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跟誰倆呢(二合一)……
“也是父皇對你不住,當初天下初定,你母後她出身顯貴,唐時士族坐大,呈尾大不掉之勢,朕知你母後為難,卻不曾多關心她,才會讓她早早就去世。”聖人得知霖王還活着,見到霖王被誣陷通敵叛國的證據,也許是吃了酒,也許是年紀大了,他忍不住淚流滿面感嘆一番。
霖王很清楚當年母後的死并非是郁結于心那麽簡單,勤王的母後趙皇後居功至偉,可趙皇後出身平民,又曾跟着聖人打天下,确實是需要拉攏過來與士族對抗的。
只是趙家實在太貪心,既然已經爬上高位,自然不肯只富貴一朝。
“當年父皇所作所為皆是順應局勢,兒臣明白父皇的為難,只是您大概不知,勤王母後所屬的趙家一脈當年在我身上下毒,于我本身不過是無法安眠,卻連累母後也中毒。當時母後服用的安神湯裏,有一味雲參與我身上帶了毒的荷包摻在一起,便是□□。”霖王對着聖人紅着眼眶道,高大壯碩的漢子賣起慘來,可比女人要來的打動人心。
聖人楞了一下,苦笑中帶着幾分怒火:“又是趙家,好一個趙家!也不知這天下将來要姓甚。”
霖王心下一凜,聽聖人的意思是還在考慮勤王和成王,畢竟他身上有一半士族的血脈,就跟慧郡王一般,聖人未必那麽介意被兄弟的孩子搶去皇位,可他不能接受這坐在皇位上的新君會站在士族那邊。
其實霖王也沒有那麽重的權心,可他還是不得不告訴聖人一個殘酷的事實:“如今已經可見一斑了,兒臣之所以違背父皇所下的旨意,也要進到皇城內與父皇相見,便是想要将勤王母家所屬趙家一脈與成王外家趙家二房私下裏聯合之事呈上,他們已經在雲滇邊境和西域邊境都屯了私兵,這些年勤王執掌大荊糧土,中飽私囊扣下許多辎重都運去了這兩處。”
說罷霖王從懷裏掏出準備好的證據來,因為穿的是無袖的對襟衫,倒是也方便。聖人拿過來那幾本冊子,臉色越來越差,臉頰甚至有些陰沉的暗紅之色。
過去趙家皇後所出的大房和貴妃所在的二房分家之後,頗有些水火不容,他還在中間替兩家調和過,沒成想這些卻只是做給他看的,背後全是為了能讓勤王上位。
“明晟可知道此事?”聖人嗓音暗啞問霖王,明晟是成王的名字。
霖王沉默許久,搖搖頭:“沒有證據的事情,兒臣不好說,可成王府的賬本子也都是做的假賬。”
只是若趙家是為了扶勤王上位,那成王也跟着摻和其中,怎麽都有些說不通,霖王不願意妄自猜測。
聖人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使勁握住拳頭控制住不讓人發現,自己的手不自覺地在哆嗦。
“你先回去,三日後朕會派人去來福客棧傳你入宮,朕會給你,給這天下一個交代。”
霖王恭敬應下:“喏!”
