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行啊,阿歲,要乖,聽……

白光拼命閃爍, 想要阻擋山神像的碎裂。

望舒絲毫沒有留情,又是一劍。

餘下的白光被劈散,山神像砸在地上, 摔成碎片。

一團黑霧出現在山神像原地, 周圍黑氣翻滾, 這哪裏是山神, 分明是厲鬼。

手腕一轉,連續三劍斬出。

這時候, 那個占據了山神像的厲鬼總算猜到了望舒的目的,黑霧一滾, 他向後跑去。

然而,他快, 望舒比他更快。

劍光瞬間就落到了他身上。

厲鬼被斬的不停踉跄後退, 卻也只能勉強擋住前兩劍, 等到第三劍, 就已經無能為力,只能任由着那道劍光落在他身上。

黑氣被劈散, 那一劍斬破他的魂體, 又通過他的魂體,斬向未知的地方。

冥冥中,一道布匹被撕開的聲音響起。

空中浮現出一縷黑色絲線一樣的存在,然後向兩邊裂開。

仿佛浮在雲巅的亭臺樓閣在黑色裂縫中閃現, 望舒循着心中的感應, 目光落向其中一間大殿。

她伸出手,一掌拍下,然後順手一撕,把那道裂縫撕的更大, 跟着手指一拂,就将晉寒以及那座大殿裏的其他人給帶了出來。

一群人起碼四五十個,大部分都迷迷糊糊的被帶了出來,然後一個踩空坐在地上。

晉寒晃了一下強行站穩,他顧不上看自己的情況,立即就看向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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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呢?

不遠處,鋒利無比的劍光劃過。

“跑什麽?”望舒十分不滿的說,身影一個閃動就攔在了厲鬼前面。

厲鬼被望舒攔住,不得不停下。

“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厲鬼惱恨的說,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到他的咬牙切齒。

望舒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經窮途末路的厲鬼,說,“我不過是一個路見不平好人罷了。”

“厲鬼?!咦,這又是誰?好強!”秦鳳第二個回神,她被那邊的動靜吸引,邊站起身,驚疑的說。

“我們怎麽會在這裏,剛才的宮殿呢?那官差呢?”鄭權捂着腦袋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掃周圍立即有些慌亂的問。

自從知道有機會可以拜入東岳大帝的座下,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通過考試,如今一看沒了宮殿,他下意識就想到會不會是他沒通過考試,被趕出來了?

萬平譏笑了一聲,說,“你還真以為有什麽山神啊?”

“你什麽意思?”鄭權聲音一揚反問。

“這,這位道友是誰?”齊故沒摻和兩位老前輩的話,跟秦鳳一起看向望舒,驚得抽了一口氣後,立即追問。

晉寒沒說話,安靜的看着望舒。

恍惚間,他又有好幾年沒見過姐姐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好看。

“姐姐,”他在心裏叫着,帶着自己都不懂的甜蜜。

幾個人說話的這一會兒時間,望舒已經把厲鬼身上的陰氣打散了八成。

厲鬼身周裹着的黑霧已經散盡,露出他淡薄的魂體。

望舒伸出手,作勢欲捏。

“等等等等,我願意認你為主,別殺我!!!”厲鬼滿臉的驚懼,尖聲叫着。

他的外貌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眼睛不大,看起來就特別的油滑不老實。

望舒不為所動,手一握,就把厲鬼捏在了手裏,正準備使勁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望舒大人,還請等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從樹林中飛奔出來,正是黑白無常。

手上動作一頓,望舒看向出現在她身前的兩鬼,說,“怎麽了?”

“此事關乎泰山府君,大帝有令,讓我們二人把這厲鬼帶回去。”白無常謝必安一拱手,客客氣氣的說。

望舒眉梢一揚,說,“泰山府君?怎麽回事?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厲鬼嗎?”

