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情薄厚

戲班子的人遠遠的圍着,可說話聲都傳了過來,一下子先走了臺柱子綠牡丹,緊接着九齡秀也要走,大青衣的戲演不起來了,齊班主說是要雇人,但像綠牡丹九齡秀這樣的也不是想雇就雇得着的,還不知道整個牡丹社會不會散夥兒,嗡嗡聲中話也難聽起來,沒有誰再顧忌誰。

“真以為自己是名角兒了?”

“嗤,真要是名角兒那會那麽一錢銀子兩錢銀子的計較。”

“按說這事兒不就因她而起麽?剛才我躲在門口面聽,也是說因為她夜裏跑了才不得不讓綠牡丹替了她……”

“別說了……”

“禍殃子一個還怕人說麽?”

商秀兒慢慢的拾掇着,世間事不就是這樣麽,戲裏演的唱的還不夠麽?就算是親朋好友,到了艱難處,很少能互相幫扶着渡過,各自管各自的已經算好,還有互相拖後腿的呢,更何況這是牡丹社,人和人之間不過是幾年共處的情分而已,這情分,今天看來,實在是太淺了。

他們不會想着班上沒有好的生行,全靠兩個旦角兒挑起來,也不會想着在臺上出了岔子時,九齡秀到處描補,更不會顧念這三年裏,一個挂了旗子的女伶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從未對他們口出惡言過。

但商秀兒已經不在乎他們了,在昨夜沒人為她說一句話,反而都以羨慕、嫉妒的目光等着分她一杯羹的好處時,她和這些人之間淺淺的情分,同樣也瞬間消耗殆盡。

她最後慢慢的将不到八十兩銀子裝進了包裹綁仔細了,又将契紙看了又看,然後才收在懷裏,站起身,環顧了一下這艘她呆了三年的船,最後對碗姨道:“碗姨,替我謝謝小齊哥。我這輩子恐怕也不能報答他的恩情了,只有欠着了。”說罷對鼓槌兒道:“有勞小哥久等,我們走吧。”

莫忘居裏,蕭六爺一直在呆呆的坐着。

他看着九齡秀和鼓槌兒出去了,才有心思慢慢整理剛才的話。

九齡秀說的坦蕩。

原來她并沒有要留在蕭園的意思,她一直想要的就只是不想被李玉收進後宅……那她為什麽還要聽觀音的話。

蕭六爺又一次拍着額頭。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在屋裏反複踱着步子,若沒有昨晚的事,即使她求到自己的面前,他也絕不會插手。這次的插手,是昨夜的意外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善後方式,他在霍都還不知道要停留多久,不想再讓李玉對他心有奪人之美的懷疑和怨憎。這,對九齡秀反倒是一種成全了。所以她才無可怨尤,只存謝意麽?

Advertisement

“來人。”

馬尾進來了,蕭六爺道:“怎麽是你?松香在麽?讓他去碼頭,找到九齡秀後,請她回來一趟。”

馬尾應了一聲,又道:“松香沒見過這位九齡秀姑娘啊?”

“鼓槌兒在碼頭,讓他先找鼓槌兒。騎馬去吧。”

松香來到碼頭,正趕上商秀兒背着包裹,向鼓槌兒道謝,鼓槌兒偏過身子受了她的禮,她又道:“請小哥回去後再向六爺替我拜謝。”

她回頭看了看牡丹社的船,船上光禿禿的,原先挂着的九齡秀的旗子已經被她疊好裝到包裏了:“若不是有六爺派了你跟着我,齊班主必然不肯輕易放我走的,我能和牡丹社交割的這麽幹淨利落,還是借了六爺的勢。”

鼓槌兒看她心裏是極明白的,更高看了她幾分,不由關心的道:“姑娘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若回去後六爺問起,我也有個交待。”

商秀兒臉上終于露了點笑意,道:“我打算今天就搭船去南郡,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南腔班子搭班。我現在實在不敢在霍都久留,以後若有緣重回這裏,請小哥看戲。”

鼓槌兒點點頭,就聽見那邊有人喊:“鼓槌兒,鼓槌兒!”

碼頭人多,這名字又着實奇怪,大家一起看向喊話的,鼓槌兒不樂意他這名字被人大庭廣衆之下叫喚,不得不紅着臉朝喊話的人揮揮手,道:“松香,我在這兒!”待到人到了眼前,下了馬,他才又問道:“松香,你怎麽來了?”

松香抹了汗,道:“這位是九齡秀麽?”

商秀兒道:“是我。”

松香道:“幸虧趕得及。六爺找九齡秀姑娘。”

商秀兒一下子臉就變白了,道:“六爺找我什麽事?”

她的驚懼太過明顯,松香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但六爺一定讓我把您再請回去。”

商秀兒真的不想回去,但是蕭六爺救了她,她無法說不,便回頭看着鼓槌兒,道:“小哥,既然六爺相請,我不能也不應拒絕,但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勞煩再雇頂軟轎吧。”

她在軟轎中,本來是想再眯一會兒的,但卻實在太忐忑,怎麽都沒法合眼,轎子落地處,依稀可以辨認出來是昨夜後花園的小門。

白天看這園中,經過昨夜的一場大雨,只見長廊兩邊花木繁茂,濃翠欲滴,遠處已有桃李杏因這場早春的雨催出了滿樹的花苞,粉白黃紫,蘊含着無數生機,形态別致的假山石上也因為這場雨,在石洞或石縫處冒出了叢叢野草,更顯奇趣,這朱紅的長廊曲曲折折的延伸到濃綠深處,從長廊檐下偶然能看到遠處錯落有致的白色院牆和黑色飛檐,而這些都襯在大雨過後一碧如洗的蔚藍天空下。

商秀兒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園子,她雖無心賞景,但這景色卻沒有任何阻擋的沖進了她的眼睛和她的心裏,她心想,《游園》裏杜麗娘看到的景致,也不過如此吧?

一群莺雀鳥鳴啾啾的從不遠處驚起飛上天空,商秀兒停下了腳步,看前面沿着這條長廊迤逦的過來了一群麗人,這場景真個是“打起黃莺兒”,賞心悅目之極。

商秀兒心中猜測道這些美人想必是六爺後院的衆姬妾,她無意仔細觀瞧,只低眉斂目的讓過一旁,鼓槌兒和松香站在她身後也低頭垂手而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