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坑人的方式有很多種

第五十七章坑人的方式有很多種

“這幫畜生!”就連一向比較冷情的謝星瀚,見到眼前的情形,都不禁脫口而出。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可是眼前幾乎被黑色鮮血痕跡覆蓋,随處散落殘肢斷臂白骨的殘破小漁村,還是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完全能夠想象到當時那種血腥殘酷的畫面,讓人感覺即不适又憤慨。

溫廷筠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帶着謝星瀚和禁軍護衛們,又走了幾個破敗的小漁村,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這幅可怕的場景。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謝星瀚看着明顯是有目的,而不是随意亂逛的溫廷筠,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皇上前一陣接到了一封密奏,”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再隐瞞了,溫廷筠面色陰沉的沉聲回道:“是揭發永昌侯宋瀾亭,五年前在福建,屠殺漁村百姓冒充海盜,冒領功勞,從而得以被調回京重用的事情,所以皇上才會借着跟外國人談判重開海禁一事,派我前來調查。”

謝星瀚聽完他的話,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難怪他們非要置你于死地!我原本還有些納悶,你不過是來與外國人談判重開海禁一事,成不成的,都還是未知,就算最後成了,他們無外乎就是損失點錢財,又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公開射殺朝廷使臣,原來是為了阻止你來查這件事情。”

溫廷筠點了點頭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想那永昌侯宋瀾亭在福建經營這麽多年,有人調查這件事情,他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憋了一路的疑問,如今終于被解開了,可是随即卻又有一個疑問,湧上了謝星瀚的心頭,他歪頭看着滿臉凝重的溫廷筠,很直接的開口問道:“可是,為什麽是你?這麽重要的事情,皇上為什麽要派你這個即沒權勢,又沒作為的毛頭小子來查?”

“因為我厲害!”溫廷筠聽了他的話,氣得沖他翻了個白眼,佯怒道:“因為我英明神武,卓爾不凡,不行啊!”

謝星瀚也不開口反駁他,只是用一種別鬧了,趕緊說為什麽的眼神看着他,弄得溫廷筠十分無力,只能無奈的開口回道:“皇上當然就是看重了我沒權勢,又跟他有過節啊!”

謝星瀚歪頭看着溫廷筠,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他只是個禁軍護衛,不是朝廷裏的那些官員,平日裏也接觸不到什麽政事,又不像徐景耀那樣,有家族提點,對政務不熟,再加上性子本就單純直爽,對這些錯綜複雜的政事裏的彎彎繞不甚了解,有過節什麽的,他倒是明白,可是皇上為什麽會看上溫廷筠沒權勢?

沒權勢也就意味着沒助力,辦起事來,豈不費勁?這麽大的事情,又要秘密調查,難道不是應該找一個有權勢的人來辦,才更容易辦成嗎?

溫廷筠一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繼續開口對他解釋道:“有權勢,就意味着在朝中有龐大的人脈關系網,可是這些人脈關系網太過複雜,從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誰跟誰之間有利益關系,可能你覺得這兩人之間毫無交往,甚至可能還有些過節,可其實,沒準他們倆都是同一利益陣營裏的人,所以來秘密調查這件事情,最好是要找一個還沒有深入這些複雜人脈關系網的人,來做這件事情,才有可能查出真相,不被影響!”

謝星瀚這會終于聽明白了,點了點頭的同時,卻是又皺了皺眉,弄得那麽複雜幹嘛?他還是喜歡簡單直接一點!

原本一頭霧水跟着溫廷筠一起來的禁軍護衛們,此時也才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不禁為溫廷筠和自己捏了把汗,這件事情要是真的,那永昌侯宋瀾亭犯得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人家還不得往死裏整你!

幸好溫廷筠夠機靈,知道利用被射傷的機會,造成失蹤的假象,趁對手松懈之時,先來一步,徹查此事,等過幾日永昌侯宋瀾亭反應上來不對時,他們應該已經調查完了!