她沒有掩飾自己的驚疑和好奇,探究的看着白無常。

“還望大人勿怪,其中內情,我也不清楚。”謝必安低下頭說。

“啧。”望舒有些無趣,卻也沒有為難謝必安,一伸手把厲鬼抛給了他,跟着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謝必安仔細的把厲鬼收好,立即笑着道謝,然後就準備告辭離開,就在這時,黑無常範無救忽然拍了拍他。

“老七,那鑼?”他目光落在晉寒手中的銅鑼上。

銅鑼一直在晉寒手上,被他随意的拎着,這會兒發現黑白無常看過來,他看過去一眼,立即看向望舒,聲音帶着詢問,說,“姐姐?”

至于什麽誠惶誠恐,把銅鑼奉上,那是不可能的。這是望舒讓他拿的,那怎麽着都是她說了算。

秦鳳幾個人早在黑白無常看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僵住了,可等到他們發現晉寒竟然在叫那個長得過分好看,也過分強大的女人的時候,還是不由的驚訝起來。

晉寒認得那人?他們會是什麽關系?

真的是姐弟嗎?

望舒看向黑白無常,眉梢輕揚。

厲鬼就算了,就當是她為地府做貢獻了。可這法寶,卻是她想辦法拿到手的,要是再空口白話的讓她給出去,那就過分了啊。

見到晉寒這樣叫望舒,黑白無常眼中驚訝一閃。

發現望舒看了過來,不等她說話,謝必安立即說,“人已拿到,我二人這就離開。”

望舒微微一笑,心說算謝必安識相。

不過……範無救的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她想着,眼尾掃了一下黑無常。

黑無常頭皮一麻,身體下意識繃緊。

這個姑奶奶看他,準沒好事。

“對了,那銅鑼是神道法寶,其他道的修士都沒辦法煉化。使用的時候,不止傷人,還會傷己,這位小友,還請小心。”發現了範無救的一樣,謝必安無奈,恰巧看到晉寒,抱着賣個好也好讓望舒繞過範無救的想法,他開口提醒。

說完話,他就直接走了。

法寶?!

秦鳳四個人都驚了。

其他人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她們怎麽會不知道。

法器,靈器,法寶,靈寶。

之前靈氣還沒有複蘇的時候,法器就是最頂尖的存在了,常人難得一見。就算是秦鳳,也只見到過家中供奉着的那尊法寶。而現在,晉寒手裏竟然就随意的、輕松的拎着一面法寶銅鑼。

別管它用起來會不會傷己,這可是法寶啊。

“姐姐,你來啦。”晉寒沒想那麽多,看見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他立即就高高興興的朝着望舒走過去,有些興奮的樣子。

望舒微微出神,正想着這柄銅鑼該怎麽辦,聽到他的聲音後下意識擡頭看了過去。

月色瑩潤,壓下了晉寒五官上的冶豔,添了許多柔和。

還是很好看,不過,陽光下的樣子要更好看些,望舒心想。

見多了陰暗無光的地府,她總是更喜歡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濃滟色彩。

“嗯。”她懶懶應了一聲,伸手招了一下,示意晉寒過去,邊問,“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接了份單子,”晉寒解釋了一句,然後眨眨眼,湊到望舒身邊,垂下眼似乎有些愧疚一樣,說,“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還害的姐姐來救我。”

“不算什麽,正好出來轉轉。”望舒不喜歡他這副蔫頭蔫腦的樣子,伸手想去揉他的腦袋,可等到擡起手才恍然間發現,晉寒已經比她還高了。

晉寒沖她樂呵呵的笑了一下,低下頭湊近她,乖巧的不行。

望舒指尖頓了一下,到底是落上去揉了揉,邊說,“下次記得小心就好,知道嗎?”

“知道!”晉寒答得幹脆,發現望舒似乎不準備再揉了,這才眨眨眼,有些不舍的擡起頭,邊問,“姐姐,我之前呆的那是什麽地方啊?很真實,不像是幻境。”

“那應該是東岳大帝的行宮?”望舒也不太确定,說,“不是幻境,應該是開辟出的一方洞天。”

“那那個厲鬼是怎麽回事?”

