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玲珑棋局1
嵇安愣了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隋衡已陰郁着臉, 大步進了屋。
江蘊倒是依舊很從容淡定,和他道∶“有勞。”
西院的屋子都已經很久沒有收拾過了,嵇安本想找間靠外一些的,不料江蘊道∶“裏面那間就可以。”
那是江蘊剛過來時,高恭領他住過的那一間,江蘊記得,裏面有書架,可以看書。
嵇安心裏有些難受,他雖不知道江蘊因何事得罪了隋衡,但江蘊脾氣好,人又風雅,平日待他們這些下人都很好,嵇安盡量勸慰道∶“公子放心,殿下這個人有時候是容易鑽牛角尖,等過兩日消了氣,也就沒事了。公子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老奴就行。”
江蘊其實是無所謂的。
而且,這一回和以往不同,他和隋衡之間,不是雞毛蒜皮的普通問題。理智來講,作為一國太子,隋衡沒有直接殺了他, 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們這段“露水緣分“大約也是時候了結了。
“多謝。”
江蘊還是很客氣地向他道謝。
嵇安和高恭一道領着宮人将屋子打掃了一遍,怕江蘊夜裏冷,又讓人備了熱水和炭盆。高恭又親自跑了趟,将江蘊換洗衣袍都取來。
出了西院,嵇安忍不住道∶“這麽冷的天,又淋了雨,萬一凍病了怎麽辦,到時候心疼後悔的還不是殿下。”
高恭讓他少說兩句。
等衆人離開後,江蘊換上幹淨衣袍,将燈移到桌案上,依舊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下來,坐到案後翻看。
屋子畢竟太久沒住過人,起初還好,坐了一段時間,江蘊就感覺到了冷。他并不想在這個時候生病,就放下書,從床帳內取出一條被子,展開,裹到身上,坐到案後繼續看。
剛看兩行,耳邊忽一聲冷笑,幽幽飄來一句∶“你對自己倒挺好。”
Advertisement
江蘊轉頭,就見窗上印着一道高大影子,不知何時來的,也不知站了多久。
江蘊起身打開窗,果然看到隋衡陰着臉立在外頭,他身上衣袍還是濕的,顯然沒有沐浴,也沒有更衣。
不由奇怪,他剛剛不是進了屋子麽,怎麽像淋了場更大的雨似的。
江蘊問∶“殿下怎麽來了?”
隋衡不看他∶“這是孤的地盤,孤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跟你何幹。
他扭頭,掃了眼江蘊身上的被子,譏笑一聲,又一言不發地走了。
江蘊莫名其妙,見他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便也關上窗,不再理會。
“孤不會再來了。”
江蘊剛坐下,聽窗外又飄來一句。
等江蘊擡頭,隋衡人已經又不見了。
嵇安和高恭戰戰兢兢地在院外等着,見隋衡出來,忙過去撐傘。
方才隋衡突然從屋子裏出來,坐到屋頂上,淋了好大一會兒雨後,又突然直奔西院而來。他們以為隋衡是想通了,過來接人,沒料到隋衡只是在窗戶外頭站了一會兒,連門都沒進。此刻臉色反而比進去時更陰沉了。
隋衡道∶“把孤的刀取來。
嵇安以為他要殺人,吓得臉色一變,不料隋衡冷冷瞥他一眼∶“孤要練刀。
嵇安看了眼天空密密落下的雨絲,沒敢說什麽,忙親自去取刀。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隋衡便在院子裏練了一夜的刀,順便劈斷了一張石案。練完,他依舊坐到屋頂上發呆。嵇安和高恭忐忑立在廊下,默默看着,不敢吱聲。
當然荒唐的不止于此,隋衡還半夜陰沉着臉跑到姜玉屏居住的驿館,将那兩名坤君從床上抓下來,挑開了他們身上衣袍。吓得姜玉屏衣裳都來不及穿,便跪倒在地。
江蘊倒還好,就是第二天睡醒有些咳嗽。
但這也不算什麽大毛病,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嵇安按時讓人送了盥洗之物和早膳過來,江蘊吃了小半碗粥,依舊坐在案後看書,因開窗,風一吹,忍不住又低咳了兩聲。
咳完,就聽外頭傳來一句∶“別以為這樣,孤就會心疼你。”
