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陸宵能夠下床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他很吃驚,因為他原本以為這一次自己受的傷足夠他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痊愈竟如此迅速。轉念又想到應該是這個基地裏的那些醫療設施和藥品比他曾經接觸過的都要高級的緣故吧,不愧是步入了星際社會的……
躺在床上的這段時間,陸宵很想和那只兔子再好好交流交流,可是兔子從沒主動出現過。陸宵記得對方說過,巴澤爾清醒的時候它是不會出來的,便也沒辦法。
回想起巴澤爾,他又覺得有些心虛,因此就算睡夢時進入了意識世界,他也沒去主動打開門過。
裏維在那天晚上暈得比陸宵快,恢複得也比陸宵快,第二天的時候已經能穿戴整齊地帶着大黑犬弗瑞來看他了。
弗瑞一見到陸宵便将兩只前腳搭在了床沿,尾巴甩得歡,親昵得不得了,看起來傷勢也已經無礙了。
從裏維的口中,陸宵知道薩米已經沒事了,不過他們二人都還沒有機會見到男孩,就連其他人這兩天也沒怎麽看到他。
關于薩米是怎麽拿到藥劑的,裏維并沒有從羅蘭那裏得到太過具體的解釋,當事人也不怎麽想再提起的模樣,不過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這麽多人知道的信息彙集在一起,基本上是怎麽回事也能弄明白了。
藥劑是當初清理基地時埃爾林偷偷藏下來的,大概是塔尼亞發現了,被那孩子用去了惡作劇。大家都知道薩米崇拜阿諾德他們,那麽一支藥劑扔在半路上,那孩子是不可能會看不見的。
不過就算是惡作劇,“實驗”“藥劑”這些字眼對于居住在這裏的人來說太過敏感,即使塔尼亞還只是個孩子,大家心裏還是會落下芥蒂。更何況埃爾林藏了藥劑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母女兩人從阿諾德的辦公室離開後便回到了居住的屋子裏沒出來過,這種類似于反省的行為讓所有人都悄悄注意着。
陸宵聽到這些事情時有些錯愕。
他當然還記得塔尼亞是誰,可是他沒想到那藥劑會和這個孩子有關。誠然藥劑是薩米自己注射的,沒人逼過他,要說這次需要誰來為薩米的事件負責,那必定是薩米這個蠢孩子自己。但是聯想薩米曾對他說過他和塔尼亞之間的關系不太好的那些話語,這次的事情若真是孩子間的惡作劇,那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裏維除了對從周圍人那兒打聽來的消息咋舌,還抱怨起了薩米。
“我聽說他的模樣變了,但是那小家夥竟然連慰問都不來慰問我們一下,真沒良心!”
陸宵想到當時他給阿諾德的那個建議,頓了頓道:“他沒事就好了,反正都在這個基地裏,總能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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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麽說,但我真的好奇啊!而且按那孩子的性格,應該會來找我的!他這樣我總有點擔心,”裏維摸着下巴嘟哝着,“話說你真的不知道薩米給自己注射的是啥玩意兒嗎?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你制造出來的啊!”
“我失憶了!”陸宵抽搐着嘴角強調道。
“好吧,好吧。”
第三天,陸宵覺得自己身體差不多也沒問題了,睡醒後便想下床,活動活動身體,去生産房幫一點忙。
找到羅蘭和她說了聲,陸宵便離開了。原本是想直接跑樓梯的,不過走到三樓大廳時見電梯剛好降了下來,便等在了那兒。
而讓他驚訝的是,電梯門打開時,裏面竟然站着一個陌生人。
這個基地裏住了三百多個人,陸宵自然是不可能一一記住的,不過電梯裏頭的這個男人外形太顯眼了——恐怕足有兩米的個子,身軀強壯,完全想象的出來衣料之下是多麽肌肉發達的身體,左臉上有一條刀疤,看起來已經留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皮膚粗糙,膚色偏深,像是經歷過風雨的人,特別是那雙眼睛,盯上陸宵時,陸宵有種自己成為了獵物的錯覺。
對方是獵豹,而他……他只是只兔子……
這個人,之前絕對不在這個基地裏,
陸宵被對方的氣場震得一時回不過神來,對方倒是一咧嘴笑了:“不進來?”