“一個孤魂野鬼,想要趁着東岳大帝沒醒的時候搶奪信仰罷了。”望舒說,之前圍繞在山神像周圍的白光就是信仰之力。

看維持的時間,竟然還真的讓這個野鬼弄到了不少的信仰之力。

“哦哦,姐姐這個鑼怎麽辦?”晉寒若有所思,跟着拎起了手裏的銅鑼。

“你自己看着辦吧。”望舒有些嫌棄的看了眼銅鑼,只覺得太醜,立即就收回了眼神。

晉寒讀懂了望舒眼裏的意思,立即就把銅鑼扔到地上去,說,“好的,姐姐你怎麽不穿我給你供奉的衣服啊?不喜歡嗎?”

他湊在望舒身邊,眼巴巴的看着她。

“習慣了。”

“那姐姐你記得穿啊。”

“好。”

“姐姐你最喜歡什麽顏色啊?還是只喜歡黑色?”

“只要好看,我都喜歡。”

“姐姐,我昨天做的小蛋糕怎麽樣?會不會太甜了?”

“剛好,嗯……還可以再多放點。”

聽到這句話,晉寒沒忍住笑了一下。

誰能想到,驕傲高貴如望舒,竟然會喜歡吃甜食呢?而且還是倍甜的那種。昨天那個小蛋糕,他可是多放了一倍的糖。他試吃的時候只覺得膩到吓人,可沒想到,望舒竟然挺喜歡。

雖然他早就猜到望舒喜歡,可真正發現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驚訝。

“好,我知道了。”晉寒一口應下來。

望舒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剛才那句話尾音有點飄,似乎很興奮激動的樣子。

然而,晉寒滿臉乖巧的笑,哪兒有她想象到的樣子。

兩個人在這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那邊,肖銘很快組織起一衆暈暈乎乎的人,開始等待救援。秦鳳四個人在一旁呆着,可總是忍不住去偷看晉寒以及望舒。

他們心中的疑惑太多太多了,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一會兒,鄭權忽然站起身。

秦鳳幾人看去,眼看着他看向晉寒,一副準備過去的樣子,眼神微閃,都沒有阻攔。

“老鄭?你幹什麽,小心惹怒了那位。”誰知,這時候嚴肅到刻板的萬平竟然開口阻攔了。

齊故看了他一眼,眉毛微皺,有些不滿。

有個探路的不好嗎?為什麽要阻止。

秦鳳不動聲色,觀察着在場的人。

鄭權搖搖頭,說,“我這輩子就這一種執念,要是不問個明白,我怕是死了都不能閉眼。”

說着話,他大步朝着望舒他們走過去。

晉寒扭頭看過來,眉眼微冷。

他好不容易能有時間和姐姐相處聊天,竟然還有人不識相過來打擾。

“見過這位大人,”鄭權全當沒看見晉寒的不歡迎,沖着望舒彎腰一禮,恭敬的說。

望舒側頭,有些好奇的打量他,說,“請起。你找我有事?”

“大人,我有一事想問,祈求大人為我解惑。”鄭權深吸一口氣,認真的問。

“說。”望舒眼尾一挑,饒有興趣的回答。

她有這麽可怕嗎?怎麽這個人這麽緊張。

看到望舒的注意力移到鄭權身上,晉寒桃花眼淡淡瞟了一眼他,微不可查的往望舒身邊湊近了些。

眼見着望舒神态沒什麽不對,看起來并沒有生氣,鄭權微微松了口氣。

“剛剛那所謂的開始成功就能拜入山神座下,可是真的?”他帶着希冀問。

望舒看他,不明白他在渴盼什麽。

是真是假,這不是很明顯嗎?

