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春日集宴8
樊七恰好路過,恰好撞見江蘊吐血一幕,覺得詫異,才躲在樹後偷看。
江蘊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做完自己的事,方起身,問:“樊副将有事麽?”
樊七心頭萦着疑雲,見被發現,也不再躲着,越發古怪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江蘊。他并不知江蘊彈琴的事,即使知道,也無法理解彈個琴怎會吐血。
他有些懷疑,小狐貍精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隐疾?
他在江蘊面前素來強橫慣了,便昂頭哼道:“這裏又不是你的地盤,我沒事兒就不能過來轉轉麽?”
江蘊點頭,很好脾氣道:“當然可以,只不過,你不發一言的躲在樹後偷窺,不知道會以為——”
“以為如何?”
“以為你對我有意。”
樊七:“……”
樊七瞪大眼,看毒物一般看着江蘊。
“你休要胡說!我、我何時看上你了。”
江蘊眼尾輕輕一揚:“最好是如此了,否則,我真是為樊副将的寶臀感到擔憂。”
樊七:!!
樊七怒不可遏。
小狐貍精竟然敢當面諷刺他!
樊七咬牙,氣咻咻轉身走了。虧他剛才還頭腦發昏,想着關心他為何吐血!真真是自作多情!
Advertisement
不多時,十方也追了上來。
這裏人多眼雜,他總是不放心江蘊獨自離開。
“小郎君洗好了?”
江蘊點頭,笑道:“好了,我們繼續去看比賽吧。”
十方再度被這抹明然的笑弄得恍惚了下。
見江蘊心情好,他也跟着高興,問:“接下來小郎君想看哪一個比賽?”
江蘊道:“先随便轉轉吧。”
“那小郎君還會參與比試麽?”
“可能吧。”
十方驚訝。
繼而擔憂:“那咱們會不會再撞上太子府的人?”
江蘊道無妨。
“你們陳軍師一定為你們殿下招攬了許多奇才,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一定有比我更厲害的在後面等着上場。”
樂類比試還沒有結束,繼江蘊驚豔一曲之後,後面參賽選手似乎都成了上不得臺面的庸才,連評審官興致都不大了。
但十方的确不能确定,太子府是不是還有更厲害的選手在後面壓軸。
江蘊接着:“你們陳軍師方才選的那名樂師,水平的确有些差,只因僥幸選了一首難彈的曲子,巧妙掩蓋了技藝上的疏漏,可萬一評審官中也有擅彈《鳳求凰》的,極大可能要露餡。”
“聽說你們陳軍師忠心耿耿,定然不會只準備這樣水平的選手。”
十方不懂樂理,并不知方才若非江蘊突然出現,陳麒準備的那名樂師幾乎要毫無懸念的拔得頭籌。
十方被說服了。
“公子說得對,陳軍師應當準備了更厲害的人。”
江蘊點頭:“所以,我們就放心大膽的玩兒吧。”
江蘊先到書畫類比試現場,即興繪了幅丹青,并題了一首小詩。
接着又來到弈類比試現場。
高臺上,兩個人正相對手談,一個錦袍玉冠,是個貴族子弟,另一個素袍木簪,已經四十多歲年紀,正是逍遙子。
因為隋衡不喜歡他打扮成道士,所以逍遙子特意換了裝束。
逍遙子執黑子,撫須悠悠然落下一子後,道:“貴人請。”
對面貴族子弟緊蹙着眉心,指間拈着粒白子,遲遲不落,顯然已進入困境。江蘊打量着逍遙子面孔,眼睛輕輕一眯,就聽旁邊有人道:“這逍遙子已經連勝十場,仍精力充沛不見疲色,今日怕是要釘在這臺上了,魁首之位,多半非此人莫屬。”
另一人附和:“太子府這回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這麽多高手。聽說逍遙子是江國人,在江國時因出身貧賤被那江國太子看不起,一怒之下遁入山中修行,再不理會塵俗事。這回能應太子府的召,太子想必花費了不少心血去請。”
“江國太子不是號稱禮賢下士麽,怎會嫌棄他出身?”
