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雪袖
五月午後的蕭園,連最後一茬春花的痕跡都沒有了,只剩濃翠滿園。
這将熱未熱的時分,人已經逐漸倦怠起來。
莫忘居的外間裏,當值的笙兒站在那裏,頭慢慢的低了下去,低到了人都将要摔倒的時候猛地又擡起來,他使勁的瞪了瞪眼睛,力圖使自己清醒一點兒,可是不一會兒眼睛就又直了。他晃了晃腦袋,又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心道,哪怕有點動靜也行啊,現在連一聲蟬叫都沒有,這份寂靜真是要憋死人!
春初的時候,蕭園送走了一大批人,別說外宅空了,現在莺園也只剩了谷師父和青玉兩個。
雖然笙兒本來和莺園打交道的時間也不長,可是也由衷的覺出寂寞來,他暗暗的想道:我都這樣,何況六爺呢?白天還好,到了夜裏,一個黑漆漆的偌大的園子,只住幾個人,要是他,可不敢住。
笙兒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有些犯困,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書房,六爺還是在書案前,神情安詳淡漠,一時間似乎也不會有什麽事兒招呼他,便蹑手蹑腳的走到門口,坐在臺階上,撐着腮幫子繼續胡思亂想。這裏雖然冷清,可是內宅裏熱鬧,景色也好看,六爺為啥不去內宅裏住着呢?
正坐着,笙兒聽到前面隐隐有腳步聲,他急忙站了起來,伸着脖子向小路的那邊望,只一會兒,就看見好長時間都沒見着的馬尾匆匆的走過來,雖然穿着薄薄的單衣,但額頭上已經見了汗。
馬尾走到門口,看到笙兒,便停了腳步,把笙兒拽過來,輕聲道:“六爺還在歇息嗎?”
笙兒搖搖頭道:“今個兒中午六爺就一直沒睡呢。”
馬尾便晃了晃手裏的信封,道:“那你在這守着,我直接進去,商姑娘那邊有信來。”
笙兒拉住了正要往裏走的馬尾,耍賴道:“我都無聊死了,你讓我跟你一起進去吧,我也想知道。”
他是後來的,年紀小,馬尾平時也甚是關照他,便點了點頭。
笙兒才興高采烈的進到書房,語氣裏都帶了幾分雀躍,對蕭遷道:“六爺,馬尾回來了。”
蕭遷擡起頭,看向笙兒身後,馬尾恭恭敬敬的走上來,先是施了個大禮,問了蕭遷的安,才雙手将信遞了過去。
商秀兒帶着新音社離開霍都的時候,可以稱得上是悄無聲息的,仿佛就是霍都松陽江港口那百十艘船中的普通一個,毫不惹眼的出發了。
蕭遷沒有去送行,甚至連蕭園都沒出,他是希望商秀兒能獨自安排好這一切的,但他雖然表面平靜,內心卻也止不住的擔憂,不然不會把馬尾派過去,讓他跟一段再回來。
Advertisement
馬尾肅立在旁邊,蕭遷慢條斯理的開了信封,抽出了幾張信紙來。
笙兒也不由得抻長了脖子,一會瞄着他根本看不到的信,一會兒瞅瞅蕭六爺的表情。
蕭遷的表情還算平靜,信是剛上任沒多久的“商班主”寫來的,用詞恭敬而且小心翼翼,事無巨細的将離開霍都以來的事情以及打算都寫在了上面,蕭遷笑了笑,仿佛看到了商秀兒還站在自己面前回答課業。
蕭遷将信紙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中,道:“笙兒,去把架子上那個玳瑁匣子拿來。”
笙兒急忙端了來,小心的放到蕭遷面前。
蕭遷把信放進去,又蓋上用玳瑁鑲嵌出祥雲飛鶴的的盒蓋,珍而重之的放在了案頭,才看向馬尾。
馬尾是個知機的,若是蕭六爺只看了信就放了心,那還要他跟過去做什麽,定是要他說說他自己親眼所見的情況,便躬身回道:“新音社的人還是服商班主的,雖然最開始沒能在霍都先演一場,大家夥兒有些異議,但很快也被商班主說服了。”
蕭遷挑了挑眉毛道:“哦?怎麽說?”
馬尾笑道:“商班主說,霍都畢竟還是六爺的地盤。真的在霍都演,六爺不去的話,難免有人以為六爺看不上明劇,去了,必定就會有人問六爺怎麽看明劇,六爺更是沒法回答。是個兩難的事兒,不如離了霍都往上京走,闖出名頭再回霍都。”他看了看蕭六爺,道:“商班主還說,除非社裏的人在蕭園過慣了好日子,不敢闖了。”
蕭遷一笑,道:“她這激将法倒是現學現賣。”
馬尾道:“以小的看,商班主心裏有主見,身上有功夫,就唱戲本身來說,管理這一班老小決計沒什麽問題,只是俗務上還不太通。”馬尾想了想,又道:“還有一點,不知道小的是不是瞧差了,總覺得商班主沒拿自己當角兒似的,不過幸而六爺請了管頭兒,還有兩位見多識廣的岳師父壓着,料然無事的。”
蕭遷點點頭道:“她不把自己當角兒,兩位岳師父也不能允,會提點她的。你返程的時候船行到哪裏了?”
馬尾道:“因是北上,這陣子卻刮得是東北風,行船有些艱難,小的估摸着現在還到不了蘇城呢。”
蕭遷倒不急,他想了想,又扶着額頭,總覺得忘了什麽,站起來走了幾圈,才急切的道:“對,藝名!”
商秀兒是不能再叫“九齡秀”了的。
但是臨行前,不知道是因為事情太多了還是其他原因,戲班子都起了名,反而頭牌的名字沒有商定過。
馬尾走的也倉促,蕭六爺未來得及讓他傳話給兩位岳師父,請他們幫忙為商秀兒起個響亮的藝名,所以他在蕭園,最擔憂的反而是商秀兒直接挂了“商秀兒”出來,或者取了一個糟心的藝名——那可就不太妙了。
馬尾愣了一下,道:“商班主信裏沒寫嗎?”
蕭遷看馬尾這神情,知道藝名肯定是已經有了的,便道:“沒寫,起了什麽名字?”
馬尾道:“二位岳師父一開船就想起來這回事兒了。拟了好幾個請商姑娘挑,好在下一個落腳的地方把旗子什麽的做出來。但商姑娘自己早有主意,沒用上他們拟的,說臨行前自己已經起好了,叫‘商雪袖’。”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