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晉江文學城

第二天早上, 有關世紀孤兒院多年來的孤兒領養記錄本出現在秦時關的手中。

“本子是我親自去孤兒院拿的,這家孤兒院二十年如一日整個孤兒院內的孩子最多時有四十名,大多時間保持在二十名左右, 每年被領養走的孩子不到十名,因為他們大部分的身體都帶着先天性的疾病, 很多都是先等待慈善機構的金錢捐贈做完手術, 才會被人領養。”

秦時關看着這領養本,直接從周覓當年被領養開始往後查下去。

“周覓在七歲後就決定留在孤兒院內不再被領養,所以每一年新年合照裏都有他, 這是孤兒院的傳統新年時, 所有孤兒都會拍一張照片,這是他這些年來所有的孤兒合照。”葉城将自己的手機打開, 将那二十幾張照片都傳送給秦時關。

“另外二十年的時間被領養出去的孤兒也有倆百人左右, 這些領養人在本子上的登記信息很多已經換了號碼, 我們正在聯系剩餘能夠打的通電話的那些人, 單獨詢問他們是否記得曾經在孤兒院內發生的事情, 重點是問他們有沒有什麽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

“做的很好, 按照這個方向我想三天時間足夠你們搞懂整個事情的經過将案件破解, 出去吧。”秦時關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金執明!”房門剛關上, 秦時關就聽到外面葉城叫着一個人的名字。

他透過單面的玻璃窗看向外面,一名穿着民警制服的青年從遠處走葉城, 對方走到一半時有所察覺的往局長辦公室方向看了過來。

玻璃的單面的,只有坐在裏頭的人可以看到外界辦公室內發生的一切, 從外看去只能看到一層灰色不透明的玻璃牆面。

“你來我們支隊有事?”葉城看到來人就下意識想挖派#J時G  出所的牆角。

“這是我們所長讓我順路過來拿過來的東西, 說是你們要的資料。”金執明只看了一眼那玻璃就将視線轉了回來, 拿出手中的文件袋遞給葉城。

“辛苦你了。”葉城還以為他時候主動來加入支隊的, 沒想到他是來送東西的。

金執明送完東西就要走, 離開前他看到刑偵大隊辦公室中央的白板上寫的內容,“世紀孤兒院二十年內被領養的兒童去向?”

葉城耳尖聽到他嘀咕聲,走到他身後跟他一起看向那塊白板,“對了,我們之前去孤兒院時聽說有個金警官曾經去孤兒院詢問過周覓的下落,是你吧?”

“是我。”金執明視線落在那些已經被寫明去向的孤兒名單上,望着上面那個叫做阿星的孩子被人領養到了美國。

“我們正在查殺害周覓的兇手,根據孤兒院的義工回憶在周覓沒死之前,你就在找他了,那些人說以前沒見過你,那是你第一次出現在孤兒院內。你為什麽要找周覓?你跟周覓認識嗎?”這是葉城去孤兒院那這份資料時,孤兒院的義工聽說他們在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時,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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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算今天金執明不來找他,葉城也打算去找對方咨詢這件事情。

現在,多年刑警的葉城目光如炬看着眼前一直想挖牆角的新人民警,“你跟周覓什麽關系?”

“以前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人,我家住在城西樂園街七號跟孤兒院只隔着一條街,以前見過面說過話。”金執明目光沒有半點的躲閃,語氣也沒有遲疑,“我之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周覓受傷了,所以我才會路過孤兒院時,去問義工周覓的情況。”

“你做噩夢那天,正好就是周覓失蹤當日,你不覺得有點巧合嗎?”

“當天我一直在家休息從來沒有出過門。”

“你跟周覓以前說過話嗎?有沒有曾經聽到他說過什麽秘密?你住在孤兒院的附近這麽多年,有沒有什麽對孤兒院特別有印象的事情或者畫面?”

“我家裏不喜歡我去孤兒院,所以我只在外面看過幾回從來不熟悉那些人。”金執明話音落下,他看到自己左眼裏的葉城漸漸變得模糊朦胧,再然後一道背對着他的身影出現在左眼中。

一望無際的海邊穿着白色襯衫的人,背對着他看着遠處的大海,海浪在腳下的岩石上拍打着,金執明看着對方從西裝褲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縷縷青煙被風吹散後坐在那裏的人安靜無聲的坐着。

“金執明?”葉城陡然發現眼前的人好像瞬間進入了發呆的模式。

金執明回神将注意力落在葉城身上,“葉隊長還有事情嗎?沒事我要回去巡邏了。”

“我這裏沒事了,不過以後……”

“那我先走了。”聽說他沒事的人,冷着臉掉頭就往外面走去。

葉城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對方跟身後有鬼追着似的#J時G  走了,走的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身影。

