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封侯

第一道聖旨,因為鴻胪寺卿溫廷卿與鴻胪寺錄事溫廷筠兩人,在接待東瀛使團一事上盡心盡力,行事有功,溫廷卿從四品的鴻胪寺卿,升任為從三品的吏部侍郎,溫廷筠從七品的鴻胪寺錄事,升任為四品的鴻胪寺卿。

此道聖旨一出,之前那些對是溫廷筠在東瀛皇太子一事上力挽狂瀾的傳言不信之人,全都傻了眼!

這道聖旨就差明說,是溫廷筠阻止了東瀛人的陰謀了,否則他一個七品的鴻胪寺錄事,憑什麽一下躍至了四品的鴻胪寺卿,這樣的升遷速度和跨度,在大夏朝是絕無僅有的!

溫廷卿從四品的鴻胪寺卿,升任為從三品的吏部侍郎,對于衆人來說,其實沒什麽可驚訝的,從他考中狀元後,僅僅只是用了一年半的時間,便從翰林院的六品編撰,直升為四品的鴻胪寺卿,就可以看出皇上對他的看重和栽培。

鴻胪寺雖然是個清貴又沒什麽實權的地方,但是卻可以沒什麽阻力的将品級盡快提升上去,等品級提升上去後,再調到同樣沒什麽實權,也沒人眼紅的禮部任侍郎,待上兩年,有了資歷,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到戶部,或是吏部,這樣的實權部門任侍郎,再到尚書,歷練好了,以後就是皇上倚重的內閣、首輔的肱骨。

這次,溫廷卿在東瀛皇太子一事上,別說多少有些功勞,就算什麽都沒有做,他是主事之人,立了大功的溫廷筠,即是他的屬下,又是他的親兄弟,他跟着一起受賞,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的前程,大家原就是心裏有數,倒并不覺得有什麽。

可是溫廷筠,一個七品的鴻胪寺錄事,竟然一躍成為四品的鴻胪寺卿,就算他在東瀛皇太子一事上立了大功,衆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而且他所有的豐功偉績,都只存在于傳言之中,并沒有人真正看到,總給人一種空中樓閣,虛無缥缈之感。

就在衆人對于第一道聖旨頗多微詞之時,皇上好似故意要打衆人的臉般,緊接着,第二道聖旨就來了。

第二道聖旨,因鴻胪寺卿溫廷筠在接待東瀛使團一事上周到機敏,預防禍事于未然,為國舍家,封溫廷筠為定遠候,世襲罔替!

一時間,朝野一片震驚。

大夏朝自立朝以來,能夠封侯的,全是在戰事中立下了不世之功之人,溫廷筠還是第一個,別說連戰場都沒有上過,就是上衙當差也沒幾日,便被封了候之人,怎能不讓衆人震驚!

而且,不僅如此,溫廷筠也是第一個,與公主和離,被公主掃地出門的被廢驸馬,轉頭便封了候,還世襲罔替的,不僅沒有降低身份,竟然還比做驸馬時還要風光!

然而震驚過後,卻沒人提出異議,就連一向最愛在這些事情上進谏的禦史們,都十分罕見的保持了沉默。

因為細想一下就會明白,雖然溫廷筠好似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如果不是他成功阻止了東瀛皇太子在國宴上的自殺,那麽大夏朝現在早已身處危機之中了。

毒殺一國儲君,處理的不好,足以挑起一場戰争,而且還是完全處于輿論下風,就算打贏了也是輸的戰争,大夏朝未來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處于負面輿論的國際環境中,被周邊的各個國家排斥、提防,難免風雨飄搖。

溫廷筠可以說用一己之力,阻止了一場在戰略上必輸無疑的戰争,而且嚴格來說,他不僅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更是要比那些一将功成萬骨枯,把自己的不世之功,建立在犧牲無數生命之上的名将,來得更加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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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聖旨上也已經說得挺明确了,給他封這個定遠候,除了因為他确實是立下了不世之功,還有補償之意。

雖然皇上對于長公主因為東瀛皇太子一事與溫廷筠和離這件事情,從未發表過任何看法,但從這道聖旨中,明顯可以看出,皇上是覺得溫廷筠受了委屈的,所以才會有為國舍家這一說。

只是大家心中都有些奇怪,既然當初長公主因為誤會驸馬溫廷筠,将禍闖到了東瀛皇太子身上,才與他和離的,那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那為何皇上不讓他們兩人複婚,反而給溫廷筠封了候?

