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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本該是萬物複蘇,春暖花開的時節。

往年到了這個時候,白楊公社的社員們早該忙着下地翻土準備春種。

但今年因為天氣原因,從還沒入三月就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春雨一直下到三月上旬還不見停歇。

天氣不好,各個生産大隊的隊員們都躲在家裏,鮮少出來閑逛,往常熱鬧的村莊安靜下來。

沒想到剛過早飯的時間,白楊公社下面小楊家大隊的楊永興家裏卻傳來叫罵聲。

“楊招弟,你想死是不是?看看幾點了,你他娘的還不起,不過就是個丫頭片子,還想讓老娘伺候你不成,趕緊麻溜的給我滾出來!”

因為今天一大早的就爬起來給一大家子人做飯的緣故,李金花的心情十分惱火,一邊對着柴房破舊的木門罵髒話,一邊“咚咚咚”地捶門。

李金花向來嗓門大,一通連喊帶罵的叫嚷,連左右鄰居都聽到了,好半晌,柴房裏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蹲在屋檐下洗碗順便看戲的王翠蓮見婆母半天也沒能叫開門,語帶嘲弄的說着風涼話:“唉,我看妹妹這幾天真是脾氣大了,現在連娘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

王翠蓮自從嫁到楊家以後,接連給楊家生了三個兒子,底氣足的很,再加上楊小堅聽媳婦兒話,李金花這個婆母當的,那是一點威嚴也沒有。

在這個家裏她能教訓的也就唯有楊招弟一人,但是現在連楊招弟也不服她管了,李金花可不就得氣得發瘋。

她瞪了王翠蓮一眼,轉過頭寒着臉更加用力地敲門:“楊招弟你個賤坯子,你皮子又癢了是不是,給我開門!”

堂屋裏三個半大的小子聽到李金花罵人的動靜,興奮的連飯也不吃了,碗一丢,一窩蜂的跑出來去踢門。

“開門,快開門,楊招弟開門!”

王翠蓮見狀,給蹲在旁邊的楊小堅使了個眼色:“小堅,你去幫幫咱娘。”

楊小堅收到媳婦兒的指示,上前幾步,走到柴房門口,粗聲粗氣道:“娘,你讓開,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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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花見狀連忙扯着三個孫子往後退了一步,讓出柴房的門。

楊小堅走到柴房門前,“呸呸”左右吐了兩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接着耍帥般飛起一腳,“咚”地一聲響,将本就不結實的木門給踹開一個大洞。

“哇……爹你好厲害啊!”

三個小子瞪大了眼睛,圍在楊小堅身邊起哄。

被兒子崇拜,楊小堅得意的揚了揚頭,挨個摸了摸三個兒子的頭,伸手進去将栓門的鏈子撥開,昂首挺胸率先邁步進了柴房。

楊晚月昨天連着做了兩臺急診手術,回到家裏身心疲憊,這會兒正睡得香呢,忽然被外面“咚咚咚”地砸門聲音給驚醒。

她還沒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酸疼不已,就像是……是被誰給打了一頓似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肚子上忽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

劇痛襲來,楊晚月腦子“嗡”地一聲響,下意識抱住肚子,精神還沒完全回籠。

她實在是太累了,前天替人值班,昨天又是兩臺手術,其中一臺還是快下班的時候送過來的,加了個班,讓她将近36個小時都沒能合眼,高強度的體力加腦力活動,讓她這會兒的反應慢了半拍。

楊小堅見楊招弟趴在地上還不肯睜眼,又用力一腳踹過去,嘴裏罵罵咧咧道:“你裝什麽死,娘喊你起來你沒聽到!”

