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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嗎?哪裏有人要教訓你,我只是在關心你。”

可是文希并沒有聽他解釋,她怒氣沖沖的摔上了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聽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随即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床上謝英寧似乎受到驚擾,翻了個身,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左宗則嘆了口氣,上前重新給她蓋好了薄被,坐在床邊守了一會兒,直到謝英寧已經睡熟,并沒有再踢被子的跡象,他才關上燈,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文希開車一路狂飙,她胸膛裏仿佛燃燒了一團火,烈火熊熊,燒的她喘不過氣來,她打開天窗,空氣迅速湧入,但絲毫不能緩解她內心的憋悶。

等她停下車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一路狂奔回到了家。

家?文希苦澀一笑,自從那個人離開的那天開始,她就沒有家了。

文希在樓下徘徊了許久,終于抵不過內心的渴望,打開了塵封已久的房門。

一切還是他離開之前的樣子,沙發上還散落着那天早上他換下來的衣服,桌子上擺着他們兩個人的照片,照片裏兩人幸福依偎在一起,開懷大笑着,仿佛世間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們的感情。

文希在沙發上緩緩坐下,看着照片中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人,喃喃自語:“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找了你這麽多年,他們都勸我放棄,可我偏不,等我找到魂體分離的辦法,我就去黃泉找你。你放心,此生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總是要找到你的。”

眼淚不受控制的順着文希姣好的面龐緩緩滑落,她把照片緊緊的抱在懷裏,終于抑制不住的抽泣起來:“天憶,你到底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天上的月亮靜靜的懸挂在天空,見證着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

12、初露端倪

帝都是個擁擠的城市,也是個繁華的城市。不少心懷夢想的年輕人懷揣滿腔熱情和自己的夢想來到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以圖大展拳腳。可惜,大部分人都漸漸地被這個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環境打敗,他們的壯志雄心逐漸被生活磨滅,進而向現實屈服,為衣食住行所迫,變得庸庸碌碌,和帝都大部分的居民漸漸相似,卻又格格不入。

這是一個昏暗的地下室,天花板上的吊燈微微搖晃,使得滿屋的的燈光明明晃晃。已是夜裏,地表溫度早已降了下來,此時這間小小的地下室裏卻依然悶熱難當。

屋子中間不合時宜的擺放了一個一米多高的大魚缸,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人此時正扒在魚缸的一側溫柔絮語:“慢點兒吃,慢點兒吃,乖乖,不會餓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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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缸中的水不算清澈,有一縷黑色的卷發漂浮上來,男人撈起來,看都沒看順手扔進了魚缸下方的垃圾桶。有血水不斷地從魚缸底部泛起,男人看見,卻像是慈祥的老母親看見自己孩子吃飯吃飯十分香甜一般,笑得整張臉的線條都柔和了起來。

地下室裏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男人卻似聞不到一般,右手緩緩地伸進了魚缸,須臾,一截碩大的魚尾露出水面,親昵的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回應他的話一般。男人頓時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

謝英寧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神清氣爽。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啊,今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謝英寧驚吓扭頭,發現床邊正趴着一個男人,不,女人,懶洋洋地揚起手跟她打招呼:“早啊,元氣少女,你已經睡了一天兩夜了,感覺如何?”

自己難得中二一次,卻被一個陌生人圍觀了整個過程,謝英寧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內心覺得十分羞恥。她想開口說話,臉上卻一陣疼痛。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摸,卻摸到了一塊敷貼。

謝英寧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之前的事情,看着床邊帥氣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您是?”

