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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
白銘的電腦裏為什麽會有江修的視頻?
元旦收假回來後的第二天,頌文集團針對昭陽地産南湖事故的調查小組正式成立。正如江修之前與方雲晚溝通過的,調查期間,方雲晚被暫時從品牌部調入調查小組,駐點昭陽地産,全程參與調查。
自從進入事故調查小組,方雲晚每天早出晚歸,看上去簡直要比掌管着偌大一個頌文集團的江修還要忙碌。
因為太過忙碌,搬家的事暫時被擱置了下來,但方雲晚留了幾套襯衫在江修家裏,有時下班晚了,安安都被江修哄睡了,他便也不再折騰,半推半就地在江修家裏住下。
看得出來方雲晚在調查南湖事故的工作中幹得十分賣力,江修幾乎天天都能看見方雲晚在家裏抱着他當初給他的那疊圖紙和一些近來新取得的資料,趴在臺燈下勾勾畫畫。有幾回,甚至他一覺醒來,書桌前的臺燈還亮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暗示,不過一周的時間,江修覺得方雲晚的臉都尖削了,臉色也暗沉下去,眼下更是因為接連熬夜,而浮起一層陰翳。
終于有一天,江修忍無可忍,在安安睡熟後,關掉臺燈,一把抱起方雲晚丢進卧室裏去。安安已經睡着了,方雲晚怕吵醒他,束手束腳地不敢反抗,像一條被拿捏住七寸的蛇,江修對付他幾乎是手到擒來。
卧室裏燈光昏暗暧昧,江修抱胸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方雲晚:“你為了白銘不吃不喝不睡,你覺得你男人要怎麽想?”
方雲晚聳聳肩:“某些人小肚雞腸,整天疑神疑鬼,我可沒辦法。”
他仰頭瞪住江修,一張白皙剔透都臉像一塊被精心雕琢的美玉,光影之下分外動人。
江修哪裏聽不出方雲晚的含沙射影?盯着盤腿坐在自己床上的方雲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踢掉拖鞋,爬上床在方雲晚身邊坐下,笑道:“你點的火,可不能沒辦法!我來幫你一起想想辦法。”
夜深人靜,兩個人坐在床上想辦法,自然想着想着便要動起手來。
兩人纏鬥得難解難分,方雲晚被江修壓制得動彈不得,氣惱極了,一口咬住江修的肩膀。他舍不得下大力氣,牙齒摩擦着江修的皮膚。
反倒激起一陣難耐的酥麻,惹得這場由江修主導的激戰又延時了好一會兒。
鳴金收兵後,方雲晚一身是汗,軟綿綿地靠在江修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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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着涼,江修調高了空調溫度,拿被子将他裹住,抽了張紙巾替他擦拭:“小家夥,這是懲罰你又一心撲在白銘身上,你認不認罰?”
原本方雲晚安之若素,閉着眼享受着江修細致入微的照顧。聽到江修這話,他不滿地癟癟嘴:“不認!我拿到的材料是江總親自給的,我去調查組是江總簽的人員調動函,我努力給江總工作,資本家還不樂意了?”
江修低頭親了親方雲晚叭叭說個不停的嘴:“不樂意,資本家恨死白銘了,恨不得把白銘的名字從你腦子裏删掉。”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方雲晚摟住江修的脖子,白皙的臉頰上泛着緋紅,“這兩天在昭陽地産,我有機會翻看到南湖項目以外的項目材料。我發現,五年前白銘離開隅大,加入建築設計事務所。那不是個很知名的事務所,而昭陽地産每個項目都會邀請他們參加投标。
雖然他們并不是每個項目都能中标,但看起來,他們拿到的項目價格都不低,昭陽地産對設計師的幹涉也很少,算是非常優質的項目了。”
“而且你還救過他。”仿佛撥開草叢在裏面翻出一顆寶石來一般欣喜,方雲晚興沖沖地把寶石捧給江修看,“因為一筆工程款支付不及時,一年前一個在建項目上發生過一起沖突,白銘在沖突中被打破了頭,聽說是你親自飙車送他去的醫院。”
借着調查南湖項目的機會,方雲晚像是一條被丢進河湖裏的魚,在成堆的資料裏暢游起來。借着這些資料,白銘離開隅城大學後的生活,竟被方雲晚還原出了六七分。
江修咬牙切齒:“讓你去調查事故,不是讓你去調查白銘,假公濟私的小家夥。”
“我知道這些事都是你授意的。”方雲晚将額頭抵在江修額頭上,盯着他近在咫尺的漆黑的眼睛,“江修,你一直在幫白銘。”
江修沉默了片刻,輕輕松開方雲晚,神色一時有些凝重:“五年前的那件事,無論我是有意還是無心,對你和白銘的傷害已成既定事實。我無法回到過去讓事情不發生,但我至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點什麽。”
“所以你一直在幫他,甚至在他發生意外後,照顧了安安一段時間。”
“也不能算是我照顧安安。”江修糾正,“白銘在福利院長大,沒有父母,而安安的媽媽是獨女,家裏關系近的只剩了一個表哥,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終究是不方便把安安接過去照顧。在你回來之前,我也不過是請了阿姨幫白銘的同事幫忙接送和照看。”
腦子裏有什麽信息一閃而過,方雲晚如醍醐灌頂:“所以,你知道安安在金橋幼兒園,并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之前就是你的人一直在照顧他。”
江修不置可否地笑笑,仿佛這是一件不值得深究的事情。可方雲晚分明記得,剛剛重逢時,他因為江修不動聲色地掌握了安安的行蹤,還跟他生過氣。
在江修這裏,方雲晚一向驕縱慣了,主動道歉的次數屈指可數,何況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似乎并不值得被單獨拎出來道歉一句。他糾結了一會兒,別別扭扭地彈了彈江修的手腕:“下周三安安生日,到時候一起來給他過生日。”
周三轉眼便到了。
在給三四歲小男孩送生日禮物這件事上,江修顯然沒什麽經驗。為了不出錯,他幾乎把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都送了一份,大大小小的禮品盒堆滿了方雲晚半個逼仄狹小的客廳。
看着客廳裏用禮物堆成的小山,方雲晚沒好氣:“不是要我搬去你那裏嗎?這麽多東西,我看着都累,還是不搬了。”
那怎麽行!