“那都是假的!江國太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江蘊心中冷笑。
難怪他覺得這喚作逍遙子的道士有些眼熟。
原來這就是當初在江國時憑神神鬼鬼之說愚弄百姓,并當街攔他攆駕,稱受天命感召而來,願意輔佐他的那名道士。
此人的确有幾分本事,尤其是手談,聽說曾在江都最大的茶樓內擺陣,接受江都所有手談高手的挑戰,整整三日,無有敵手。
他惜才不假,可并不喜急功近利,為了成名用手段汲汲鑽營的人。
而且範周查出,此人雖為道士,卻并不像他宣揚的那樣躲在山中清修,反而在觀中煉制號稱能延年益壽、多子多福的丹藥,诓騙百姓錢財,還有前去觀中祈福的少女莫名失蹤,最後被發現死在道觀所在的後山腳下。
如此種種,江蘊直接命侍衛将他驅趕出府,并交由官府審問。
不知此人又使了什麽通天手段,竟從官府大牢中逃出,搖身一變,又改名逍遙子,成了“不慕名利、隐遁山中”的名士。
那貴族弟子終是棄子認輸。
苦着臉行一禮,便匆匆離去。
接下來上場的是一名顏氏子弟,此前曾連續三年拔得弈類頭籌,若無意外,今年弈類頭籌也當是他的。但在與逍遙子厮殺了近半個時辰之後,亦棄子認輸。
逍遙子撫須含笑,問:“還有哪位小友,想與老夫指教?”
逍遙子實力太強悍,下面人面面相觑。
因手談畢竟是極耗費時間、心力與腦力的事,而且和其他比試不一樣,落于下風的那個要當場認輸。
衆人遲疑的間隙,一個清雅聲音道:“我來。”
江蘊不緊不慢走到臺上坐下。
“是楚言呀。”
因為昨天文類比試,許多人已識得江蘊。
昨日離得遠,很多人并未看清江蘊長相,今日離得近,見小郎君一襲青衫,漂亮優雅,宛若神仙中人,都目露驚豔。
空氣中一陣此起彼伏驚嘆。
逍遙子也怔了下,盯着江蘊好一會兒,但他很快恢複常色,道:“小友請。”
江蘊随意落下一子。
逍遙子皺眉,因這棋路很不合常規。
但這也讓他警惕,怕對方是個隐藏的高人。
他便依照自己的排陣布局習慣,跟着落下黑子。
江蘊緊接着落下第二子。
逍遙子看了眼,已經有些懷疑江蘊是故意過來搗亂的。
他笑道:“小友莫怪老夫說話直接,小友當真學過弈道麽?”
江蘊已經拈起第三枚白子,施施然反問:“怎麽?道長怕了麽?”
逍遙子搖頭,露出一言難盡色。
他落下第二子。
江蘊想也不想,便在一個邊角處落下第三子。
這簡直犯了棋中大忌。
逍遙子越發篤定,江蘊根本不懂棋道。
他在心裏冷笑了聲,老神在在的跟着落下一子。
沒一會兒功夫,白子好像已經被黑子包圍,可憐巴巴的被分割成好幾片。
十方不懂下棋,但從周圍人反應來看,覺得小郎君的棋藝可能……有些爛。他咳一聲,小聲道:“咱們只是玩玩而已,公子若玩膩了,咱們可以去看下一個。”
江蘊擡頭,溫和的朝他笑道:“無妨,我再玩一會兒。”
逍遙子再一次默默冷笑聲,想,果真是個不懂行的,還玩兒呢,待會兒輸了,別哭得太厲害才是。
十方只能作罷,忐忑觀望。
江蘊展袖,拈起白子,落于一處。
逍遙子哼笑聲拈起一粒黑子,正待落下,俯視棋盤時,神色微微一變。
江蘊揚眉看他:“怎麽?道長又怕了?”
逍遙子沒聽清江蘊說什麽,他望着棋盤,越看越驚心動魄,越看越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
小小一粒白子,竟如扭轉乾坤的一枚鑰匙般,瞬間盤活了整片棋盤。
他望着自己的黑棋區域,手心控制不住的浸出汗,腦中紛亂如麻,想,他方才那粒子應該下到另一處的,再往前推兩子,還可以更佳的……只因對方太随意,讓他下意識輕了敵,才沒有如往常一般,細斟細酌每一步棋。
圍觀衆人都睜大眼,擠着往前觀看。
再拖延下去,旁人真以為自己怯場,或要棄子認輸了。
逍遙子咬牙,手指顫抖着落下一子。
江蘊看也不看,再次輕飄飄落下一粒白子。
頃刻間,棋盤形勢陡轉,白棋竟以一道意想不到的路徑,生生切開一道生路,并隐隐有将黑棋包圍之勢。原本勝券在握的黑棋,一下被推到了死路邊緣。
逍遙子險些驚呼一聲。
他自诩深谙棋道,精心研究各類稀世棋譜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刁鑽,如此不循常理的下棋路子。
他看向江蘊的目光,第一次露出恐怖。
“給我茶水!”
