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正的殺招
第五十四章真正的殺招
第二日,溫府太夫人房中。
永昌候夫人在與太夫人東一句西一句的寒暄了一陣後,還是硬着頭皮,把話題轉到了今天她會來溫府的正題上。
“太夫人,”永昌候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之色,“昨日溫二夫人去我們侯府門前大鬧了一場的事情,想必您也應該知道了吧!”
永昌候夫人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太夫人的神情,結果卻見太夫人只是端着茶盞慢慢啜着,一副壓根沒有聽見的模樣,不由氣結。
雖然心中憋氣,但是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她今天也不會主動上門來,讨這個沒趣,因此,永昌候夫人只能壓下心中的不快,笑着繼續說道:“這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不結親了,倒也不必結仇了吧!太夫人……”
“宋夫人這話說的……”太夫人看向永昌候夫人,神色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道:“既然宋夫人什麽都明白,當初就該派人來大大方方的退親,這世上可沒有裏子面子都讓一個人占了的好事兒!”
永昌侯夫人也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家以為溫家已經分了家,溫家二房一個要什麽沒什麽的白丁好欺負,所以做得過分了些,因此只能陪着笑回道:“這件事情是我們思慮不周,就算後來又找大師給溫廷笙算了八字命格,也不該直白的說出來,惹人不快,可事已至此,二夫人再這樣沒完沒了的鬧下去,不光是我們永昌侯府,就是你們溫家,臉面上也無光不是,雖說你們分了家,但她到底還是你們溫家的兒媳,太夫人……”
“宋夫人說的對!”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盞,砰的一聲放到了身旁的案幾上,再次開口,冷冷地打斷了永昌侯夫人的話道:“就算是分了家,她也仍然還是我們溫家的媳婦,笙哥兒也還是我們溫家的子孫,你們永昌侯府,先是給我家笙哥兒扣上了一個克妻的名聲,後又讓人将他的腿撞斷,難道真當我們溫家是好欺負的不成!”
太夫人原本并不想與永昌侯府撕破臉,勳貴世家都是要臉面的,出身自長寧侯府的太夫人比誰都明白,對于勳貴世家來說,有時候,臉面甚至比利益更重要,因為名聲與榮耀是勳貴世家立身的根本,如果沒有了這些,就會很快被這個階層所抛棄,再不複往日的榮光。
因此,她原想着,如果永昌侯夫人來,能夠道個歉,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該怎麽解決現在這個事情,總能想出讓兩家都滿意的辦法來,可誰成想,永昌侯夫人竟然事到如今,還在推诿責任,竟是半分愧意也無,還想着拿溫府的名聲來威脅自己,可真是當他們溫府是随意拿捏的軟柿子了!
永昌侯夫人也沒有想到,太夫人的态度竟然會如此的強硬,之前二夫人鬧了那麽久,溫府都沒什麽動靜,她還因為太夫人也膩煩了二夫人,所以才會這樣說的,如今反倒是把事情給辦砸了,不由在心中暗暗懊惱,剛才自己不該那樣說。
太夫人見永昌侯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副下不來臺的樣子,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又嘆了口氣道:“宋夫人知道為什麽我們已經分家了,即使我已經多給了他們買宅子的錢,可他們卻還在溫府住着不肯搬出去,而我卻從來也沒說過什麽嗎?”
永昌侯夫人不知道溫太夫人為什麽會突然之間說起了這個,不過能夠緩和剛才尴尬的氣氛,她自然是樂于配合的,所以忙開口接道:“為什麽?”
“因為以萱娘的性格,如果我硬是要讓他們搬出去,她定然會大鬧一場!”太夫人看着永昌侯夫人,苦笑了一聲道:“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她不會記得這些年來我對他們的照顧與扶持,只會到處嚷嚷我刻薄寡恩,如今得勢了,就不善待他們庶出的二房,把他們當累贅,逼着他們搬出去住,外面的人又有誰,會去考證她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會笑話我們溫府不體面罷了!她不在乎這些,難道我還能不在乎嗎?!”
永昌侯夫人聽完太夫人的話,臉色漸漸變得慘白起來,太夫人是二夫人的婆婆,地位上占着天然的優勢,尚且不敢跟她正面交鋒,自己一個比溫府更要臉面的侯府,又哪裏是她的對手?!
人至賤則無敵!永昌侯夫人突然之間明白了這個道理,如果一個人連臉都不要了,在你不能讓她消失的情況下,她就是無敵的!
