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晉江文學城

“不許動, 把手舉過頭頂!”

葉城用槍指着現場唯一生存的男人,同時也是現場最大的嫌疑人。

跟在後方的小六看懂了葉城的手勢,帶着三個人分別從三個方向瞬間過來, 直接将躺在地上的人一把拽到旁邊的空地面朝下按在地上,幾雙手直接将他身上的衣服皮帶鞋子, 連襪子都沒留全部脫掉。

确保他身上沒有任何危險物品這才将人用手铐铐住帶了下去。

金執明跟着其他人檢查起地上那些男性屍體, 全場七具屍體沒有一個活口。

“他們好像全部都是中毒身亡後再被人拖到一起,擺放成這個姿勢。”金執明戴着#J時G  手套将屍體的臉部轉過來。

每一個口齒下巴上都有沾染嘔吐物的痕跡。

很有可能先是集體中毒,再被人為擺成這個奇怪的形狀。

“葉隊!房間裏有活口!”

遠處搜查的警員忽然喊了一聲, 現場所有人都沖向了那個方向。

在民用自建房的三樓閣樓上, 六七名女性縮成一圈坐在靠近內側的牆角,其中倆個人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 衆人看着遠處那個地面正在被人砸動的小門, 誰也沒敢動彈。

發現活口的是崇明, 他站在通往三樓唯一的移動木質樓梯上, 低頭對着下方趕過來的衆人解釋, “我走到這個房間的時候聽到樓上動靜, 可是二樓又沒有通往三樓的樓梯, 只在牆角放着這麽一個樓梯, 跟天花板上一個帶鎖的小門。”

他将樓梯搬過來,爬上去站到最頂端望着那小門上的鐵鎖是從外面鎖着的。

裏頭好幾道說話的聲音, 都趴在那裏喊着他們是不是警察來救她們的。

崇明沒有一個人就貿然将鐵鎖打開,讓她們先等一會他去喊人。

“就是這裏, 人都在上面被這個門鎖着。”崇明站在木質樓梯上指着那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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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斧頭過來。”

一塊板磚出現在葉城眼前, 舉着板磚的金執明臉色平靜, “用這個我可以砸下來。”

崇明從樓梯上下來, 那樓梯就是幾根粗樹木打造的, 簡陋的不行爬一個男人上去已經算的上搖搖晃晃,倆個人根本支撐不住。

他下來,金執明拿着板磚爬了上去,對準那把鐵鎖用力敲了幾下,“啪!”

鎖芯崩開,只有五十公分寬度大小的木門開了。

“金執明左側。”下方一直全神貫注盯着天花板的葉城,在木門砸開的瞬間就舉起了槍支。

站在樓梯上的人瞬間低頭側腰躲到打開的木門後方。

葉城用槍指着那個只有一點點微光的洞口,厲聲喊着,“三樓的人聽着,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一個接着一個走到門這裏來。”

坐在三樓角落裏的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接着每一個人都争先恐後的往地板那個小門的方向跑過去。

哪怕是被騙的,哪怕只要有一線的希望,沒有一個人想要放棄。

第一個沖到地板跟前的女生,頂着腦袋上跟癞子一樣的發型,望着那些對準自己的槍支卻忍不住的揚起笑臉,“真的是警察來救我們了,他們有槍是警察。”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五十公分的小門被一群女孩子擠得嚴嚴實實,每一雙目光在從人群中擠出來後看到這樣的畫面,沒有一個人露出害怕的神色,所有人都抱成團哭成一片。

“大家先別哭,上面一共幾個人?”金執明從木門後面露出半張臉,他将口袋裏的警官證也掏出來,遞給這些哭泣的女孩子,“這是我的證件,我們真的是警察。”

舟舟接住那張警官證,雙手捧着看了又看,反複看着上面的照片還有名字跟#J時G  所屬單位,好像這樣才能夠确定她們真的被得救了。

“七個人,我們七個人被關在上面。”

“都是女生嗎?沒有其他人或者孩子?”