一擡頭,就見隋衡不知何時又過來了。
他不是昨夜剛說過……
“孤只是不得不路過這裏,不會有下一次了。
隋衡陰沉着臉道。
江蘊猜想,他總這樣陰晴不定,行為反複無常,大約真的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便點了下頭,沒說什麽。
剛松一口氣,眼前人影一晃,隋衡竟直接翻窗進來了。
他身上仍穿着昨夜的濕衣裳,面無表情打量着江蘊,忽道∶“把衣服脫了。
江蘊震驚望着他。
現在大白天,窗戶還開着。
隋衡∶ “脫了。”
江蘊不知他想幹什麽,可他神情有些不對勁兒,精神狀态明顯不正常
江蘊咬牙放下書,要去關窗戶。
“不用。”
“這裏又沒別人。”
“現在脫,立刻脫。”
江蘊忍無可忍∶“你不要太過分。”
隋衡冷冷一扯嘴角∶“到底是你過分還是孤過分,你若是不脫,孤就把你丢到前院去脫。”
江蘊無奈,不想和一個不講道理的瘋子計較,只能忍着差恥,解開玉帶,将外袍和裏衣一件件脫掉。
隋衡走到後面,視線鎖在後腰窩那道淡粉色疤痕上,好一會兒,将指腹輕輕按上去,問∶“說吧,你到底有過多少個男人?”
他指腹粗糙,故意用力摩挲了下。
江蘊知他有意羞辱自己,淡淡道∶“我記不清了。”
隋衡神色一下猙獰起來。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道∶“你和他們做時,也如和孤做時一般主動熱烈麽?”
此人真是得寸進尺,越來越無恥。
江蘊回頭,憤憤盯着他。
隋衡冷笑∶“怎麽,做都做了,還怕孤說麽?”
“轉過去,不許看孤。”
江蘊果然不再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道∶ “我并未與你之外的任何人發生過關系,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随你。”
隋衡也沉默了。
他眉間不辨喜怒,道∶“左右有沒有,只有你自己心裏知道,就算你拿謊話騙孤,孤也是查不出來的。”
“那你就當發生過吧。
江蘊徹底不想再理他,拿起衣袍,要穿。
被隋衡一把搶過去。
“孤準你穿了麽?”
江蘊再一次忍無可忍,問∶“你究竟想要如何?”
“孤也不知道,反正孤心裏就是不痛快,你欺騙孤,利用孤,孤明知應該殺了你,還下不了手,直到現在,孤還在被你美色蠱惑。你說,孤應該怎麽辦?”
他視線再度落到那道疤痕上,胸中不受控制的湧起沖天酸意和怒火。
如果再有一個田猛讓他大卸八塊就好了,隋衡想。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情人有過情史,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他和那麽多人發生過關系,而且如田猛說得那樣,長于承歡,擅長玩弄感情,為自己謀取利益。他害怕,真心換不到真心,他也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最重要的,他不是普通坤君,而是——青雀臺培養出來的,刺客,細作。就算真是從齊都逃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受了其他人指使,卧底到他身邊來。
那日山間初遇,是那般巧合,就算他後來主動提出要離開,誰知是不是欲擒故縱。還有沁骨香那樣罕見的烈性藥物……
他堂堂一國太子,身邊可能被人安插了細作,還直接送到他枕頭邊,他都毫無察覺,說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隋衡腦子很亂。
即使是困在北境雪山裏的那七天,都沒有這麽亂過。
江蘊理解他的一切混亂,也不想同他無意義的糾纏下去,道∶“我入青雀臺,只是意外,連我的父母家人都不知道此事,我并非故意瞞你,只是不想提起而已。我沒有服用過那種藥物,也沒有與任何權貴發生過親密關系,我是刺瞎了田猛的眼睛,逃出來的。我在他手中……吃過一些苦頭,所以我恨他,想殺了他。但憑我自己的力量,又辦不到此事,只能借助你的力量。我很抱歉。”
“至于你我相遇,真的只是意外,我當初說要離開,也并非假意騙你。你……還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其實是不可能的,江蘊心裏想。
