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後生
旁邊的餘三兒奓着膽子湊近了看,餘夢餘竟也沒說什麽。
待二人看完,餘三兒又觑了觑在這封信下面那封,卻是被擋的嚴嚴實實的,估計是看不成了,便道:“爺,您剛演完的地方,商雪袖就能連演幾天都是滿座兒。”
這信是安江城那邊寄來的。
餘夢餘坐在太師椅上,船行在平穩的江水中,他人也仿佛随着悠悠蕩蕩,眼睛半眯着,仿佛睡了一般。
餘三兒摒心靜氣的等了半晌,方聽餘夢餘道:“後生可畏。”
餘三兒接了一句:“這次他們也是走了酬軍的捷徑,再說了,女伶人的戲路到底還是窄了些,爺,您有什麽可擔憂的?”
餘夢餘搖搖頭,似是解釋,又似是覺得餘三兒孺子不可教,只短短說了一句:“我說的不是她。”便又合上雙目。
餘三兒看這情景,把“那是誰”的疑問咽到肚子裏,等了一會兒,終于知道餘夢餘不會再開口,方面帶猶疑的輕手輕腳的出了屋。
餘夢餘是北戲宗師。
他出身梨園世家,六七歲的時候就登臺,十幾歲名動上京,三次南下,譽滿全國,這是他第四次南下了。
上一次從上京南下,已經是十幾年前了。
那時他也才三十多歲,一個名叫蕭遷的纨绔子弟力捧女伶“賽觀音”,縱然那時的“賽觀音”是得了太後賜名的,能和他在叫座兒上打個平手,他也從來沒放到過眼裏。
他心裏想着,天下的戲,沒一個是不要下苦功的,像蕭遷這樣沒唱過一句,也沒練過什麽身段的公子哥兒,也不過是起了性子、玩玩罷了。
可蕭遷又是寫戲又是編新曲,還特意為“賽觀音”組了班子,到處邀人——邀了很多名角兒,自然也邀到了他的頭上。
有些事情沒法推脫,不然就得罪人,那時候他才知道蕭遷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是懷遠侯府的寶貝小侯爺,他不得已在“賽觀音”的下面挂了二牌。
那幾出戲就是紅遍天下又怎麽樣?世人評價蕭遷這個班子裏的那些個名角兒是天作之合又怎麽樣?曲部裏的人說他為“賽觀音”挎刀是一出佳話,又怎麽樣?
Advertisement
他餘夢餘有自己的班子,有自己想演、想唱的戲!
那一陣子,他只能把班子重又丢給了他爹老餘班主。
這對餘夢餘來說,簡直是畢生之恥!
可是他終究不敢去和蕭遷擺在明面兒上說,若是被人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大抵也只會被人當成是不識擡舉吧。
就連老餘班主都勸他,勸他不要一時意氣,說蕭遷是個人物。
人物,或許是吧,誰讓蕭遷出身顯赫,有錢有勢呢。
餘夢餘在蕭遷的班子裏惦記着自己的鏡鑒班,惦記着自己的老父——很多武戲,老餘班主已經打不動了,他簡直是度日如年。
再後來,“賽觀音”摔斷了腿,餘夢餘的确是惋惜的,不管他對蕭遷有什麽意見,但是他是真服“賽觀音”——好的北戲大青衣太少了,若沒有蕭遷,他一度想把“賽觀音”拉到自己的鏡鑒班的。
但除了惋惜,似乎內心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就是那個時候重又接過了鏡鑒班的擔子,第三次南下的。
很快的,“賽觀音”銷聲匿跡,蕭遷則再也沒有出現過。
餘夢餘慢慢回憶着,他再一次見到蕭遷的時候,已經是在慶佑十二年的時候了。
他做了曲部的副主事,去拜見正主事的時候,看到蕭遷就坐在他的面前,一副富貴子弟生來的潇灑模樣,正在和禮部的幾位大人平起平坐的笑談着什麽,似乎這正主事的官位也并不放在他的眼中,可偏偏又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時接過了鏡鑒班的餘夢餘已經盛名更甚,他出入接觸的都是文人雅士,尋常的五、六級的京官都請不到他唱一場堂會!可始終伶人的身份還不時的提醒着他,他恭恭敬敬的拜見了這位蕭主事。
約是三年前,不知道聽誰提起“天下第一教習”的名頭,他頗感興趣的問了一句,沒想到說的就是蕭遷——而且這名頭居然有好些年了。
其時蕭遷早已離開了上京,據說前往霍都定居了,只偶爾聽到他指點過哪個伶人、又給誰寫過本子的消息,他倒也佩服,富貴子弟居然對“戲”之一事如此長情,其他的,不值一哂。
餘夢餘靠着軟軟呼呼的墊子,用手撫着額頭,他的雙眼在手的下面微微的睜開着,透露着犀利的光芒。
“明劇,明劇……蕭遷……”
蕭遷正在竹園裏安坐。
涼風習習,吹動着竹葉刷啦啦的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紋,透過竹林的風在打到身上,似乎也帶了竹子的清香味兒。
是賽觀音請他來的。
二人對着并不說什麽話,只是安靜的坐着,時而品一口茶,時而拈一塊點心入口,時而看看外面的竹間風韻,時而翻翻并沒有看下去的書頁。
蕭遷從不曾度過過如此安靜悠閑而心安的午後,手邊有茶,而身邊,有賽觀音。
哪怕在賽觀音的腿出事之前,他們兩個人還在你侬我侬的時節,也沒有過這樣的時光,反而因為各自都個性剛烈,常常意見不一的吵嘴。
蕭遷回憶着,嘴邊不知不覺的滲出了些許的笑意。
賽觀音偷偷的看着他,陽光輕輕的斜打過來,這一副她覺得似乎從未變過的面容,這一副她又覺得是因為她而滄桑了的面容,是那麽溫暖和漂亮。
“嗳。”賽觀音還是發了聲,打破了這會兒的安逸,她看着似乎驚了一小下的蕭遷,道:“我不問你,你就不跟我說嗎?”
“說什麽?”蕭遷還是有些茫然。
“商姑娘。”
蕭遷頓時沉默了。
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起。
蕭遷始終記得那一天,就在這竹園內,他說道:“她或是另一個你,活在紅氍毹上,鑼鼓聲喧,琴笛悠揚,盡情舒展身姿,一展歌喉,盡情演繹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也盡情接受臺下掌聲雷動萬人迷戀。”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