禮,笑吟吟問:“孤離都這段時日,左相身子骨可還康健?”

即墨清雨一抖胡子,別過臉。

隋帝瞪兒子一眼,道:“南征情況,你和三位宰執說說。”

隋衡正色答:“大致情況,兒臣已在早朝上禀報過,如今江南五國盡皆歸順大隋,江國不過茍延殘喘罷了,待今冬黃河結冰,兒臣便可長驅直下,一舉拿下江都,讓那江帝跪下來向父皇俯首稱臣。”

江、隋乃是世仇,兩國劃江而治,從祖輩開始就血戰不斷,若真能攻破江都,自然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隋帝也是個有野心的帝王,自然樂見其成,只問:“朕聽聞,那江國太子江容與在諸國間素有名望,你當真有把握,另外五國是真心歸順你?”

“自然。”

隋衡揚眉:“江容與所謂德名,都是虛僞捏造出來的,兒臣已建招賢臺,鼓勵南國名士公卿主動檢舉其僞造德名的罪證,總有一日,兒臣會向天下揭露此人虛僞面目。”

即墨清雨直接閉上眼。

“用錢財收買人心,網羅罪名,只有心術不正之人,才能想出這等陰損招數!”

隋衡含笑轉頭。

“兵者詭道,只要孤能順利拿下江南之地,用些巧計又何妨。再說,此事證據确鑿,有姜國國主姜玉屏親口為證,還有昔日江容與門下客卿不要錢財,主動站出來揭發,左相如此言之鑿鑿的說孤網羅罪名,莫非也受那江容與德名蠱惑,對其起了‘惜才之心’?”

即墨清雨氣得面色鐵青。

隋帝開口斥:“說事就說事,不可對左相無禮。”

皇帝對太子的寵信與縱容就差寫在臉上,即墨清雨縱心中不滿,也沒法離間人家父子感情。便冷哼聲,不說話。

隋衡倒是就坡就下,與即墨清雨輕施一禮,道:“孤向來心直口快,說話直爽,左相莫要見怪。左相若得空,不妨親臨陳都,去看看孤建的那座招賢臺,順便聽聽南國士人口中的江容與到底是怎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這聽到即墨清雨耳中根本不是道歉,而是挑釁。

他冷哼聲,回:“不必了,老夫年邁體衰,沒那個閑情雅致。”

韓笑看看這個,看看哪個,開始熟練的和稀泥:“大怒傷肝,左相莫激動,殿下此舉,也是釜底抽薪,殺敵于無形。俗話說得好,這領兵作戰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費一兵一卒,不戰而屈人之兵。略施巧計,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利益,難道不該稱贊麽?至于其間真真假假,連他們江國自己人都掰扯不清楚,和咱們又有什麽關系?”

“那個顏相,你不是要和陛下說今年春日宴的事麽?”

春日宴是隋都盛事,每年三月初三前後,各國文人士子、名士公卿會齊赴隋都,踏青游玩,飲酒作樂,并進行才藝比拼。

這個時代,名士公卿都要修習君子六藝,因而和流觞宴一樣,春日宴也設置了六類比試項目。為了照顧一些文學水平不發達的偏遠小國,春日宴還設有專門的蹴鞠、角力、騎射類比拼。大小項目加起來,足有二十多項,比流觞宴規模更大。

只因流觞宴聲名在先,又有“南國四公子”聲名鵲起,享譽諸國,春日宴才沒有多少存在感。

但春日宴在江北諸國還是有特殊意義的,因這個時代,想要入朝為官,除高超的才學外,還需要經過名人引薦,家中有門路的自然不必發愁,但沒有門路的普通學子,都希望能在春日宴上一展身手,博得朝中重臣和大儒們的關注。

春日宴一直由右相顏冰籌辦,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隋帝便問籌備情況。

顏冰躬身答道:“大小事宜都在順利進行中,但關于參宴賓客名單,老臣需請示陛下。”

隋帝讓他說。

顏冰:“江南五國的名士公卿,是否在應邀之列?”

這話一出,殿中人就都明白了。

春日宴既是隋國這個宗主國招待下屬國的宴會,江南五國作為新歸順隋國的下屬國,按理自然也應應召參宴。

這不僅是施恩機會,更有施威之意,同時還能試探一下另外五國是否真心歸順。

隋帝沒吭聲,問隋衡:“太子以為呢?”

殿中登時一靜。

因隋衡在外征戰,已經整整三年沒參加過春日宴,而三年前的春日宴上,還發生了那樣的事。

隋帝自然也在觀察兒子表情。

隋衡神色冷淡:“一個宴會而已,兒臣是無所謂的,全賴父皇裁斷。”

隋帝收回視線,又問顏冰和即墨清雨意見。

即墨清雨素來看不慣顏冰行事做派,覺得顏冰表面寬和,實則虛僞,所謂春日宴,也不過借着宴會的名頭招攬門生結黨營私罷了。

便硬邦邦道:“臣也無所謂。”

韓笑則說既是宴會,自然獨樂了不如衆樂樂,人越多越熱鬧,正好可趁機聯絡一下諸國感情。

最後輪到顏冰。

顏冰年輕時也是名滿隋都的美男子,雖已年近五旬,仍身姿挺拔,頗有名士風範。他沉吟片刻,道:“老臣以為韓相所言極是,五國既已歸順我大隋,我大隋也應坦誠相待,給予相應的認可和回應。春日宴,正是陛下向五國施恩的絕佳時機。”

“臣以為當邀。”

他此舉,顯然是認可了隋衡此次南征的成果。

即墨清雨心中不屑,冷笑道:“看來将來顏相門生不僅遍及江北,也要遍及江南了。”

顏冰垂着眼,唇角深抿,并不應聲。

隋帝倒很開懷:“顏愛卿所言甚是,就依愛卿所言吧。”

從殿內出來,四人各走一邊。

隋衡在後頭喊住韓笑:“韓相留步。”

韓笑立刻停下,轉身行一禮,眯眼笑問:“殿下有何吩咐?”

隋衡:“這欽天監是歸韓相管吧?”

韓笑點頭,不解他何意。

這位殿下不是最厭煩那些怪力亂神之說麽,前些年甚至還揚言要拆了欽天監。莫非這仗一打完,又記起這事兒了?

隋衡先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又從錦囊裏取出一張紙條,交到韓笑手中。

“也不是什麽大事。”

“勞煩韓相,讓你手下人給孤合個八字。”

“……”

韓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八、八字?”

“是啊,咱們隋都談婚論嫁,難道不需要合這個麽?”

“額,需要是需要。但不知這八字是?”

隋衡揚眉一笑。

“孤和孤未來貴妾的。”

韓笑:“……”

韓笑不敢相信:“殿下要納妾了?”

“沒錯。”

“等到時候,孤一定請韓相來府中喝喜酒。”

韓笑雲裏霧裏的應下,小心翼翼将那張紙條納入袖中。畢竟是儲君的八字,可不敢洩露出去,讓旁人看見。

只是有些奇怪,殿下要納妾這麽大的事兒,他怎麽從沒聽人提起過。

隋衡已道:“孤得回去了,孤那貴妾,實在太粘人,一刻也離不得孤。”

“哦。”

韓笑讷讷點頭。

“那、那殿下趕緊回去吧,別耽擱了正事。”

等目送隋衡矯健身影離開,韓笑方擡頭看了眼明晃晃挂在正中間的日頭,想,真是奇也怪哉,今日這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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