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爬床的算計

第七十章爬床的算計

“什麽情況?!”溫廷筠被吓了一跳,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探頭向牆壁上的大洞看去。

卻見牆壁那頭的長公主府裏,流素正帶人在忙乎着什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牆壁是被她帶人弄壞的!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溫廷筠對牆壁那邊正在忙乎的人高聲怒道。

流素站在牆壁那邊,對他福了福,揚聲回道:“侯爺,長公主說要在這邊的牆壁上開一扇門,走動起來比較方便!”

“什麽?!”溫廷筠不禁被流素的話驚呆了,擡頭看了看牆壁上已經被鑿出的大洞,不由氣結,一撩衣袍,踩着一堆瓦礫,從牆壁上的大洞走到了長公主府裏,高聲問道:“長公主在哪?帶我去見她!”

流素仿佛早有預料般,十分爽快的應了一聲,對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下人們高聲說道:“你們繼續弄吧,趕緊的,争取今天就弄完!”然後轉身,帶着溫廷筠,向長公主府裏走去。

流素帶着溫廷筠去了花園裏的暖閣,長公主正坐在暖閣裏看書,見流素帶着溫廷筠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放下手裏的書,擡頭看着他,笑着說道:“你來啦!”

“你要在我府上的牆壁上開門,也要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吧!”溫廷筠見她這份風輕雲淡的模樣,心中不禁更加來氣,揚聲怒道。

“不就是開扇門嗎?”長公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門開好了,你那邊也可以上鎖啊,其實跟牆壁也沒什麽不同,不用為這麽點小事去驚動你吧!”

溫廷筠一時間被她的歪理弄得說不上話來,半響才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在我家牆壁上打了那麽大一個洞,還說不用驚動我?”

“哦,也對,是我考慮不周了,那我請侯爺吃涮鍋子賠罪如何?今天莊子上正好送了新殺的羊羔肉來!”長公主态度極好的開口認錯,倒是讓溫廷筠沒法再沖她發火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片刻後反應了過來,無奈的開口問道:“既然兩邊都能上鎖,那你還費那個勁,弄個門出了做什麽?豈不是白費力氣?!”

“不會啊!就像今天這樣,以後我要是有事找你,或是你有事找我,就讓下人們去通禀一聲,到時候,提前把這扇門打開,咱們不就不用再出府繞那麽一大圈了嗎?”長公主一副你怎麽這都想不到的模樣,理直氣壯的開口回道。

溫廷筠再次被她的歪理弄得無語了,誰知這時,曲箋卻帶着捧着銅鍋和各種食材的下人進來,開始布置晚膳。

說實話,溫廷筠也确實是想吃火鍋了,下雪天吃火鍋,是最享受的事情,可是,火鍋一個人吃又沒意思,他前兩天下雪的時候,就想找謝星瀚一起涮火鍋的,可是也不知道他最近一天到晚在忙些什麽,根本就不見人影,結果溫廷筠也就沒能吃上心心念念的涮火鍋。

原本就因為簪墨的事情鬧心的溫廷筠,也不想回去一個人郁悶,既然長公主這裏已經準備好了鍋子,那就在這吃呗,正好還能找人說說話,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長公主不愧是公主,各色食材擺了滿滿一桌,其中各種肉類就不提了,就連大夏朝冬天裏少有的青菜,都有不止一種,看得人垂涎欲滴。

待下人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後,長公主便揮了揮手,讓她們都退了下去,屋裏只剩下她和溫廷筠兩人,讓溫廷筠不知不覺間放松了下來。

不一時,銅鍋裏清涼的雞湯,就已經開始翻滾了,長公主拿起桌上掐絲琺琅蜜釉的酒壺,給溫廷筠面前的酒盅倒滿,然後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廷筠也不矯情,接過長公主手中的掐絲琺琅蜜釉的酒壺,也同樣給她面前的酒盅倒滿,兩人舉起各自面前已經倒滿了酒的酒盅,相視一笑,仰頭一飲而盡。

外面皚皚殘雪,屋內熱氣騰騰,吃火鍋不僅在于美味,更在于氣氛,兩人邊聊邊吃,時不時喝上一盅小酒,竟覺得無比的舒服惬意。

“簪墨,你還記得嗎?”溫廷筠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現代男人,對于內宅之事,實在不太了解和擅長,簪墨這件事情,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聽聽長公主的看法,于是主動開口問道。

“記得,她怎麽了?”長公主夾了一塊羔羊肉,放進銅鍋裏,扭頭看向溫廷筠,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昨天晚上,徐景耀到我府上談事兒,喝多了,結果簪墨她……她……”爬床這兩字,溫廷筠猶猶豫豫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說出來。

“結果簪墨她主動去爬了徐景耀的床?”誰知長公主卻是替他把話說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溫廷筠驚訝的看向長公主,失聲問道。

“這種事情很多,一點都不稀奇啊!況且……”長公主伸手把銅鍋裏已經變了色的羔羊肉,夾出來,放在了溫廷筠的碗裏,看着他,笑着說道:“之前去福建的路上,就能看出來她喜歡徐景耀了,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會放過!”