文希笑咪咪的回答:“叫我文希就可以啦,你臉上的傷口是我處理的哦,小可愛。”

左宗則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謝英寧已經習以為常,她自動忽略了文希對她的稱呼,禮貌的笑了笑:“謝謝您。”

“你這傷是怎麽弄的?究竟是哪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混賬王八蛋,竟然下手這麽狠,看把我們小可憐兒委屈的。”文希一手托腮,說到是哪個人下手這麽狠的時候一臉的咬牙切齒,仿佛對方十惡不赦,罪大惡極,說到小可憐兒幾個字的時候又一臉憐惜,仿佛對面受傷的是她的戀人。

謝英寧被文希豐富的面部表情華麗麗的震撼到了,半天沒有回過神。

“請問一下,您是男是女?”不知不覺,謝英寧把自己心裏的話問出了聲,等到她反應過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文希臉上并沒有惱怒的跡象,她猝不及防的抓起謝英寧的一只手迅速的壓在了自己的胸口。

安靜,一陣安靜。

謝英寧整個人都懵了,她的右手此時被文希緊緊地抓着,掌心是柔軟的弧度,帶着淡淡的體溫,還能感受到文希胸膛裏傳來的心跳聲,強勁有力。嗯,雖然不大,但确實是個女人沒錯。

“怎麽樣,确認沒有?”文希沖着謝英寧邪魅一笑,謝英寧反應過來,立馬撤回手,結結巴巴的回答:“确,确認了”。

謝英寧說完,便感覺有火從脖子一直燒到了臉上,一片熱辣辣。對面的女人套路太深,謝英寧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她此時寧願面對十個謝英男也不願再這樣待下去,太尴尬了。

文希看着謝英寧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一臉戒備的樣子,心裏便癢癢的,正想再多逗她幾句,手機突然響了,她只好先接起電話:“什麽事?”

“組長,有案子了,你在哪裏?趕緊回來啊!”

“有事情找你們副組長,我現在忙着呢,過不去。”

“前兩天六組的秦副組長受傷了,副組長急吼吼的就走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對面的人語氣十分哀怨。

“什麽?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文希挑了挑眉,一臉戲谑的看着謝英寧,把謝英寧看的心底直發毛,急忙問道:“對了,我剛才聽你說話什麽‘組長’‘副組長’的,你也是特殊事件專案組的成員嗎?”

“對噠,我是四組組長。歡迎來我們會所,親屬一律八折,保證把你的小皮膚弄得白嫩嫩水靈靈的。”說完,像變魔術一般,不知從哪個裏摸出一張名片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遞給謝英寧:“呶,這是我的名片。”

謝英寧雙手接過,之只見上面印着“新容美容會所”幾個鎏金小字,她禁不住疑惑問道:“你們專案組是不是都有自己的産業?之前我去Ocean吧他們告訴我那裏是二組的地盤。”

“是啊,每個小組開的副業都不一樣,誰讓我們的工作太耗錢,薪水又少的可憐,不幹副業簡直活不下去啊。”文希翻了個白眼,繼而玩味的看着謝英寧:“先不說這個,剛才我的手下告訴我,我們副組長玉铎的小青梅手骨裂了。我們這個副組長啊,平時沉穩能幹做事沒話說,可以稱得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啊,但是呢,我們能幹的副組長先生有個軟肋,那就是和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秦明明。每當遇到秦明明那個炮仗筒出事,他都能立馬變成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

謝英寧聽得一頭霧水:“哦,可是我不認識你們副組長,也不認識那個叫秦明明的小青梅啊。”

文希噗嗤一聲笑了,随即右手掩住了自己的嘴角。這樣一個動作,她做起來頗為賞心悅目,甚至還有一絲俏皮:“小可愛你可真是可愛死了,秦明明是你們家左宗則的副組長,愛使一條長鞭,你們同一個時間受的傷,你不認識?”

謝英寧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啊,原來她也受傷了?”

文希手背托着下巴,眼睛眯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狐貍:“你臉上的傷是她弄得?”

謝英寧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那她的手也是你的傑作喽?”

