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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半夏小說

鄭源将剛才收到的手機短信內容也跟着打開, 遞給金執明。

在他觀看那條短信時,他為自家的徒弟解釋這倆個字的含義。

“如果一個家庭內有兄妹或者姐弟這種組合,很多老一輩人的思想雖然不會直接重男輕女到讓你招娣, 名字內有個娣字這是最直白的叫法跟寫法。還有一種就是像陳家兄妹這樣的。”

金執明看着鄭源手機上的那條短信,陳潔在拘留室內反悔了。

她認為自己是昨天太累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所以她問能不能撤銷她的報警記錄。

“老一輩認為女孩子凡事不能強過男性,尤其是家裏有男孩也有女孩的。陳潔這個名字天生就會比陳浩少了一點,意思也就是她永遠都不能夠超過她的哥哥#J時G??, 不能比哥哥更出彩的意思。”

“簡直荒誕!文字怎麽能夠用在這種封建迷信上!”金執明不敢置信這個名字竟然還有着這樣的風俗。

“擁有這樣隐喻名字的女生, 從出生起就會被教導着為哥哥跟弟弟付出退讓一切,家長會教育她們開心快樂的生活長大後嫁人就好了。”

鄭源說完将剩下的一點橘子塞進口中, 拿回來金執明手中握着的手機, “這條短信內容, 就是陳潔二十年來從那個家庭中得到了教育, 她哥哥涉嫌殺害她, 剛得知時她會報警哭泣尋求警察的幫助, 事後回過神來就開始想着她哥哥犯法後, 陳家是不是就要絕後了等等。”

“陳浩的殺人嫌疑可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 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你有線索跟證據嗎?那飯館我早上來看到消防大隊送過來的火災報告,據說現場所有的東西都燒的一幹二淨。”

鄭源問他。

金執明沒說話, 他只是轉身隔着病房門上的透明玻璃,看向室內那個躺在床上的嫌疑犯。

他在想用什麽辦法, 能夠找出陳浩當年殺害他父母的證據, 還有昨天他送給虞大明的那倆個水杯。

水杯作為證物不太能夠證明犯罪事實, 萬一陳浩開口說是他自己有些睡不着, 所以想要吃藥的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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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執明跟鄭源交換崗位, 他開車回到派出所後在拘留室內看到了陳潔。

“你要撤案?”

陳潔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堅定,“對,我昨天太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剛才睡了一覺醒過來才清醒,我好像誤會我哥哥了。”

“那水杯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裏頭被人下過藥了嗎?”金執明再問。

“那也是我胡說八道的,我哥他根本沒有在杯子裏下藥,都是我太神經才會這樣。”陳潔醒過來後,她已經将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回憶了一遍。

她認為還是要給陳浩一個機會,她想親自從陳浩口中聽到對方是否是真的對她下毒,還是這一切都只是她個人的意向。

“你的意思是杯子裏頭,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在裏頭下過藥,對嗎?”

“對!”陳潔用力點頭,眼神裏充滿了果斷。

十分鐘後,鄭源接聽完徒弟的全部審訊電話內容後,眼珠子一轉就換了一張表情,坐在陳浩的病床邊詢問他,“陳潔說你在她的水杯裏下藥這件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當然沒有!我怎麽會對我妹妹下藥?我又不是禽獸!”陳浩現在見不到陳潔,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跟警察說的那樣完好無損。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身的安全,不管警方說什麽他都不能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鄭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昨天晚上飯館最後一個客人走了後,你給陳潔倒的那杯白開水內,你沒有放任何東西是嗎?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會在未來提交到檢察院去,這關系着你們之間#J時G??誰有罪,誰說謊,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陳浩一口咬定,“沒有,我确定那只是一杯白開水什麽東西都沒有放進去!”

飯館都被燒掉了,陳潔怎麽會找到那倆個杯子呢。

中午時分,金執明拿着兄妹二人的筆錄放在辦公室最前方的白板上。

“各位,這是醫院的檢測報告上面清楚的顯示着,陳浩在被送到醫院前的倆個小時內使用了大量的安定,也就是安眠藥。”

“我們将陳潔提交上來的倆個水杯,都送到了公安支隊那邊的鑒證科去檢驗,檢驗的結果剛才也已經發過來了,證明其中一個杯子內還有少量安眠藥的殘留。”

金執明将兩份資料并排放在一起。

“可現在這對兄妹都堅持反對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雙方都不承認這個藥物是對方或者自己放進去的,陳潔更是要求撤案,我們要撤嗎?”