此時,既然已經看過了現場,确認确有此事發生,剩下的就是要找到寫密奏之人,把這件事情進一步調查核實了,既然他敢給皇上寫密奏,那手裏必然是有證據的,溫廷筠帶着謝星瀚和禁軍護衛們馬上動身去了提交密奏的南平守備汪先勇家。

從到福建後的這一路上,溫廷筠每到吃飯住店的時候,就會坐在大堂裏,聽食客們聊天八卦,有時候遇到面善或是愛說話的人,還會主動上去攀談幾句,因此對福建的事情,多少有了些了解。

那寫密奏的南平守備汪先勇的消息,溫廷筠也曾裝作不經意的多次打探過,了解到他是一個有些軸的人,倒也不是不會做人,平日裏跟同僚們的關系,還都算不錯,就是愛認死理,人又有些正義熱血,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就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弄個清楚明白絕不罷休。

他原本是泉州守備,就因為非要執着于調查這件事情,露了風聲,被不想惹麻煩的福建總督周超意明升暗降,調到了南平任守備,汪先勇也是不笨,自那以後就越發的小心謹慎了,調查的進度雖然慢了些,但到底沒有再走漏風聲,最後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冒着極大的風險,給皇上寫了密奏,走了錦衣衛的路子送進了宮,果然惹得皇上震怒,也就有了溫廷筠這趟倒黴的差事!

對于汪先勇這樣的人,溫廷筠心裏其實很是佩服,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又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卻冒着會被害死,甚至會拖累全家的風險,主動去徹查,不管是為了替那些冤死的人們報仇,還是讓永昌侯宋瀾亭這樣的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換成溫廷筠,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但是,既然皇上把這件差事交給了他,而他又不僅親眼看到,更是親身經歷到了,那些枉稱為人的畜生們令人發指的所作所為,那麽他就絕不會姑息!哪怕粉身碎骨!

再次下定了決心的溫廷筠,帶着謝星瀚和禁軍護衛們來到汪先勇家附近時,并沒有急着靠近,而是讓謝星瀚和禁軍護衛們把汪先勇家附近悄悄探查了一番,确認沒有被人監視的跡象後,才讓禁軍護衛們分散守在外面,自己則讓謝星瀚帶着,翻牆悄悄進了汪先勇家的院子。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他們兩人從窗子翻進汪先勇的書房中時,把正在書房裏忙碌的汪先勇吓了一跳,下意識把手裏正在整理的東西,猛地塞進了身側書桌的抽屜裏,然後才對他們兩人厲聲喝道:“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麽?!”

溫廷筠伸出食指,豎在自己唇上,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另一只手則從腰間的黑色牛皮包裏,掏出皇上給他的密旨,舉到空中,對一臉戒備的汪先勇晃了晃。

那汪先勇自然是認得皇上的密旨的,愣了愣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急切的對溫廷筠低聲說道:“你們是皇上派來調查那件事情的?!”

“是,我是定遠候溫廷筠,南平守備汪先勇接旨!”溫廷筠說完後,就上前兩步,把手裏的密旨向汪先勇遞了過去。

“定遠候溫廷筠?!”汪先勇滿臉震驚的看着溫廷筠,都忘記了要去接他手中遞過來的密旨了,同時嘴裏還驚訝的喊道:“你是定遠候溫廷筠?!你不是被射傷,掉入運河裏失蹤了嗎?!”

濟寧那邊現在還在擴大範圍的進行搜尋,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如今定遠候溫廷筠被襲落水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都已經成為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誰成想,如今他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這裏!

不過随即汪先勇就反應了過來,明白了溫廷筠的用意,不由對接下來調查那件事情充滿了信心,忙對他躬身施禮,然後伸手接過溫廷筠遞上來的密旨,打開來看,上面果然是說皇上派定遠候溫廷筠來調查這件事情,讓所有涉案官員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汪先勇看完後,把密旨還給了溫廷筠,伸手從抽屜裏拿出剛才慌忙藏進去的那個東西,遞給了溫廷筠。

溫廷筠拿來一看,是份明細,紙的左面記載着永昌侯宋瀾亭每次向朝廷上報軍功的內容和時間,而紙的右面,卻對應記載着不同的小漁村的名字、人數和時間。

“這是?”溫廷筠看過後,雖然心裏已經隐約有了答案,不過卻還是看着汪先勇,開口問道。

“這是永昌侯宋瀾亭每次向朝廷上報軍功的殺敵人數和時間”,汪先勇伸手指着紙上左面那行字,“這是被屠村的小漁村每次被屠的時間和人數”,汪先勇又把手指挪到右邊那行字上點了點,然後擡頭看向溫廷筠道:“每次永昌侯宋瀾亭向朝廷上報軍功的那幾天,就會有一個海邊偏僻的小漁村被屠,而且每次那個漁村的人數,都與永昌侯宋瀾亭上報給朝廷的斬殺海盜的人數相差無幾,整整九次!侯爺,您覺得,這難道僅僅只是個巧合嗎?!”

