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寶寶真厲害

其實最開始傅中林是想跟傅紹南好好談的。就像陶心樂說的那樣,傅紹南并不是任人擺布的性格,用逼迫的手段一定會造成更惡劣的結果。

傅紹南聽到傅中林主動提起陶心樂沒有一點驚訝,本來就是遲早的事情,區別在于傅中林知道這件事的途徑。

——假如由傅紹南自己坦白,那就是通知;如果是傅中林自己調查出來的,那傅紹南要先解釋再通知。

傅老顯然對孫子還抱有幻想,認為傅紹南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因此當傅紹南說出“在談戀愛”傅中林還能控制住臉上的表情。

“爺爺,你不用試探我。”

傅紹南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向前傾,背脊和手臂的肌肉繃了起來。男人擡眼看着對面精神矍铄的老人,神色有些陰沉,好似是在警告:“也不要去找他的麻煩。”

“臭小子!”傅中林氣得差點沒把面前的茶盞丢過去,“怎麽跟我說話的!”

管家見勢不妙,連忙以倒茶為借口打斷了客廳劍拔弩張的氣氛。滾燙的茶水沉進绛紅色的茶盞裏,傅中林瞪着眼睛怒視油鹽不進的孫子。

而傅紹南有一個怕麻煩的毛病,在他看來既然已經被傅中林發現,那就幹脆一次性把話講清楚。

管家聽到“結婚”這兩個字時吓得手一抖,茶壺裏的茶水滴落在了茶幾上。傅中林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質問:“你再說一遍?”

“爺爺,我很少有喜歡的。”傅紹南平靜地同他對視,“我想跟他結婚。”

盛怒之下傅中林竟然冷笑了一聲,面前的茶盞被拿了起來。傅紹南扭開頭,瓷器擦着臉頰掠過去,掉落在不遠處摔得四分五裂。

“你還真是想氣死我。”回想起陶心樂想要轉達的話,傅中林怒吼道,“結什麽婚!那個小主播根本就不喜歡你!現在正掰着手指頭等着跟你分手呢!”

晚高峰道路上的車輛寸步難行,傅紹南冷着一張臉沉默地開車。陶心樂明顯是被吓到了,他覺得剛才跟他說話的傅紹南看起來好陌生好可怕。

紅燈轉綠,停滞的車流緩緩前進起來。駛離擁堵道路傅紹南提高了車速,黑色轎車開往了郊區的方向。

陶心樂沒留意到周圍景物的變化,想到自己正在跟傅紹南談戀愛,思考半天才猶豫着開口:“……你是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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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突然抱上來,都沒給我反應的時間。”

陶心樂小聲地解釋,想告訴傅紹南這不是自己的本意。然而他解釋完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陶心樂抿了抿唇,不聰明的大腦在此刻瘋狂運轉起來。

傅紹南的側臉始終冷冰冰的,認真開車也不搭理陶心樂。陶心樂捉摸不透傅紹南的心思,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你不要生氣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道歉的語氣輕柔綿軟,聽起來十分誠懇。原本傅紹南是很吃這一套的,可是此時男人只是轉過頭看了陶心樂一眼,沒什麽表情地喊陶心樂:“寶寶。”

陶心樂被喊得愣了一下。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跟你直播間的那些男人一樣?”

周圍的車輛逐漸變得稀少,餘光裏陶心樂怔愣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在考慮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前方的道路指示牌提示即将離開市區,傅紹南從陶心樂遲疑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他皺起眉,又很快松開。

“你哄我的語氣跟哄他們的時候很像。”

陶心樂張了張嘴,卻發覺傅紹南說得很對。既然是對的,那陶心樂根本無法反駁。

車廂裏再度安靜下來,這時陶心樂才察覺到車窗外陌生的景象。他躊躇着詢問,小心翼翼的口吻:“……我們,我們要去哪?”

“去新家。”

短暫的沉默過後,傅紹南很冷漠地回答了他。

傅紹南名下有許多房産,每周都會有家政做定期打掃。天色漸晚,黑色轎車停在一棟花園別墅前。陶心樂坐在車裏望着別墅黑漆漆的鐵門,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傅紹南解開安全帶,留意到陶心樂還愣愣地坐在那裏,順手也解掉了他身上的安全帶。鎖扣解開發出很小的聲響,卻讓陶心樂吓了一跳。

像是終于回過了神,陶心樂面色慌張,下意識抓住了傅紹南收回的手。

別墅裏亮着燈,說明有人在裏面。昏暗的車廂裏陶心樂嗫嚅着嘴唇,細瘦的手指因為害怕而更用力地攥住了傅紹南,指節泛出不正常的白。

陶心樂慢了好幾拍才意識到傅紹南說的那句“關起來”是什麽意思,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睫毛不安地顫抖着:“……我有點怕。”

好可憐。

傅紹南擡起手,動作憐惜地去撫摸陶心樂微涼的臉頰,态度終于緩和了一些。

“爺爺說你不喜歡我。”傅紹南話說得慢,不錯眼地盯着陶心樂發白的小臉,“你一直在等我跟你說分手,是麽?”