至少真正的身份,他就沒辦法說。
這場關系裏,終究是他對不起他多一些。
江蘊嘆口氣∶“你之所以糾結痛苦,是因為你的懷疑得不到證實,你又對我割舍不下……
隋衡立刻反駁∶“誰對你割舍不下了。”
江蘊點頭∶“如果沒有,自然最好了。其實,對殿下而言,最幹脆利落的解決辦法,就是将我殺了。這樣,殿下就不必再懷疑,糾結,痛苦了。
“我怕疼怕血,不喜歡匕首,也不喜歡白绫繩索之類的東西,殿下就賜我一杯鸩酒吧。
他已經開始認真地為自己挑選死亡方式。
隋衡忽然有些難受。
其實昨夜站在窗外,看到他獨自坐在燈下看書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難受了。
因為他住進府裏的第一天,就是坐在同樣的位置,以同樣的姿态看書。他親手将他抱出去,承諾會好好照顧他,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知道青雀臺不會是什麽好的過往,好的記憶,他應當是吃過很多苦頭的,所以每一回,都能那麽平靜地做出一副求死姿态。
可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負,又讓他很難一下接受這樣的欺騙。什麽都是假的,那衛國,衛人,甚至是楚言這個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
若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見了,他甚至不知道該到哪裏去找他。
“你想死,也得看孤心情,哪裏輪得到你來挑。”
隋衡最終還是面部無情的走了。
江蘊知道他需要時間冷靜,也沒再說什麽,穿好衣袍,繼續坐到案後看書。
江蘊還有些愧疚,因他又一次試探了他的底線,知道他不舍得殺他。
出了西院,隋衡看到了蹲在外頭的樊七。
隋衡皺眉∶ “你在這裏作甚?”
府中傳言紛紛,江蘊雖然只是染上風寒,咳了兩聲,但傳到樊七耳中,已經變成了吐血。
樊七站起來,望着隋衡,悶聲道∶“恕屬下直言,這回,殿下也做得太過分了些。
隋衡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麽?”
樊七膽子素來大,一時意氣上頭,道∶“他都吐血,快要死了,殿下就算再不滿意,也不該克扣他的飯食,藥物,還把他趕到冷屋子裏住,不許他蓋被子,不許他用炭火,還讓他站在院子裏淋雨,不給他看大夫,殿下您這不是……不是故意折磨人麽。”
“當初把人帶回來的是您,現在要把人折磨死的也是您。早知這樣,您幹嗎把人家帶回來?”
隋衡深吸一口氣∶“誰說孤不給他蓋被子,不給他用炭火,還讓他淋雨了?”
昨夜淋了一夜雨的明明是他。
樊七梗着脖子∶“府裏早就人人皆知了,還用得着屬下說麽.
不僅別院人人皆知,這在隋衡看來堪稱離譜的消息,不知怎麽還傳到了太後和皇後耳中。
婆媳兩個難得化敵為友,将隋衡叫到宮裏,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通,太後還激動地要派人将江蘊接到宮裏去住。
隋衡陰沉着臉回來,問嵇安和高恭∶“是不是你們在母後和皇祖母面前亂嚼舌根?”
兩人大呼冤枉。
隋衡冷笑聲,還沒發作,陳麒來了。
陳麒是來向隋衡彙報孟輝家眷被人劫持走一事的,隋衡聽完,只是淡淡的說知道了,就擺手讓他退下。
陳麒已經知道是江蘊從中作梗,但江蘊也窺破了他派殺手的事,所以陳麒不敢輕舉妄動,在隋衡面前揭發。
陳麒只是有些奇怪隋衡的反應。
他不敢多問,恭敬退下了。
夜裏,江蘊咳嗽嚴重了些。
正躺在帳中默默忍受,忽感覺一道人影從後覆來,緊貼着他背,慢慢從後抱住了他。
江蘊∶“你做什麽?”
“你說呢”
對方理直氣壯,大言不慚。
“孤怕你病死了,壞了孤的名聲,所以過來确認一下。”
江蘊推開他手。
隋衡皺眉∶“做什麽?”
江蘊道∶“我髒,殿下還是別碰我為好。”
隋衡∶“……”
作者有話要說∶
樊大粗∶關于我只說真話這件事。江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