這場父子之間的重逢,帶着幾分溫情,解開了曾經的誤會,說明了現實的殘酷,也逼着聖人不得不盡快做決定,可以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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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林蓉和陸成材帶着伶人們被送出皇城,也沒有遇上霖王被人逮住的事情發生,一切都順利至極,但林蓉總是心裏很不得勁。
身為一個異能者,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哪怕懷着身孕她比平常更容易勞累,她也一直沒有放棄用各種不起眼的動物和昆蟲監視着客棧周邊幾裏地的風吹草動。
只是她光顧着監視客棧這邊,卻忘了往皇城和成王府放幾只昆蟲,所以大半夜的時候,成王府就迎來了一位不起眼的客人,掀開帷帽,只是個身材纖細卻面容普通的太監。
“大伴讓奴給王爺帶幾句話……”
成王府這一夜碎了許多瓷器,明亮如晝的銀月燈幾乎燃到第二天黎明的黑暗都要散去,才被人吹熄。
皇城內那一場聞喜宴即便林蓉沒有費太多心思,卻也讓所有頭回見識的人忍不住交口稱贊,喟嘆不已,甚至來福客棧這邊第二日一大早開始,就開始不停的收到各種邀約帖子。
連番邦使臣參加完聞喜宴後,都不急着走,當然,他們還都是挺乖順的,那大炮即便只是林蓉聽人說起,從成王手裏借了殼子,他們也覺得是震懾,各個都表現的特別熱情。
這份熱情就體現在,好些小國使臣都想法子住到了來福客棧這邊,幾乎在來福客棧樂不思蜀,完全不提要回國的事情。他們也不叫大荊為難,在來福客棧他們都自個兒拿銀錢和貴重的物什支付店資,誰也不是傻子,若是能學到一二,回到國內到時候都能賺回來。
來福客棧見負責跟番邦使臣對接的屬官日日來回跑的辛苦,倒是也不吝啬,于晨睿大手一揮,給理藩院捐了些銀錢過去,美其名曰給各位大人吃茶。
這樣一來,往日裏的冷竈衙門,只有番邦來人拜見的時候才忙成狗還總落不着好的理藩院竟然見着回頭銀錢了,對身為番節使的成王來說,這也是極為體面的事情。
他特別高興,将陸成材喊過去誇贊了一番。
“你家娘子不是有了身孕?本王府裏倒是還有許多不錯的溫補之物,适合懷身子的婦人,正好賞賜給你。本王很看好你,仲行,以後你可要好好替本王分憂。”
成王說話的時候,依然還是帶着幾分不明顯的壓迫感,他從未放棄想讓陸家成為門下奴的想法,如今依然如此,只是禮遇跟過去大不相同,可成王說話的模樣跟往日裏并無不同。
所以陸成材照例還是恭敬謝過,不答應也不拒絕,也就不知道等他告辭後,成王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眼神中的冰冷和狠戾幾乎要吓死人。
懷身孕過了四個月以後,本來還只是覺得偶爾有點勞累的林蓉,妊娠反應比前頭稍微大了些,平時倒是沒什麽,可說不準碰到什麽味道就要吐上一吐,不吐還好說,一吐就打不住,叫秦娘子等人擔心的不得了。
這日陸成材從成王府帶着東西回來後,一進門,本來正在好好看書的林蓉突然放下書,扭頭就吐了。
陸成材驀地一驚,趕忙上前:“怎麽了?又是什麽味兒不對了?”
結果他一上前,林蓉吐的就更厲害,她話說得特別艱難:“出去!”
其他仆從都有些擔憂,郎君在娘子面前是沒什麽地位,可娘子也從未這般以訓斥的語氣跟郎君說話,大家都怕陸成材下不來臺,心裏特別忐忑。
倒是陸成材并沒有多想,趕忙出門去找于晨睿:“子瑜兄,勞煩你去幫我請個大夫可好?我娘子又吐個沒完。”
“我這就派人……”
“郎君,娘子請您進去說話,還說不必請大夫,此事不許叫任何人知道。”秦娘子氣喘籲籲過來,“娘子還請于郎君也過去。”
嗯?于晨睿和陸成材對視一眼,都感覺出來一點不對勁。
結果兩個人也沒能進門,都先被秦娘子引着徹徹底底沐浴過,連頭發都洗了,拿暖爐熏幹後,這才往林蓉面前去。
于晨睿哭笑不得:“我見我爹都沒跟現在一樣,弟妹這是懷了個菩薩啊!”
“我倒是覺得,許是成王給的東西不對。”陸成材沒理會于晨睿的調侃,面上挂着笑,卻低聲以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跟于晨睿道。
于晨睿眼神立刻就嚴肅了不少,成王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麽?