“假的,那不過是個占據了山神像的厲鬼而已。”她直接戳破這個人的自欺欺人。

緊跟着,她有些驚訝的微微睜大眼。

一瞬間而已,鄭權身周的氣息變得頹廢下來。

他就像是在這眨眼間老了十歲一樣,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萎靡了。

什麽情況?望舒有些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對這個人做了什麽呢,可事實上她什麽都沒做。

她好冤。

“鄭權,你這是想做什麽?”看出了望舒的無語不滿,晉寒立即喝了一聲。

“抱,抱歉,我,”鄭權卡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最後只留下滿是苦澀的微笑。

望舒臉上的微笑變淡,忽然,鄭權又問了一句——

“大人,若想侍奉神明,怎麽才能做到?”

鄭權看着望舒,就像在看着最後的希望和渴求。

“只需要一樣,”望舒笑了。

鄭權眼睛亮了,亟不可待的問,“是什麽?”

“讨得神明的歡心,讓他願意收下你就好。”望舒幹脆直接的說。

鄭權愣了,說,“就這樣?”

望舒點頭,表示就是這樣。

“這,這,不考慮根骨,修為,功德什麽的嗎?”鄭權不可置信的說,他看着望舒,忍不住懷疑。

望舒臉一冷,她讨厭別人質疑她。

既然不信,何必來問她。

衣袖一揮,她掀起一陣風直接把鄭權吹走。

“姐姐,”晉寒一急,忽然伸手抓住望舒的衣袖。

“嗯?”望舒側頭看他。

晉寒這才慢慢松開手,然後解釋說,“我以為你又要走了,”說完,不等望舒回答,他立即說,“我們去山上走走,姐姐,今晚月色很好,我們看看周圍的風景去吧,我來了一直在忙,都沒怎麽看。”

他想和姐姐多相處一段時間,不想讓她走。

望舒裝作沒發現他的小心思,點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轉身,穿過身後樹林裏的小道,往山上走去。

月光,繁星,樹影,小溪像玉帶一樣繞着山腳遠去,站在山頂,一切都在腳下。

望舒靠在大樹上悠閑的看着周圍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看她這樣,本來還想找話題的晉寒忽然就不想說話了。

他站在望舒身邊,也輕輕笑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轟鳴聲響起。

直升機來了。

山下開始救援,幾道人影往山上走來。

“是來找你的。”望舒看了一眼說。

晉寒看了眼,興致不高,還有些抗拒。他擡頭看向望舒,有些委屈,說,“姐姐你這是在趕我走?”

看他這副樣子,望舒頓時就笑了,說,“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去吧,我也該走了。”

“啊!”晉寒更不舍了。

“姐姐,”他輕聲叫着,說,“你可以不走嗎?我們都好幾年沒見面了,我好想你啊。”

他看着望舒,滿眼依賴和喜歡,更多的則是不舍和期待。

望舒心中一動,伸手過去,點了一下晉寒的額心。

晉寒睜大眼睛看她,一丁點都沒有躲得意思,信任極了。

望舒的心中頓時就軟了些,她微微一笑,決定透漏給這個小家夥一個好消息,說,“再等等,過幾天我就能來人家了。”

晉寒的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他靠近望舒,又一次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說,“姐姐,你的暫住證辦好了嗎?”

“嗯,等我安排好,過幾天就能來了。”望舒說,伸手按了按晉寒被風吹亂的頭發,說,“到時候,就要拜托阿歲幫忙了。”

“沒問題!”晉寒答得毫不遲疑,邊激動又興奮的說,“那姐姐你想住哪兒?我先安排上,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是拔步床還沒好,只能先拿別的湊合一下。姐姐你……”

“阿歲,”望舒溫柔的打斷他,說,“我想自己住,幫我安排一棟小別墅就好,就像那天你給我看的那些。”

晉寒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慢慢的就帶上了委屈。

“姐姐,我想和你住一起,我想天天都能看見你。姐姐,我們住一起吧。好嗎?”他無意識的晃着望舒的衣袖,軟着聲音撒嬌。

他長得好看,這樣一撒嬌,簡直看的人心都要化了,恨不得什麽都答應他,只為了他能開開心心的笑着。

“不行啊,阿歲,要乖,聽話好嗎?”無奈,望舒是個心硬的,她拒絕的幹脆利落,甚至還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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