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妹夫

學校食堂，打了飯，陸琰與汪遠征相對而坐。

“陸琰……你當真考慮清楚了？”汪遠征擰開辣椒瓶蓋，他是川省人，最是離不開辣椒，無倫去到那裏，都得帶上一瓶自家老娘做的辣椒醬。

尤其是來到濱城，必須配上辣椒才能下飯。

“你分我點，我以後開始吃辣椒。”陸琰這話回的一語雙關，作為一個膠島人，他以前不吃辣椒。

現在娶了個小辣椒，倒是開始嘗試辣椒。

汪遠征給他舀了一小勺辣椒醬，他娘做的辣椒醬是加了八角茴香花椒之類的香料打碎特制的，麻辣又鮮香，紅辣椒夠辣，點點八角碎末又帶着股奇異的甜，交融在辣椒醬裏，吃起來格外美味，符合他的喜好，辣椒醬配飯都能吃好幾碗。

陸琰撕開饅頭沾了點辣椒醬，他才吃進嘴裏，嚼了兩下，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心中暗罵道：

——他娘的，真辣！

汪遠征一見他臉色，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被辣的不輕，他心裏立刻笑開了：

“你看你，你們這以後飲食肯定出問題。”

陸琰淡淡道：“我也可以學着吃辣椒。”

汪遠征：“……”

這話隐約聽起來有些耳熟，當初他跟小馬打的火熱的時候，可是天天念叨着他們将來的生活，小馬是濱城人，不吃辣，汪遠征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要跟着她一起不吃辣。

“你家這辣醬不錯，到時候送一瓶給你弟妹。”陸琰三兩口把饅頭吃完，跟汪遠征一起收拾完碗筷回宿舍。

“娶了個辣妹子，有你好受的。”汪遠征這一群人已經把陸琰娶的那個川湘妹子的情況都打聽清楚了。

真別說，這秦柔當真是有些名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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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陸琰的名號湊在一起，更叫人頭皮發麻。

兩人進了宿舍，汪遠征瞥見了陸琰床頭放着的收音機，這收音機比現在市面上流通的大衆收音機更加小巧，是國外産的，還被陸琰昨夜改裝過，增加了天線，信號絕佳，音色幹淨清晰，雜音極少。

是托老謝弄來的貨。

大家聽說過秦柔的名聲之後，全都默默掏錢決定給小陸同志贈送一臺更昂貴更高檔的收音機，聊表祝福。

想想他……這小陸同志婚後的日子估計也不容易。

陸琰瞥了一眼收音機，給汪遠征送了一句紮心的話：“等以後到了瓊州島，歡迎來我家聽收音機。”

一個月前汪遠征對他說了一句同樣的話，如今原話奉還。

被迫跟他同寝，陸琰無可奈何聽了這家夥無數有關未來生活的暢想，像他們這種搞政治工作的，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啰嗦家夥。

如今一報還一報。

陸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甚至還吹起了口哨，他現在完全感受到了老團長們的快樂，娶了媳婦兒當真很快樂。

——我有媳婦兒你沒有！

汪遠征：“……”

這把刀子當真插得精準，汪遠征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他連連倒抽了幾口氣後，咬牙切齒道：“陸同志，組織希望你三個月，不，兩個月後還能開開心心對我說出這些話。”

“報告！陸琰一定圓滿完成組織任務！”陸琰起身擡手敬禮報告一氣呵成，随後鹹魚一般躺下，活潑輕快地哨音還在繼續。

這輕快的哨聲就像是軍港碼頭上迎風飄揚的旗。

汪遠征：“……”

陸琰，你這人就是欠的！

這家夥一定是被美色糊了眼睛！！！汪遠征雖然沒見過秦柔長什麽模樣，但他聽過秦柔的名號，這小辣椒性格辣，卻也是個出了名的大美人。

小辣椒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更何況他自己也是個暴脾氣。

到時候這姓陸的就會知道錯了，娶媳婦一定要娶居家過日子的。

“我先走了，咱們瓊州島再會！”汪遠征的培訓任務已經結束，他不日便要趕赴瓊州島，在此之前，他得先回一趟老家，時間比較緊，因此他明天就得出發了。

陸琰拿了幾個項目第一，更是綜合排名第一，上面要他留下來給其他的培訓人員教學授課一周半，等授課結束後再出發前往瓊州島。

汪遠征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暗自慶幸，得虧他跟這姓陸的都是去瓊州島，等到了島上，他一定會睜大眼睛瞧瞧這夫妻倆婚後把日子過成什麽樣。