“派人給霖王傳話,就說明日面聖過後,讓他盡快想辦法解決所有的麻煩,若是他有困難,我不介意幫他一把。”等二人一進門,林蓉就冷着臉道,“比如替他殺個把兄弟什麽的,對我來說并不費事。”
這話可是叫陸成材吓了一跳:“娘子,你……先息怒,怎麽就至于了呢。”
林蓉在他面前大都是溫柔或者開拓的模樣,還是頭回露出這種峥嵘之色,反倒是于晨睿并不覺得奇怪,他早就見識過林蓉有法子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目标身邊的本事。
林蓉擦着吐出來的眼淚,面上還帶着薄怒:“成王送來的所有東西都是泡過蛇毒的,這種毒初期只會叫人無法安眠,可若是服用安神湯,安神湯內有一味雲參與之摻和在一起,就是劇毒,損人壽命,殺人于無形。這話你告訴霖王,他自然會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日聽霖王和聖人說話,林蓉就覺得有些耳熟,什麽雲參,不就是後世的花旗參,她養過不少蛇,什麽蛇毒跟花旗參合在一起會成為劇毒,她再清楚不過。
林蓉見父子二人這般肯定,也以為是元後的死是勤王所為,可是如今看來,成王未必就是無辜的,甚至有可能勤王聰明反被聰明誤,被人當成了傻子吧。
此事事關重大,不容耽擱,陸成材實在是太容易叫人注意,于晨睿便攬下了這個差事,派人悄無聲息将消息送到了霖王手裏。
霖王并不意外林蓉會這麽生氣,懷了身子的女人嘛,他母後還有遠在雲滇那位王妃也都……不過他還是升起一絲疑惑。
若說霖王母後的死跟成王有關那不可能,他母後死的時候,勤王都不過才三歲,成王還沒出生呢。
那就是趙家庶出的二房了……霖王若有所思,低聲吩咐了阿徐一些事情。
聖人既然說是三日,那便是三日時間,到了第三日一大早,聖人身邊的大伴便捧着聖旨來來福客棧,請霖王入宮。
還沒走的番邦使臣都驚了,霖王?大荊那位戰神?他不是死在琉球了嗎?
衆人忍不住去看琉球的使臣,那位瘦削的使臣臉兒都白了,站在他身邊的雲滇使臣反而面不改色,一點都沒露出什麽異樣來。
誰也不知道霖王在那裏,林蓉和陸成材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就在衆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之時,一個帶着帷帽的馬車夫将帽子摘掉,便只穿着短褐衫子,就淡然上了大伴帶來的轎子。
“那是霖王?”有人詫異問道,“可是那位馬車夫不是西域來的人嗎?”
這下子輪到巴爾達成了衆人注視的目标,巴爾達臉色有些發黑,怒喝出聲:“看什麽看!本王也不知道!定是他偷偷換掉了我們的馬車夫!”
說罷他不等別人說話,便怒氣沖沖出門去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位馬車夫是駐守在西域邊境姓趙的留下來的私兵,專門負責跟上京這邊聯絡的。
巴爾達跟成王很不對付,這大荊的文武百官很多心裏都有數,所以誰也不會猜到他會與成王方便。這若是叫人知道了實情,說不得兩國就要開戰,而那位戰神……他娘的竟然還活着!
巴爾達用西域話罵了幾聲娘,真是特娘的,西域要是知道戰神還活着,他們是活膩歪了才會摻和大荊的事情,他們不想吐蕃人那麽慫,也不是不怕死啊!
就在西域一幹知道內情的使臣們強壓驚慌去查的時候,霖王已經被帶到了正和殿的大殿上,引起了文武百官的震驚。
“霖王還活着!”
“天吶,他怎麽會在上京?”
“不是說死在琉球了嗎?”
不管大家如何目瞪口呆注視着自己,霖王身穿最普通的仆從衣衫,卻一步一步鎮定自若走到了聖人面前,铿锵有力單膝跪地:“兒臣參見父皇!”
“好,大郎這些年辛苦了,你先起來,賜座。”聖人面色溫和吩咐道。
霖王便在衆人的目光中,就那麽端正坐在了勤王和成王的對面,座位被放在了聖人龍椅下三步臺階的平臺上,那裏一般都是太子才可以站或者坐。
勤王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成王垂着眸子,臉色也見不得好看,卻還算平靜。
“朕已經查實,當年元皇後是被趙家下毒害死的,背後指使之人便是勤王之母,趙皇後,朕着實痛心至極!”聖人面色嚴肅道。
勤王猛地變了臉色,跪在地上擡起頭看着聖人:“父皇!母後她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她最是和善……”
“夠了!證據确鑿,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還以為都能瞞着朕嗎?別告訴朕你不知道,朕對你太失望了!”聖人怒喝出聲,直接将查明驗證的竹簡扔到了勤王面前。
勤王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自己跟趙家在各州府私下扣押錢糧,用以屯兵的證據,他立刻癱坐在了地上,再說不出話來,私下屯兵乃是大忌,他完了。
“念及趙家曾為我大荊立下汗馬功勞,朕不願意趕盡殺絕,趙皇後一脈全部流放雲滇,永世不得回到上京。”聖人語氣淡淡道,“勤王禁足城郊別院,無诏不得出府。”
從霖王出現開始就有些沒緩過神的大臣們,習慣了這些年聖人做什麽都要再三思量,不緊不慢的模樣,他這麽一雷厲風行起來,衆人都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不過聖人也不指望他們有什麽反應,他還沒說完呢:“朕近些年來身體愈發不适,許多事情有心無力,怕是于社稷有礙,所以朕決意,冊封霖王為太子,待得登基大典準備妥當後,便禪位于霖王。”
“聖上三思啊!”
