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榮升戲館

岳麒邊擺弄着棋子邊悶聲道:“人說學得屠龍術,貨與帝王家,你見過賣給縣令家的麽?我還道蕭六爺讓我二人跟着是多餘,看來幸好跟了過來。不然你能從出了霍都,一村一唱,一鎮一唱!若是蕭六爺知道他的寶貝明劇班子第一場戲就淪落成草臺班子,怕還不得嘔出一口老血?”

岳麟道:“行啦,別說了。我看她也明白了,回房間去靜一靜吧。”

商雪袖輕輕咬了咬嘴唇,還是對兩位岳師父恭敬的施了禮,方回了屋。

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坐在床上,看着搖晃的穗子。

她從霍都出發北上的時候,在這船上的第一晚便做了夢,好像回到了牡丹社的那艘船上,綠牡丹正坐在她那個逼仄的房間裏,然而臉上卻帶着極驕傲的神情,道:“頭牌才能有自己的房間呢!”那房間其實只容得下一張小床和一張小凳子,就是這樣,也讓社裏的其他人豔羨不已,其中就包括她自己。

當她從夢中醒來、看到自己所在的房間的時候,內心是五味雜陳的。

商雪袖的這件屋子雖然小巧,但布置的精致,屋裏被青弦和青佩拾掇的幹淨而溫馨,床上勾着輕紗幔帳的長穗子,随着行船輕微的擺動着,床頭紅木小幾上擱着她平日讀的本子。她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抹亮色立刻從紅木雕花的窗棱外透了進來,窗前是個長桌,筆墨紙硯樣樣俱全,桌腳靠着衣櫃的地下還插着一瓶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早荷,為這沉悶的行船過程填了幾許生機。

在磨練技藝的同時,蕭六爺何嘗不是在慢慢的消除着以往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甚至走投無路在她身上留下的窘迫又自卑的痕跡?

而今天在她說出搭臺唱戲的那一刻,在大岳師父發話以後,她才發現她的窘迫和自卑,一直潛伏在她的身上,時不時的就要冒出來。

這本是不應該的,就連當年的綠牡丹,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信着啊!

難道是明劇不好麽?才不是!假以時日,明劇真的會如同蕭六爺說的那樣,最終融合和取代南腔和北戲,風行天下!

難道是自己的功力不夠麽?也不是……在蕭園和新音社相處的時日,他們已經越來越信服自己了。

難道是擔憂沒戲唱全社的人會餓死?就算當初的牡丹社,都能讓她攢下了幾十輛銀子。

那她始終在惴惴個什麽勁兒呢?

發了會呆,商雪袖才起身來到桌邊,往硯臺裏道了些清水,拈了墨緩緩的磨着。

從拿到第一部 明劇本子,到現在,她一直在忙着琢磨、研究戲裏的事兒。

Advertisement

除了戲本子,旁的書她一本都沒有讀過,除了畫新樣式的戲服,她也沒再動筆作過畫。

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

雖然兩位岳師父都不再教她了,但她若就這樣下去,她會退回去的——會退回到以前的那個眼界窄、視線短、只滿足于一場戲兩場戲的她。

寫字對她來說最能平複心情,她本想看看戲本,寫點注釋,但最終還是展開了一張宣紙,緩緩的、認真的默了一篇貼子,正是《孟子?盡心上》中的一段。

她看着裏面那句“觀于海者難為水”,蕭六爺和明劇于她而言,豈非正是如此?而她要讓世人領略這“滄海”的無窮魅力,應當自信且自傲的傳藝,而非卑微且祈求的去獻藝。

商雪袖突然想起不知道何時,蕭六爺還曾經說過那麽一句,曲不可輕唱。

待到貼子臨完,她已經想的極為通透了,便又拿了信紙,細細的寫了起來,足有三四頁之後,她才态度極為恭敬的寫上了“盼六爺保重,時候教言”,最後,慎之又慎的落上了“商雪袖”三個字。

這場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分歧以商雪袖的讓步而告終,一直到了蘇城,她未在對在哪裏停船、在哪裏唱戲提出過什麽看法。

管頭兒曾經來詢問過,不過得到的答複也是請他和兩位岳先生商議,作為班主的商雪袖需要集中精神,選擇第一臺戲的戲碼。

岳麒和岳麟知道商雪袖寄了信回去,又看她不再理事,只說是她鬧了別扭,八成是寫信去告狀。但眼下也無法可想,只得拿了一張貼子出來,交給管頭兒道:“蘇城這地方,原本六爺也瞧中了,甚至連戲館子都已經想好。既然商雪袖聽我們全權決定,那你便去投貼洽談吧——只一樣,六爺對商姑娘實在看重,雖然明面上不給她任何助力,但也實在是怕她萬一頭一炮沒打響,對她日後的志氣有影響,所以早已備好了親筆寫的貼子,這帖子一遞上去,應該萬無一失,就是別讓商姑娘知道了。”

商雪袖哪裏知道他三人誤解了自己,還一肚子彎彎繞?

就是不管此事,新音社裏還一堆事兒等着她處理呢,李玉峰兄妹兩個必須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還有,一路沿江而上,水面上濕氣太重了,也要打開箱籠,看看戲班子裏的行頭有沒有反潮;戲碼更要慎重,她和麻子六已經商議了幾天,就等着李玉峰能不能調整好狀态……總之她已經有些焦頭爛額了,因此也沒有閑心去觀賞蘇城街市的繁鬧和已經略帶了些北方風格的園林美景。

蘇城原先雖小,但是卻是上京往南邊走過了安江關的第一個城池,安江關是關口,常年有重兵把守,一般南來北往的不太願意在那裏停留,反而寧肯多走一段到蘇城落腳。相應的,北上的也會在入關之前在蘇城打個站。所以蘇城裏面最多的是客棧、飯館兒,一個賽一個的熱鬧,本地人也基本都靠着做外地人的生意來謀生,慢慢的,倉庫醫館、茶樓行院,也都紛紛湧現,到了今個兒,蘇城已經成了南北交彙的大樞紐了。

蘇城有三座稍有名頭的戲館,榮升,春榮,滿福。

其中榮升戲館的規模最大,這也是蕭六爺預先想好的戲館。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