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梅苑歲華2

他如此傷心悲憤,對方竟然還在那裏輕飄飄的說風涼話。

這小狐貍精,果然可惡。

樊七意識到自己眼是紅的,臉上還挂着淚,他一個大男人躲在這裏偷偷哭鼻子,還被最讨厭的小狐貍精撞見,世上真是沒有比這……更丢臉的事了!

樊七重重哼一聲,胡亂擦了擦眼,瞪着江蘊,道:“沒見過被風吹迷了眼麽?看什麽看!”

這般氣勢十足說罷,他便飛也似的走開了,活像做賊心虛。

江蘊再次不緊不慢的啃了口果子。

悠悠道:“被人欺負了,不知道打回去,躲着哭鼻子有什麽用。”

樊七本來都要走出花園了,聽到這話,步子猛地一剎,轉頭,兇光四射的盯着江蘊:“你說誰哭鼻子?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哭鼻子了?!”

江蘊偏頭看他一眼,而後擡手指了指樹上兩只正激烈互啄、鬥得兇猛的鳥兒,道:“我在說它們,樊副将,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你了?”

樊七:“……”

樊七擡頭,果然看到兩只黃色雛鳥正在因為争食打架,一番互啄後,體型弱小的那只,正被高大威猛的那只摁在腳下,烏豆眼裏竟然真的含着一汪淚。

樊七面皮因屈辱惱怒騰得一紅,因他懷疑,小狐貍精是故意用那只弱小的、瘦啦吧唧的鳥在諷刺他,但他沒有證據。

世上便是有如此巧合的事!

江蘊繼續盯着那兩只鳥,津津有味的指指點點:“明知自己體弱不占優勢,還故意挑釁,被揍成這樣,真是活該,我若是你,一定會先示弱,把所有食物都讓出去,等它專心吃食時,再從後偷襲,給它意想不到的一擊。”

什麽亂七八糟的。

樊七再度惡狠狠瞪江蘊一眼,轉身離開。

Advertisement

江蘊收回視線,挑眉看了眼樊七離開的方向,而後擡頭,微微一笑,和那已經縮起翅膀委屈巴巴裝可憐的鳥兒道:“那個大老粗,還沒你聰明呢。”

不多時,隋衡下朝回來。

他身後還跟着兩名頭發花白的禦醫。

兩名禦醫是太醫院左右院首,據說資歷最高,醫術最精,今日一個當值,一個在家中休沐,都被隋衡不講理的抓來了太子府。

江蘊已坐在窗下看書,見隋衡帶了人進來,有些驚訝。

隋衡揚眉笑道:“讓他們過來給你瞧病。”

江蘊奇怪。

他有什麽病。

隋衡道:“你的胃疾。吃了這麽多天粥,也沒見好,孤想了想,一定是上回的禦醫醫術不精,沒給你診斷清楚,孤給你重新換了兩個。”

他直接大步過去,抽走書,把江蘊抱到榻上。

兩個禦醫忙吓得低下頭。

江蘊一怔,沒想到他還惦記着這事兒,便道:“我這是老毛病,看也看不出來什麽的。”

隋衡不以為然。

“只要是病,就能瞧出來,不然還要醫官何用。孤當年出征北境,朝中那群老頑固,不也說得頭頭是道,分析來分析去,覺得孤打不贏麽,可孤就是打贏了,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這都不是一回事,他都能混在一起談。

兩個禦醫隐隐覺得被威脅了,但他們不敢說,越發恭謹的低下頭。

天氣漸暖,江蘊依舊只穿了一領單薄的春衫,烏發也以發帶,簡單的束成一把,垂在肩後。隋衡霸道的厲害,若非萬不得已,他才不舍得把這楚楚漂亮的美人給外人看,親自替江蘊把袍袖整理好,才冷聲吩咐禦醫:“過來吧。”

“是。”

兩名禦醫提着藥箱,顫顫巍巍近前,在榻前跪下。

隋衡倒是未為難他們,因還指着他們治病,特意讓嵇安搬了兩個矮凳過來。

兩人自然千恩萬謝。

沒謝完,就聽那蠻橫霸道的太子再度發話:“今日若診不出個所以然,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是,是。”

“老臣必當盡心竭力。”

禦醫出了一背冷汗。

江蘊無奈的看他一眼,道:“你何苦為難他們。”

隋衡理直氣壯:“孤哪裏是為難,孤只是要求他們盡他們的本職而已。”

