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得會抱着娘子讨巧

林蓉感覺自己已經說的夠謙虛了,卻讓陸成材實在沒忍住呵呵笑出聲來。

他在外頭吹牛皮都不敢吹這麽大,真是長得不胖還挺能喘,好大的口氣!

“相公是不相信我嗎?”林蓉莫名聽懂了陸成材笑聲裏的含義,微微笑着問道。

陸成材看着跟洞房花燭那晚如出一轍的微笑,渾身打了個機靈,下意識搖頭:“我什麽時候說不信了……”

再想想畫面感極其豐富的蛇和鷹糞,陸成材後脖頸兒有點發涼,态度非常好地跟了句:“我這不是身為家中郎君,多問幾句罷了。即便你那夢再神奇,你也說了,人心難測,總要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

“多謝相公提醒,我記下了。”林蓉溫婉道。

陸成材這服軟來得蹊跷,她可不覺得前頭那般不客氣的郎君,因為一頓飯就服氣了,總覺得怪怪的。

可陸成材身為陸家的獨苗,也是來福客棧未來的繼承人,他願意幫自己說話,林蓉只有誇的,絕不可能追根究底。

反正他倆是表面夫妻,早晚都要離的,計較那麽些作甚呢。

倒是陸鄭氏聽出來點苗頭,從她肚兒裏出來的兒,陸成材一張嘴她就知道這是嘴硬呢,更別說後頭還說出那樣幾近于示好的話。

不光陸鄭氏聽出來了,連陸有福也聽出來,夫婦二人對視一眼,大郎能想明白,比客棧能賺大錢還要叫他們高興。

兒媳這夢靠不靠譜且先不說,确實是有點本事,能叫百般不樂意的大郎服了軟,啧啧……陸鄭氏打算晚上睡之前就叫阿鵬給陸成材把補湯端過去。

“你這一下午都在廚房,也累了,先早些歇着,這兩日我跟陸大對賬呢,等把賬本子捋順了,咱們再好好合計一下,左右府試都還沒開始,倒是不用太着急。”陸有福仿佛不經意似的瞧了陸成材一眼,“你們才剛成親,家中的物什和客棧的情況你許是還不了解,大郎雖不争氣,到底從小在客棧裏長大,也了解一些,可以叫大郎先與你講講。”

陸成材矜持着一雙桃花眸子斜睨過去:“爹您盡會給我安排事兒,喬家郎君和秦二郎他們還約我出去吃茶呢。”

陸鄭氏輕哼:“吃什麽茶,銀錢大把扔出去,茶湯淺得影子都照得清清楚楚,你還有銀錢白白往外扔?”

主要是這‘茶’吃的有用也行,分明……胭脂一點沒吃到嘴裏,茶喝再多有什麽用?家裏茶水不夠喝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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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白……”陸成材下意識捂住荷包要反駁,瞧見林蓉拿清淩淩的眸子盯着他笑,他驀地改了口,“聽娘的還不行?我一會兒就好好跟娘子說說客棧的情況。”

這才不過兩三天功夫,陸成材的态度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硬是叫林蓉也看明白了,瞧得上你就樂意搭理你,瞧不上你說話便只有更刻薄的。

可林蓉既然說開了,她的态度就很明确,她就是沖着來福客棧嫁過來的,只要能給她發揮的空間,陸成材想要上天她也不管。

前頭陸成材一直挑釁的時候,林蓉都能從容面對,沒得陸成材好說話了,她反而端起架子來。

所以林蓉又是幾句軟軟的好話說出口,說的陸成材那張俊臉得意極了,下巴再擡一擡說不準能當晾衣杆兒使。

等他們二人出了門,陸鄭氏臉上便笑開了花:“我說什麽來着?這新婦入門,不但咱們陸家要興旺,大郎慢慢也就懂事兒了,以後這日子只有更和美的。”

陸有福笑着附和:“娘子你一直目光如炬,要不然當年也不能相中了我不是?”

“呸,你個老不修的。”陸鄭氏笑罵出聲,起身往外走,“不行,我得去給大郎熬湯,他們一日不圓房,我這心一日就放不下來。”

可別說,她兒還正想着替她把這樁心事兒給去了。從正房出來後,陸成材順勢就跟着林蓉回了他們成親時的卧房,實則他也不過就昨晚沒在這兒睡而已。

進了門,他很自然就往軟塌上一歪:“你跟我說說,那翻滾的霧是怎麽弄出來的?我保證不跟別人說。”

陸成材以為前頭林蓉不肯說,是捏着要做自己分紅利呢,也沒守着爹娘追根問底,回來才忍不住問出來。

林蓉其實沒那麽多想法,固态二氧化碳其實是二氧化碳液化後,再以負一百一十攝氏度的溫度固化成冰,然後往上澆溫水榮華時,才會釋放打量的霧氣出來。

這麽低的溫度以荊朝的水平實難達到,所以林蓉試驗了無數次,發現液态二氧化碳其實很好得到,只要在密封的瓦罐裏放上一個小碗,碗裏放一塊燃燒的炭,炭燃燒釋放出大量二氧化碳,熱空氣上湧遇到瓦罐壁冷凝便出來液化二氧化碳。

然後以硝石制冰後,将液化二氧化碳放在冰水中,随着冰成型,液化二氧化碳會成為半凝固狀态,這個狀态不如固化二氧化碳能夠産生的霧氣長久,能達到的效果是一樣的。①

可這個林蓉跟陸成材說了,他也不懂啊,這時候連不能封閉環境下燒炭有些人都不知道,畢竟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燒得起炭火。