“沒有其他人,孩子也沒有。”

金執明看着被擁擠的密密麻麻的小木門,“你們先讓開位置,我上去看看。”

幾個女孩子将堵住的木門讓開,金執明抓着洞口的倆側雙臂用力爬了上去。

這個三樓內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暗黃色的小燈泡挂在不遠處的橫梁上。

靠外牆的位置是幾張鋪成一排的薄被,七個人左三右四手腳無措的站在一旁。

金執明視線掃過那倆個孕婦模樣的女孩,沒說什麽将房間裏外都轉了一圈後,确定沒有藏着其餘人這才重新下樓。

“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我們搭個桌子慢慢将你們放下去。”

金執明不放心讓她們跟着自己一起走那個簡易樓梯,尤其是這裏還有人是孕婦。

他下地後将上面的情況跟葉城做了一個說明,那邊小六跟崇明去将其他房間裏的桌子櫃子都搬了過來搭成一個金字塔的形狀一路向上,警員各自分開在每一層的桌子上扶着從下面小心下來的女生。

警車直接将所有人都拉到了醫院先做個身體檢查。

公安局那邊法醫接到電話後也趕來了現場,他們在村子裏的一些其他房間裏也找到了一些存活的當地女性村民。

金執明跟着那七名女生一起去了醫院,拿着警務通核實她們的身份辦理住院檢查手續,還要聯系她們各自的家人。

懷孕的倆個女生在家長來了之後,經過決定将肚子裏的孩子都拿掉了,她們住在三樓每一個人都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有些人身上還有一些被毆打的外傷需要治療。

等金執明忙完最後一名女生,目送對方完好無損跟着家人離開醫院後,他也終于有機會回到所裏坐到辦公室內。

“小金醫院那邊忙完了?”鄭源這段時間都是跟刑天斌去巡邏,總覺得有倆周時間沒怎麽看到自家徒弟了,猝不及防中看到還有些意外。

“都忙完了,師父我今天調班值夜吧。”這倆周他的值夜都是別人替的,他已經半個月沒有上過24小時大通班。

“這個事情先不急,我估計公安支隊那邊的人說不定還要找你,這個案子聽說那邊的人已經陷入了僵局當中。”鄭源之前去支隊辦事,無意中聽到了裏頭的人聊天內容。

“難辦?兇手不是已經被抓住了嗎?”金執明這段時間在醫院內,可是将七名女生是怎麽被拐賣的事情經過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而且根據那七名女生通過照片指認,在案發現場的院子你被他們抓捕的那名本地中年男性,是對她們最兇狠的買家,也是對方提議修建三樓将逃跑過一次的她們,從此以後都關在樓上。

“兇手是抓住了,你還記得我們那天送那個出軌孕婦去醫院的時候,在産房門口那名#J時G  被拐賣的小姑娘嗎?”鄭源提起那天在醫院門口的事情。

金執明點頭,“我記得,那個叫做左葉璇的女孩子,她家人已經将她接回家了。那名購買她的男人賴建波因為涉嫌人口拐賣脅迫,如今人在看守所內。”

“根據兇手交代,那天賴建波帶着左葉璇去醫院生産的時候,賴家已經迫不及待的在村子裏辦起了喜宴,全村的人都去吃了酒席,他說沒有對村民下毒。”

只是那天喝到最後剩下的幾個人又從喜宴上帶回來一桶白酒,七八個人回到他家裏接着喝了起來,喝到最後大家都開始嘔吐了起來,接着就死了。

鄭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接着說了下去,“他自己一滴酒都沒喝,一直都裝的是白開水說是隔壁村算命的先生告訴他的,想生出健康的兒子就不能抽煙喝酒,所以那天他自己握在手心裏的酒壺裏頭其實一直都是裝的白開水,當時那些人開始口吐白沫要死時,兇手突然想到全村的男人都有後代了,只有他已經買了三個女孩子依然到現在一個都生不出來,那一刻他想着殺了這些人也許自己就能生了。”

所以兇手在那個時候不但沒有打電話叫救護車救中毒的人,反而從家裏找出來一把斧頭将倒在地上的衆人都砍成重傷,想着這一次人全沒了,村子裏再生孩子的話一定是他家生出來,沒人可以阻止他。

金執明也沒想到這個案子最後的走向竟然是這樣,“村民為什麽會中毒?是喜宴上的菜問題嗎?”