落在臉頰上的手慢慢摸到陶心樂鼻梁上那顆小小的痣,第二次傅紹南也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寶寶。”男人像以前那般安撫似地捏了捏陶心樂的臉,開口的語調平淡,落在陶心樂耳朵裏卻變成了威脅,“下車。”

陶心樂跟着傅紹南一起進門,保姆阿姨正在廚房煲湯。食物的香氣傳遞到玄關,阿姨聽見門口的動靜,關小竈臺的火出來迎接。

玄關處的燈光是暖調的橘色,擺放着幾株綠色盆栽作為裝飾,莫名有一種家的感覺。背後傳來關門的聲音,別墅裏的場景似乎并不像陶心樂想象得那麽可怕。

保姆阿姨面容溫和,是很親近的長相。她出來見到傅紹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陶心樂擡頭去看傅紹南,正好被男人摟住了腰。

傅紹南抱住陶心樂,見他愣住很輕易地拿走了他褲袋裏的手機。擁抱持續了短短的幾秒鐘,陶心樂甚至來不及去搶,別墅那扇關上的大門重新被打開。

“照顧好他。”

臨走前傅紹南看着保姆阿姨,留下了這句話。

這天晚上陶心樂知道了許多事。

別墅裏的門是指紋鎖,進來和離開都需要指紋,陶心樂很難有逃跑的可能。

保姆阿姨姓張,她能聽見外界的聲音卻不能說話,陶心樂只能用紙筆和她進行簡短的交流。

別墅一共是三層,張姨睡在一樓,陶心樂的卧室在二樓。偌大的房間空曠安靜,卧室的布置陳設用的都是陶心樂喜歡的暖色調。

晚上洗漱完陶心樂躺在床上,躲在被窩裏很晚才睡着。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陶心樂起床下樓,腳步都是輕飄飄的。

張姨似乎一直在等他,聽見他的腳步聲沖他招手,示意陶心樂坐在餐桌上。

失去通訊工具連帶着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陶心樂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拿着筷子恹恹的模樣。張姨提前了解過陶心樂的生活習慣,發現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擔憂地望着他。

“張姨,我吃飽了。”陶心樂很小聲地說道,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我有點困,上樓睡覺了。”

晚霞來臨的時間門外傳來了聲響,卧室的窗戶敞開着。陶心樂剛洗完澡,趴在窗前看日落的夕陽。

別墅前種了不少植物,陶心樂認不出它們的品種,只覺得花花綠綠的。

卧室裏的空調溫度開得有點低,傅紹南一進來就看見陶心樂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男人結實的手臂輕松把陶心樂抱了起來,陶心樂徒勞地掙紮了兩下,被抱到了床邊。

傅紹南半跪下來,用幹燥的掌心去暖陶心樂冰涼的腳。男人半低着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怎麽不穿襪子?”

沐浴露的冷淡香氣萦繞在鼻間,像毒藥似的令人上瘾。陶心樂緊緊抿着唇,看着眼前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擡起腳去踹他。

第一下踹到了傅紹南的肩膀,此時傅紹南還抓着陶心樂的腳踝,踹到身上只剩下了一點點力。傅紹南并不驚訝陶心樂的舉動,甚至松開手任由陶心樂發洩。

第二下陶心樂去踹傅紹南硬邦邦的胸膛,這一腳他用了渾身的力氣。然而男人紋絲不動,仍然穩穩當當地半跪在他面前。

大抵也清楚自己這點力氣不能把傅紹南怎麽樣,陶心樂自暴自棄地踹了男人十幾腳。後來還是傅紹南發現陶心樂腳都踹紅了,于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陶心樂忍了好久的眼淚頓時湧了出來,傅紹南擡起頭看見陶心樂哭得濕漉漉的臉頰,沉默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抱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完完全全地籠罩下來,陶心樂抗拒這個擁抱又躲不掉。傅紹南靠近時陶心樂幹脆張開嘴,一口咬在了傅紹南頸側。

這和調情的舔吻不同,陶心樂咬得狠,以致于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下勃勃跳動的脈搏。

牙齒刺破皮膚,齒間嘗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淚水撲簌簌地掉下來,滾落到唇邊,鹹澀的眼淚和血腥味混合在了一起。

傅紹南一動不動地保持着這個擁抱的姿勢,他把腦袋擱在陶心樂肩膀上,好似是在享受這個親昵的時刻。

不知過了多久,陶心樂控制不住地哽咽一聲,松開牙。傅紹南偏了下頭,用指腹去抹頸側還未凝固的血漬。

他轉回頭,看見陶心樂哭紅着眼睛瞪自己,可憐得不得了。

“寶寶真厲害。”

傅紹南擡手,把指腹上的血漬蹭到陶心樂白嫩的臉頰上。他扯了扯嘴角,話語裏染上情緒,仿佛是在誇獎陶心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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