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收藏品

昨天秦在枝答應陶心樂會給他帶好吃的,然而夜晚的聚餐一直吃到深夜,直到第二天秦在枝才晃晃悠悠地從樓上走下來。

敲門聲響起,陶心樂來開門。氣氛詭異地靜默了幾秒鐘,陶心樂注意到秦在枝驚異的神情。

“你脖子怎麽回事?!”

本來秦在枝還有點犯困,現在頓時精神了。她皺着眉發問,陶心樂心虛地回視秦在枝,小聲地轉移話題:“姐,你先進來。要不要吃蛋糕?昨天是我生日。”

秦在枝聽到陶心樂講生日又愣住了,她跟着陶心樂走進客廳,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哦,生日快樂啊——對了!昨天我們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麽不告訴我!我都沒給你買生日禮物!”

“我自己也忘記了。”

陶心樂伸手去開落地扇,他一低頭,秦在枝的目光就重新落到了他脖頸上。陶心樂轉過頭,撞上秦在枝探究犀利的眼神,只好老老實實地開口:“這個,是我男朋友……”

暗紅色的吻痕仿佛腐敗的花瓣,牢牢黏附在陶心樂白膩的皮肉上,輕易引人浮想聯翩。昨晚傅紹南吻他的時候一點都不溫柔,這些痕跡估計得好幾天才會消失。

正常人一看這些印記就懂了,秦在枝看着陶心樂,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來送水果碰見的男人。

“你找男朋友啦?”

“嗯。”

“什麽時候找的?我都沒發現。”

“我們剛剛才在一起,還沒幾天呢。”陶心樂信任秦在枝,既然被她發現也覺得沒什麽好遮掩的,“姐,你應該見過的。前兩天你來給我送水果,碰到的就是我男朋友。”

陶心樂想了幾秒鐘,又說了一句:“蛋糕也是他買的。”

陳舊的冰箱門被打開,陶心樂從裏面拿出一個漆黑漂亮的甜品盒。秦在枝默默注視着陶心樂的舉動,倏地笑了起來:“陶心樂,你怎麽請我吃蛋糕還要順帶虐單身狗!”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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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枝走過來,習慣性地捏了捏陶心樂的臉頰肉。陶心樂替自己辯解,語氣還有點小委屈:“我只是跟你解釋,你不需要買生日禮物。”

“知道了知道了!”

甜品不宜放過夜,只是昨晚時間太晚了,傅紹南不讓陶心樂多吃。如今陶心樂拿着叉子自己先嘗了一口,發現冰淇淋蛋糕還是跟昨晚一樣好吃。

兩人坐在桌前,秦在枝看了看陶心樂的小腿,問他還疼不疼。

“不疼了,你看都結痂了,再過幾天就好了。”陶心樂偏過臉,看着秦在枝臉上的笑容輕聲地說道,“姐,我要搬走了。”

其實在陶心樂還沒開口之前秦在枝就已經隐隐猜到了原因,陶心樂性格乖巧溫順,又當主播賣擦邊照片,被有錢老板盯上是遲早的事情。

“我想多賺錢,可能幾個月以後我就跟他分手了,然後我再搬回來。”

陶心樂對這段戀愛有清晰的認知,他讓秦在枝別擔心自己,畢竟能賺錢肯定是一件好事。

“那你喜歡他嗎?”

陶心樂很肯定地搖頭,秦在枝瞧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終于放下心。作為攝影師秦在枝也接觸過一些富二代闊少,再加上之前與陶心樂合作了那麽長時間,這些有錢富二代的行事風格大同小異。

——喜歡就哄着捧着,玩膩了就分手,遇到大方的還會有一筆分手費。

秦在枝左右不了陶心樂的決定,好在陶心樂直播了幾個月,把這些男人的本性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又聊到曾雪妮的男朋友,陶心樂告訴秦在枝程元均很大概率就是自己這個直播網站的老板。

這些事陶心樂都藏在心裏,如今邏輯清晰地說出來,連秦在枝都有點意外:“陶心樂。”

“啊?”陶心樂以為自己哪裏推測錯了,神色怔愣,“怎麽了?”

秦在枝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薄荷硬糖,放進嘴裏咬得直響。她被陶心樂臉上的表情逗笑,同他開玩笑:“沒想到你還挺聰明。”

陶心樂把這句話當成對自己的誇獎,翹起嘴角笑得很開心。他小聲反駁,想要改變自己在秦在枝心目中的形象:“我本來就不笨的。”

下午秦在枝沒什麽事,幫陶心樂一起整理行李。

陶心樂的直播合同需要重新簽訂,以前觀衆打賞的禮物直播平臺會抽成,現在程元均自然不會再去賺陶心樂的錢。

至于底薪,程元均想不出一個合适的數字,幹脆丢給傅紹南讓他自己報個數過來。

要整理的東西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衣物。秦在枝打開行李箱把整理出來的衣服都放進去,不遠處陶心樂打開書桌抽屜,翻找要帶走的物品。

“新房子找好了?”

“找好了。”

“在哪裏?”

陶心樂報了一個地址,秦在枝噓聲感嘆:“那裏不是富人區?”

