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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建這天,晴了好幾天的天氣突然陰沉沉的。
幸好場地在室內,對大多數項目并不影響。
臺裏包了幾輛大巴,将所有人送到亞汀體育館時,才上午九點。
因為宣傳需要,體育館內已經挂上了寫着“凝心聚力,激揚未來”的橫幅,幾個內部的攝影師對着場館拍拍停停。
尤枝和林倩找了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等着領導們上臺發言。
“真沒想到,今年實習生裏竟然來了這麽多帥哥美女,”林倩悄悄地扯了扯尤枝,“你看廣告部和新聞部那邊,坐在中間的那幾個肯定就是臺裏新招的主播……”
“咱節目部怎麽就沒這麽好的福氣,真後悔早早脫單啊……”
尤枝朝林倩說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确多了很多養眼的新人,她笑了笑,自然知道林倩是在開玩笑。
林倩和她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大學時就在一起,相約着一起留在錦市,如今已經訂婚了。
“請問,這裏有人嗎?”一旁有人笑着問。
尤枝和林倩一同看過去,許冰穿着黑色沖鋒衣、灰白色運動褲站在二人跟前,顯得整個人年輕了不少,清瘦的身形,幹淨清俊的面龐,倒像個大學生。
“沒人,沒人。”林倩率先開口。
尤枝動了動唇,也不好意思再說其他,看着他坐在自己身邊。
部門其他同事很快便到了,将周圍的座位坐了七七八八。
九點半,臺裏的大領導們準時上臺,宣傳部的發言人正在說着老生常談的官話。
尤枝皺着眉頭看向臺上,坐在臺領導身邊的那個人,怎麽看都像極了程意,此時他正在人群裏随意地掃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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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秒他就看到了這邊,待看清尤枝時挑了挑眉,小幅度地晃了晃胸前的工作牌。
尤枝默了默。
看來真的是程意。
不過想想也是,亞汀體育館就是程家的,他出現在這兒也沒什麽奇怪。
手機突然震動了下,尤枝拿出手機。
【程意:尤枝妹子,報的什麽項目?】
尤枝擡頭看向臺上,程意正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兒,看着她歪了歪頭,目光從一旁的許冰身上掃過,唇角的笑意味難明。
手臂突然被人輕輕壓了下,林倩湊到她身邊,小聲說:“這麽多座位,偏偏坐在這兒,尤枝,居心不良……”邊說着邊“啧啧”兩聲。
尤枝回過神來,知道林倩說的是許冰,不自在地撞了撞她的手臂:“別亂說。”
“怎麽是亂說呢,”林倩幹脆一手撐着尤枝的膝蓋看向許冰,笑眯眯地問,“許總管,上午有項目?”
許冰看了過來,點點頭無奈地說:“負重跑在上午。”
“剛好,我和尤枝的項目都在下午,”林倩轉了轉眼珠,“不如一會兒我和尤枝去給你加油吧?”
尤枝一僵,轉頭看向她。
林倩無辜地望了過來。
許冰掃了一眼尤枝,笑着颔首:“好啊,有兩個美女給我加油,我會很有動力。”
“那就這麽說定了。”林倩飛快地應了下來。
尤枝勉強對許冰笑了笑,扭頭拉了拉林倩:“林倩姐,我真的不用你這樣……”
“我哪樣?”林倩明知故問,看見尤枝為難的神色後意識到什麽,“難道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聚餐那晚給你打電話的那個?”
尤枝神色一僵,許久抿了抿唇:“……不是。”
尤枝到底還是和林倩一塊去了室外的跑道。
參加負重跑的多是年輕男女,又是第一場賽事,因此跑道四周格外熱鬧。
尤其比賽起來,四周到處都是加油聲,讓尤枝有一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心情也随之好了許多。
大概半小時的時間,許冰便比完了,得了第二,第一名是個大四實習生,聽說還是校籃球隊的。
許冰邊擦着汗邊朝這邊走,林倩飛快地塞給尤枝一瓶水。
尤枝剛想說什麽,許冰已經走到跟前,看着那瓶水:“給我的嗎?”
尤枝轉頭看向林倩,後者聳聳肩。
尤枝無奈,将水遞給許冰,安靜地說了聲:“恭喜。”
“謝謝,”許冰笑開,将毛巾扔到一旁的座椅上,接過水喝了幾口,玩笑道,“不服老不行啊。”
林倩在一旁安慰:“沒事,許主管,你比他帥啊。”
許冰一愣,看了眼尤枝:“是嗎?”