“當然不撤。”桑根捧着水杯第一個不同意。

刑天斌也跟着舉手提議,“小金你要不要去一趟飯館火災現場?上一次不就是你在那個殺妻案火災現場找到的殺人證據嘛,說不定這一次你去了又能找到證據呢。”

此話一出,辦公室內的衆人都紛紛表示這個主意好。

金執明無奈,只好前往昨天發生事故的現場,兄妹飯館的牌匾昨天裂成倆半後,剩餘一半現在還躺在店鋪的門口。

整個房子從內到外都是漆黑一片,煙熏火燎的讓路過的行人都紛紛繞路。

門上的玻璃門全碎了,金執明戴着口罩打着手電筒走進店內,牆壁桌子地面到處都是消防留下來的污水,所有線路也全部都被燒斷。

他走進昨天客流如雲的店鋪中央順着那走廊位置,走向起火的廚房。

那些爆炸的煤氣罐被消防人員撲滅之後,全部轉移到了安全的位置,不鏽鋼的料理臺都被燒的融化,十三香醬料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金執明打着手電筒在那些爐竈上看了看,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又去了一牆之隔的小倉庫,本來這邊是兄妹二人用來睡覺的房間,如今房間裏物品被燒毀的氣味還沒消散。

倆張小床都塌在地上,泡在水中。

金執明将那些角落裏燒成一團的箱子都一一打開,咬着手電筒想從裏頭找出一點線索來。

除了衣服學習的資料,還有沒拆封的碗筷之外,這個房間內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找了半小時什麽都沒找到的人,叉着腰站在污水當中望着四周圍的一切。

“奇怪,陳浩上個月剛從外地回來,他除了帶一個行李箱的換洗衣服之外,他就沒帶任何其他的物品。”

就好像他這一趟,或者在飯館重建這五年內,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就是完全不存在的一樣。

兄妹二人的東西都很少,從這些損壞燒毀的物品當中很難找的到有用的東西。

金執明在外忙了一天,這對兄妹的案件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已經一天一#J時G??夜沒睡的人,下班後開車回到樂園街七號時,在院子外就看到了不遠處客廳內亮着的燈。

金執明将房門打開,望着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顧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換上拖鞋放下鑰匙走向對方,“姨母的身體好一點了嗎?怎麽會這麽快回來。”

他還以為對方至少要幾個月甚至半年,或者更久才回來。

沒想到這才四五天的時間,顧星就重新回到了這裏。

“她懷孕了我留在那裏也不能幫上什麽話,正好畫室那邊還有幾個客戶等着我的畫,順便就回來了。”顧星收起手中翻看的報紙。

擡頭看着走到跟前要坐下的人,突然皺眉捂住鼻子,“你身上什麽味道?好難聞!”

“我今天剛在一個火災現場待了半天,可能是在那裏沾染上的吧。”金執明在兄妹飯館內整整待了一個下午,他自己早就習慣了那股煙熏火燎的氣味,聞着已經不覺得什麽。

顧星忽然聞到卻不适應起來。

“去洗澡。”顧星将人趕走。

金執明聽話的去将自己先弄幹淨,洗完澡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內,重新換上幹淨家居服的人從次卧裏走出來,直接走進了隔壁變成畫室的主卧。

他站在一副挂在牆上的巨大全家福面前觀看着。

“這幅畫,誰是兇手?”顧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望着牆上的畫作。

“這個,這家夥昨天企圖殺害唯一的妹妹目前正在醫院內接受治療,他妹妹明知道對方要殺死自己卻不反抗還要求我們撤案,找不到線索好難搞啊。”

金執明有些喪氣,兄妹飯館燒的太徹底了。消防火災報告上顯示火災引起的原因是因為廚房煤氣洩露導致。

這種根本不能用來證明是陳浩殺人的證據。

“這上面三個人都是他殺的?”顧星望着那黑白色的三個人。

“這個是之前意外事故導致的死亡,但是這對父母是被這個男人欺騙然後去死的。”

金執明指着畫上的五個人,為他解釋這五個人複雜的生死關系。

顧星耐心聽完他講述的內容,嗤笑一聲,“既然你當初看到了他殺害父母的畫面,那就讓他自己也知曉,當初做下這件事情時,是有目擊證人的。他妹妹不是愚昧的想要維護他嗎?那就讓她親眼看看自己一心維護的人是個什麽樣的垃圾!”