“好像是。”

新公寓是在傅紹南家樓下,既用來居住也是工作室。助理也是傅紹南安排的——一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女生,帶過不少小網紅。

抽屜一共是三層,從上到下一層一層被打開。抽屜裏放的都是雜物,翻到最後一層陶心樂突然愣了一下。

——裏面擺放着幾本薄薄的筆記本,被筆記本壓在下面的照片露出一角。

照片有很多,幾十張,都是最開始直播時拍攝的。那時候陶心樂沒有經驗,自己拍出來的照片不是拍到下巴就是露出臉頰。

陶心樂随手拿起一張,認真看了起來。

照片裏陶心樂穿着一條純白色低腰丁字褲,稀少的布料能完美展示臀部曲線。內褲是兩邊系帶的設計,臀部中央的兔尾巴毛球顯得俏皮可愛。

鏡頭拍到陶心樂大半張臉,他挺腰跪在床上,細瘦的腰線、繃緊的腳趾,皮膚白到晃眼。白嫩的手指玩弄着背後毛茸茸的毛球,面對鏡頭時卻不自然地挪開眼,像是有點難為情。

色情卻純情。

秦在枝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邊放衣服一邊說道:“住新小區也挺好,至少那裏比這裏安全……”

她想到上回陶心樂莫名其妙的挨打,揶揄道:“你那麽嬌氣,住了新小區晚上肯定能睡個好覺了。”

陶心樂悶悶應了,秦在枝聽他的聲音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擡起頭看過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陶心樂?”

“嗯……”

“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或許也覺得自己丢臉,陶心樂哭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秦在枝站起身走過來,很疑惑陶心樂為什麽突然哭了。

手裏拿着的照片被發現,秦在枝探過頭來看了看,為自己所理解出來的原因哭笑不得:“你不會看這些照片看哭了吧?”

陶心樂擡手用力擦眼淚,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沒。”

秦在枝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音,還認真去看照片:“你什麽時候拍的?我都沒見過這些照片,拍得還挺漂亮。”

陶心樂的手背很快被自己的眼淚打濕,他緊緊抿着唇,想開口跟秦在枝解釋:“不是,不是看照片哭的……”

“那是?”秦在枝看陶心樂哭的可憐模樣,笑着一直逗他,“嬌氣又愛哭,我覺得不出一個月你男朋友就得跟你分手了。”

門外響起突兀的敲門聲,秦在枝轉身走了出去,給陶心樂一點整理心情的時間。

“我去開門,你擦擦眼淚。”

卧室的門半掩着,外面傳來輕微的交談聲,幾分鐘後傅紹南走了進來。

行李箱攤放在地板上,占據了大半的空間。陶心樂低着頭擦幹眼淚,轉過頭迅速看了傅紹南一眼。

“你怎麽回來了?”

早上傅紹南因為公司的事務很早出門了,陶心樂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找自己。

傅紹南走到陶心樂身邊,聽他哭過以後又啞又軟的嗓音,詢問:“怎麽了?不開心?”

陶心樂想也不想地回答:“沒有。”

剛才在卧室裏聽見男人的聲音陶心樂只顧着擦眼淚,如今那張照片被放在書桌上,傅紹南想不看見都難。

幹燥粗糙的手掌撫摸上陶心樂溫熱的臉頰,傅紹南垂着眼睛看他,話語裏聽不出什麽情緒:“臉都哭紅了。”

“嗯……”陶心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仰着臉對傅紹南露出一個笑容,“我沒有不開心啦。”

這時陶心樂也留意到少了一個人,他困惑地問傅紹南:“在枝姐姐走了嗎?”

“她說還有點事先走了。”

陶心樂點點頭,伸手去拉抽屜。他順手去拿放在書桌的照片,手指觸碰到感光印紙時聽到了傅紹南的聲音。

“不是不露臉麽?”

陶心樂反應片刻才回複:“這是我剛開始直播的時候拍的。”

“都是不能寄出去的照片,我洗出來就一直放在了抽屜裏。”

像是想到了什麽,陶心樂擡眼對上傅紹南沉默的目光,語調溫軟:“哥哥喜歡嗎?送給你。”

“因為都有露臉,所以不能寄出去,但是每張照片我都拍得很認真!”

陶心樂也不等男人的答複,把抽屜裏壓在筆記本下面的照片都拿了出來。他小聲開口,嘀嘀咕咕地肯定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哥哥肯定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總是來我直播間抽獎。”

長長的跨海大橋車輛川流不息,落日熔金,給平靜的海面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影。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按照計劃明天陶心樂就搬去新小區。黑色轎車穿越跨海大橋,駛進了海灣園。

一梯一戶的房型給小區居民提供了極大的隐私性和便利,下了電梯傅紹南進門,走進了主卧對面的某個房間。

房間裏放着好幾個透明的玻璃展櫃,每個展櫃分為五層,每一層的玻璃頂端都安裝上了燈光。

這些展櫃裏擺放着許多黑色金屬相框,相框比3寸的照片稍微大了一些。傅紹南從展櫃底端拿出幾個新的相框,打開了拿在手上的牛皮信封。

陶心樂藏在抽屜裏的照片有點多,相框數量不太夠用。傅紹南動作熟練地把手上的照片裝進相框,展櫃門打開時裏面安裝裏面的燈光自動亮了起來。

相框裏的這張照片恰好是不久前陶心樂在卧室裏觀看的那一張,傅紹南把它放進第四層展櫃的左邊,順便調整了一下相框放置的角度。

放好後傅紹南在展櫃前站了一會兒,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隔着相框玻璃,用指腹摸了摸照片上陶心樂害羞的臉頰。

手機在這時振動了起來。

“寶寶。”

傅紹南讓陶心樂等自己一起吃晚飯,陶心樂等得肚子餓,打電話問傅紹南什麽時候來找他。

“現在就回來。”

站在展櫃前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照片,手指定格在陶心樂臀部中央的兔尾巴毛球上。

從商圈到陶心樂這個小區有四十分鐘的車程,陶心樂估算了一下時間,跟男人提議晚上要吃什麽。

“嗯,都聽你的。”

電話那頭的男生小聲說着話,傅紹南面無表情地關上展櫃門,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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