“這個,可能是吧。”謝英寧自己并不太确定,但心裏隐隐約約有個聲音在很确定的告訴她:就是你做的。

文希興奮的尖叫一聲,撲上去抱住謝英寧“啪唧”一聲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親愛的你太棒了,你知道嗎,我早就想教訓一下秦明明那個臭丫頭了,整天勾的我們副組長往她那裏跑,都快成了他們六組的人了。你替我完成了心願,很好,所以我決定了,你以後來我們會所永久免單!”

謝英寧費了好大力氣才掙脫文希的魔爪,急忙安撫道:“你鎮定一點。”

文希哈哈大笑着,左宗則推門而進:“你們在幹什麽?”

看見文希開懷大笑的樣子,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案子了,你還不趕快走?”

文希立刻從床上蹦下來,站直,并腿,彎腰,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輕輕執起謝英寧的右手,來了個标準的吻手禮。親吻完畢并沒有立刻支起身體,而是用刻意壓低了的嗓音對謝英寧說道:“回見,我的大小姐。”

啊啊啊啊啊,謝英寧感覺自己要瘋!

左宗則在一旁看的額頭青筋直跳,惡狠狠地罵道:“趕緊滾!”

文希這才哈哈大笑着,蹦跳着離開。

13、怪物

文希離開之後,左宗則暗暗地長出一口氣,面對着謝英寧,又重新換上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樓下給你留了飯菜,一會兒記得吃。”

左宗則說完就要離開,卻被謝英寧叫住:“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左宗則詢問地看着她,謝英寧不由得幹笑道:“我提前看看你們的工作環境,心裏好有個譜,反正我将來都是要跟你們一起工作的。”心裏則暗暗接了一句:“不讓我看看你們的工作情況,我怎麽決定倒底要不要進專案組。”

左宗則哪裏知道謝英寧心下的那些小九九,他點點頭:“那你快一點,我去車裏等你。”

謝英寧急急忙忙換好衣服,匆匆扒了幾口飯,等坐到車裏的時候,左宗則一腳油門,車子便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竄了出去。

路上,見謝英寧一直沉思,左宗則不由得問道:“在想什麽?”

“我在想,文希真是一個謎一樣的女人啊,美起來風情萬種,帥起來天怒人怨,女人想嫁給她,男人想娶她,任何動作到她手裏都變得賞心悅目,任何表情在她臉上都會動人心弦,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她這樣的人,撩人時的動作語氣如行雲流水分外自然,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本能,而且還該死的迷人!”謝英寧越說越激動,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左宗則不禁心下警鈴大作:“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謝英寧想了想:“要說奇怪的事情也不是很奇怪,她就是讓我摸了一下她的胸口,還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而已。”

“吱……”一陣刺耳的剎車聲,謝英寧在慣性的作用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前驅又被安全帶扯回座位,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生疼。

身後傳來接二連三的剎車聲和不斷的鳴笛聲。謝英寧有些惱怒的看着左宗則:“你幹什麽,馬路上急剎車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左宗則古怪的看着謝英寧,等她說完才猶豫的說道:“你最好不要喜歡上她,她這個人看似多情,實則最是無情,到最後傷害的只會是你自己。”

謝英寧像看着外星人一樣看着左宗則:“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她了,我只是比較欣賞她罷了。再說了,我們兩個人都是女人哎!”謝英寧把“都是”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左宗則注視了謝英寧片刻,确認她沒有說謊,這才重新啓動了車子,扔下一句:“最好不要”。

******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一棟老舊的樓房前。這裏離市區很遠,小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裏面雜草叢生,破敗不堪,寵物糞便到處都是。簡而言之,這是一個“髒、亂、差”到極致的小區。

案發單元樓門口已經劃出了黃色警戒線,線外亂糟糟的圍着好多住戶,謝英寧經過的時候聽見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聲音裏有着掩飾不住的興奮:“聽說裏邊兒殺人了?”

“造孽呦,那個年輕人才多大,我以前買菜時見過一面,是個挺腼腆的小夥子,還幫我提東西來着。沒想到,唉!”