這當然不是巧合!溫廷筠看着手中的明細,目光陰沉,整整一千八百七十四條人命!永昌侯宋瀾亭,你用什麽來抵!

“你是怎麽發現的?”溫廷筠沒有回答汪先勇的話,卻是看着他,神色沉凝的開口問道。

雖然溫廷筠沒有回答,但是他的問題已經說明了他的答案,汪先勇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忙開口回道:“之前下官在泉州做守備的時候,有些存滿了五年的檔案需要整理銷毀,下官整理這些檔案時,無意間發現的,覺得有些蹊跷,就去查了查,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這樣的巧合竟然有整整九個!”

汪先勇說到這裏,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才又接着往下說,可以想像當初他發現這件事情時,有多麽的震驚。

“下官最初心裏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發生,而且歷時兩年,再加上永昌侯宋瀾亭因為軍功顯着被調回京城,也已經有快四年的時間了,整整将近五六年的時間,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官員發現這件事情,所以下官怕事情有誤,就帶人親自上那幾個被屠的小漁村看了看,果然都是一副人間煉獄的模樣,而且,有一次我去一個被屠的小漁村查看時,竟然機緣巧合的遇到了那個小漁村唯一的幸存者,在得到了他的信任後,聽到他親口給我講述小漁村被屠時的情形,我才敢确信,自己懷疑的一切都是真的!”

溫廷筠心裏明白,這件事情這麽長時間沒被捅出來,不是沒有人發現,而是那些人或者是相關利益的收益者,或者是沒有那樣的勇氣去揭發,又或者僅僅單純只是怕麻煩,不想舊事重提而已,他們的心裏只有自己,那些枉死的百姓們,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連蝼蟻都不如,又有誰會為他們做主呢!這世上又有幾個汪先勇這樣的人呢?!

只是這些話,現在卻都已經是沒必要再說了,此時溫廷筠的心裏只有一個疑問。

“唯一的幸存者?!”溫廷筠驚訝的看着汪先勇,按理說像永昌侯宋瀾亭那樣狠辣之人,既然決定做這件喪心病狂的事情,就一定會不留活口,否則很難保證消息不外洩,因此,怎麽可能會有幸存者?

不過經過汪先勇的解釋,溫廷筠明白了,原來這個唯一的幸存者牛小海,當年還只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因為永昌候宋瀾亭去屠村當天,染了風寒,吃了藥後便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後來被他母親藏到了竈洞裏,醒來後發現全村的人都沒有了,只有滿地滿牆的鮮血和殘肢斷臂,吓得哇哇大哭,被遠處鄰村聽到動靜,過來查看情況的人救了回去,後來隐瞞身份,在鄰村生活了下去。

如果他那天不是因為年紀小,又染了風寒,昏睡過去失了知覺,也不會能夠一直悄無聲息的藏在竈洞裏,不被發現,最終活了下來,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幸存者的事情搞明白了,可是溫廷筠心中卻又升起了一個疑問,不由又看向汪先勇,疑惑的再次開口問道:“他那時年紀那麽小,又沒有看到永昌候宋瀾亭帶人屠村,又怎麽會知道屠了他們全村的人是永昌侯宋瀾亭?他應該連永昌侯宋瀾亭的面都沒有見過吧!”

“因為那幫畜生根本就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溫廷筠的問話激起了汪先勇不好的回憶,他憤怒的高聲喊道:“永昌侯宋瀾亭是帶着自己的親信隊伍,打着剿殺海盜的名義,進入小漁村的,當時深受海盜燒殺搶掠之苦的小漁村裏的村民們,俱是非常高興,都紛紛跑出家門歡迎他們,雖然小海當時還在病着,不過他母親還是抱着他站在自家門口,指着永昌侯宋瀾亭的隊伍對他說,讓他趕緊好起來,以後也像他們那樣參軍,做個保家衛國的男子漢!誰知……”

汪先勇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擡手抹了一把臉,緩了片刻,才又啞着嗓子,繼續說道:“所以,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讓宋瀾亭這個畜生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溫廷筠聽完他的話,心中也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般,憋得很是難受,緩了片刻,他擡手拍了拍汪先勇的肩膀,溫聲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去見小海,今天你先帶我看看那些原始的檔案。”

“你……能确保他的安全嗎?”汪先勇一聽說溫廷筠要去見小海,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我……不能!”溫廷筠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也稍稍猶豫了一下後,看着汪先勇的眼睛,神色鄭重的開口回道:“我不能百分之百确保他的安全,只能盡我最大的努力,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十拿十穩的事情,如果他要給那些枉死的村民們報仇,就必須要做好有所犧牲的心裏準備,如果不能,那我勸你還是不要把他牽涉進來的好!”