兩個禦醫在宮中混了這麽多年,并坐到院首位,都已是人參成精,立刻齊聲道:“沒錯,這都是老臣的本分而已,公子不必與我們客氣。”

春日宴後,宮人幾乎已經無人不知,殿下在癡迷一個來自衛國的小郎君。

小郎君不僅漂亮優雅,還十分有才華,春日宴上,橫掃文類項目,連續拿下多個頭籌,在春日宴歷史上前所未有,堪稱天才。

方才他們進來時,雖只是驚鴻一瞥,亦被對方通身風雅所折。

殿下癡迷,再正常不過。

江蘊只能伸出手腕,由他們診。

兩個禦醫輪流上陣,隋衡就門神一般,大馬金刀地坐在一邊盯着。

鮮少有人能頂住這種壓力。

但好在這兩人并非靠鑽營上位,而是有真才實學的,排在第一位的院首把完脈,神色凝重問江蘊:“恕老夫冒昧問一句,公子這胃疾是因何患上的?”

隋衡也在認真聽。

他也很奇怪,小情人雖然不是什麽顯貴身份,但從行止來看,應是經過良好教養的,不像是貧苦人家出身,倒像是富貴人家精心嬌養出的小公子。

他們初遇時,他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并不差,怎會無緣無故染上胃疾。

隋衡考慮的這些,江蘊都已考慮過。

江蘊便溫溫和和答:“因為幼時寄人籬下,經常食不飽腹,有時為了充饑,會吃一些過夜的冰冷食物。”

隋衡一怔。

寄人籬下,那就是寄養在旁人家裏了。

旁人再怎麽富貴,也是與他無關的,難怪會被賣到陳國禦車裏。

莫非他的衣飾,禮儀,都是被那些采征史調教出來的?

江蘊接着:“還有,我自幼喜歡讀書,經常因為讀書廢寝忘食,忘記吃東西,可能也是重要原因。”

禦醫點頭。

他們的确見過因太過廢寝忘食而落下胃疾的病例。

雖然少見,也不能說沒有。

排第二位的右院首接着問:“那公子的胃疾有多久了?”

江蘊道:“很多年了,我也記不清了。”

很多年。兩個禦醫面露同情,眼前小郎君,看着年紀還很小,未及弱冠,若很多年前,不怎麽記事時就染上了胃疾這種東西,從小到大,該遭受過多少折磨。

禦醫又問了症狀。

江蘊簡略道:“起初會夜裏犯疼,後來好一些,在飲食上多加注意即可。”

這樣積年日久、慢性形成的胃疾,是最難醫治的,醫治好的希望也微乎其微。

江蘊顯然從他們神色中已經窺到一二。

而事實上,不用他們言明,他也是知道的。

隋衡顯然不這般想。

隋衡神色陰沉的将兩名禦醫送到院中,名為送,實則是借機威壓。

“到底如何?能不能治?”

兩人豈敢直接說不能治,委婉道:“只能慢慢調理,再觀後效。”

隋衡是什麽人,哪裏會聽得進這種敷衍之辭,但他知道,一味威逼也不是辦法,神色凝重的自顧想了會兒,問:“可有什麽藥能管用?就是再珍稀再難尋,也無妨的。”

胃實在太重要了,不僅關乎享受,更關乎健康。

小情人每天只吃那麽點東西,隋衡十分擔心小情人的壽數。

右院首忽然靈機一動:“彤鶴蛋?”

隋衡:“什麽蛋?”

右院首道:“彤鶴,老臣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說彤鶴所下卵蛋,用蜜糖煎服,有醫治胃疾之效,興許,對這位小郎君的胃疾也管用呢。”

隋衡便問:“哪裏有?”

這回是左院首道:“聽說宮裏的珍禽園就養着一只,這是一種十分珍稀的鶴種,有祥瑞之意,是北方一個小國進貢過來的,一直養在珍禽園裏,供陛下觀賞。陛下還特意讓人給這位神鶴打了個金窩……只是,彤鶴三年才下一只蛋,今年,也不知是不是産蛋期。”

沒說完,隋衡已沒了人影。

隋衡讓十方送客,自己直接騎馬進了宮。

宮門口侍衛見太子剛下早朝,又去而複返,都十分驚訝,忙跪地行禮。

隋衡把馬交給親兵,直奔珍禽園。

珍禽園建在禦花園裏,有專門的內侍看管,平日主要任務就是娛樂隋帝、衆妃嫔和一幹皇子公主們。有時遇上節慶,還會挑選一些珍稀禽類,上宮宴表演。隋衡自幼在軍中歷練,且勤勉上進,豢養寵物只會豢養海東青那樣的猛禽,從不沾染這些喪志之物。

因而守園的內侍見太子大駕,都十分驚詫惶恐。

隋衡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問今年是不是彤鶴的産蛋期。

內侍們面面相觑。

隋衡來得很巧,今年的确是彤鶴産蛋期,且就在昨日,彤鶴剛剛産下一枚顏色鮮紅的吉祥蛋。

隋衡眼睛一亮,伸出手:“蛋呢?”