尤枝尴尬得恨不得一頭紮進地縫中,胡亂地點點頭。
剛巧有人叫許冰過去,尤枝終于松了一口氣,沒想到許冰剛要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麽,走到尤枝跟前:“對了,尤枝,室內攀岩和兩人三足都在下午,如果你有不了解的,可以一起。”
尤枝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心中有些感觸,點點頭應了下來。
“怎麽樣?”林倩看着許冰離開的背影,感嘆道,“多适合當男朋友啊。”
适合。
尤枝怔了怔。
是啊,的确很适合。
可她的腦子裏卻難以克制地冒出另一道身影,西裝革履,俊美無俦。
謝承禮适合嗎?
無疑是不适合的,最起碼,和她不适合。
即便他們現在維持着“床伴”關系又怎樣?
連她自己都覺得,他們是沒有任何未來的。
尤枝的神色逐漸淡了下來:“林倩姐,我們先去休息吧。”
下午時,尤枝并沒有找許冰,只安靜地在場外熱着身。
室內攀岩有六組,男女各三組。
許冰在第一組,尤枝原本在女生組第一組,但想了想和同部門的一個女同事換了一下,換到了最後一組。
岩壁高約十米,是室內成人攀岩裏較高的高度。
岩點無規則地遍布在上面。
尤枝只在大學時和舍友一塊玩過矮些的攀岩游戲,十米的看着不高,可當人真的攀爬上去,只怕是另外的感受了。
所幸有安全繩保護,加上團建更多的是鍛煉同事的協作和個人的勇氣,不會太過嚴苛。
輪到尤枝時,她先試了試安全繩,很牢固,且緊緊地随着她的肢體移動,安全感十足。
看來一下小組成績,尤枝便直接開始攀爬起來。
開始五米還算輕松,可是再往上,岩點開始平滑,觸腳點的距離也更遠,尤枝開始吃力起來。
可聽着下面林倩和其他人的加油聲,她竟然真的熱血起來,一米一米穩步往上爬……
體育館一角,一人随意地站在那裏,颀長的身姿透着清冽的矜貴感,臂彎上搭着手工西裝,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起,金絲眼鏡下,目光饒有興致地看着不遠處岩壁上攀爬的女人。
七八天沒見,她的臉色倒是挺好的,穿着運動服,紮着高馬尾,像個大學生。
此刻大概因為吃力,她的臉頰已經漲紅,鼻尖和額角也冒出了汗珠,卻仍不服輸地往上攀爬,倒是比平時的她要更充滿生機與鬥志。
謝承禮輕笑一聲,沒想到她還挺在意輸贏。
下秒他蹙了蹙眉,這一幕讓他想起去年平安夜發生的事。
那晚錦市下了雪,他帶着尤枝和幾個朋友聚了聚,尤枝送了他一件聖誕禮物,是一對銀藍色向日葵形狀的袖扣。
她似乎很喜歡向日葵,出租屋的杯子、拖鞋,甚至抱枕上都是向日葵的圖案,電視桌上的花瓶,也總時不時插上兩束向日葵。
袖扣并沒有多麽貴重,他當時也是一時興起,直接戴在了袖口。
那晚的尤枝顯而易見的開心,彎着眉眼看着他,卻又在迎上他的視線時,飛快地收斂了起來,低着頭,可唇角的弧度依舊出賣了她。
回去格泰時,車堵在了路上。
錦市平時堵車,動辄堵一兩個小時也是家常便飯,更何況那天是平安夜。
張叔說,沒有兩個小時估計通不了。
也是在這時,尤枝轉頭看向車窗外,良久輕輕地說:“謝承禮,我們騎單車吧?”
謝承禮轉過頭,一排藍色的單車停在路燈下的雪地上,偶爾有牽着手的情侶笑鬧着走過。
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第一次和一個女人一起騎着單車,在路燈下慢悠悠地前行。
直到雪花又洋洋灑灑地飄落時,尤枝說:“我們比賽好不好,謝承禮?”
那晚,她也像今天攀岩一樣,累得氣喘籲籲臉頰通紅,一副一定要争個輸贏的架勢,眼睛格外明亮。
只是這場比賽最終結束在客戶的一通來電中。
謝承禮将單車停在路邊,随意地靠坐着車座,接通了客戶的電話,尤枝騎着車停在了他的斜後方,他也沒有在意。
電話接近尾聲時,謝承禮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一眼,尤枝正微微前傾着身子,側首出神地看着地面。
謝承禮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路燈拉長二人的影子,靜靜地倒映在地面。
纖細的身影正偷偷地借着錯位依偎着高大影子的後背……
“尤枝!”
底下一聲女人的高呼喚回謝承禮的意識,他定神朝岩壁看過去,尤枝在抓住最後一塊岩點時,手一滑,人險些摔到一旁。
謝承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緊繃的安全繩,蹙了蹙眉。
尤枝已經調整好姿勢,重新抓住了岩點,向上攀爬了一步。
也是在這時,一只手伸了出來:“尤枝,拉住我的手。”
謝承禮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微微眯眼,有些面熟。
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哦,是程意發來的照片上的,那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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