謝英寧目不轉睛跟着左宗則,耳朵卻支着老高,企圖多聽些八卦。左宗則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樓道。一股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便迎面撲來,謝英寧頓時一個幹嘔,慌忙捂住了嘴。

左宗則側眼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你去外面等着吧。”

謝英寧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關系。開玩笑,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她可是下定決心不管待會兒看到的情景有多麽血腥恐怖,都要堅持到底的。

左宗則也沒再趕她,只是拿出一個白色藥片遞給謝英寧:“含在嘴裏。”

謝英寧拿起藥片,猶豫了一下:“苦嗎?”

左宗則愣了一下,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問這個藥有什麽作用。”

謝英寧不好意思的回答:“你總歸不會害我的吧。跟這個比起來,我還是比較怕苦。”

左宗則彎了彎嘴角:“不苦。”走了兩步又補充道:“藥片含在嘴裏可以防穢氣、屍毒,所以,千萬不要吐出來或者咽下去。”

謝英寧點點頭,急忙把藥片放進嘴裏。藥片甫一入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立刻從嗓子眼裏直竄上了鼻子,謝英寧被熏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條件反射便要吐出來,但想起左宗則的警告,謝英寧只能默默的忍受着這個刺激的味道,心裏淚流成河。

看着前面已經穿好鞋套的左宗則,謝英寧心底忽的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人不會是在故意整我吧?”

但是看着左宗則嚴肅認真的面孔,謝英寧急忙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抹去,暗暗告誡自己:謝英寧,你怎麽可以有這麽陰暗的想法。

“愣着幹什麽,趕緊下來。”

“哦!來了!”謝英寧回過神,小跑跟上。

案發地點是在潮濕的地下室中。地下室面積很小,應該是樓上某位住戶的小庫房改造的。屋裏陳設非常簡單: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單人床外加一個大魚缸。牆面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照片,桌子上擺放着一臺電腦,旁邊随意的扔着幾個方便面的餐盒。若不是這幾個餐盒,謝英寧甚至都不認為這是一個人每天居住的地方。

地下室沒有窗戶,因此屋內十分潮濕悶熱。謝英寧的背後卻無端生出一股涼意,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她現在就想早點勘察完現場,早點回地面上自由呼吸。

工作人員正在一塊一塊的撬起地板。每撬起一塊兒,便會聽見一聲驚呼:“這裏也有。”

謝英寧探頭過去,原來每塊地板下面都堆積着大量零散的骸骨,骨頭被剔很幹淨,一絲血肉也沒有。她不禁脫口而出:“這麽多骨頭,他得害了多少人啊!”

左宗則沒有回答她,只是徑自圍繞着屋子中間的那口玻璃大魚缸仔細查看。謝英寧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也仔細朝魚缸看去。

這個魚缸占據了地下室很大空間,并且擺放在屋子正中間,顯得十分違和。看得出來房屋主人很喜歡這個魚缸,魚缸表面被擦拭的幹幹淨淨。但奇怪的是,缸中水質看起來卻很差,污濁不堪,模模糊糊看不清缸中有什麽東西。

謝英寧不禁有些好奇,她腦袋湊上去緊貼魚缸,雙手放到面部兩側支起,睜大眼睛想仔細看一下魚缸中的情況。

在她左瞅右瞅,正想離開的時候,一張爛肉遍布、眼珠凸起的臉突然出現,與魚缸外面的謝英寧正好四目相對,謝英寧猝然無備看到這樣一張恐怖至極的臉,只感覺心髒猛然漏了一拍,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啊……”謝英寧猛然發出一聲尖聲!

14、鲛人

謝英寧發出了此生最尖銳的叫聲。驚得衆人紛紛朝他們這裏看過來。

左宗則迅速把她拽到身後,右手多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佛爺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連聲問道:“怎麽了,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謝英寧臉色煞白,她用手指着魚缸,嗓音顫抖:“我剛剛看見裏面有個怪物!”

