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習伴晴回屋就去洗漱了,澆下的熱水使浴室驟起氤氲,她裹上浴巾,白霧朦胧了鏡面,擡手擦去鏡面上的水霧。
水珠凝結在鏡面,落下蜿蜒的水漬。
鏡面印着她的面容,大眼長睫,挺鼻臉小卻又輪廓分明,她的長相屬豔麗又富有攻擊性,從小被誇到大,女生見了羨慕,男生見了喜歡。
習伴晴看着鏡中的自己,她的唇像是塗了口紅,又紅又潤。
她指腹輕輕撫過,溫柔還帶着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有些釋然,蕭準是dog man,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她洗澡後出門就聽見敲門聲:“夫人,我來給你送水果。”
習伴晴看了一眼時間,她晚上吃水果的時間固定近,但是今天比以往早半個小時。
“進來。”保姆進屋把水果放在習伴晴的桌面,就要退出去。
習伴晴問:“今天怎麽早了?”
“蕭總,讓我們早些離開。”
她簽水果的手一停,蕭準今天晚上的神經不太正常,如果保姆和管家提前退走了,又是有什麽蓄謀。
她警惕:“那你走之前,把我這個房間的所有配置的鑰匙都拿過來。”
“好的,夫人。”
保姆出去後,習伴晴就站在門口的,聽見了酒瓶碰撞的聲音。
習伴晴的視線緊緊跟随離開的保姆,漸漸地,保姆下了樓梯,她的目光也跟着保姆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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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路過蕭準的身邊,她的目光就悄悄移到蕭準身上,蕭準坐在餐廳,蓬松散亂的頭發,躬着背,身邊堆滿了散亂的酒瓶。
他周圍三米之內圍了一群人,是愁容而不敢多言。
習伴晴接過主卧的鑰匙後,她再次确認:“主卧的所有鑰匙都在這吧。”
保姆應聲:“是。”
習伴晴關上門鎖了。
房間的隔音效果好,屋外靜悄悄的。她想象中的蕭準喝多了酒,撒酒瘋披頭散發拿酒瓶子砸門,甚至要破門而入的聲響沒有發生。
她忍不住好奇就推開門,屋外是酒瓶碰撞,滾倒在地面,清脆的響聲。
除了酒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不會酒精中毒昏迷了吧。
如果他在香山別墅有什麽危險,那她就是第一責任人。
她猶豫片刻,怵着慌,手機節目停留在110,随時都能摁開撥打。
她輕手輕腳地下樓。
所有人被蕭準驅散,一樓的燈光很暗,一盞燈都沒開。
蕭準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憑借月光,折射過落地窗的投影,酒瓶熠熠生輝。
習伴晴還沒走近就聞到濃重的酒味
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她往前走了兩步,踢到一個酒瓶子。
蕭準聽到了聲響,目光也轉了過來,四目相對,他眼中空洞而黯淡無光,目光似乎在說,你怎麽還在這裏。
習伴晴頓時有了被抓包的局促,她擰眉:“別一會又耍酒瘋!”
蕭準微微眯眼,視線在一刻聚焦,認出來者,他濕漉漉的目光,像一只落水狗:“伴晴,別走好不好?”
習伴晴微微一怔:“離婚還同居?”
他執拗地說着:“不離婚。”
“不好。”
他眼中亮起的光又熄滅了,扭頭提起酒瓶灌下去,喉結滾動。
他不知喝了多少瓶酒,不說話,一口烈酒灌下,燒喉又燒胃,他扯動領口。
這個領口被他扯裂開了,露出一截鎖骨,仰頭灌酒,喉結滾動,酒漬順着他的唇沿淌下,他的襯衣都濕了一截,襯衣貼着他的胸膛,勾勒他健碩的肌理。
習伴晴知道他自律,身材一直不錯。
工作繁忙也會抽出時間來鍛煉身體,以便于應付更高強度的工作。
他的體力也是不錯的。
習伴晴看着他,似乎酒精在空氣中蔓延,無孔不入地往她的腦子裏面鑽,她在想入非非。
她把手機一放,越是上前越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酒氣,看着一地的空酒瓶和已經拆開的酒箱。
這是喝了多少酒?