“法醫那邊的鑒定結果說是從中毒的村民身上檢測出來一種叫做“副溶血性弧菌”的細菌,是一種海洋細菌主要來源在魚,蝦或者腌制食品,食用後會致毒,加上當時喜宴上人人都喝了當地自制高濃度白酒,毒發時竟然沒有一個人報警或者打電話叫救護車,村子裏剩餘活下來的人全是女性,有老有小人均都是多年前拐賣來的。”

桑根從一旁經過,聽到他們師徒倆的對話,加入了話題中,“這就是一個拐賣村,上下一條心沒有一個人的老婆是正常合法的手續來的,當他們在死亡面前掙紮時,那些被拐賣的女人不管是在這裏住了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這些人也太狠毒了。”輔警刑天斌忍不住嘀咕一句。

“誰狠毒?”金執明問。

刑天斌頭一揚,“那些女人啊,好歹也是相處多年的人,就這麽眼睜睜看着衆人毒發死亡,那可是一條命啊。”

相隔不到十公裏的公安支隊審訊室內,一名手腕上戴着手铐的老婦人坐在凳子上,面色平靜的望着前方的刑警,聽着同一個問題。

“你們為什麽不報警不找人叫救護車呢?”

“沒有電話。”

小六看着手中調取出來的資料,看到對方嫁的那戶村民家中是有一臺座機電話的,他将打印出來的資料遞到#J時G  對方跟前,“這個電話,你用過嗎?”

老婦人掃了一眼紙上的圖片,淡然搖頭,“沒有用過,我也不懂怎麽用。”

隔壁的二號審訊室跟三號審訊室內,每一個坐着的人都是回答着同樣的答案。

她們不被允許使用任何跟外界聯系的物品,在購買她們的買家丈夫死亡後,她們才得以從廚房跟卧室裏走出來,大家在日常的生活中也從來都接觸不到能夠跟外界聯系的工具。

這個村子裏目前活下來的人有17名女性,年齡最大的七十一歲,最小的兩歲半。

死亡的男性有31人,當日的喜宴吃飯的都是村子裏的男人們,女人們只有幹活勞動的價值,她們吃的東西也是跟喜宴上的食物無關。

葉城坐在辦公室內看着那一份份的審訊內容,每一張上面都清楚寫着這些女性對中毒還有兇手殺人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她們也沒有去過喜宴現場,制作宴席的人是賴家人本人,賴家除了被關在看守所的賴建波還活着之外,其餘人也全部都中毒身亡。

看完所有的資料,葉城拿上所有的東西走進局長辦公室敲響房門。

“進來。”

“秦局,這是這一次拐賣村莊的案件調查結果,這個案子我們有點拿不出主意。”葉城将手裏的資料遞給秦時關。”

三年前上一任局長退休後,當時已經是副局的秦時關毫無疑問的坐上了局長的位置,這些年對方偵查破獲的各類型案件數量至今是全省內無人打破的成績。

秦時關翻看着手中的審訊內容跟調查資料,一目十行掃過去後擡頭看向站在辦公桌跟前的葉城,“兇手又是突然就有了殺人的念頭?我記得你們上一次調查孤兒院院長死亡案件時,也說的那個殺父的女人突然就有了這個念頭,當時就很想将丈夫殺死對嗎?”

“對,我們還帶着她去醫院做了全身的檢查,包括精神科都做過了面診,診斷結果是她的行為跟精神都完全正常。”

“之前仇長樂的案件你們也是這麽說的,最近遇到問題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人的案件,已經三起了吧。”秦時關将手裏的資料放在桌子上,思考了數分鐘後給了他答案,“那些被拐賣的女性各自聯系她們的家人,将她們的案件撤回,放走之前再問問她們對兇手平日裏都有什麽印象,任何記起來的事情都要記錄下來,另外再去查查兇手在行兇前這一個月內所有的行程跟見過的人。”

“可她們都見死不救。”葉城就是對這一點有過不去的檻這才來問秦時關。

“見死不救那是道德問題,法律上沒有明文規定見死不救是違法行為。你将她們的案件單獨提交上去,檢察院那邊也是做無罪釋放處理。”