“我怎麽沒看出來?”溫廷筠聞言,卻是撓了撓頭道。

“剛開始的時候并不明顯,後來你出事失蹤以後……”長公主說到這裏,大約是又想起了那段痛苦的經歷,語氣有些傷感的接着緩緩說道:“大家都受了刺激,徐景耀大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對你的兩個丫鬟都很照顧,接觸的多了,她才表現得越來越明顯的了!”

“怪不得我沒察覺!”溫廷筠有些木然的夾起長公主放在他碗裏的羔羊肉,味同嚼蠟的放進嘴裏,咽下去後,又接着說道:“可是,就算她是真的喜歡徐景耀,也不該這樣去爬他的床啊!她這樣,就算将來被徐景耀收入房中,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的啊!”

溫廷筠還是不能理解簪墨的行為,不由嘆道。

“徐景耀是去找你談合夥做生意的事情吧!”長公主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突然開口,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你怎麽知道?”溫廷筠再次驚訝的看向長公主,難道她在自己身邊安插了人手?怎麽什麽事情都知道?

“很難猜嗎?”長公主見他那副驚訝的模樣,不禁笑着搖了搖頭道:“簪墨之所以敢這樣孤注一擲的去爬徐景耀的床,一定是因為徐景耀有求于你,她覺得就算徐景耀不喜歡她,不想把她收入房中,但是忌憚着有求于你這件事情,也必然會把她收入房中,而且沖着你的面子,還不得不給她應有的體面,而現在,很可能要重開海禁,徐景耀除了要跟你合夥做買賣外,還有什麽事情,會需要依仗于你?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溫廷筠聽完長公主的話,心中不禁有些羞愧,是他小瞧了長公主的智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忙伸手涮了片羔羊肉,夾到了長公主的碗中。

長公主愣了愣,随即眼含笑意的伸手,夾起碗裏的那片羔羊肉,放進了口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可能是關心則亂,也可能是溫廷筠原就不了解女人心中的那些彎彎繞,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他真是一點也沒想過,簪墨竟然還有着這樣的算計,此時被長公主點破,神色間不由黯淡了下來。

怪不得,自己總覺得簪墨這樣不問後果,孤注一擲的行為,有些不通情理,而且簪墨她也不是個魯莽愚笨之人,怎麽會做出這樣不顧後果的事情來,原來她心中早就已經算計好了!

溫廷筠仰頭将酒盅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低頭把玩着手裏的酒盅,嘆了口氣,有些黯然的開口說道:“可惜,她太不了解男人的心思了!”

“是啊!”長公主将口中的羔羊肉咽了下去,也幽幽的開口說道:“她不知道,在男人的心目中,事業遠比愛情要重要得多,她也不知道,男人對于自己不愛的人,能有多狠心!”

原本沒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的溫廷筠,此時卻是心情有些沉重,自從他穿越過來後,簪墨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盡心盡力,他原先想着,就算她是爬了徐景耀的床,也只是因為真的喜歡他,而不是因為其他的心思,自己看在她盡心盡力服侍自己一場的份上,大不了就成全了她。

可是,如今看來,她心裏既然有着那樣的算計,自己處理這件事情,卻是不能大意了。

而且,事後徐景耀沒有來見自己,就先行離開了,自己當時沒有多想,真的以為像簪墨說的那樣,徐景耀是因為酒後睡了自己的貼身婢女,而不好意思,沒臉來見自己,才連自己的面都沒見,就告辭離開的。

可是,如今看來,恐怕徐景耀早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

簪墨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她算計的事情,自己也許不會第一時間察覺,可是被她算計,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勳貴世家裏,見多了的徐景耀,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他是不會傻到把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帶回去,放在房裏,時刻提醒他自己被人算計和需要仰仗別人提攜的事情的。

而自己呢,也幸好有長公主提醒,否則傻乎乎的為了成全簪墨,讓徐景耀把她帶回去,收入房中,徐景耀可不會以為自己不知道簪墨的算計,只會以為自己是跟簪墨事先計劃好的,好讓簪墨在他身邊,時刻提醒他,自己在他艱難之時出手相幫,讓他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恩情!

到時候,徐景耀與自己有了心結,到最後,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溫廷筠越想越是氣惱,伸手一把拿過桌上掐絲琺琅蜜釉的酒壺,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氣把酒壺裏剩下的酒,全都灌了下去!

“你幹什麽?!”長公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忙伸手把他手中的酒壺搶了下來。

“我一點都沒察覺到她的算計,甚至還在想,要不就成全了她的這片真心!”溫廷筠低着頭,聲音苦澀的低聲說道。

“這正是我喜歡你的地方啊!”長公主伸手握住了溫廷筠放在桌上的右手,看着他,柔聲說道:“你雖然聰明睿智,能力非凡,但卻有着一顆柔軟溫暖的心,所有真心對待你的人,你都會回報以真心,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不會在追求權勢的道路上迷失自己,這是你的優點,不要為這樣的事情責怪自己!”