左宗則和佛爺對了個眼色,兩人慢慢上前,就見佛爺從手腕摘下一串菩提手串,那手串呈深棗紅色,共十八顆菩提子,每一顆上面都有一粒眼睛,彰顯慈悲,竟是一串鳳眼菩提。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屏息凝氣,整個地下室裏靜悄悄的。

佛爺把鳳眼菩提放在嘴邊,低聲念了幾句佛偈,随即把鳳眼菩提抛入了魚缸中。

菩提初入水時并沒有什麽動靜,等過了大約五六秒,魚缸中的水忽然泛起波瀾,緊接着水面波動的越來越劇烈,這時可以明顯看到有什麽東西正在水中激烈的翻騰。

終于,脆弱的魚缸承受不住如此強烈的震動,“嘩啦”一聲碎裂開來,頓時水流滿地。一個不明生物随着水流被沖到地面,正是剛才謝英寧看到的那個“怪物”。

“怪物”此時雙手被鳳眼菩提束縛着,在地板上拼命掙紮,衆人這才看清它的樣子:腦袋的樣子有點兒像《西游記》中的奔波兒灞,嘴巴寬厚,眼睛很圓,沒有眼皮,雙耳的位置是兩片魚鳍;下身拖着一條長長的魚尾,像影視劇上常見的美人魚;上半身則與人的身體無異,因為它渾身赤裸,可以看出是個雄性。只不過它現在的狀态不太好,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渾身上下全是爛肉,有些地方都長着灰白色的“白毛”,魚尾上也全是白色的點狀物,魚鱗已經斑駁脫落的所剩無幾。

“黑鱗鲛人!”佛爺脫口而出。

左宗則看着地上的鲛人不斷發出“喝喝”的低吼聲,沖着他露出鋒利尖銳的牙齒,沉默了片刻,對佛爺說道:“先帶回去吧。”

這時,梁可唯從外面進來,看見面前一地的狼藉,不由得“啧啧”兩聲,對左宗則說道:“有個目擊證人,也是報案人員,還是個大四的學生。小姑娘以為自己是來面試的,結果察覺到危險報了警。可憐小姑娘剛出社會就遇到這種事情,被吓的不輕,坐在車裏一個勁兒的發抖,話都說不清楚了。”

謝英寧越聽感覺越不妙,她問梁可唯:“知不知道那個目擊證人叫什麽名字?哪個學校的?”

梁可唯想了一下:“好像叫什麽瑤瑤,大學……哎,你去哪兒啊?”

見謝英寧連話都沒聽完拔腿就跑,梁可唯急忙提醒她:“她現在在救護車上吶。”

謝英寧從地下室乍一跑到地面,清新的空氣立刻湧入肺部,陽光照進眼睛刺得她雙眼生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氣,撥開圍觀的群衆跑向救護車。

救護車的車廂裏有個女孩披着毯子瑟瑟發抖,夜莺正陪着她低聲安慰。謝英寧遠遠見了大喊了一聲:“瑤瑤!”

姚瑤一擡頭,發現是謝英寧,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謝英寧跳上車,姚瑤一下撲進了她的懷裏:“寧寧,哇……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謝英寧輕輕拍着姚瑤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姚瑤,你現在安全了,沒事了。”

姚瑤只是一個勁的哭,夜莺見狀,起身對謝英寧說道:“既然小嫂子你們認識,那這裏我就交給你了,等她冷靜下來,你問問她具體情況,我先去頭兒那裏看看情況。”謝英寧感激的朝她點點頭。

姚瑤一直趴在謝英寧懷裏哭了十多分鐘,哭得謝英寧無奈的拍着姚瑤的後背:“瑤瑤啊,雖說女人是水做的,可是你的眼淚也太多了,你平時不是挺爺們的嗎?怎麽,這回慫了?”