“這個不若明日我制出來給相公看看?說起來我其實也比較迷糊,都是從夢裏看來的。”林蓉想了想如此道。

陸成材心想也成,能夠看着林蓉親自制作出來,比光聽還要過瘾啊。

“那我跟你說說咱們家客棧的情況?”陸成材繃着俊臉看似認真,實則沒話找話說道。

其實林蓉昨日裏跟奴仆和幾個粗使婆子聊過,成親前也曾經仔細打聽過,對來福客棧的情況有所了解,不用陸成材再跟她說。

但好不容易陸成材态度這麽好,林蓉覺得身為一個脾氣非常好的娘子,總不能回回都靠武力鎮壓相公,還是要給他揮發的空間。

“相公請說。”林蓉點點頭。

陸成材其實能說的也就是林蓉了解的那些。

颍州府以府衙為正中心,算是個井字狀的州府,東面和北面是碼頭,西邊是山,南邊則是田地居多。

颍州府算是比較靠近上京的府城,卻屬于江南地界,自來南方文人雅客就要多于北方,對于科舉和讀書的重視程度以及競争程度都是荊朝之最。

所以除了府衙外,最繁華的區域便是府學所在的地界,而來福客棧就在府學西側三裏地外。

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太近,學子們趕考的時候,不會太過熱鬧影響學子們看書,去貢院參考或者看榜時也很方便。所以一年當中,每到二月和四月以及八月份,也就是所謂的童生試、秀才試和舉人秋闱,來福客棧生意就要好些。

至于春闱那都是在上京,這熱鬧便湊不上了。

林蓉早就覺得不太對勁,明明來福客棧占地面積不算小,地理位置也好,按照來福客棧這規模,陸家哪怕經營的一般般,都能算得上颍州府的富紳。

可嫁進來林蓉才發現,陸家仆從不算多,陸家二老也只是普通人家模樣,完全沒有富紳那般排場,追根究底還是來福客棧生意大部分時候太差了。

具體原因陸成材也說不明白,林蓉心裏大概知道些緣由,具體還得跟阿翁聊過才能肯定。

因心裏自有考量,她聽着陸成材那把清朗的嗓音東一榔錘西一棒頭的說着,就當聽說書了,也不多問。

陸成材說了半天,見林蓉只拿水汪汪的杏眸看着他認真聽他說話,心裏癢得更厲害,也更不自在了些。

他屁股動了動,掩飾性地端起茶來喝,結果嘗了兩口才有點詫異:“诶,你這茶湯比茶舍的還要清一些,倒是還挺好喝。”

林蓉笑了:“這是菊花茶,我自個兒炮制的,裏面加了點冰糖,比不得相公在茶舍時品過的胭脂香甜,待得來福客棧賺夠了銀錢,相公盡可以去品嘗更好的。”

“你這新婦……”陸成材叫林蓉說得不自在極了,瞪着琥珀色的桃花眸子就想反駁,“我去茶舍都只是喝茶,與一二好友談天說地,何時……何時品嘗胭脂了,我可沒你那般孟浪。”

剛成親就可以自然的在夫君面前脫衣解帶,雖然……是為了揍他吧。

陸成材偷偷瞄了眼置衣架子,沒瞧見那紅色軟封,內裏膽兒就更肥了些,他清咳一聲:“不早了,咱們也該安置了。”

“相公不是要住在隔壁?”林蓉詫異問道。

溫婉瞧着陸成材白皙深邃的面龐上沾染了幾分緋色,她這才明白,今天陸成材這奇奇怪怪的行為是為了什麽。

只是因為一頓飯……這小郎君就想跟她睡了?林蓉心裏莫名有些想笑,她相公這逆反能不能稍微堅持的久一點,也好看起來沒那麽善變。

其實陸成材倒是也沒想做什麽,他更多是想聽林蓉多跟他講講那個夢裏的仙界,這份好奇已經折磨了他兩天了,到今天看到那桌宴後達到了頂峰。

可求着一個自己親婚之夜剛剛得罪完的新婦,陸成材實在是臉皮不夠厚,他想着萬一新婦要是刻薄幾句,他想聽故事,不得說幾句軟和的話?

才剛被新婦打過,這會兒就說軟話,夫綱還怎麽振?

身為吊兒郎當的郎君,陸成材自然是懂得變通的,正常情況下說軟話沒臉,那夫妻兩個在被窩裏親熱的時候軟軟來幾句,豈不是理所當然?

他爹可是從小就教他來着,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會抱着娘子讨巧……咳咳,這個他覺得他還是可以做好的。

可話說出口,瞧見林蓉那哭笑不得的詫異眼神,陸成材惱羞成怒了,他拍着桌子站起來:“你是我的娘子,女郎出嫁當以夫為天,我想要睡在哪裏,還要你同意不成?”

“哦……所以相公是想睡我?”林蓉波瀾不驚問道。

陸成材被林蓉這直白的話堵得猛咳嗽出來:“咳咳咳……你,你……”

“孟浪?毒婦?悍婦?你慢慢說,別着急。”林蓉上前替他輕輕拍了拍背,語氣溫柔極了,“以夫為天嘛,我懂,相公說我是什麽,我必定不會叫相公失望。”

陸成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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