“所以……”永昌侯夫人顫抖着聲音說道:“如今只能按原先說的那樣,結了這門親,除此之外,再無它法?”
太夫人閉了閉眼,幽幽的道:“宋夫人也可以給二夫人介紹一門更好的親事,相信萱娘她一定會樂意的!”
永昌侯夫人眼中閃過驚喜之色,不過随即就又頹廢了下來,如今鬧成這樣,二夫人那兒子笙哥兒克妻的名聲早已傳開了,別說好人家的女兒,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兒,也不會願意嫁給他啊,自己又要到哪去給他找門更好的親事來!
永昌侯夫人此時心中真是無比的懊悔,也不知道是在後悔當初就不該招惹上這個無賴,還是不該用那樣的手段退親,可惜如今她就是再後悔,也改變不了這一切了!
從溫府出來的永昌侯夫人心裏已經明白,這件事情再無它法,回了永昌侯府,把今天在溫府跟太夫人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永昌侯宋瀾亭。
永昌侯宋瀾亭在書房靜坐了一夜後,派人去了溫家,第二日,就傳出了溫家二房與永昌侯府結親的消息,而且婚事就定在了今年年底!
這件事情終于塵埃落定,為了能夠迎娶兒媳,擺婆婆的譜,二夫人開始積極張羅起搬出去單獨過的事情,很快便在京裏還算不錯的位置,買了一個一進的院子。
溫敬寬抱怨地方太小,一大家子住着太擠,可二夫人卻洋洋得意的說,就是要住得擠,到時候在永昌侯府住慣了大宅的兒媳婦肯定住不慣,反正她陪嫁裏肯定會有宅子,她要是嫌擠,大家就都搬到她陪嫁的宅子裏去住不就行了!咱們自己買的這個宅子位置好,到時候租出去,租金也是一筆不小的進賬!溫敬寬這才沒再說什麽。
待到他們搬家那日,溫府裏鬧哄哄的,二夫人指揮着婆子們,大呼小叫的往外搬着東西。
“母親,這樁婚事,最終到底還是成了!”太夫人房裏,溫夫人有些憂心忡忡的開口說道。
“成就成吧!”太夫人掐着手裏的佛珠,閉着眼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這種禍害留在家中,只能攪得家宅不寧,放出去禍害別人,誰自找的誰就受着吧!”
原本憂心忡忡的溫夫人聽完太夫人的話,又想到前幾日侍書跟她學的,二夫人的那套買房理論,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忙用帕子捂了嘴,低聲道:“母親說的是,最起碼這樁婚事成了,他們也終于肯搬出去了,不然一直賴在家中,我這個家都不好當了!”
分家後,二夫人一家賴在溫府不肯走,不僅白吃白喝,一天天的還各種事情鬧個沒完,不是嫌廚房怠慢了他們,就是說車馬不聽吩咐,下人們都是怨聲載道,溫夫人這個當家主婦也被弄得很是頭疼,如今,不管怎麽說,他們家可算是搬出去了。
溫夫人一想到,将來永昌侯府也會被二夫人鬧得雞犬不寧,心中就不禁暗暗好笑,不知道他們家以後會不會天天後悔,不該招惹了二夫人這個沒皮沒臉的無賴!
京裏的事情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可溫廷筠面對着如今的平靜,心裏卻總有些隐隐的不安,總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的不祥感覺。
他們隊伍下一個補給點是在淮安,然後就不再需要補給,可以直接到蘇州,把長公主送到範家。
淮安位于淮河和大運河的交點上,是漕運和區域交通的樞紐,漕運總督府和江南河道總督府都駐紮在這裏,因此經濟發達,人員複雜,除了臨清,應該是最好的動手地點。
但是,溫廷筠總覺得,此地形勢複雜,各方勢力魚龍混雜,有一種微妙的平衡,想要動手,反而沒那麽容易做到不漏一絲風聲,考慮到風險和後果,溫廷筠覺得反而是臨清才是最合适的動手地點。
不過,也許,他們是想要等到自己把長公主送到範家後再動手?以免傷及到長公主。
可是自己如果不在運河上坐船,從寧波到福建路途複雜,他們就将無法提前判斷自己的行蹤,動起手來,豈不是把握更小!