老陸同志，你哥我上島前一定會準備兩瓶白的，到時候一起去徐陽家，我倆等着看你喝着白的倒苦水。

哼，多準備幾瓶。

秦柔收拾好了所有的行囊，團裏已經給她舉辦過歡送儀式，脫下了一身軍裝，她正式退伍了，陸琰過來接她。

她的東西并不多，裝了一大個行李箱，加上戰友們送的東西，又拖了個大包，她氣喘籲籲拎着東西下樓，被陸琰接了過去。

秦柔眼見他輕松拿在手上，行走時毫不吃力，不由得心生佩服。

出大門時，還有些人來送她，到底相處了一兩年，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都有些依依不舍。

秦柔瞥了眼人群裏的薛婷婷，她猜測如今的薛婷婷已經不是薛婷婷，而是廖婷婷。

穿進自己寫的書裏當女主角，秦柔卻聽人說她唱歌水平大不如前了……總之，也不關她的事，以後相距天南地北。

祝她早日追求到林長彥。

跟陸琰一起坐上客車抵達農場，想到馬上要見姐姐秦棉，秦柔這心裏十分緊張，上回還是孤身前來，這一次卻直接變成了已婚身份，給她姐帶了個“妹夫”過來，秦棉估計得吓一跳。

這人一緊張，就想攥點東西在手上，偏偏她兩手空空，陸琰把持着她所有的行李，提着這麽多東西，他臉不紅氣不喘，輕輕松松跟她走進農場。

秦柔用餘光偷瞥身旁男人的側顏，說不出自己是種什麽樣的感受，但是不得不承認，有個人幫自己拿東西，還真的挺爽的。

“你……你能不能走慢點？”

提那麽多東西還邁着大長腿走得飛快，秦柔小跑着追上他。

聽了她的話，陸琰果然放慢了速度。

到了陳家，第一次上門來帶的酒和糖餅之類的東西，都被拿出來提在明晃晃的地方，不用敲門，秦棉正好在家忙活着。

秦柔鑽了個腦袋進去，鬼鬼祟祟喊了聲：“阿姐。”

秦棉又是奇怪又是驚喜，這才過了幾天，妹妹又在這種非平常假日時間回來了，想起上回走時她妹妹正要去跟一個年輕軍官相親，也不知道結果怎麽樣了。

她心下激動，趕緊走到門口，試圖把這個模樣鬼祟的小妹子拉進屋，誰知走到門口，卻發現她家門外多了一堆人。

——全是來圍觀看熱鬧的。

秦柔和陸琰一出現在農場附近，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秦柔他們眼熟，是陳家的小姨子，而秦柔身旁那位英挺高大的軍裝男人，那就眼生極了。

哪來這麽一位年輕俊後生？

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只要出了一丁點不同尋常的事，這下手上的活也不幹了，全都跑出來看熱鬧，于是秦柔走了這一路，後面逐漸黏上了一群牛皮糖。

“你這是——”秦棉半點也摸不着頭腦，怎麽跟了這麽多人，她妹妹出什麽事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秦柔硬着頭皮指了下陸琰，介紹道：“阿姐，這就是我上次說的陸琰同志，我們結婚了。”

一旁的陸琰禮貌問好。

“因為事急從權，我即将調任，所以先提交了結婚申請，沒能事先來拜訪姐姐姐夫，還望諒解。”

“啥？！”秦棉被這一個突如其來的炸彈砸得眼冒金星，她目光呆滞地看向陸琰，結……結婚了？

不是上一次回來才說相看對象，這會兒就結婚了？！！！

随後她發現這陸小哥長得真俊！五官格外英氣，鼻梁挺直，眉目舒朗，一看就覺得是個值得讓人托付的好對象。

唉呀媽呀！這個俊小哥是她的妹夫！一個年輕的海軍軍官！

秦棉給陸琰讓路，指引他把東西放屋裏去，而後快速拉着秦柔的手，把她拉到一邊去說姐妹倆的悄悄話。

秦柔的心跳撲通撲通地加速，她本來以為秦棉會責怪她草率結婚，誰知道溫和的姐姐秦棉直接給她豎了大拇指。

姐姐感嘆了一聲：“阿妹啊，你可真聰明！”

秦棉覺得自己不需要多問什麽，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這個陸家小哥面相一看就踏實可靠，看着正直大氣，長得還這麽俊俏，一定是我這妹子死皮賴臉拽着人結婚領證去了。

她哪裏還有什麽責怪不責怪的，沒有出嫁之前，秦棉也不認識幾個字，還是嫁了個文化人之後，這些年肚子裏才多了些墨水。

像她們山裏的妹子，沒有文化人那麽多規矩講究，她從小聽見的故事，都是遇見喜歡的阿哥就唱山歌，唱了就看對眼了。

現在跟老家那邊斷了，只剩下她們姐妹倆，妹妹秦柔找夫婿，只要她願意，她個做姐姐的還有什麽可說的。

更何況遇上這麽個英俊的年輕軍官，趕緊定下來才是正經的。

還是她妹子下手快。

秦柔：“……”

——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