就在衆人紛紛心生揣測之時,第三道聖旨又來了!

第三道聖旨,将原康王府賞給定遠候溫廷筠做府邸,并賞黃金千兩,着內務府選派仆役和宮女,負責操辦定遠候開府的各項事宜。

這第三道聖旨的內容,沒有前兩道那樣讓人驚訝,但是,卻讓原本就有些迷惑的衆人,更加的迷惑了!

将原康王府賞給溫廷筠做府邸,倒是好理解,他一個沒有根基的被廢驸馬,也沒有自己的府邸,總不能頂着個定遠候的空名,要啥沒啥吧,那豈不是丢了皇上的臉面!

只是內務府是負責皇家內務之事的府衙,溫廷筠如今已經不是長公主的驸馬了,新立的府邸,為何要由內務府負責開府的各項事宜?

而且,原康王府就在長公主府隔壁,又不是沒有別的合适的宅子,皇上卻偏偏賜了這一處,給溫廷筠做府邸,要說沒有深意,是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皇上這即不讓長公主和溫廷筠複婚,又把給溫廷筠的宅邸賜在長公主府隔壁,還讓內務府負責他新立府邸的各項事宜,這兩道頗有些矛盾的旨意,一時間将衆人都弄懵了,紛紛在心裏揣測起皇上的心思來。

不過溫廷筠卻是沒有這個煩惱,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內務府只負責皇室內部的事務,還以為皇上是因為自己是一介平民,不懂勳貴世家這些事情,所以才會讓內務府來幫着自己張羅開府的事情,倒樂得自在。

他表現得這樣平靜,倒是讓衆人以為,他跟皇上私下裏達成了某種默契,心下不禁對他生出了些許忌憚。

就這樣,聖旨一道接着一道,傳進了溫府。

因着第一道聖旨是給溫廷卿和溫廷筠兄弟倆一起下的,而且溫廷筠跟長公主已經和離了,按理說,也該是回溫家住的,因此聖旨送到了溫府。

溫府忙派人去叫了溫廷筠回來,跟溫府衆人一起接了旨。

接第一道聖旨時,太夫人和溫夫人就已經高興得不得了,只有溫敬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才名在外,高中狀元的大兒子溫廷卿,原本仕途就比他好,又是全溫家的希望,他一向引以為榮,倒是沒什麽感覺。

可是如今,原本在衆人眼中只會闖禍,時常被他責罵,不成器的小兒子溫廷筠,竟然從七品的鴻胪寺錄事,一躍成了四品的鴻胪寺卿,比自己的品級,還要高上一級!

然而,還沒等他考慮好,自己以後要如何面對這個小兒子時,第二道聖旨,就又來了,而第二道聖旨的內容,比第一道更讓他無法接受!

“定遠候?!”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從來只有老子是侯爺,兒子繼承老子的侯爺之位的,哪裏有兒子是侯爺,老子卻只是個五品參議的?!

難道他以後見到自己的兒子,還要給他行禮?溫敬嚴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太夫人和溫夫人卻并沒有像他想得那樣多,在接完聖旨後,高興的什麽似的,只顧着催溫敬嚴趕緊去祠堂,給溫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把聖旨供在祠堂裏,将這個令人不敢置信的好消息告訴給溫家列祖列宗,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待溫敬嚴去溫家祠堂上過香,把封侯的聖旨供在祠堂回來後,又接着接了第三道聖旨後,太夫人才從興奮喜悅中回過神來,反應了過來,忙攜着溫家衆人,要給溫廷筠這個新晉的定遠候行禮,把溫廷筠驚得一頭冷汗。