不過這都是溫廷筠自己的想法,也許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情況在,所以想了一陣後,溫廷筠便不再杞人憂天,除了囑咐徐景耀不要因為現在的平靜,而有所松懈外,便拿着輿圖研究起了福建的地形,沒事兒翻翻書,了解一下福建的風土人情,為到了福建後的行動做準備。
不過沒有了人為的幹擾,事情卻也沒有像溫廷筠心裏想得那樣順利,他們船隊從臨清出來後的第二天,運河上便刮起了大風,而且風向還很不固定,船員們只能不停的調整船帆的角度,以維持船只的行進速度和方向,沒兩天的功夫,便全都累得筋疲力盡,無精打采,最後無奈之下,就連禁軍護衛們,也不得不參與進去,幫着船員們調整船帆的角度,以保證船只的順利行進。
“這樣下去不行!”原本以為這陣大風不會刮得太久的溫廷筠,憂心忡忡的看着在甲板上忙碌,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衆人,對站在自己身邊的謝星瀚開口說道:“這風還不知道要刮到什麽時候,如今禁軍護衛們都不得不去幫忙,整個船隊的護衛秩序都亂了套,咱們就是趕行程,也不能這麽趕,否則恐怕會出問題!”
謝星瀚點了點頭,可還是一如既往,十分直接的開口回道:“可現在天色已晚,風勢又大,我們根本就聯系不上前面的徐景耀。”
自從發生上次長公主自己坐一條船,暈船了也不說,最後暈倒了的事情後,溫廷筠深覺兩人坐不同的船只,行事實在是太不方便了,為了怕以後萬一再出什麽事情,溫廷筠便決定兩人坐同一艘船,反正他跟長公主抱也抱了,一個院子也住了,如今虱子多了不怕咬,如何行事安全方便,便如何行事吧!
可是,這樣一來,徐景耀就不好再待在自己這條船上了,為了避嫌,只能去了另一條船,平時倒是沒什麽,有事可以打旗語,或是下舢板派人過去聯系,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天色已黑,風勢又大,各條船都只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和方向,他們如今連前後船只的影子都看不到,跟誰打旗去?!
下舢板就更不可能了,現在這種風勢下,下舢板別說能不能到另外那兩條船上,就是能不能平安無事,都是個問題!
溫廷筠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今天天色已晚,也看不清楚岸邊的情況,等明日一早,天亮了,我們看能不能聯系上那兩條船,先找個能停船的地方靠岸,避避這大風再說。”
溫廷筠他們的船都是雙層的官船,體型大,吃水重,在不是碼頭的地方靠岸,需要十分小心謹慎的操作,否則很容易出事,現今也只能期盼風勢會越來越小,把今夜先熬過去再說了。
到了後半夜,風勢果然有所減弱,筋疲力盡的衆人,心裏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溫廷筠此時才覺得倦意襲來,脫了衣服,上了床。
可是就在他迷迷糊糊剛要睡着的時候,卻聽見念往從門外快步沖了進來,嘴裏高聲喊道:“侯爺,侯爺,不好了,船尾着火了!”
“船尾着火了?!”溫廷筠撲騰一下坐了起來,雖然還有些不太清醒,卻還是下意識的開口問道:“怎麽回事兒?”
“不知道啊!”今天輪到小的值夜,小的剛才聽見外面一陣喧嘩吵鬧之聲,便跑出去看了看,結果就見船尾着起了大火,船上還能動彈的人,現在幾乎都跑去救火了!念往有些驚慌的高聲回道。
兩人說了這會兒話,溫廷筠已經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忙一邊拿過外衣穿上,一邊起身往外走道“去看看!”
誰知,他剛一邁出艙門,就看到謝星瀚面容冷肅的從外面快步走了過來,一見到剛剛從艙門中出來的溫廷筠,便開口說道:“這火起得蹊跷,我剛去查看過了,是有人先潑了油,再點得火,目的恐怕是要制造混亂,你現在不要出去,就在房間裏呆着,我剛才已經讓人過來保護你了!不過記住,誰也不要相信!”
溫廷筠聞言愣了愣,不過随即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謝星瀚的話是怎麽回事兒,他們的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如今被人放了火,那自然是有內鬼在,這個內鬼既然已經動了手,恐怕就是想趁着衆人筋疲力盡之時,制造混亂,等自己前去查看,沒有防備之時,再行刺殺。
他們終于動手了嗎?!