她彎腰去挪地上那一箱未開封的酒,蕭準喃喃說:“伴晴,別把酒拿走。”
她直起身子:“你知道按照法律規定,婚後財産公有,離婚後平分。我不是在勸你少喝酒,而是在拿回自己的資産。”
蕭準:“……”
“那我向你買。”
“不賣。”
蕭準:“……”
那一箱酒很重,習伴晴挪了兩下,就放棄了,她可不想才洗得澡又惹出汗來。
她起身上樓,還不忘提醒在大廳的蕭準:“不許動那箱酒,如果明天早上我起床發現你動了那箱酒,我是會向你追究法律責任的。”
——
次日一早,習伴晴起床,一樓大廳滿地酒瓶子狼藉已經被收拾妥當,幹淨整潔,管家保姆也在忙碌着,一切一如平常。
要不是那一箱酒安安穩穩地放在地面上,習伴晴還以為蕭準昨天那副頹喪的模樣只是一場夢。
蕭準帶着律師在大廳中詳談協議細節。
習伴晴也叫來了自己的律師。
兩人對桌落座。
“我方委托人的意思是習小姐淨身出戶。”
習伴晴聽到這話的時候,正在喝水,差點沒一口水咳出來。
淨身出戶的意思就是,蕭準連同習家的資産也要全部要拿走。
律師還沒開口,習伴晴怒說:“憑什麽!法律規定,婚後的資産是平方。”
蕭準淡淡地回答:“你不同意淨身出戶,那就不要離婚。”
習伴晴只覺得,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堂堂蕭氏的掌權人平日談判也這麽耍無賴嗎?
“不可能!如果你非要讓我淨身出戶的話,那就打官司!”
蕭準的臉色微微泛白,他的唇都是慘白的。
習伴晴猜想蕭準大概是因為蕭氏的掌門人和離婚糾紛扯上關系,會使蕭準的名聲一落千丈,導致影響蕭氏的利益。
但是無可厚非,也是蕭準逼着她淨身出戶,才讓她走到這一步的。
蕭準擰眉道:“我們再考慮一下。”
習伴晴等了一星期,田悅宜已經正式管理習家,蕭準還沒把離婚協議談妥,她立刻催:“蕭準,離婚協議你考慮的怎麽樣?”
“伴晴,蕭氏的産業本就複雜,還需要一點時間。”
習伴晴理解,畢竟蕭氏作為星闌城最大的産業,這種決斷肯定不能随便決斷。
但她還想追問時間時,蕭準已經離開了。
再過了一星期,習伴晴想着蕭氏的決斷未免太慢了,效率底下,這樣行業的發展遲早被人追上。
她再次追問:“蕭準,離婚協議考慮得怎麽樣?”
蕭準瞥了習伴晴一眼,淡淡回答:“一九分,你一我九?”
“打官司。”
一禮拜後,習伴晴再問。
“二八分。”
“打官司。”
“我在考慮考慮……”
習伴晴在這一次談判後,總覺得蕭準不像蕭氏掌權人一個決定果斷又堅定。
在離婚協議上,他頗有一種在讨價還價的感覺。
這讓習伴晴很是不滿,就連先前的一絲讓步的動容也都一掃而空。
她非要按照法律規定婚後資産平分,不然她絕不讓步。
一禮拜後,習伴晴問:“你考慮怎麽樣?”
“三七?”
“打官司。”
“你也知道蕭氏家大業大的,我再考慮考慮。”
“……”
蕭準這麽磨磨蹭蹭,又拖了一禮拜。
習伴晴再問:“你考慮怎麽樣?”
蕭準反問她:“你考慮怎麽樣?真的要和我離婚嗎?”
“你不會是在故意拖離婚時間吧。”簽個離婚協議簽了一個月。
習伴晴冷目斜了他一眼:“算了,三七就三七,趕緊把婚離了,我那一百零八個男朋友還等着我去寵幸呢。”
“但是伴晴我得提醒你,劇院的建造是徐家看在蕭家的面子,所以一旦我們離婚,你需要拿習家的資産去填補劇院建造的虧空,否則劇院将無法再建下去。”
“蕭準,我結婚之前怎麽沒想到你是個畜生。”習伴晴咬着牙,“你要是想打官司不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蕭準:“伴晴,我們之間就非得離婚嗎?”