“祖母,你們這是做什麽?”溫廷筠忙伸手,扶住了要給他行禮的太夫人和溫夫人,正色道:“我是侯爺,你們就是侯爺的祖母和母親,再怎麽也該輪不到你們給我行禮啊!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太夫人看着懂事的孫兒,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嘴裏連聲說好,溫夫人則是緊緊拉住了兒子的手,眼圈泛紅,只覺得他的這句話,比他封了侯爺,還讓自己高興。

站在一旁的溫廷卿,則是公公正正的給溫廷筠行了禮,他覺得這一禮,溫廷筠值得受,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東瀛皇太子這件事情上,溫廷筠付出了多少,又受了多少委屈,別人只是看到了他風光的一面,卻看不到他曾經禁受過什麽!

所有人中,只有沒人扶,沒人理,又礙于面子,不想行禮的溫敬嚴,半彎着身子,尴尬的僵在了那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一直跟在衆人身後的二夫人,此時則已經是面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雙手緊拽着丈夫溫敬寬的胳膊,才能勉強站住身體。

當初被她高喊要逐出家門的溫廷筠,如今不僅升了官,而且竟然還封了候!怎能讓她不心驚,不害怕?!

待衆人接完了旨,往太夫人屋裏回的時候,走在衆人身後的溫敬寬,憂心忡忡的看向已經被吓壞了的妻子,低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怎麽能沒事兒!”二夫人顫抖着低聲問道:“筠哥兒會不會……會不會報複我?把咱們二房趕出溫家,或是讓你休……休了我?”

“不會吧……”溫敬寬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不過随即,就又馬上開口安慰二夫人道:“筠哥兒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他剛一封侯,就對付自己家裏的人,那外人會怎麽看他?就是太夫人和大哥,也不會同意讓他這麽幹的!”

二夫人一聽溫敬寬這話,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他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會這樣做的!還好,還好,不然連累了笙哥兒和錦哥兒的前程,那可就糟了!”

待衆人回了太夫人的屋裏坐定後,溫廷筠想了想,開口對太夫人說道:“祖母,皇上将原康王府賜給我做府邸,可我一個男人,又不精通內宅之事,也确實沒那麽多精力去打理內宅瑣事,反正溫府這邊有母親當家,您就過去幫孫兒當當家吧,只當憐惜孫兒了!”

溫家衆人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不禁都愣在了那裏,待回過神來,太夫人一把摟住坐在他身邊的溫廷筠,一邊用手拍着他的後背,一邊哽咽着道:“你個臭小子,憐惜你什麽,是你孝敬祖母呢,祖母都知道!”

溫廷筠如今地位尊貴,貴為侯爺,太夫人在溫家,不過就是個溫家的太夫人而已,可是去了侯府,那可就是定遠候府的老封君了,地位自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溫廷筠說是讓她去侯府幫着當家,其實侯府裏就他們兩個主子,又能有多少事情?不過是找個借口,接她過去享福罷了!

要不是溫夫人當着溫府的家,而且溫敬嚴還健在,溫廷筠其實也很想把溫夫人接過去一起享福,讓她們在侯府裏自由自在、舒舒服服的生活。

溫夫人也在一旁欣慰的紅了眼圈,一邊用帕子擦着眼角,一邊笑着勸到:“母親,這也是筠哥兒的一片心意,溫家有我呢,您就去筠哥兒那裏好好享享清福吧!”

“好,好,祖母就去享享乖孫兒的福!”太夫人聞言,也放開了溫廷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着他,欣慰的笑着說道。

一旁經過溫敬寬勸慰,已經恢複了常态的二夫人,此時聽見溫廷筠的話,眼珠在眼圈中不停的打着轉,一會兒看看太夫人,一會兒看看溫廷筠,突然嘴角一挑,好似有了什麽主意,眼中漸漸浮現出興奮的神采來。

忠勇侯魏瀾亭此時也極是興奮,對坐在一旁的忠勇侯世子魏書意笑着說道:“我往日總說你弟弟不務正業,總跟那些狐朋狗友們混在一起,能有什麽出息,誰知,你弟弟竟是個有福的!”