溫廷筠深吸了口氣,沉聲對聽了謝星瀚的話後,更加慌亂的念往吩咐道:“你趕緊去長公主那裏,告訴她們,外面很危險,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到處亂跑,就待在屋子裏,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派人去叫她們的!”
念往雖然神情很是慌亂,但還是聽話的應了一聲,轉身有些踉跄的向長公主那邊跑了過去。
溫廷筠則轉身回了屋,從櫃子裏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攜帶的小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來之前自己特制的黑色牛皮腰包,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後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紅漆描金的小匣子,從裏面拿出當初謝星瀚送給他的把柄匕首,彎腰插進了自己的靴子裏,他總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對方如此大費周章,應該還有後手!
謝星瀚看了看溫廷筠腰間鼓鼓囊囊的黑色牛皮腰包,雖然有些好奇這是什麽東西,不過還是沒有開口詢問,抱着劍,靠着門框,站在溫廷筠的門邊。
誰知,他們等來的不只是保護的禁軍護衛,還有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
“侯爺,不好了,船艙開始漏水了!”魏參軍帶着一隊禁軍護衛,還沒等跑到溫廷筠的面前,便開始高聲喊道。
“哪裏漏水了?!”溫廷筠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開口問道。
“不知道具體是哪裏漏,但看現在這個情形,漏水之處應該不只一兩處,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去排查,但形勢不容樂觀,侯爺還是要早做打算!”魏參軍焦急中透着無奈,語速飛快的回道。
原本經過這幾天的大風,大家就都已經筋疲力盡了,指望着風勢減小了些,能好好休息一下,可偏偏如今不僅船尾有人放火,船底更是被人鑿漏了,別說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漏水點在哪,就是知道,這麽多處漏水點,他們抽不抽得出人手去堵,都是回事兒!
顯然在場衆人也都明白現在的形勢,“去讓人準備放舢板吧!別等船最後沉沒時才走,那樣會更危險!”溫廷筠沉聲回道。
魏參軍對溫廷筠這個才十七、八歲,按說也沒經過什麽大事的年輕侯爺能夠如此鎮定果斷的做出決定,感到十分的驚訝,他還以為自己還要費上一番口舌,才能讓他下定棄船的決心呢!
這麽大的船,沉沒時水裏肯定會産生漩渦,到時候再想走,恐怕就走不掉了,反正船沉沒只是遲早的事情,當斷不斷,反而會更加危險。
魏統領敬佩的看着溫廷筠,點了點頭,回身對身後的一個禁軍護衛高聲吩咐道:“去召集人手,準備棄船放舢板!”
他剛剛吩咐完,卻又聽見溫廷筠憂心忡忡的開口問道:“那剩下的那些人怎麽辦?”
船上的舢板畢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裝下整艘船上所有的人,那剩下的那些人怎麽辦?難道自己要把他們丢下?
魏統領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只是還沒等他回答,就有一個禁軍護衛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待來到兩人近前,氣喘籲籲的開口禀道:“不……不好了,船上的舢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都讓人鑿漏了!”
“能不能堵上?!”溫廷筠和魏統領都不由又是驚訝,又是氣惱的異口同聲的高聲問道。
那個禁軍護衛搖了搖頭道:“每個舢板的船底都被鑿了無數個大洞,看痕跡,應該從好幾天前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動手鑿了!”
溫廷筠這下可知道為什麽他們一直都沒有動靜了,原來真正的殺招在這裏呢!
只是他們也未免太喪心病狂了些,為了殺自己一個人,竟然要整艘船上,一百多人一起陪他去死!
溫廷筠沒有這麽惡毒的心腸,所以在他的認知裏,壓根從來就沒有過這個概念,就算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會用這樣喪心病狂的方法來殺自己。
可是,如今得知後,稍稍一想,他卻是明白了,對方為何要采用這樣喪心病狂的手段,來置自己于死地了,因為這樣做,可以把整件事情僞裝成意外,讓對方承擔的風險最小!
一群不拿人命當回事兒的畜生!溫廷筠不由想起了在禦書房裏,皇上給他看的那封密奏來,此時心裏幾乎已經完全肯定,就算不用去查,看他們的行事作風,也百分之百就是他們幹的!
他溫廷筠咬緊牙關,雙手握緊了拳頭,在心裏暗暗發誓,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去查,那我就偏要去查個水落石出,将你們統統繩之以法,讓你們得到應有的下場!