他呵斥一旁道童。
道童素來怕他,見他無端發怒,忙哆哆嗦嗦奉上一盞茶。
逍遙子猛灌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緒,方再次拈起一粒黑子,斟酌再三後,緩緩落下。
這一步險中求勝,也是一步好棋。
圍觀衆人露出欽佩贊許色。
江蘊拈起白子,忽道:“落子無悔,道長确定落在此處?”
對方不僅棋路刁鑽,還總出言挑釁,看着溫溫雅雅的一個小郎君,脾氣一點都不和善。
這已是逍遙子精心推算過的棋路,他冷笑一聲:“你也說落子無悔,老夫與人手談這麽多年,可從沒有悔棋的習慣。”
江蘊沒再說話,羽睫輕揚,落下白子。
“道長輸了。”
他微微一笑,道。
場上頓時發起一陣驚呼。
逍遙子原本眯着眼,聞言倏地睜開,往棋盤望去,登時遽然變色。
白棋連成一片,黑棋竟已全軍覆沒,只剩寥寥幾個,散落在角落。
!!
怎麽可能!
然而對方又的确僅落了一子。
逍遙子瞪大眼,好久沒能發出聲響。
江蘊整衣起身,看着他手中黑子,道:“道長該棄子認輸了。”
都到了這一步,認輸環節已是可有可無,可對方依舊特意要求,顯然存了羞辱之意。
逍遙子自來隋都,一直春風得意,何曾受過如此屈辱,他揭下面具,再無方才的淡定,憤恨的盯着江蘊。
“老夫,認輸!”
他重重丢了黑子,咬牙道了句,便拂袖離席。
道童忙收拾好茶具和坐墊,戰戰兢兢的跟上去。
江蘊把玩片刻掌心一粒白子,随手一丢,和十方道:“咱們去別處瞧瞧吧。”
十方高興點頭。
雖然逍遙子是太子府的人,可他也十分看不慣這老東西氣急敗壞、輸不起的做派,十方想,如小郎君所說,陳軍師應當招攬了更厲害的人過來。
評審官卻攔住江蘊:“公子等等,公子贏了棋局,按規矩應當坐在挑戰席上,接受其他人挑戰才對,怎能離開!”
江蘊便表示,自己并無奪魁意願,自知才疏學淺,願意讓賢給其他人。
這讓評審官犯了難,逍遙子已輸,顯然不适合坐在挑戰席了,無人壓陣,接下來還怎麽比。
江蘊不管這些事,江蘊與他優雅行一禮,已經帶着十方飄然而去。
評審官還想追。
旁邊忽傳來一聲重咳。
評審官轉頭一看,大驚,忙俯身行禮:“左相。”
即墨清雨用一種冥頑不化,類似愚笨的眼神看他一眼:“春日宴本就是雅集活動而已,也不是每一個項目都要比出個高低,沒有魁首就沒有,多大點的事!”
評審官諾諾稱是。
一面想,這似乎也是個好主意。
一面驚詫,向來孤高出塵的左相大人,為何屈尊來了自己這邊觀賽,似乎還一直站着看的?
他瞪一眼職事,怪職事沒有及時提醒,讓他怠慢左相這般久。
即墨清雨已經捋須望着一處,和大弟子道:“走,去那邊看看。”
趙衍麻木應是。
這一上午,他都在跟着師父東轉西轉,師父嘴上說着沒意思,身體卻誠實的待在場中,圍着那個楚言轉。
往年師父可從未離開過觀賽臺!
江蘊走出沒多遠,就被幾個文人士子給圍住了。
“楚言,你的丹青,你的書法,得到了評審官一致認同,他們如今都在此處找你……”
江蘊便請他們替自己傳話,說自己并無奪魁意志。
然而評審官不這麽認為,評審官覺得他太謙虛,堅持要将魁首之位給他。
十方在一邊看着短短一上午,橫掃賽場的小郎君,第一次露出肅然起敬之色。同時有些擔憂,殿下那邊的選手不知都如何了。
按這個架勢,無論顏氏還是太子府,恐怕都要全軍覆沒!
**
“軍師。”
逍遙子和樂師都一臉慘白的站在陳麒面前。
陳麒皺眉,不敢相信。
“你們說,那個楚言,不僅奪得了樂類頭籌,還奪得了弈類、書畫類頭籌?”
樂師低聲應是。
逍遙子則怒道:“不僅如此,他還狂妄自大,出言羞辱老夫!”
陳麒沒有功夫顧忌他的心情。
今日一共五項比試,按照計劃,樂類、弈類,他是勢在必得的,如今連失三項,就算剩下兩項他有機會獲勝,也無力回天了。
陳麒沉沉擰眉。
楚言。
他目中露出陰霾色。
隋衡恰和徐橋從外走進來,看着逍遙子,問:“誰羞辱你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