姚瑤抽抽嗒嗒的直起身:“誰慫了,人家只是……嗝……受到了驚吓。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子抱着你哭一會兒怎麽了?說好的革命友誼呢?”

謝英寧頓時哭笑不得:“你既然都自稱‘老子’了,看來是沒事了。”

“那當然,老子身心抗震能力杠杠的。”姚瑤眼裏還含着兩泡熱淚,左顧右盼,沒有發現疑似紙巾的東西,便捏着謝英寧的衣角順勢擦了擦,惹得謝英寧一陣白眼:“壯士,既然恢複過來了,那您方便跟我說一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

姚瑤聞言雙眼發亮:“寧寧,說起來這次我能死裏逃生還要多謝謝你和卿卿。”

謝英寧聽得糊塗:“啊?”

“你啊什麽。你還記得一個多月以前你回宿舍收拾東西,我告訴過你我收到一家公司的offer嗎?”

謝英寧點點頭,姚瑤側身躺在謝英寧的大腿上開始說起事情的經過。

那天,謝英寧提醒姚瑤要提防這家公司是不是個騙子公司的時候,姚瑤內心是有些抗拒的。她甚至還一度小心眼的為謝英寧掃興的話感到生氣。但當她第二天早上對着鏡子畫眉的時候,謝英寧的話突然就這麽閃回在她的腦海裏。

姚瑤手一抖,眉毛畫歪了。她擦掉眉毛打算重新畫,但是奇怪的是,無論她畫的多麽認真,最後照鏡子的時候都會很不滿意,感覺不是左邊高了就是右邊低了,不是濃了就是淡了。她翻來覆去重新畫了好多遍,仍然感覺眉毛有些奇怪。

姚瑤這個人,平時有些信奉玄學,她每周都會上網查看蘇珊大媽的占星預言,每天早上出門前都要看一下運勢。這天早上如此不順利,再加上謝英寧臨走前那句話,姚瑤越想越覺得謝英寧在給自己立flag。于是,她毅然決定不去這家公司上班了,工作繼續找。

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姚瑤投送的簡歷不少,收到的回複卻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家通過筆試的公司姚瑤卻死在了面試上。在又一次接到面試失敗的電話後,姚瑤猛然想起了被她放了鴿子的那家“造夢者公司”。

她打開電腦翻出那封郵件,試探着回複:你好,我現在想去令公司工作,請問還有崗位嗎?

沒想到對面秒回:沒問題,您現在可以直接過來。

姚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麽好,時隔一個多月,對方公司竟然還沒有招聘滿員。

她急急忙忙換好衣服,背上包便要出門,等走到門口想了想,又返回桌前把水果刀揣進了包裏。

15、羊入虎口

姚瑤按照郵件給的地址尋了過去。地鐵轉公交再步行,歷經将近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她看着眼前破舊的小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司離市區這麽遠也就算了,這破落環境,要是此時天空飛過兩只烏鴉,都可以直接去拍恐怖電影了。

不知哪位神人曾經總結過中式四大寬容: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都不容易、還是孩子。

此時的姚瑤就很好的貫徹了“來都來了”的理念,她緊了緊手裏的提包,毅然決然地朝着地下室走去。

當時的姚瑤并不知道五分鐘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她此時正努力拂去心頭的那一絲不安,叩響了鐵門。

不一會兒,鐵門便從裏面“咔噠”一聲被打開了,一個面色蒼白身形瘦弱的男人進入姚瑤的視線,看見姚瑤,他緩緩地露出笑容:“是姚小姐嗎?”

“是的。我之前給您發過郵件。”姚瑤松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看起來并不像壞人。

“進來吧”。男人側身,姚瑤禮貌的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姚瑤剛一走進地下室,就發現自己正如謝英寧說的那樣似乎被騙了。因為屋內陳設之簡單,根本不像一個人日常生活工作的地方,更何況這裏是郵件上标注的辦公地址,哪家公司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員工都沒有的?