世子魏書意也不禁笑着點了點頭接到:“可不是麽,誰能成想,一向只會闖禍的溫廷筠,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皇上為了他,竟連發了三道聖旨,這是多大的臉面,原以為以他大哥溫廷卿的才智和皇上的器重,将來必會封侯拜相,誰成想,他大哥還沒拜相呢,他卻先封了候!”

“誰說不是呢!”忠勇侯魏瀾亭笑着搖了搖頭道:“原先我還覺得那溫廷筠不成器,他大哥估計也看不上他,承哥兒就算跟他玩在一起,也借不上什麽勁,誰成想,如今竟然是這麽個情形!”

“幸好承哥兒跟溫廷筠原就交好,以後我們兩家怎麽走動,也不會有人說閑話,說我們巴結于他,而且等溫廷筠開府之時,以父親的身份不便前去,免得讓人說了閑話,我去的話,身份上倒是還可以,可惜與他沒什麽交情,不過是個客情,如今有了承哥兒這一層,就好多了,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即體面,又親近,沒有再好的了!”

兩人正說話間,被忠勇侯派人叫來的魏書承,沒精打采的走了進來。

“父親,您找我有事兒?”魏書承行了禮後,有些莫名其妙的開口問到,他爹一向看不上他,每次找他,除了責罵,就是訓斥,可這次他也沒闖什麽禍啊,把他叫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忠勇侯擡手指了指世子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先坐,待他坐定後,才對他笑着說道:“你一向與溫廷筠玩得好,如今他入了皇上的眼,又封了定遠候,他大哥溫廷卿原就是前途無量,你們這些原本與他玩得好的,情分與別人不同,日後你可要上點心,跟他搞好關系,将來不僅是你,就是我們家都會有好處!”

原就為了這件事情正在鬧心的魏書承聞言,不禁額頭冒汗,喉嚨發緊,他張了張嘴,卻最終也沒敢跟忠勇侯說,他因為溫廷筠跟長公主和離,被長公主掃地出門後,自己瞧不上他,早斷了跟他的聯系!

那邊正處于興奮中,壓根就沒有發現魏書承異樣的忠勇侯父子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囑咐着他,以後跟溫廷筠相處要如同以前一樣,不能因為他身份變了,就有所改變,他們之間最難得的就是以往玩在一處的情分,這是後來結交他的人,永遠也追不上的優勢……

魏書承越聽越冒汗,越聽越心虛,與溫廷筠交往還如同以前一樣?要是真的如以前一樣,自己跟那溫廷筠哪來的交情!

他落魄時,自己不僅沒去幫一把,還放了他鴿子,如今,他發達了,就算自己上趕着去巴結他,他也未必會理自己啊!魏書承心裏這個悔呀,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可是,悔歸悔,這些話,他卻是不敢跟父親說的,只能硬着頭皮,唯唯諾諾的應承着,心裏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說吧!

當然,跟他處于同一處境,進退兩難的,自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平日裏跟溫廷筠玩在一處的纨绔浪蕩子們,都被家裏長輩叫了去,即欣喜又興奮的吩咐着,只是苦了這些沒有眼色,又好不容易有了點用處的纨绔浪蕩子們,即不敢跟家裏說實話,又怕溫廷筠記仇,不肯原諒他們,個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倒是沒心思出去胡混了!

那邊,跟徐景耀交好的勳貴子弟們,則是張羅着要請溫廷筠吃飯,給他慶祝高升,卻也被徐景耀給勸住了,只道溫廷筠現在要新開府,又要升任鴻胪寺卿,事情太多,恐怕忙不過來,反正以後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衆人聽了,也覺有理,便相約等溫廷筠開府那天,再在定遠候府相聚,為他慶祝,也是一樣的。

正如徐景耀所說,溫廷筠如今又要準備開府的事情,又要接任鴻胪寺卿的官職,忙得一塌糊塗,幸好開府的事情有內務府幫着張羅,除了需要做決定時忙些,倒是沒出什麽亂子,很快便定下了開府的日子。