他愣愣的看着那道走掉的背影,緩緩移動腦袋将視線重新落在那張寫滿孤兒院內容的白板上。

“是我語氣太生硬惹他不開心了?”他只是難得遇到一個跟孤兒院熟悉的人,還是內部的警員所以才想着跟對方多打聽打聽消息,沒惡意的。

出了公安支隊大門的人,上了警車踩着油門就直奔東湖海岸,那裏是綠江市唯一靠近海邊的位置。

金執明将車子開往東湖方向的同時,他左眼裏一直背對着他的男人抽完了手中的香煙後從地上站了起來,脫下了手中的鞋子然後從岩石上跳了下去。

對方從大塊岩石上跳下去時,金執明看到了那片翻飛的白色衣擺還有那半張熟悉的面容。

跳下去的人是顧星。

這個事實讓開車的人手掌有些發抖的按響警笛一路穿過所有的車輛,直奔東湖海岸口的方向。

東湖大塊岩石下方,顧星雙腳站在水中任由海浪拍打在身上,他一步一步的踩着腳下的細沙往大海中央走去。

空無一人的岩石背面,他一個人緩慢的往深水區越走越近,這種被海浪拍打的随身跌倒接近死亡的滋味,讓他沉迷其中。

遠處的警笛聲傳來時,顧星脖子以下都是水,他站在那裏不用低頭偶爾有海浪打在他臉上這種随時會被海浪覆滅的危險,絲毫沒有被人放在心底。

金執明将警車匆忙停在海岸線上,一路往着那塊大型岩石跑了過去,在那裏找到了顧星扔下的鞋子,還有遠處那道快要看不到的身影。

“哥!”

金執明從岩石上跳入水中,游向遠處那道随時被海浪帶走的身影。

顧星聽到後方的叫聲,仿若未聞的看着一只游到他手心裏的小魚,小魚一點都不怕生的嗅了嗅他的手指頭。

身後的叫聲越來越近,顧星雙手捧起手心裏食指長的銀色小魚一點點離開水面,最後一絲光線從合攏的指縫中消失。

當金執明趕到時,一把抓住那道還要往前的身影,“顧星!”

被拉住的人搖晃着轉過身來,将手心裏捧着的小魚遞過去,“你看,銀色的魚。”

細長的跟筷子似的銀色小魚在他手心裏,重見光明。

金執明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這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面龐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為什麽要站在這裏,你想死嗎?”

他不懂,也不明白顧星為什麽要這麽做。

“啊?”顧星彷如現在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無辜看向四周圍的海浪語氣淡然,“我就是覺得有點悶覺得水裏挺涼快的,所以往裏頭走了走,沒想到已經走了這麽遠。”

“跟我回去!”金執明滿腔怒火又沒辦法對着眼前的人發出來,他只好悶着氣拉着人掉頭往岸上走。

顧星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握着那只還在他手心裏的銀色小魚,“這只小魚你真的不要嗎?”

踩着細沙往#J時G  岸邊走的人,語氣不善,頭也不回,“不要!”為了一條破魚站在這裏命都快沒了,現在就算是一條人魚出現在金執明面前,也別想得到他一個好臉色。

“真可惜。”顧星嘴上說着可惜,手心裏的小魚直接被他捏斷了腦袋。

海浪經過卷走那條銀色小魚的屍體,不留任何痕跡。

金執明氣沖沖的帶着人上了案,站在被太陽曬的有些燙的岩石上,他抿唇低頭擠着自己警服上的水跡。

顧星對自己的身上的水跡反而無所謂,穿上地上那雙跳下去之前放着的鞋子後,他瞥見金執明腳上空蕩蕩的只剩下了襪子,“你鞋子呢?”

“扔了!”跳入水中後,為了快點将人救上來他直接将鞋子在水裏蹬掉,現在根本不知道落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金執明将身上的水跡稍微擠幹了一些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控制住脾氣後,這才看向眼前風輕雲淡的人,“顧星,我在左眼裏看到你了!”

“這麽巧。”顧星倒是沒想到自己出來放個風,都會被人看到。

“一點都不巧!”金執明死死瞪着眼前不在乎的人,“哥你應該知道,我的左眼裏只會看到倆種人,你如果不開心或者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陪着你多久都可以。但是今天這種危險的事情你要答應我別再發生了,好嗎?”

如果不是他趕過來的及時,金執明真的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會游泳。”顧星拍了拍跟前身軀緊繃的人,讓他放松一些。

“死在水裏的人大多都是會游泳的,我不希望哥哥是用一個死者的身份出現在我左眼裏。”

這個一點都不好笑也不好玩,金執明非常讨厭這種不把生命當一回事的行為。

“那要是有一天我是兇手的身份,出現在你左眼裏的話,你會殺了我嗎?”