姚瑤心下警鈴大作,正想找個理由脫身,就聽見身後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姚小姐,你想去哪兒啊?”

姚瑤一個激靈,迅速回頭,她只來得及看見男人雙眼閃過詭谲的光芒,緊接着脖子上一陣刺痛襲來,她立刻暈了過去。

羅文斌看了看手裏的電擊器,又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姚瑤,擡腳在她身上狠狠地踹了兩下,确定姚瑤是真的暈過去了,他才随手扔掉電擊器,不緊不慢的走到魚缸前,伸手敲了敲缸壁:“出來了!”

伴随着一陣“嘩啦”的水聲,鲛人浮出水面,沙啞的嗓音響起:“食物呢,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羅文斌此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他面容陰狠,眼睛裏盡是貪婪和欲望,哪裏還有剛才那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他嗤笑了一聲,嘲諷道:“現在這年頭,無論是人還是鲛人,大家都不容易,誰都不能想着不勞而獲是不是?何況這些日子以來,你飯量越來越大,我為你捕獲食物也越來越不容易。你知道的,我是個作家,我寫作需要故事,你生存需要食物,我們這是等價交換,很公平,你現在講個故事推三阻四的,竟然還想吃東西?”

鲛人依舊還是那副難聽的嗓音,但是氣勢明顯的弱了下來:“不是我故意藏着掖着,只是這麽多年我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海底,所見所聞也大多是道聽途說,我在你這裏困了這麽長時間,故事都講得差不多了,你憑借着我的故事也掙了不少錢了。況且你現在要求越來越高,一開始是一個故事,現在每天我要講三個故事你才給我食物,我哪裏來的那麽多見聞?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回想過去的事情了。”

“自己的故事講完了就講講別人的故事!”羅文斌惡狠狠地呵斥:“反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你若不能滿足我的要求,那我就只好委屈你在這魚缸裏面自生自滅了。”

“別別別,你讓我再想想。”鲛人求饒,他怕這個瘋子真的會放任他腐爛在這個狹小的魚缸裏。

姚瑤其實并沒有暈過去很久,這得益于她健康的身體。

姚瑤出生在華夏南方一個偏遠的山區裏,家中兄弟姐妹共六個,她是家中老大。從小姚瑤就幫着家裏下地幹農活,她能背着弟弟或妹妹徒步好幾公裏去鎮上采購日用品,也能扛着鐵鍁鋤頭在地裏從日出幹到日落。

艱苦的環境使得姚瑤練就了一副強健的體魄,也練就了她潑辣大膽的性格。因此,當姚瑤恢複意識聽到屋內兩人對話的時候,她只是安靜的聽着,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羅文斌低估了姚瑤,以為她和之前被他騙來的那些女孩兒一樣,除了哭泣求饒之外不會做出任何舉動。因此在确認姚瑤是真的暈過去以後,羅文斌并沒有對她多加留意,她帶來的提包也沒有被收走,仍然孤零零地躺在姚瑤的左手邊。

姚瑤雙眼稍稍掀開一條縫隙,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發現羅文斌正在和另一個男人對話,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于是,她慢慢的挪動手指,伸向她的提包。

5厘米……3厘米……1厘米,她手指觸到了提包……她輕輕地拉開了拉鏈……摸到了,她的手機!

姚瑤內心湧起一陣小雀躍,她正想一鼓作氣偷偷的按下報警電話,就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糟糕,秘密被發現了。”

完蛋了!自己太專注了,竟然忘了注意周圍!