“可我又不能跑到他面前去跟他說,崽種你當初犯罪的畫面我看的一清二楚吧。”金執明白了對方一眼。

要是抓壞人可以這麽簡單的話,他就不會放着這麽多的畫像在這裏想辦法從卷宗那邊,天天找為破解的案件,還要騙大夥他次次都靠唇語抓的人。

顧星對此的态度是走向一旁放在牆角的畫架,将東西推出來示意金執明過來,“你來畫那一天看到的場景,我找人給他送過去。”

“然後呢?”金執明聽話的坐到畫架跟前,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然#J時G??後主動權就在我的手中,我想要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到時候就是他說了算。

“脅迫威脅他人是違法行為。”金執明小聲提醒某人。

顧星斜眼看他,随後伸手揉亂他半濕的頭發,“那你現在要抓我呢,還是抓一個殺害親生父母後還對自己唯一妹妹下手的人?”

金執明默。

他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先抓陳浩然後再給哥哥科普一下,國內很多事情跟國外是不太一樣的處理方式。

或者給哥哥找一些有關國內法律相關知識的電視看看?

金執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書店找找。

因為是給陳浩看的東西,金執明沒有那麽複雜的畫上油畫,他只是用鉛筆在素描紙上将那天晚上陳浩父母死亡前的畫面,還有死亡那一刻的畫面都畫了出來。

畫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來,是陳浩哄騙欺詐那對夫妻,讓他們站在路口去撞擊車輛導致的死亡。

他畫完顧星就将東西從畫架上拆下來,直接走了也沒留下來過夜。

金執明想不通對方要拿着那個東西怎麽讓陳浩開口,抱着一肚子疑惑的人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鬧鐘響。

他剛去醫院跟夜班的人交接陳浩,避水派出所那邊就有一名快遞員上門。

“找陳潔?”

鄭源看着門口的快遞員,再三确定他要找的人是誰。

“是啊,這個是挂號信要收費的,我去了他們家的店鋪聽說人被關在你們這裏,所以就送到這邊來了。”

穿着工作服的快遞員将手裏的挂號信遞過去。

順手多嘴問了一句,“這個人犯法了嗎?”

“沒。”陳潔是報案人,昨天晚上就已經被人從拘留室內移動出來,只不過她家飯館被燒沒地方去,派出所讓她在這裏又留了一個晚上,打算一會就将人放走。

“東西給我吧,多少錢?”鄭源掏出自己的錢包。

“十三塊錢。”

鄭源付款十三塊錢後,拿着那份輕飄飄的挂號信走向後方的小倉庫。

陳潔正在那邊疊被子,桌子上還放着戶籍女警送給她的早餐。

“喏,這是你家的快遞剛才送到這邊來了。”

鄭源将東西遞給對方。

陳潔也沒想到自己住在這裏還能收到信件,趕忙将東西接了過來“謝謝你。”

等人走後,她将那份密封完整的挂號信文件袋打開,袋子內是三張打印紙,每一張紙上都只有半幅畫。

三張紙拼湊在一起的時候,卻又顯示完全不重疊,這是三份殘缺的圖片。

與此同時,醫院內的陳浩也收到了一份快遞,快遞中同樣是三份打印出來的殘缺圖案。

三張圖案同樣他試圖放在一起,發現無法将它們連接起來。

可是畫面上的內容,陳浩隐約覺得自己在什麽地方見到過,但是圖片缺的太多了,他想不出來缺少的那一部分是什麽樣的。

在陳潔的快遞當中,還有人寫了一行小字。

“剩餘部分在陳浩手中。”

從派出所出來的人#J時G??拿着快遞,跟鄭源問清楚哥哥的醫院後,她拿着那些東西直接去了醫院。

病房門口陳潔看到了金執明。

她站在金執明面前有些緊張的道,“我想來看望我哥哥。”

“進去吧。”

金執明将房門打開放了她進去,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他沒再關門,就站在門口望着那對已經倆天沒見過彼此的兄妹。

“小潔!”

陳浩一看到陳潔,第一個反應就是将她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瞧見她除了面容有些憔悴之外,竟然真的一點點的傷都沒有。

“哥……”陳潔是相反,那一天晚上她像是整個人清醒又迷糊,感受并不太真實。

可現在看到陳浩全身到處都包裹着紗布的模樣,多年的兄妹感情讓她立馬落下眼淚,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忘得一幹二淨的撲過去,“哥你疼不疼?醫生怎麽說?”