“陛下不要啊!臣等惶恐!”
這下子大家都反應過來了,反正不管想沒想明白,先跪下再說,聖人都說要禪位了你還站着,你是多迫不及待要迎新君呢。
可大家勸說歸勸說,都知道聖人身子不好,只是有許多的臣子都忍不住去看成王的反應。
要知道,在霖王出現之前,包括不站在成王那邊的,甚至很反對他繼位的大臣們,大都心裏清楚,只怕将來這新君會是成王的。
太過于剛直不阿的大臣,早就有了茶走人涼的悲切準備,私底下都偷偷想法子想要保全家人呢。
萬萬沒想到,還能有這麽個峰回路轉之時,高興是來不及高興的,成王簡在帝心日久,麾下勢力也不小,幾乎得有一半的文武臣子是被成王給招攬了的,即便聖人想要霖王繼位,只怕也沒那麽容易。
連霖王也提前做好了成王會自己或者示意臣子發作出來的準備,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成王面色不好看,卻只是安靜地聽聖人宣布旨意,站在他身後的臣子們也都沒有一個上前開口的。
這讓聖人和霖王心下都忍不住發沉,有時候不找麻煩反而代表着最大的麻煩。
可不管怎麽樣,這朝會還是要結束的,霖王的府邸早些年就被封了,如今也住不了人,聖人幹脆就叫他住在了太子才能居住的鐘毓殿,再慢慢安排東宮該有的排場。
登基大典想要好好舉辦,怎麽也得準備幾個月的時間,這段時日裏,就是霖王理清朝政的時間,聖人讓他住在宮中,也是為了方便父子溝通為君的道理。
“父皇……明晟他只怕是有了別的心思。”霖王,新上任的太子伺候着聖人喝完湯藥後沉聲道,“若是兒臣這幾日的探查無誤,只怕趙家表面上是大房做主,二房假意支持二弟,實則已經買通了大房的庶長子,一起為三弟效力。”
聖人輕輕咳嗽幾聲,這幾日下來,他面色突然蒼老了很多,得知自己的元後之死是因為他的忽視,聖人其實心裏一直非常煎熬,當年他跟元後……那可是窮小子和貴女拼了命才在一起的,元後是他這輩子唯一愛的人,也是他最對之不起的人。
“你覺得,明晟他會逼宮?”聖人閉着眼睛,幹脆把話敞開了說。
太子沉默一會兒,才低聲道:“兒臣希望他不會,可兒臣奏請父皇允準兒臣在皇城內部署好,保護您的安危。”
“允了,以後大荊便是你的責任,士族之禍你只要牢牢記在心中,朕便沒什麽不放心的。”聖人嘆了口氣道,“朕累了,虎符已經在你手裏,你去吧,朕信你。”
就如同他信任自己的元後一般,可這次他不會再給自己機會失去自己的兒子了。
待得太子出了門,聖人并沒有就此沉睡過去,反而拍了拍手,将隐衛給召喚出來,指了指陪伴他幾十年的大伴:“将他秘密處死,厚葬了吧。”
“陛下不問老奴為何要偏着成王嗎?”大伴也不驚訝,不害怕,聞言倒是笑了出來,恭敬問聖人。
“為了你那死去的兄弟,朕能理解。所以趙家大房之禍,朕不說什麽,可如今既然是要留住我殷氏的榮光,朕便留不得你了,這些年你對朕忠心,朕能給你的體面都會給。”聖人閉着眼睛含糊道。
這位大伴名喚岳勝福,他的弟弟曾是聖人身邊的護衛,當年是被趙皇後之兄因一個行首推進了護城河,岳家只剩了這位大伴,算是絕後了。
聖人其實一直都知道成王将勤王耍弄在手掌心,過去他沒得選擇,只能安慰自己新君心機頗深總好過被人算計,大伴也算是他留下來的後手。憑他對趙家的恨意,在自己的縱容下,再将隐衛交給岳勝福,他定容不得趙家霍亂宮闱。
這算是聖人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既然霖王回來了,那岳勝福便留不得,不管趙家是什麽下場,宮內不能留一個興風作浪的太監。
“奴先謝過陛下恩典,奴在地底下等着,也不差這會兒功夫了,萬望陛下千萬珍重身子。”大伴明白聖人的心思,恭敬磕了個頭,笑着出了門。
他沒跟聖人說,成王今晚就會逼宮,不是為了要讓成王成功,而是他要看着成王和背後的趙家如何作死,好早些在地底下跟趙家把絕了姓兒的仇給報咯。
在大伴離開聖人的寝殿後,聖人沒再發出聲音來,隐衛也慢慢重新隐沒了身影,寝殿內只剩下銀月燈偶爾會散發出輕微的爆燭芯聲。
夜色漸漸深了,宮門吱呀吱呀被打開,森嚴而整齊的禁衛軍齊齊站在宮門外,門內是趙貴妃有些蒼白的面容,她身邊也盡都是當值的禁衛,不過在不遠處,也有一些躺着的,地上已經血流成河,血腥味濃重到讓人聞之欲嘔。
“你想好了嗎?”趙貴妃溫柔看着自己的兒子,“若是由大臣們進谏,你并非沒有可能跟霖王抗衡,何必要走到這一步呢?”