姚瑤在聽到羅文斌輕笑的時候頓覺不好,她懊惱極了,匆忙劃了幾下屏幕,之後便全身僵直,一動都不敢動,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分析自己逃生的方法。

羅文斌不慌不忙,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姚瑤的臉:“看看是誰醒過來了?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然讓我們的姚小姐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冰涼的手指碰觸到臉頰,姚瑤頓時感覺自己頭皮一陣發麻,全身汗毛倒豎,她定定的看着羅文斌危險扭曲的笑臉,心知自己已經沒了退路,不由得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摸到水果刀便猛地朝羅文斌臉上劃去。

羅文斌沒想到姚瑤還帶着刀,不備之下躲閃不及被水果刀劃破了左臉。姚瑤一擊即中,跳起來便朝着門口跑去,無奈屋門被反鎖,姚瑤的手又抖得厲害,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把鎖打開。她瘋狂的用手拍打着房門,大聲呼救:“有人嗎,救命啊!”

羅文斌慢條斯理的用手抹了抹臉上的血,看着慌亂的姚瑤,呵呵一笑:“姚小姐,不要白費力氣了,這裏是地下室,你就算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姚瑤此時哪裏還能聽進去這些,她始終狠狠地拍着鐵門,期盼着有人能夠路過這裏聽見她的呼救聲。

羅文斌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姚瑤,像情人那樣在她耳邊呢喃道:“真迷人啊,明知結局還依然努力掙紮的樣子。我有點兒舍不得殺你了呢……”

“刺啦……”一陣電流聲響起,羅文斌話沒說完抽搐了幾下便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16、得救

大山裏長大的姚瑤委實是個勇敢的姑娘,她在刺傷羅文斌的時候盡管內心非常緊張,但在她沖向門口的時候卻依然沒有忘記拿起羅文斌随便丢在一邊的電擊器。羅文斌被臉上的傷奪去了注意力,根本沒有發現姚瑤驚天動地的呼喊之下是志在必得的一擊必中。

羅文斌不可置信的看着姚瑤緩緩倒下,姚瑤猶不放心,又分別在他身體的不同部位連續點擊了好幾下,确認他已經暈的不能再暈了,才倚着門框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姚瑤的腦袋有些空白,她稍稍緩了下,哆嗦着去摸手機,抓到手裏卻發現手機正在通話中。姚瑤定睛一看,對方竟然是大學舍友蘇卿。她急忙喊道:“卿卿,你在嗎?”

對面卻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好,姚小姐,我是警察,我已經定位了你的手機,現在已經派人過去了,請務必保持手機暢通。”

來不及深究為什麽是一個男人拿着蘇卿的手機,姚瑤聽見已經有警察在趕來就她的路上,她就打心眼裏松了一口氣,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

“咦,你這個人類不錯啊,竟然能制服羅文斌。”沙啞的嗓音驟然響起,姚瑤條件反射抓起電擊器朝着聲音來源望過去,發現一張可怖的怪物臉。

姚瑤驚呼一聲,電話那邊連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姚瑤結結巴巴:“有,有一個怪物,我不知道它是個什麽東西,它在對我說話!”

對面沉默兩人片刻,安撫道:“不要慌,只要它不傷害你,就不要随意采取任何行動,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了。”

姚瑤聽了,頓時安心不少。她拿着電擊器順手又給了羅文斌一下,然後又轉向魚缸,鲛人也沒有再繼續說話,兩人就這樣對峙起來。直到警察破門而入,接着便是謝英寧看到的情景。

謝英寧聽得心驚肉跳,雖然姚瑤現在正完好的躺在她的腿上,她還是不由得緊張的問道:“瑤瑤,你沒受傷吧?”

“沒有,我哪兒能讓那孫子傷到啊!”姚瑤傾訴完畢,整個人都精神了,她看着謝英寧關上了手機的錄音鍵,根植于靈魂深處的八卦因子開始蠢蠢欲動,她直起身體,好奇問道:“寧寧,你跟剛才那美女什麽關系,你還給我錄了音,你什麽時候考上的警察……”

謝英寧急忙轉移話題:“對了,你說你不小心打給了卿卿,怎麽是個男人接的?而且對方還恰好是個警察?”

姚瑤神秘一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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