他的話說完了,不過汪先勇卻是沒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兩人對視了良久,汪先勇突然笑了,搖了搖頭道:“是我想差了,您堂堂一個定遠侯,光天化日之下,都會被他們派人射傷,更何況小海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明天我會先派人去問清楚小海自己的想法,再看要不要帶您去見他!”

說完後,便轉身一邊向書房後室裏走去,一邊對溫廷筠和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謝星瀚兩人,開口說道:“你們還是先跟我去看看那些檔案吧!”

“都在那裏了,裏面有關的內容已經做了标記,你們自己去看吧!”待帶着兩人進了書房後室後,汪先勇擡手指着後室牆角桌子上堆着的好幾摞紙色泛黃的冊子,對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溫廷筠和謝星瀚兩人開口說道。

溫廷筠沖他點了點頭,上前去随手拿了一本冊子,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認真翻看起來。

謝星瀚也随便拿起了一本冊子,靠在桌旁,随意的翻看起來,這些事情有溫廷筠來搞定,根本用不着他,他的心思原就不在這上,只是為了打發無聊時間而已,所以,很快便随手翻完了一本冊子,轉頭看了看正在專心看着手裏冊子的溫廷筠,只能無聊的又拿起了一本冊子,随意翻看了起來。

就這樣,溫廷筠一本冊子才剛剛看完,他就已經翻了五、六本了,弄得溫廷筠哭笑不得。

謝星瀚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又拿起一本冊子,随手翻了起來,可是,誰知他才剛剛翻了不幾頁,卻突然捧着手裏的冊子,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怎麽了?”坐在一旁,察覺到謝星瀚異樣的溫廷筠,擡頭看着他,開口問了一句,可是謝星瀚卻好似壓根就沒有聽到般,只是滿眼驚詫不解的盯着手裏的冊子,根本就沒有理會他。

溫廷筠心中疑惑,忙放下了手中的冊子,站起身來,來到謝星瀚身邊,順着他的視線,往他手裏捧着的冊子看了過去。

就見冊子裏夾着張泛黃的信紙,上面沒頭沒腦的寫着一行字,“貨已收到,銀子已存入錢莊”,這行寫在信紙上的字,即沒有擡頭落款,也沒有時間,雖然确實是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讓謝星瀚這樣失态吧!

溫廷筠伸手推了推還在發愣的謝星瀚,看着他不解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這行字有什麽不對嗎?”

“這行字……”謝星瀚被溫廷筠伸手這麽一推,才回過神來,轉頭看着溫廷筠,有些茫然的喃喃回道:“應該是我父親寫的!”

“你父親寫的字?為什麽會在這裏!”溫廷筠被他的回答也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不相信的追問道:“你确定這是你父親的字?你不是從來都沒有跟他在一起生活過嗎?怎麽會知道他寫的字是什麽樣的?!”

“他給我師父寫過幾封信,詢問我的情況,師父把那幾封信交給了我,我年幼的時候沒事就會拿出來看看。”謝星瀚神色淡然的開口回道,不過溫廷筠卻能夠從他的話裏聽出一絲酸楚,想來年幼的謝星瀚,就是每天看着這幾封信,幻想着父親還關心自己,才能度過那些孤獨冷清的漫長歲月吧!

對于對謝星瀚有着特殊意義,印象無比深刻的字跡,溫廷筠不再抱有任何懷疑,而是把那張夾在冊子裏的信紙拿了出來,舉到眼前,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

阿昏

貨已收到,是什麽貨?在福建這裏發現的信紙,又是這樣含糊不清的指代,難道是走私的外國貨物?銀子已存入錢莊?為什麽把銀子存入錢莊,還要特意告訴別人一聲?難道是在替別人走私?冒着這樣大的風險,為什麽有錢不自己賺?他是在替誰做事嗎?