“我沒事,醫生說我再住一周就可以出院了,你呢?有沒有受傷警察說我要殺你,你去報警這是怎麽回事?”陳浩沒有逃避他們兄妹之間的問題,他也想借着這個機會打聽打聽陳潔到底知道多少。

“我那天晚上有點累壞了,警察那邊我已經要求他們撤案了。”陳潔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他,拉着凳子坐在他床邊時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剛被人拆開的快遞。

“咦?哥哥你也收到了快遞嗎?”

陳潔拿起自己帶過來的快遞,将裏頭的三張畫像倒出來遞給陳浩,“我也收到了一份,上面說另外一半在你這裏可以看到。”

她說完,将手伸向床頭櫃,想要拿起陳浩的那一份看看另外三張畫是什麽樣的。

聽說他沒吃早飯立馬從剛才還沒坐熱的凳子上起來,急急忙忙往外走,“我剛才在樓下看到有人賣粥的,哥你等我五分鐘。”

她匆忙跑了出去,陳浩坐在病床上快速打開陳潔的快遞文件袋,再将自己那一份拿出來。

六張畫放在一起,被拼湊成一張大型畫作。

畫上一共是三個場景,陳浩看着畫面上的內容當場整張臉沒了血色。

五年前深夜那一天發生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事情發生後的一年內,他拼命學習也是為了想辦法考上外地的大學,遠離綠江市,遠離這個讓他一直做噩夢的地方。

這張畫,瞬間将他的記憶拉到了五年前,出事的那一天。

他飛快的将六張畫前後左右,都仔仔細細的查看一番,沒找到寄信的人留下來的任何線索。

時隔五年,在這樣的時機突然有人寄過來這樣東西。

其中代表着什麽?威脅要錢?還是試探?

整整五年都沒有找上門來,是為什麽呢?

陳浩想不通,他将六張畫撕的粉碎扔進了垃圾桶,然後自己仰面躺在病床上想着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是陳潔做下的。

他跟這個妹妹曾經的關系是很好,父母出事的那一天晚上借口要去進貨的時候,陳潔當時在什麽地方來着?

她好像說有點困#J時G??想要去睡覺。

在一個剛死過倆個人的飯館內,她竟然說困的想要睡覺。

那個時候看着一點都不可疑,可是放在五年後的今天陳浩卻認為這件事情充滿了疑點。

飯館這一次的火災不也是這樣嗎?陳潔說要去睡覺就算消防來的再及時,她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就連站在店鋪門口的自己都受傷,她一個本應該出現在店內的人為什麽毫發無傷。

她在欺騙自己?

陳浩思維擴散後想的事情更多的,他甚至想到自己發現的那一份父母買的意外保險。

是不是陳潔也看到了那一份保險,她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命,然後她就可以拿着高額的賠償金還有轉讓飯館的錢,換一個城市重新開始。

陳浩越想越認為自己的方向沒有錯,陳潔肯定包場禍心說不定當然他哄騙父母出去時,她就在後面一路黃雀在後的跟蹤他們。

等他将父母解決掉的時候,她又提前一步離開現場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金執明站在門口一直沒出聲,就看着陳浩那張臉跟調色板一樣變化個不停。

搞得他都有些好奇的看向那個垃圾桶,想知道那裏頭的東西是顧星寄過來的嗎?他到底将那副畫做了什麽樣的處理,才會讓陳浩吓成這樣模樣。

“哥?”

陳潔提着剛買回來的早飯重新走進病房中,仰面躺在床上想着怎麽再次下手讓陳潔去死的人,那個瞬間聽到聲音轉頭看向陳潔時,眼底的殺意跟懊悔都沒來得及掩飾。

正好讓陳潔看個正着。

“我去買了早飯回來。”陳潔對上那雙眼睛被吓了一大跳,白着臉哆嗦着将手裏提着的早飯遞過去。

“放下吧,我暫時沒胃口。”想到這個妹妹說不定在背後謀劃着要害死他,陳浩怎麽敢吃她送過來的東西。

萬一她在裏頭添加了其他的東西呢?說不定害死自己後她還會跟警方說,是自己畏罪自殺。

作者有話說:

做了虧心事的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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