一口聲音沙啞地不行。
陸宵吞咽了下口水。
他本能地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可是這時候都被人問了還不進去,又顯得太慫了,便硬着頭皮進了電梯裏,轉身便緊繃着身體站在了靠近移門的位置。
他能夠感覺到對方正從他背後打量着他,這種感覺實在太驚悚了……
對方倒是沒說話,等到電梯降到了一樓,門打開,陸宵腳步飛快地走了出去,只想趕快擺脫掉那股實體化一般了的視線。
男人從電梯裏走出來,始終盯着金發男人離去的背影,勾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容愣是讓站在大門外的守衛都冒出了冷汗。
陸宵到達生産房時松了口氣,他都不明白他怎麽會被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吓成那樣。
裏維見到他向他打了聲招呼,還說着他得多休息一段時間,陸宵趕緊把電梯裏的事放到了腦後,笑着告訴對方他沒問題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陸宵的錯覺……他覺得生産房裏的氣氛有點變了。
他說不出來變在了哪裏,然而等到米盧這個大塊頭出現在視野中時,那種違和感達到了極致。
“你……你沒事了吧?”光頭米盧第一次站在陸宵的面前,卻游移着目光,扭捏的姿态跟個大姑娘似的,讓陸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我沒事了,你怎麽了?”陸宵謹慎地說。
米盧低着頭,撥弄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宵都差點要說“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完了再來和我說”了,光頭卻猛地擡頭,瞪着陸宵道:“巴澤爾……你說實話,你真的失憶了?”
陸宵一愣。
他想問的就是這個?
陸宵無奈道:“那天你們把我帶回來的時候我不是就跟你們說了嗎,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是怎麽可能你說什麽我都信!”
陸宵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啊,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說的是實話就對了。”
“……”米盧沉默了幾秒,道,“你還會和以前一樣想要拿人命做實驗嗎?”
陸宵揮了揮手,尴尬道:“怎麽可能,我現在沒這種興趣了。”
是啊……這個男人之前不是還很嚴肅地跟薩米地讨論了一番他以前的行為是多十惡不赦的嗎。當時米盧還覺得這個男人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但是現在……
他想了又想,幽幽地說道:“我是不會忘了你以前是怎麽對我的。”
陸宵:“……”這臺詞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呢。
“不過如果你真的改過自新了,不是以前那個巴澤爾了,我……我可以考慮考慮暫時放你一馬。”
“……”
“可是,”米盧說到這裏,語氣百分百地認真,“如果哪天你變回了原樣,我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說完,光頭轉身就走了。
陸宵怔愣在原地。
這是要和他停戰的節奏?
陸宵摸了摸後腦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他可沒想到自己能有讓米盧态度轉變的一天,米盧剛才那一番話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
露娜收到簡訊匆匆忙忙趕到阿諾德的辦公室時,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兩個人。
銀發的布蘭迪正在整理着阿諾德的辦公桌,而另一個一頭紅發長至腰際的纖瘦男人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喝着咖啡。
露娜沉下了臉:“塞西爾去哪兒了?來到這裏的不是你們兩個人嗎,夏佐?!”
名為夏佐的紅發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語氣淡然地說道:“我們來早了,他懶得等下去,就先走了。”
“走去哪兒了?”
“我怎麽會知道?”夏佐擡眼,淺紫色的眼眸直視着露娜。
“我來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布蘭迪一邊整理着一邊說道,“阿諾德很快就來,你也先坐會兒吧,露娜。”
露娜握了握拳頭,一聲不吭地坐到了夏佐身旁。
男人一身漆黑,裏頭的內襯是黑的,外頭的風衣也是黑的。這幫黑鷹傭兵團的人并沒有統一着裝,卻統一了色調。
每當與這群人接觸時,露娜就無比焦躁。
并非是害怕自己敵不過對方,盡管對方目前的力量深不可測,可是這幫人帶着的一身血腥氣,才是她焦躁的原因。
塞西爾是黑鷹傭兵團的團長,生性兇惡,是個很危險的人物。而坐在她身旁的夏佐亦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黑鷹傭兵團與阿諾德達成協議合作之後,便離開了實驗基地。
阿諾德交給了他們許多任務,傭兵團總共十三個人,差不多每隔三個月便會有一兩名成員回來。
不過以往每一次,他們和這幫傭兵團的人都是在實驗基地總部,也就是另一顆星球上會和的。這次不說塞西爾親自回來了,竟然還直接來到了這裏。
恐怕是沖着巴澤爾來的吧。
巴澤爾,黑鷹,這兩個最重要的不安定因素交彙在了一起……阿諾德到底打算怎麽做?
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打斷了露娜的思緒。
她擡起頭,就見阿諾德單手按着門框,站在門口處。目光落在夏佐身上,他微微眯起了眼,說道:“塞西爾還真是坐不住呢。”
夏佐波瀾不驚:“老大是為了巴澤爾回來的,至于簡訊中提到的消息,我來告訴你們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粗場啦~~
☆、逃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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