“而且……”長公主用力握了握溫廷筠的手,繼續說道:“就簪墨自己來說,她不過就是想着借着你的勢,得到跟自己喜歡之人一生一世的機會,她的出身限制了她的眼界和認知,她不會知道,她這樣的算計,對于上位者來說,有着怎樣複雜的利益糾葛,其實,她心裏應該也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連累了你!”

長公主的話,讓沮喪自責的溫廷筠心情好受了些,但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解決的,一想到自己要親手毀掉簪墨的一生,溫廷筠便覺得喘不上氣來。

鍋子什麽的,自然也就吃不下去了,溫廷筠便起了身,開口告辭。

“外面路滑,你又喝了酒,出去的時候小心些,就從新開的那個門回去吧,別再出府繞那麽一大圈了……”長公主拿過一旁的黑色裘皮大氅,給溫廷筠披在了身上,一邊用白皙修長的手指給他系着大氅的系帶,一邊輕聲囑咐道。

溫廷筠低下頭去,眼前是長公主濃長輕顫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梁,和正在翕動着的紅唇,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好了!”長公主系好了大氅的系帶,仰起頭笑着說道。

溫廷筠看着這張雍容豔麗,言笑晏晏的臉龐,終于再也忍耐不住,低頭吻住了那張飽滿小巧的紅唇……

良久後,兩人才分了開來,溫廷筠抱着被他吻得幾乎站立不住,柔若無骨般靠在他懷裏的長公主,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謝謝你!”

直到許久後,兩人才戀戀不舍的分開,長公主站在暖閣門口,目送着溫廷筠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才轉身回了屋。

而溫廷筠的臉上,則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原來有人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的感覺,竟然這樣的好!即使自己走在寒冷的冬夜裏,也知道有人在背後默默關注着自己。

溫廷筠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在這世上,再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心情驀地好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還不待他去上衙,徐景耀就來了。

果然如溫廷筠預料的那樣,徐景耀只是把自己的行為當成是一次普通的酒後亂性,在給溫廷筠道歉後,一點要把簪墨帶走,收入房中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是沒去找長公主之前,溫廷筠也許會直接說起簪墨對他的感情,讓他把簪墨收入房中,可是此時,溫廷筠卻只能笑着讓徐景耀不必介懷,說都是自己管家不嚴,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兩個男人幾句話間,便決定了一個女人的命運,溫廷筠雖然理智上明白,這麽做是最好的,可是情感上,确實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思來想去,溫廷筠只能帶着簪墨回了溫府,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講給了溫夫人,然後把簪墨交給了溫夫人處理。

溫夫人聽得目瞪口呆,半響才回過神來,卻是氣得肝疼,指着溫廷筠半天沒能說上話來。

緩了片刻,才有些無奈的道:“你說你堂堂一個侯府,怎的竟這般的沒有規矩?貼身的一等大丫鬟,竟然能做出這樣丢人的事情來!說到底,還是缺了個女主人來執掌中匮,你一個大男人,成天忙着外面的事情,也沒人幫着打理內宅,再這麽下去,可怎麽是好啊!”

太夫人如今身子不好,自己又要掌管溫府的中匮,也顧不上溫廷筠的侯府,長公主那邊如果不放手的話,溫廷筠是絕不可能再娶的,溫夫人越想越覺得郁悶,不禁開口問道:“你和長公主,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行不行的,你也盡早有個準信,別拖到最後害人害己!”

這個問題,就連溫廷筠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麽回答溫夫人?因此溫廷筠連忙借口自己還有公事要忙,轉身跑掉了,氣得溫夫人心口疼。

溫廷筠原本是拿公事當借口,誰知竟一語成谶,剛從溫府出來,去了鴻胪寺,便有聖旨來,說他管理內庫賬目的方法極好,讓他去戶部暫時擔任因趙侍郎家裏母親去世,要回鄉丁憂而空出的侍郎之位,改革戶部管理賬務的方法,待明年三月官員考績後,再安排合适的官員接手戶部侍郎一職。

溫廷筠接到聖旨時簡直無語了,自己就是好用呗,也不能哪哪都用啊!管理個內庫還好,那就是皇上的小金庫,愛怎麽管就怎麽管,也不涉及到其他人的利益。

可是,現在可是戶部哎!要是真的改革起來,得動多少人的利益?!自己可還沒活夠呢!皇上這是真的打算把他變成孤臣,只能為他所用,成為他手裏的那把刀吧!

就在溫廷筠為這件事情頭疼之時,京城裏卻突然流傳起來兩個消息。

一個是,被派去福建,查福建總督周超意貪污枉法一事的忠勤侯謝星燦,在臨清上岸補給時失蹤了!

這個消息,其實溫廷筠是早有心裏準備的,可是,另一個消息,卻讓他有些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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