自己生的兒,不管要做什麽,趙貴妃都只能支持,可她身為女人的直覺總是讓她有些不安心,這種不安折磨得她幾乎要吐出來。
成王冷笑:“那是母妃不知道父皇對大哥的執念。當年若非外祖父算計他通敵叛國,即便大哥做錯了事情,父皇也不可能會将他流放南國。”
而這種事情,只要霖王沒死,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聖人不可能會越過霖王選擇他,否則過去他也不必一直摳着心眼去算計,去嫉恨。
所以文武大臣們沒有用的時候,除了逼宮,他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
“出發!任何膽敢阻攔的人!殺無赦!”成王指着聖人的寝殿正陽宮,冷聲高喝道。
無人注意,月朗星稀的夜裏,那琉璃瓦片搭成的屋頂,在這一夜裏,顯得格外漆黑,甚至都沒了過往那琉璃瓦片獨有的流光,讓這夜色更平添幾分森然。
成王畢竟是在上京部署了這麽多年,他往日裏又故意顯得更高調些,掩蓋了私下蠶食宮闱內勢力的行為,此番逼宮,文武大臣們大都沒有想到,宮內衆人其實也都很詫異。
所以聽得兵戈之聲大作,能聽到人喊叫的時候,各個宮殿裏都亂起來了,随着被殺的人越來越多,倒是都安靜下來,各自躲在殿內,不敢亂走。
待得成王終于到達正和殿前的廣場時,他才深吸了口氣,這個地方,今夜過去,便是他的了。
“沖進去!”成王看着冷漠森嚴護衛在正和殿前的禦前侍衛,沖着身後的禁衛軍高喊。
“拿下!”太子更加低沉威嚴的怒喝也随之響起。
成王驚了一下,也不意外,冷笑出聲:“我倒是要看看阿兄你到底有多少人,能抵得過我這千軍。”
太子不與他多說,人嘛,沒多少,從雲滇一路北上帶過來的護衛不過只有三十之數,可有林蓉提供的羽翅還有那暴雨梨花針,再加上一部分隐衛,足夠了。
就在重人往前沖的時候,沒喊幾聲呢,就都跟下餃子似的躺了,那暴雨梨花針上沒有放劇毒,畢竟是親兄弟還有庶母,太子也不能太過血腥,所以上頭都是蒙汗藥,可以放倒大象的那種。
“弓箭手準備!”成王冷着臉揮手吩咐。
“拿下!”太子依然還是這句話,可不同的是,森然的屋頂突然立起來許多人,他們無聲從屋頂飛下,直接砸落在弓箭手當中,弓箭手身前的長盾根本一點作用都不起。
“給我放火燒!”眼見一邊倒的情況越來越不利,成王氣急敗壞吩咐。
可他吩咐完以後,并沒有火把熊熊燃起的盛況發生,反倒是周邊不少禁衛軍都忍不住喊出聲來,趙貴妃尖叫一聲,直接吓暈了過去。
連新上任的太子都有些渾身發寒。
為啥呢?在成王吩咐完以後,大家就突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火把剛點起幾個,大家就看到是什麽了。
竟然都是蛇!各種各樣的蛇!粗細不等的蛇!它們蜿蜒着迅速爬過來,一個接一個緊緊往成王身上挂,到最後指給成王留下了腦袋,渾身幾乎像是蛇長成的一樣,別提多駭人了。
遠遠站在來福客棧屋頂的林蓉冷笑,算計馴獸師?跟誰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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