魏參将見他半天沒有說話,以為他是被吓傻了,不由開口說道:“侯爺,我們禁軍之中大部分人都不會水,如今之計,只能盡量拆些門板,家具之類的東西,權宜行事了!只是侯爺的安全……”
溫廷筠知道他說的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礙于環境和風俗的限制,古代人多數都不會水,除非是特意操練的水軍,因此點了點頭道:“趕緊去拆吧,不用再做救火和找尋漏水之處的那些無用功了,讓所有人都趕緊自尋器具,下水後往一個方向游,不要四下打轉,這樣獲救的幾率比較大,只要有一個人能上咱們前後那兩艘船,他們就會知道我們出事了,大家就有救了!”
那魏參軍聞言,忙轉頭讓人去給大家傳信去了,自己則帶着手下的幾個禁軍護衛們開始動手拆起了門板。
溫廷筠則是帶着謝星瀚快步去了長公主的房間。
“現在是什麽情況?”長公主一看見溫廷筠,便快步迎了上來,雖然聲音有些微的顫抖,不過神情卻還算鎮定。
站在她身後的曲箋和流素兩人,則是已經被吓得面色慘白,站在那裏抖個不停了。
現在也不是說他連累了她們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她們的安全,溫廷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沉聲命令道:“你們趕緊快去換件衣服,穿騎馬裝那樣利索一些的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換下來,我們一會兒要下水!”
“下水?!”這下連長公主都不鎮定了,失聲驚呼道:“舢板呢?為什麽不用?我們可都不會水啊!”
“舢板不能用了,想要活命,就趕緊聽我的話,去換衣服,再磨叽下去,沒準連下水的機會都沒有了!”情勢緊急,溫廷筠也沒空再給她解釋一遍現在的情況,只能有些不耐的開口喝道。
長公主幾人見他這樣,知道情勢緊急,只能聽話的趕緊去內室換了衣服,溫廷筠則趁她們換衣服的時候,又去接了也讓換好衣服的簪墨和春末兩人,再跟長公主三人會和後,向甲板快步走去。
一行人來到甲板,就見甲板上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應該是都已經跳船逃生去了,此時雙層的官船已經開始傾斜,照這個趨勢,應該很快就會沉沒。
溫廷筠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清遠處,只能看見有人影在撲騰的水面,深吸了口氣道:“下水吧!”
魏統領便讓手下的幾個禁軍護衛們将拆下來的門板扔入水中,自己率先跳了下去,伸手拽住飄在水面的兩個門板,示意上面的人繼續往下跳。
就這樣,一行人陸陸續續下了水,溫廷筠雖然會水,而且泳游得很是不錯,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異常,而且還不知道要游多長時間,因此也抱了一個門板。
就這樣,他們每人抱着一個門板,奮力的向一個方向劃去。
幸好如今風勢已經漸漸減弱,不算太大,否則就算他們幾人有意想要聚在一起,也未必可能。
漸漸的水面上能看見的人越來越少,幾人也不知道劃了多久,剛剛覺得有些疲憊之時,就見前方有一艘舢板從遠處劃了過來,一邊劃,船上的人還一邊高聲喊着:“侯爺,侯爺!”
在水裏泡了良久,心裏越發沒底的幾人心中俱是一喜,忙七嘴八舌的沖那舢板的方向高聲喊道:“這裏,這裏!侯爺和長公主都在這裏!”
那舢板上的人一聽到他們的喊聲,忙快速劃了過來,衆人俱是松了口氣,只有溫廷筠微微皺了皺眉。
待那舢板來到近前,魏統領便推着長公主的門板,想要把她先推上去,畢竟她不僅身份尊貴,而且還是個女人,可是,未曾想,溫廷筠卻率先劃到舢板旁,擡手扒住了舢板的船舷,用力往上爬去。
魏統領不由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道鄙夷之色,一旁的謝星瀚卻是神色一凜,目不轉睛的擡頭看着扒着舢板船舷,正費力的向上爬的溫廷筠。
舢板上的人一見是他,忙站起身來,伸出手來拉他,可溫廷筠卻好似已經用光了全身的力氣般,渾身無力的扒在船舷上,只能靠舢板上的人全力拉拽。
魏統領雖然心中鄙夷,但因為職責所在,還是準備上前去推溫廷筠一把,結果誰知,就在這時,舢板上去拉溫廷筠那人,伸出一只手去拉溫廷筠的時候,另一只手卻從船舷旁拿起一枚匕首,向正在往船上爬的溫廷筠腹部,用力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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