內侍們瑟瑟不敢答。

隋衡臉一沉:“你們偷吃了?”

“不不不。”

他們哪有那等膽子,跪在最前面的一個小內侍忙答:“是、是蘭貴妃,蘭貴妃剛剛派人過來,将吉祥蛋取走了,說是要給剛出生的小郡王補身體用。”

隋衡臉色更陰沉。

“只下了那一個?”

“是的,仙鶴血脈珍貴,三年才會賜下一顆吉祥蛋,有時心情不佳,或嫌奴才們伺候的不好,不下也是有的。”

“孤知道了。”

隋衡起身走了。

內侍們紛紛癱倒在地,吓得一身冷汗。

蘭貴妃宮中正一片歡聲笑語。

蘭貴妃雖然派人取回了蛋,但還沒有交給宮人去煮制,因為吉祥蛋太稀罕了,宮人們在争相傳閱。

小郡王隋璋眨巴着眼睛,躺在金玉打制的嬰兒床裏,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蘭貴妃正和宮人一起逗弄乖孫兒。

隋璋不會說話,但已經會盯着人看,還會揮舞着小手,歡快地撲騰。

這是個健壯的孩子,蘭貴妃很欣悅,待吃了那顆吉祥蛋後,一定會更健壯的。璋兒是陛下的第一個孫兒,隋都最尊貴的小郡王,萬萬不能出任何差池。她擔心宮人把蛋弄壞了,喝令她們不許再玩鬧,把蛋交到膳房去。

就在這時,外頭宮人來禀,太子來了。

蘭貴妃皺眉:“他來作甚?”

“孤來探望一下孤的小侄兒,怎麽,不成麽?”

隋衡已背着手,施施然走了進來。

太子性情蠻橫強勢,還有很多恐怖傳聞,長相卻是一等一的俊美,年輕宮人無不偷偷仰慕。平日遇上,她們是斷然不敢直視儲君威顏的,今日猝不及防看到,都騰得紅了臉,慌忙跪地行禮。

顏皇後和蘭貴妃是出了名的不合,顏皇後不止一次的當面諷刺蘭貴妃,比豬圈裏的豬還能生,就是打死蘭貴妃,她也不相信對方會好心過來探望他的璋兒。

但太子是君,脾氣又出了名的霸道,蘭貴妃揣測不出對方真實目的,只能先行禮,陰陽怪氣道:“殿下大駕光臨,怎麽也不提前派人知會一聲?”

“都是一家人,弄那些虛禮作甚。”

隋衡徑直走到嬰兒床前,打了個響指,去逗弄裏面的男嬰。

真醜。

他心裏想。

蘭貴妃心口一揪,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有些懷疑,對方是過來謀害她的璋兒的,畢竟對方雖為儲君,卻無子嗣,璋兒便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殿下……”

蘭貴妃忍不住喚了聲。

誰料那嬰兒床裏的小郡王,竟咯咯笑出了聲,還要抓着隋衡手指啃。

隋衡笑道:“他喜歡孤。”

蘭貴妃:“……”

蘭貴妃簡直恨不得當場暈倒。

隋衡忍着嫌棄,讓醜侄兒啃了會兒自己的手指,便抽出來,道:“好了,孤就瞧一眼,這就回府了,不用送。”

他大搖大擺的轉身離開,順手撈走了放置在桌案上的紅色鶴蛋,在蘭貴妃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貴妃……”

宮人将險些癱倒在地的蘭貴妃扶住。

“沒事。”

蘭貴妃歷了個大劫般,長長松口氣,指着裏面:“快,快去看看璋兒。”

“娘娘放心,小郡王沒事,還在笑呢。”

蘭貴妃走過去,看着完好無缺的孫兒,一口氣還沒上來,就聽宮人驚呼一聲:“娘娘,不好了,吉祥蛋不見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