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竟然跟我比仗勢欺人?……

“驸馬爺幾日不見,越發的有本事了!”京兆府尹左修明看着坐在他屋裏太師椅上,神色悠然的溫廷筠,意有所指,語帶奚落的開口說到。

“哪裏,哪裏!”溫廷筠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同樣意有所指的笑着回道:“哪裏比得上左大人有本事,随随便便就把外國人抓進京兆府的大牢!”

左修明一聽他這話,先是愣了愣,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件事情,不過随即,臉上的神色,卻是猛地一變,厲聲喝道:“驸馬爺說話可要有憑有據,什麽叫随随便便把外國人抓進京兆府的大牢,難道驸馬爺是在指責本官徇私枉法不成!”

溫廷筠看着他眨了眨眼,一副你反應這麽大幹嘛,難道是被我戳中了痛腳,所以才會這樣暴跳如雷?看得左修明一陣氣結。

他忙穩了穩心神,沉聲又道:“本官一向秉公執法,從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因為他是哪國人,而有所區別對待,驸馬爺此言從何而來?!”

溫廷筠看着他,又再次眨了眨眼,眼中的神情很是明顯,你在說什麽,你之前不是剛剛冤枉過我嗎,你忘了?

左修明簡直要被他氣瘋了,伸手拿起案幾上剛端上來不久的熱茶,一口喝了下去,結果卻燙得噗一下,又都吐了出來。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厮,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平日裏英明神武,光憑名字就能吓跑無數罪犯的左大人,今日這是怎麽了?!竟然讓那個剛剛闖了大禍的草包驸馬爺,給弄得亂了陣腳,而且他還明明什麽都沒做呢啊!

“左大人,你沒事兒吧!”溫廷筠見他被茶水燙着了,忙神情關切的開口問到。

有些狼狽的左修明不禁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來,我可好了!

“驸馬爺今日到我們京兆府來,到底有何貴幹?”左修明現在只想趕緊把他打發走。

“哦,是這樣的!”溫廷筠卻一點都不着急,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那個,左大人光顧着自己喝茶了,也不說讓人給我上一杯,我這一路趕來,口确實有些渴了!”

原本正襟危坐,等着他說正事,辦完好趕緊把他打發走的左修明,差點沒被他氣死,沒好氣的對屋裏伺候的小厮揮了揮手,那小厮忙快步去泡茶了。

溫廷筠看左修明被他氣得心浮氣躁了,這才開口說正事了。

“你關的那個外國人,是我朋友的朋友,明明是他的東西被那個店鋪老板給私吞了,可是你卻将他關了起來,這難道不是在欺負他是個沒有根基的外國人嗎?”

“确實是有人欺負他是個沒根基的外國人,但那個人不是本官,而是店鋪老板!”左修明語含不屑的開口反擊道:“但是他被欺負了,不來報官,卻私下裏把人打傷了,本官把他抓回京兆府,有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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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廷筠知道他說的在理,可實際情況卻是,海因裏希.馮.貝爾曼作為一個對大夏朝法令沒那麽熟悉的外國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未必會想到要來官府報官,而且他就是想要報官,估計都不知道該上哪個衙門口。

再加上在海因裏希.馮.貝爾曼他們國家,在先被人欺騙的情況下,貴族殺人都是沒人管的,而他僅僅只是打傷了那個店鋪老板的肩膀,而不是照着他的要害來一下,顯然只是一時激憤之下,想要出出氣,并沒有想要殺了那個店鋪老板的想法。

當然,溫廷筠并不是覺得海因裏希.馮.貝爾曼的做法一點錯都沒有,畢竟溫廷筠他自己上一世是個守法公民,心裏覺得遇到事情,還是應該用法律保護自己才對。

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覺得應該把海因裏希.馮.貝爾曼先救出來,否則他語言又沒有多麽精通,又不谙牢獄裏的潛規則,沒準沒幾天就被磋磨死了。

因此,雖然心裏有些發虛,但溫廷筠還是開口說道:“左大人說那個外國人把店鋪老板打傷了,那傷到了哪裏?傷得嚴重嗎?如果只是輕微傷,事出有因,也不該把他關進京兆府大牢吧!”

左修明一聽他這話,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随即有些含糊的回到:“他把店鋪老板的肩膀打傷了……”

“店鋪老板胳膊廢了?不能用了?”溫廷筠心下有些發緊,忙開口打斷了左修明的話,有些急切的問到,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就沒法幫海因裏希.馮.貝爾曼說話了。

“那倒是沒有……”左修明語氣有些遲疑的回到。

“既然沒有,那就只是打傷了肩膀而已,又沒多嚴重,這件事情,原就是那個店鋪老板有錯在先,不如我替那外國人給他些醫藥費,他把東西還給那個外國人,大家就此算了吧!”溫廷筠聞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氣,語氣真誠的接口道。

“可是,那個店鋪老板肩膀上的傷,是實在是有些蹊跷,本官……”左修明因為心中有所疑惑,遲疑着不肯松口。

原本想退一步息事寧人,趕緊把事情辦完,好去奉旨賠禮的溫廷筠,見他猶疑不決,嘆了口氣,只能語氣強硬的開口道:“蹊跷?是何蹊跷,竟然能讓左大人如此的在意,不如也讓在下一起看看!”

“傷口已經包紮起來了,怎麽讓驸馬爺看?”左修明見他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不由怒道。

“包起來就說受傷了,那我給那個外國人也包一下,也說他受傷了,左大人是不是就要把那個店鋪老板也抓起來啊!”溫廷筠卻絲毫也不示弱,語氣欠揍的頂了回去。

“你!”左修明被他這無理取鬧的回答氣得一時語塞,轉念一想,他原本就是個四處闖禍的浪蕩子,剛把禍都闖到東瀛皇太子身上去了,自己又算什麽!