“那我去查兇手這一個月內見過的所有人!我也覺得他膽子也太大了,酒都沒喝就突然殺人了。”葉城也第一次見到這樣發瘋的兇#J時G  手。

秦時關等他走後,将抽屜內有關仇長樂殺父案件,跟上一次周慧梅殺夫案都拿出來,将三份案件放在一起再三觀看數遍,起身将東西全部裝入公文包內,随後離開了辦公室。

秦家,在次卧睡覺的人被人叫醒,宋兼語睜着睡眼惺忪接住那三份卷宗,聽着好友講述的可疑之處後,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所以你是懷疑這三個人,也許遇到了跟我一樣能力的人?被人借用了身體?”

“有這個可能。”這就是秦時關懷疑的地方,所以才會将一直熟睡的人叫醒。

宋兼語是他多年摯友,23歲那年對方突然擁有了可以在睡夢中附身他人的特殊能力,倆人因為多年前同一個連環殺人案件牽扯上說不清的關系,好在最終他們歷經千難抓住了當年的真兇為宋兼語的父親洗清罪名,為了防止宋兼語每次在夢中太久沒回歸身體導致死亡,秦時關讓對方搬到了自己的家中。

每一次在對方沉入睡夢中醒不過來時,秦時關就會照顧對方的身體,并且根據附身他人的宋兼語所提供的犯罪信息去抓捕罪犯。

這些年,他們中間也曾經遇到過其他人擁有特殊能力,只是這一次的案件如果也是特殊能力的人其中插手的話,那這個人就是他們這些年來見過的第二個毫無人性的兇手。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男人低頭看着三個卷宗上的內容,嘴裏嘀咕着不停,“假如仇長樂是他第一次占用別人身體,那麽他殺死對方的父親就是在為仇長樂發洩,這個有罪的父親是讓仇長樂擁有了不幸的一生,所以殺了他就是解決源頭。

不過事後在現場仇長樂本人當場自殺了,自殺這種事情我們附身在別人身上時,并不會像游戲一樣痛感下調,是實打實的真實感受到自己的死亡,是個狠人啊。”

他自己附身別人時,除非必要的情況下否則一般不會傷害別人的身體,因為□□痛完之後精神方面的損傷更難治愈。

“第二起殺夫案,丈夫在外面有了小三,寧可淨身出戶也要離婚,一時激憤殺人也是有可能的。至于第三起拐賣村案件,也可以說是為了那些被拐賣的女性解脫牢籠,從我個人的立場上來看這個人如果真的是特殊能力者,那麽他殺的人是在自認為正義的舉動,因為這三起案件每一個死亡的人看起來都好像是很該死,不過……”

秦時關垂眸看坐在床邊的人,“不過什麽?”

“孤兒院院長周覓的頭顱,在第二起殺夫案的冰箱內,他不應該殺周覓的,周覓這個人根據你們的調查沒有做過任何惡事,生活背景也很簡單人也很善良一直照顧着孤兒,這樣的人兇手沒有理由去殺他,那只有一個可能,周覓認識兇手本人,識破了他。所以周覓不得不死。”

宋兼語拿起那張從孤兒院裏拿出來的周覓照片,望着照片#J時G  上的青年道,“一個出生就是孤兒,随後成為孤兒院院長的人,一不小心識破了一個無人得知的秘密,然後被人殺死。你們警方除了從他最近一年內的關系網內尋找之外,不如再試着往前找找他曾經還是孤兒時,那家孤兒院內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或者從當年跟周覓關系好的孤兒中,詢問有沒有人記得孤兒院內發生過讓人印象深刻的事件。”

他将那張照片還給秦時關,“周覓被農用切割機分屍了,他應該還找過第四個人利用對方的身份切割屍體,那個人也許還活着,你們也可以試着找到第四個兇手見過的人。”

秦時關将照片拿過來,若有所思,“你懷疑兇手是他曾經熟識的人?”

宋兼語反問,“一個孤兒,關系網就那麽點大。一個讓他震驚到會死亡的秘密。說明他跟兇手至少曾經很親密過,親密到一旦秘密被說出口就會衆人得知,而這恰恰是兇手絕對不願意接受的事實。還有比曾經同樣是孤兒的人更适合的懷疑對象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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