他這邊要開府,正是用人之際,便想起了還留在長公主府裏,他搬出來時哭着求他,要跟他一起走的春末來,有心要讓人去長公主府把她贖出來,可是轉念又一想,長公主現在指不定怎麽恨他呢,這會兒派人去贖春末,可不是害她麽,只能按捺下了這個心思。

他都能想到這些,就更別提一心想要跟他出來的春末了,一聽說溫廷筠被封了定遠候,要開府了,正是用人的時候,便急的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頻頻到流素和曲箋面前走動,想要探探長公主的口風。

雖說她現在沒什麽差事,但好歹也曾是驸馬爺院子裏,有些體面的二等丫鬟,之前被人排擠瞧不起,可是如今,因着溫廷筠的高升,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長公主府裏的丫鬟婆子們,如今可沒人敢得罪了她。

她平日裏沒少來瑤華堂,就是流素和曲箋兩人待她也算客氣,再加上她為人爽利又大方,瑤華堂的小丫鬟們跟她處的都很不錯。

春末來到瑤華堂外,跟守門的小丫鬟打了聲招呼,知道長公主正在內室裏午睡,流素和曲箋兩人都在外間伺候着,便蹑手蹑腳的進了瑤華堂,想要找曲箋和流素兩人聊聊天,打探些消息。

誰知,剛一進去,就見曲箋和流素兩人正側着身子,站在外間的門口,低聲說着什麽。

“皇上怎麽能這樣呢!竟然給溫廷筠封了候,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給長公主留!”流素滿臉不高興的低聲抱怨。

“也不能這麽說,”曲箋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溫廷筠這次确實是立了大功,封侯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長公主,要左右為難了!”

“長公主左右為難什麽?大不了就是丢些臉面,等過一陣子,事情風頭過去了,還不是要各過各的日子,理他作甚!”流素氣鼓鼓的低聲道。

“雖說話是如此,但是皇上讓內務府操持溫廷筠開府一事,卻是讓人迷惑,難不成,他還當溫廷筠是皇家之人?否則為何要下這樣的旨意?而且,還把緊鄰長公主府的原康王府,賜給溫廷筠做府邸,怎麽看,這以後的日子,咱們都沒法清靜!”曲箋卻不像流素那樣樂觀,皺着眉頭說道。

被她這麽一說,流素也不禁蹙起了眉頭,眼中閃過擔憂之色,剛想要開口再說什麽,卻聽見內室裏,正在午睡的長公主翻了個身。

兩人怕是自己的交談打擾了長公主,忙住了嘴,原本就是來打探消息的春末見狀,默默轉身退了出去,顯然,現在可不是說自己要從長公主府贖身出去,跟着驸馬爺的好時機!

內室裏的長公主,其實根本就沒有睡着,她聽着外間兩個丫鬟的竊竊私語,腦海裏抑制不住不斷地閃現出各種念頭來。

如果那天,她沒有一上來就打了溫廷筠一巴掌,而是肯聽他解釋,事情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如果那天,溫廷筠還是如以往一樣,即使被她打了,也不在乎的跟她解釋求饒,事情是不是也會不同?

然而,這一切幻想,随即就被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替代,抑制不住的浮現在長公主的腦海裏,月光下,那樣的冷漠而又疏離,疏離而又不屑,他說,不,是我要跟你和離!他說,我不還手,不是因為你是公主,而是因為你是女人!

一絲苦澀的笑容,悄然爬上長公主的嘴角,終究還是她錯了……

開府的日子就在明日,一想到,明日需要應酬的事情,溫廷筠就很是頭疼,早早便爬上了床,準備好好養精蓄銳,以應付明日的事情。

小院裏的衆人,怕吵着他休息,再加上,明日也都有一堆事情要忙,也都早早歇下了,整個小院裏一片靜谧。

只是他的想法倒是挺好,可是腦子卻不聽指揮,亂七八糟的想着雜七雜八的事情,溫廷筠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溫廷筠,突然聽到窗外有細碎的聲音傳來,他轉過身去,借着皎潔的月光,只見一個人影從窗外翻了進來!

溫廷筠不由心頭一緊,猛地伸手抽出放在枕頭下面,早已上好了子彈的簧輪槍,輕輕打開了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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