江修一把拎起在禮物堆裏轉悠、不知道該先拆哪個盒子的安安,把他塞進餐桌前的幼兒座裏,臨時變卦:“安安從裏面挑一樣,其他的我讓徐章明天就退回去。”
聽了這話,安安瞪大了眼睛,看看方雲晚,又看看江修,嘴邊的鴨子飛了,他眼眶一紅,一副難過得要哭出來的模樣。
“江叔叔開玩笑呢,都是你的。”方雲晚捏了捏安安肉嘟嘟的臉頰,橫了江修一眼:“得了,讓徐章明天去退貨,還不如讓徐章明天找人來直接把這堆東西拖到你家。”
明天嗎?簡直是天上掉了餡餅下來。
江修面露喜色:“好,那你收拾一下,明天讓徐章把你和安安的行李一起搬走。常用的先帶,不常用的以後再慢慢回來拿。”
這時候,方雲晚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給自己挖了這麽一個坑。
他要同江修争辯,可江修已經擺出了「我不聽我不聽」的姿态,仔仔細細地幫安安在生日蛋糕上插上四根蠟燭,點好了蠟燭,關上餐廳的燈。
生日蠟燭很細,再磨蹭下去,火光都亮不到一首生日歌唱完。
無奈之下,方雲晚只好暫時停下糾纏,跟江修和安安一起拍手唱生日歌。
一曲唱罷,吹滅蠟燭,重新開燈。江修把塑料刀塞進安安手裏,握着他的手正要切蛋糕,卻見安安用力搖頭,大聲說:“還不能切蛋糕,媽媽還沒有祝安安生日快樂呢。”
安安的,媽媽?
方雲晚看了江修一眼,兩人俱是茫然。
因為當年的那場聲勢浩大的流言蜚語,安安的母親身懷六甲四處奔走,也沒能阻止事态惡化。聽說,白銘被隅城大學開除後,她終日郁郁,身體狀況與精神狀況都十分糟糕。
在這樣的情形下,安安還未足月便被生了出來,而安安的母親沒能順利被送出手術室,在加護病房裏輾轉掙紮了幾天,最終還是因為大出血而離開人世。
那麽,安安的媽媽怎麽祝安安生日快樂?
方雲晚輕聲問安安:“以前媽媽是怎麽祝安安生日快樂的?”
“在爸爸的電腦裏。”邊說着,安安小小短短的手指指向沙發上的電腦包。
那裏頭裝的是白銘的筆記本電腦。
白銘的筆記本電腦裏存放了他的一些工作底稿,之前有他事務所的同事來拷走裏面的材料。圖紙文件很大,白銘的同事分了好幾次來拷取,材料拷完後,這臺電腦便暫時被留在了方雲晚家。
電腦沒人使用,日複一日放着,早就耗光了電源。
想來,安安的母親不知出于什麽考慮,給安安錄好了祝福視頻,而白銘在世時,每年都會給安安播放母親的視頻,讓他不至于忘記自己的母親。
方雲晚把電腦搬到安安面前,手腳利落地給電腦插上電源,打開電腦。
可安安太小,說不清文件的存放路徑。
這是白銘去世後,安安過的第一個生日,爸爸已經不在身邊了,方雲晚不希望他連媽媽的祝福也沒聽到。于是,他下載了搜索工具,将白銘電腦裏的視頻全部都拎了出來,一一打開查看過去。
走馬觀花地看過去,卻在翻到一個暗沉沉的視頻文件,方雲晚停了下來。
視頻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地方拍攝,一點開視頻,電腦屏幕上就投出江修英挺的臉。
白銘的電腦裏為什麽會有江修的視頻?
方雲晚還沒想明白,正想轉頭問江修,卻見鏡頭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一向鎮定自持的江修不知受到了什麽刺激,額角暴起青筋,怒不可遏,陡然揮拳向另一個人打去。
“爸爸!”安安盯着屏幕,脆生生地喊道。
被江修的拳頭擊中的人,方雲晚也認識,正是白銘!
作者有話說:
差不多了,事情要往修修不希望的方向發生下去了——
周四見了,周四修修和小方是時候吵一架了——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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