于是心浮氣躁不想跟他糾纏下去,只想趕緊把他打發走的左修明,轉頭對侍立在一旁的小厮揮了揮手,吩咐道:“去讓人叫宋老板馬上過來一趟!”

那小厮應聲去了,溫廷筠則是提出,趁着等宋老板的這段時間,去看看關在大牢裏的海因裏希.馮.貝爾曼。

左修明現在是能少見他一會兒,便少一會兒,因此完全沒有任何異議的,讓衙役陪着他一起去了。

這還是溫廷筠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古代大牢,門口的守衛很是盡責,雖然認識帶溫廷筠來大牢的衙役,但還是認真檢查了手續,這才讓兩人進了大牢。

剛一進大牢,一股潮濕腐敗夾雜着臭味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弄得溫廷筠差點沒一下吐了出來,忙擡手捂住了口鼻。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再惡心,也沒有不進去的道理,溫廷筠只能忍着惡心,跟在衙役的身後,向大牢裏快步走去。

其實大牢裏倒并沒有像溫廷筠想象的那樣髒亂差,倒意外的齊整,只是因為用的都是馬桶,所以味道難聞了些。

溫廷筠跟着那衙役走了沒幾步,就看到用碗口粗的木栅欄擋着的一間牢房裏,一個身材高大,金發藍眼,胡子拉碴,身着黑色金絲暗紋傳教袍,相貌英俊的外國白人,正身姿筆挺的站在那裏,正順着腳步聲,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空氣中充斥着腐敗臭氣的昏暗大牢裏,那人金色的頭發一絲不茍,筆挺的身姿優雅中透着一絲傲慢,不似在坐牢的牢犯,倒好似在檢閱下屬的将軍。

好吧,不愧是日耳曼民族的貴族!溫廷筠在心中暗暗感嘆,大概自己是有些多慮了吧,就算自己不來救他,他應該也能夠憑着強韌的神經活得很好。

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這些話,也沒什麽用,溫廷筠只能上前兩步,站到栅欄外,沖他高聲說到:“我是約瑟夫.斯圖爾特的朋友,他求我來救你出去。”

那人一聽到約瑟夫.斯圖爾特的名字,整個人明顯松弛了一些,也上前兩步,來到栅欄前,隔着栅欄打量起了溫廷筠。

半響,才操着生硬的漢語開口問到:“你是誰?憑什麽能救我出去?”

貴族什麽的太讨厭了!他那種發自骨子裏的傲慢和目空一切,讓溫廷筠很是受不了,要不是想到如果救不出去他的話,約瑟夫.斯圖爾特那個話痨,一定會折磨死自己的耳朵的,簡直想轉身就走。

“我是誰,你不用管,趕緊把當天發生的事情,給我講一講!”既然他直來直去,溫廷筠也省得客套了,開門見山的開口說到。

海因裏希皺了皺眉,好似對他的無理不太滿意,但還是開口,将那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他說的跟約瑟夫.斯圖爾特之前在馬上,跟溫廷筠說的一模一樣,甚至就連那個東西,也都同樣是只字不提。

溫廷筠不禁冷笑了一聲,如果自己不是知道那個東西,還真會被他們騙過去,到時候看了傷口,說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豈不是要丢臉?

丢臉倒還在其次,要是弄巧成拙,救不出人呢?難道他們是想讓自己憑着驸馬爺的身份去壓人,徇私枉法嗎?

溫廷筠越想越覺得生氣,雖然理智上也能理解他們,不想把那個在大夏朝算得上驚世駭俗的東西暴露出來,但是情感上,卻還是忍不住會生氣。

溫廷筠有些郁悶的回了左修明的公事房,剛進屋坐下不久,就看見小厮領着一個四十三四歲,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颌下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人瞥了坐在椅子上的溫廷筠一眼,然後才給左修明行了禮,開口問到:“左大人讓人叫小的來,是事情有結果了嗎?”

“什麽叫事情有結果了?”原本就氣不順溫廷筠,一聽他這話,立即開口反問到:“你貪了人家的東西,還給人家了嗎?”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這會兒被人打傷了,就做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臉,當自己什麽錯也沒犯過嗎?

宋掌櫃扭頭看了溫廷筠一眼,又轉過頭去,看向左修明,臉色不悅的開口問到:“左大人,這位是……?”

“我是誰不重要!”溫廷筠這會兒已經跟長公主和離了,雖然還沒有辦手續,但是在他自己的心目裏,早就不當自己是驸馬爺了,所以并不想讓左修明說出他的身份來,因此又率先開口,搶着回到:“重要的是,事情應該怎麽解決!”

原本就被溫廷筠煩的不行的左修明,又一次被溫廷筠搶了話頭,不由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那宋掌櫃,原就對溫廷筠剛才的質問不滿,礙着左修明的面子,沒有說什麽,這會兒見左修明眼中同樣閃過不悅之色,心底暗暗冷笑了一聲,對溫廷筠高聲道:“你說的對,不管你是誰,這世上也是有公理在的,他打傷了我,就應該賠償、坐牢,東西難道還能比人命更重要?我雖然只是永昌候府一個小小的掌櫃,但我家侯爺也會為我主持公道,斷不會讓我受了小人的委屈!”

溫廷筠聞言心下恍然,難怪他在有契約的情況下,還敢貪掉海因裏希的東西,原來是有永昌候這個大靠山在!

溫廷筠也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原本我還有些心虛,不太好意思,既然你非得上趕着來跟我比仗勢欺人,那咱們就好好比試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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