她咬牙切齒:“我要是知道你這麽老奸巨猾,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和你在一起。”
習伴晴翻了個白眼,蕭準以各種名義威脅她,從而拖延離婚時間,蕭準的行為在她心裏已經大大折扣了。
她正要離開,聯系律師籌備打官司。
蕭準勾住她的手,她更狠的話到嘴邊,他提前一步說:“伴晴,我同意離婚,明天我就把離婚協議給你。”
他這一句話直接澆滅了習伴晴的怒意:“你最好說話算話!”
——
那天夜已經深了,辦公室的人都散了,獨留一盞微弱的燈光隐隐灼灼落在偌大的離婚協議上。
蕭準讓律師拟好了離婚協議,他看着協議陷入深思。
即使他拖了這麽久,也沒動搖習伴晴想要離婚的決心。他是焦灼的,糾纏的,猶豫的,優柔寡斷堆砌而成,他有千百種方式讓習伴晴不離開他身邊,但是他一想到她愠怒的模樣,他的心尖顫了顫,不能讓她不開心。
她本是自由的鳥,該放她回天空。
只是養鳥人,舍不得。
他收拾好離婚協議,将協議安放在包中,熄滅最後一盞臺燈,下樓離開。
夜已經深了,池塘中此起彼伏的蛙鳴聲,伴随着溫柔的晚風,辦公室本就地處偏遠,靜谧遼闊的環境,手機的提示音各位的清脆。
司機的消息——蕭總,車子出現了一點小故障,我帶上車子去修理店維修,麻煩您打車回去。
蕭準看了眼手機號和備注确認無誤後,就從庭院穿小道離開。
夜晚寂寥,樹影叫嚣着呼嘯聲,張牙舞爪,寂寥無人,路燈把他一人的身影拉得修長。
刺眼的強光打來,引擎作響,猛地踩住剎車。
砰——
車軌跡在地面劃出長痕跡,血泊漸漸蔓延,他目光阖上的那一刻,看見離婚協議悠悠轉轉落在血色裏。
——
救護車刺耳的報警聲,所有車輛的讓行,病床推移。
“病人腦部受到撞擊,失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
匆忙的急救,紅燈滅了。
“請問,哪位是家屬?”護士出門詢問。
蕭準不知原因,昨天罕見地不從庭院正門,去尋司機回去,而是去了側門。
秘書對蕭總出車禍的事情,不敢大肆宣揚,生怕引起恐慌。
她只告訴了習伴晴,現在夫人還沒來,她焦急地上前:“蕭總現在什麽情況?”
護士叮囑道:“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恢複意識了,但是目前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能一位家屬入內,記得不能刺激病人。”
秘書應下。
高更鞋交錯的聲響在醫院的走廊裏回蕩,習伴晴憋着一團怒氣,來得風風火火。
秘書正要上前說話,囑咐她注意事項,她沒搭理,直接推門入內,直接坐在蕭準的病床上,陰陽怪氣:“這是趕了巧,買大□□中十個億的幾率都沒怎麽低!”
病房是單面玻璃探視,秘書在屋外看呆了。
蕭準已經清醒,他微微撐起身子:“姐姐在說什麽?”
“你說我說什麽,我說!離婚!離!婚!聽得懂嗎?”習伴晴抱胸,聲音拉高了十分貝。
她一怔,後知後覺地消化着蕭準的話,她遲疑地重複:“姐姐?”
“蕭準!你為了不離婚可真是煞費苦心,你又再耍什麽花樣,信不信我打官司告你!”
蕭準的臉色已經泛紅,他抿着唇,攪動着手指,羞意從脖頸開始蔓延,紅到了耳根。
習伴晴扯了扯嘴角,這是那個眼神如刀,雷厲風行的蕭總?
心裏蔓延不好的預感。
她兩指捏住蕭準的下巴,迫使他擡眸:“看着我!”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他怯生生地低頭,語氣全是膽怯羞赧,“我不敢看你。”
習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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