顧星剛說完站在他面前的人,就直接轉身走了。

而且走的相當幹脆,對方直接光着腳一路穿過岩石經過細沙灘,走上海岸邊上的警車扭動鑰匙發動汽車,踩着油門就這樣走了。

扔下顧星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那輛來去匆匆的警車就這樣一句話都沒留下,跑的影子都沒了。

“啧,原來你生氣時的态度就是這樣直接走啊。”

他話音落下剛才離開的警車又開了回來,顧星看着對方氣勢十足的下了車光着腳重新走到他面前。

“手舉起來。”

顧星将手舉起來,一枚黑色的手機落在他掌心裏。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是現成的,你先用着!24小時帶在身上不準弄丢,我會随時聯系你。”金執明現在整個人都快氣死,可是看着哥哥的樣子又做不到直接對着他發火,只好努力板着臉吩咐對方,“你不要跟我說話,這倆天我都不想跟你說話了,你自己打車回去吧,不準再來東湖海岸!”

說完,金執明又走了。

警車呼嘯着開走,看着就讓人感受到對方現#J時G  在的心情絕對跟開心沒有任何關系。

顧星低頭看了一眼手心裏的電話,揚手就想扔到海水裏去。

下一秒揚起的手臂收回來,那臺手機還在他手中沒扔的出去。

站在岩石上的人轉過身來,望着那可以吞噬掉所有生物的海面嘆息一聲,“看來最近是不能過來游泳了。”

某人都氣的不讓他說話了,這幾天他要是再做出點出格的事情來,對方還不知道氣成什麽樣。

那邊的金執明氣呼呼的回到派出所,鄭源看到自家徒弟只是去支隊送一個文件的功夫就滿身都是水跡的下了車,連腳上的鞋子都沒了,連忙将抽屜裏的毛巾拿出來遞給對方,“先擦擦頭上的水,你不是去支隊了嗎?這身上的水是怎麽回事?”

“遇到一個要跳河的人,下去拉了他一把。”

金執明擦着頭上的海水,臉色還是很差。

“那人怎麽樣了?送醫院沒?”聽說他這一身的水跡是下河救人,鄭源問起那人後續情況。

“沒死。我先去換一身衣服。”金執明現在不想聽到有關顧星的事情,拿着毛巾就去大院角落裏的浴室将自己身上的海水清洗幹淨。

辦公室內沒他的鞋子,所長虞大明将自己夜班備用的拖鞋遞給他,瞧見他頭發上還沒擦幹的水珠指着檔案室的方向,“都這樣了就先進去看看資料,下午巡邏的事情讓其他人去。你上次不是要看那些未完結的案件資料嘛,現在就坐在裏頭喝點熱茶暖暖身看看資料。”

金執明聽話的進了檔案室,端着熱茶翻看着那些未完結案件卷宗,想從中找出自己有印象的案件。

隔壁公安支隊內,李琴拿着剛從孤兒院那條路口的監控回到局裏。

“我将那附近所有出路口的監控都調取了出來,從周覓出事前一周到他出事後這一周的監控都有。”李琴将手裏分明別類的錄像遞給葉城。

“走,一起放出來看看裏頭的監控有沒線索,崇明也過來一起看看。”葉城将辦公室裏的崇明也叫進會議室。

三個人每個人都分到了幾盤監控錄像帶,葉城自己看的是周覓失蹤前的監控內容。

那是距離孤兒院最近的一個街頭監控,任何從樂園街出來的人都會經過這個路口。

葉城很快就在監控裏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梅賽德斯奔馳出現在監控出,畫面當中坐在駕駛座內的金執明一閃而過,會議室跟前的人瞥了一眼右下角的監控時間。

早上八點十分,是金執明上班的時間。

城西區是二十年前規劃的新區,樂園街那一條路都是獨棟的別墅,住戶一向不多,早上九點的時候有一輛貨車開了進去是往孤兒院方向送物資的車輛。

周覓本人沒車,到了快中午十一點的時候他一個人出現在路口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樂園街。

葉城将監控速度加快,很快就看完了一盤沒有任何問題的監控,他一路翻到周覓第#J時G  一次失蹤不歸家的那日。

監控剛放出來不久,葉城就在上午十點半看到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從監控裏出現,駕駛座裏的金執明半張臉被監控拍的一清二楚。

“咦?”靠在椅背上的葉城坐直了身體,他将這段監控重新調了回去又看了一眼這輛百萬豪車開出去的畫面,還有駕駛座裏的青年,葉城看向右下角的時間還有日期,“那天是周六,金執明之前說那一天他都沒有離開過樂園街七號,可這裏他卻開車出去了。為什麽說謊?是他記錯了嗎?”

葉城将那一天的視頻放慢速度,一直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才看到金執明那輛車重新回到樂園街。

這輛車跟着主人出去了整整一天,跟金執明說的沒出門形成了完全不一樣的證據。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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