雖然只有一行,僅僅十一個字,但溫廷筠的腦海裏,卻瞬間湧出了無數的疑問,再聯想到謝星瀚他家的遭遇,溫廷筠腦子裏突然升起了一個可怕想法!

不過溫廷筠随即就猛地甩了甩頭,把那個可怕的念頭甩了出去,自己大概前世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吧!

他把手裏的信紙仔細的折好,塞進謝星瀚的手中,開口勸道:“把這個收好,你不是想要查你家的事情嗎?有線索總比沒有線索要好,反正咱們還要在福建待上一段時間,再慢慢打聽好了,總會查出些端倪的!”

謝星瀚看着溫廷筠,木然的點了點頭,把他塞到自己手裏的信紙,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懷中。

溫廷筠又看了會檔案,确認汪先勇說的事情都是真的,這才帶着自從發現那張信紙後,便一直坐在一旁發呆的謝星瀚離開了汪先勇的家。

第二日,溫廷筠派去汪先勇家的禁軍護衛,果然如溫廷筠預料的那樣,帶來了牛小海的回答,他什麽都不怕,只要能夠為自己枉死的父母和全村村民報仇,他做什麽都願意!

溫廷筠很滿意他的回複,這件事情兇險萬分,如果牛小海沒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被動的跟着,那将來面對這樣或是那樣的危險和困難,他未必有堅持到底的勇氣,與其那樣,莫不如幹脆就不要開始,反而平白搭進去許多無辜的正義之人。

汪先勇經過一夜的思考,估計也想明白了溫廷筠的深意,不由對他越發的敬佩起來,先前對他年紀太輕,又風評不好的顧慮打消了許多,滿是信心的帶他去見了牛小海。

那孩子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卻長得瘦瘦小小,每看到生人靠近,都會下意識的往後躲,可當溫廷筠讓他回憶小時候被屠村的事情時,他卻哆嗦着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期間沒有猶豫,沒有停頓,顯見着是那副場景曾經在他的腦海裏已經重複了無數遍。

溫廷筠心疼的摸了摸小海的頭,雖然讓他一遍遍的回憶那天的場景,确實非常的殘忍,但唯一能夠将他從這噩夢般的人生中解救出來的,卻是将制造那個噩夢的人徹底消滅!

終于确認了這件事情,完成了皇上密旨的溫廷筠,也等到了他留在杭州的禁軍護衛帶來的消息,徐景耀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帶着船隊已經到了杭州,會按照他的交代放出已經找到了他的風聲,然後與他在寧波碰頭。

很快,京城裏的人便得到了受傷落水的定遠候溫廷筠,被路過的商船救起,在昏迷了半個多月後蘇醒,已經聯系上了徐景耀的消息,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此時的溫廷筠卻暫時還顧不上這些。

他正帶着牛小海和那些檔案全速向寧波趕去,待跟徐景耀會合後,兩人還沒來得及寒暄上幾句,溫廷筠便讓徐景耀挑一隊靠得住的親信,把牛小海和那些檔案秘密送回京城,自己則繼續留在這裏,跟外國人談判,吸引各方的注意力。

送走了牛小海和那些證據後,溫廷筠終于能夠松口氣了,跟久別重逢,幾乎天人永隔,被他吓得差點短壽(這是徐景耀自己說的)的徐景耀一起十分暢快的喝了一夜酒,把這一陣子的憋悶統統吐了出來。

“從今往後,我們要揚眉吐氣,再不受那些窩囊氣啦!”溫廷筠和徐景耀兩人舉着酒杯,歡快而又放肆的大聲喊着,只有謝星瀚仰頭喝了一口悶酒,心中仍是無法釋懷。

得知溫廷筠已經找到,并馬上就要來到福建的消息後,福建總督周超意的師爺有些擔憂的道:“看來這個溫廷筠不僅命硬,還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啊!”

“擔心什麽,”周超意則是揚了揚手裏的信件,完全不以為意的開口回道:“看到沒有,溫廷筠要我給他找個翻譯……”

“找翻譯?他來這裏不就是來跟外國人談判重開海禁一事的麽,談判這麽重要的事情,他自己沒帶翻譯嗎?”師爺有些驚訝的開口問道。

“原本是帶了的,可是那天官船出事時失蹤了!”周超意說完後,看着一臉會意的師爺,笑着說道:“坑人的方式有很多種,用武力才是最低級的!”

師爺會意的嘿嘿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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