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衛生紙

作為對原主大二學生人設的交代，蘇茜去上課了。

當她在偌大的校園裏跟着導航轉了一百八十個彎才終于找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廣播裏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很抱歉占用大家幾分鐘課前的時間，今天我想借這個機會跟大家說一件事。我的妹妹蘇茜前段時間自殺的事情，相信大家多少都有所耳聞。她今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只是患上了失憶和間歇性的智力障礙。我知道蘇茜從前在學校裏傷害過很多人，在這裏我代她向各位賠個不是，也希望大家能不計前嫌，多多幫助她。謝謝大家了。”

失憶外加間歇性的智障？

廣播裏的尾音還在空曠的校園裏回蕩，回蕩……蘇茜風中淩亂。蘇錦果然是一天不搞事就不舒服，無比着急想要将她的醜事張揚出去。

好死不死地，廣播居然還将這段話反複播放了三遍！蘇茜尴尬地擡頭，滿教室的人目光都齊刷刷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這是一場長久而熱烈的注目禮，每一簇目光都炯炯有神，充滿了求知欲。

空氣有點凝固，教室裏安靜得讓人害怕，蘇茜略顯僵硬地邁進教室。剛走到講臺，教室裏的人就自發地為她讓出了一條道——一條通往最後一排的道。因為蘇茜以前向來上課都是窩在最後一排。

“其實，大家不用這麽客氣的……”

蘇茜幹笑着，坐在了自己最後一排的座位上。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蘇茜本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東西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蘇茜，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蘇茜的左手邊瞬間冒出一個女生，親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額嗯……”蘇茜含糊地應了一聲，用右手繼續收拾着桌上的課本和筆。

“蘇茜，這次為了慶祝你平安歸來，我們全班決定給你辦一個party！”

右手邊冒出一個女生，蘇茜的右邊胳膊也被挽住。

蘇茜望着還沒有收進包包的課本，被挽住的兩條胳膊如何也掙不脫，“我晚上還有事……”

“有什麽事能比我們的同學情誼要緊啊，是不是！”

挽住她左手的女生這麽一說，根本不是說給她聽的，倒是在争取全班人的響應。

“就是就是！”

教室裏瞬間沸騰了起來，全班人聚攏在蘇茜周圍，把她周圍圍的水洩不通。

如果說，前一分鐘的蘇茜還在想，如何找一個借口糊弄這些人的話，那麽現在她想的就是，別說給她一個借口，就是給她一雙翅膀，她也——插翅難飛！

這哪裏是聚會，明明就是綁架好嘛！

一路上，蘇茜都盡量地保持緘默，只用點頭搖頭和“嗯嗯啊啊”來表示自己還活着并且在聽他們的話。

然而，不管蘇茜是什麽反應，班上的那群人似乎都很興奮。蘇茜隐約能嗅到，周身的空氣中都彌漫滿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剛剛在飯桌前坐下的時候，蘇茜以為，只要自己繼續保持沉默當鴕鳥，乖乖吃飯走人就可以。兩分鐘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飯菜還沒有上來，班上的人就毫不客氣地點了一件酒。

“蘇茜，為你的康複，咱們幹一杯！”

“蘇茜，哪怕你失憶了，我們也可以重新開始，重新認識，為我們的友誼，幹一杯！”

“蘇茜，為我們的前程祝福，幹一杯！”

“蘇茜……”

酒一杯一杯地被人滿上遞到嘴邊，蘇茜連“不”都沒法說出口就被逼着将酒咽了下去。

喝到第七杯的時候，蘇茜已經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麽了，眼前的世界整個變成了一部魔幻電影，燈光飄忽不定，眼前的人一個個都有了重影，人聲和碰杯的聲音在腦海裏橫沖直撞，大腦的某個地方突突直跳……

周圍的人笑聲越來越魔性，蘇茜來不及再思考，胃裏的一片翻江倒海已經不允許她再在這個座位上呆一秒鐘了。

大腦裏殘存的一點點理智支撐着她起身，以蹒跚學步地姿态奔去了洗手間。

“呼……”

吐掉胃裏所有的東西，蘇茜趴在洗手臺上大口喘氣。

飯還一口沒吃到，就已經被灌得快要不省人事。蘇茜掬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想讓自己清醒一些，身子一軟卻直接順着洗手臺旁邊的瓷磚滑到了地上。

“咦，衛生紙……”

蘇茜仰起頭，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視線裏的那一抹恍惚的純白，以為那就是餐巾紙。于是伸出濕乎乎的手就大力地拽了上去，一邊拽一邊擦。

“這個衛生紙似乎質量不太好啊，吸水性那麽差……”

蘇茜一邊擦一邊意識渙散地嘟囔着，長發掩映下的一張小臉上泛起兩團酡紅。大概是覺得半天也沒能把手擦幹淨，蘇茜有些頹敗，一張小嘴一張一合，胡亂地在“衛生紙”上蹭了幾下。

“蘇、茜！”

咬牙切齒的聲音，讓仍在醉中的蘇茜也明顯地感覺到了周圍空氣裏溫度的下降。

“蘇茜你又想幹什麽？”

陸蕭然的臉黑如鍋底，陰沉得要滴下水來，鳳眸中是深斂的怒氣。他毫不客氣地将蘇茜摸索在他身上的手大力拽住，附帶一句警告：

“你這些玩爛了的把戲，我不想再看到。”

“嗝……”

蘇茜仰頭，傻笑着朝陸蕭然打出一個滿是酒氣的嗝，然後，她那一張紅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了陸蕭然的唇！

“你！”

陸蕭然驚怒交加，用力地擦了擦嘴唇，一把将蘇茜從身上扯下來，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V領加镂空的小黑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線，胸前風光正好。

他染上怒氣的眸子幽深了些許，薄唇抿緊了幾分，手上丢開蘇茜的動作卻還是如期進行。

“啪”，蘇茜只覺得身上一空，整個人都失去了支點，順着陸蕭然的身體就滑下去。然而，滑到一半的時候，蘇茜抓住了一個支點——

一坨隆起的東西，軟軟的。

蘇茜伸手輕輕捏了一下那個支點，似乎比剛剛大了點。

再捏……

“蘇茜！”

陸蕭然瞪着眼前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臉色鐵青地想要将她的手打開。誰知，蘇茜打算借着手裏這個支點站起來，大力地一扯——

“嘶……”

陸蕭然忍無可忍，大力揮開她的手，一把将她扔回洗手臺邊，黑着臉走了出去。

“李蘊，給我拿件新襯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