李金花緊跟在後面進來,見楊招弟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睜眼,蹲下身子狠狠擰了一把她腰上的肉,怒罵道:“怎麽?讓你嫁過去還委屈你了?你就是個賠錢貨,有人要你就不錯了,我告訴你,你要再敢不聽話,我就……”

聽着耳邊的不幹不淨的話,懵逼的楊晚月腦海裏閃過許多不屬于她的記憶,意識徹底回籠。

原來她昨晚睡着以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穿越了。

她不但穿越,且還是穿書,穿到了一本她無聊時被實習生推薦在某綠色網上看過的一本年代文裏。

她現在這副身體的原身楊招弟就是書中一個不起眼的女配,最近正被家裏人逼着要她嫁給嫂子王翠蓮的娘家侄子。

原主的嫂子王翠蓮是老來得女,她那大侄子比她自己年齡都大,比原身楊招弟更是大了快十歲。

除開年齡的問題,王翠蓮的侄子還是個瘸了一條腿,整天正經事不幹,只知道招貓逗狗,喝酒打架的王癞子。

偏他瘸着一條腿,根本就打不過別人,時常喝完酒被人揍一頓後,像死狗般拖到王家門口,給整個生産大隊的人看笑話,在隔壁生産大隊裏是人人都嫌棄躲避的。

楊招弟知道自己要嫁給王癞子以後,多年養成的綿羊性子忽然轉了性。

她奮起反抗,不但在家裏大哭大鬧,昨天甚至還威脅楊永興和李金花,要是非逼着她嫁人,她就吊死在家裏,讓村裏人都知道他們夫妻倆的真面目,是一對黑了心肝要賣女兒換彩禮的人。

楊永興和李金花雖然不做人,但在大隊裏面子還是要的。

更何況,要是楊招弟真的吊死在了家裏,豈不是晦氣的很,夫妻倆一聽楊招弟的話自然氣得不行。

楊永興更是當即就脫了鞋,将人按在地上,用鞋底狠狠地給抽了一頓,然後扔進了柴房裏,斷飲斷食,讓她自我反省,打算用這種方式讓她屈服。

楊招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并且還常年幹重活兒,且吃不飽肚子,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連反抗都反抗不了,就這樣被扔進了四處透風的柴房。

這大冷的天,連床被子也沒有,她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來,竟然活生生地給凍死了。

楊晚月接收完楊招弟的記憶後,抱着腦袋仔細回想,她猜測自己應該是連着太久沒休息,精神又高度集中,昨晚直接在睡夢中過勞猝死了,死後不知怎麽的,就穿進了楊招弟的身體裏。

就在楊晚月理清思路的短短幾分鐘裏,李金花又伸手“啪啪啪”給了她好幾巴掌,都打在楊晚月抱着腦袋的胳膊上。

跟李金花一起進來的三個小孩兒,大的有十來歲的樣子,最小的看起來也有四五歲左右,都是楊小堅的兒子。

這幾個雖然年齡都不大,但對于李金花打楊晚月的場景都不陌生,并且還都起着哄,撿地上的小石子往楊晚月身上丢。

年齡最大的毛蛋更是“義正言辭”地喊道:“奶,楊招弟不聽你的話,我幫你打死她!”

老大一喊,剩下的老二狗蛋和老三狗剩都跟着起哄,手中的小石子不停的往楊晚月身上丢。

“打死她!打死她!”

楊晚月趴在地上,心裏身體一陣陣發冷,雖然她剛才接收了楊招弟的記憶,但此刻從幾個小孩子肆無忌憚的态度上,才能切實的感受到楊招弟平時在這個家裏過得都是什麽豬狗不如的日子。

對于孫子的行為,李金花不但沒有責怪,甚至還有些欣喜。

她拉過毛蛋黑漆漆的小手,欣喜道:“我大孫子可真是長大了,都能替奶奶出氣了,真棒!”

接着,她話音一轉,看向趴在地上的楊晚月,聲音嫌惡道:“楊招弟,你是不是想死,你再給我裝!我是你娘,生你養你,我讓你嫁人你就得嫁!”

招弟?生我養我?

楊晚月瞬間睜開眼,眼神淡漠的看向氣急敗壞罵人的李金花,即便她不是楊招弟本人,只是個無意中穿過來的,此刻也無法忍受原主這樣被欺負。

更何況,她現在還占着人家的身體,也算是原主無意中救了她一命,要是不給原主報仇,她死後都不好意思下去見楊招弟!

而且接收完原主記憶,楊晚月知道原主楊招弟根本就不是這對極品父母給養大的。

而楊招弟這些年來一味的忍讓和軟弱,到如今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想到這裏,她“蹭”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因為原身這副身體昨天剛挨了打,且這會兒還挨着餓,楊晚月站得并不是很穩,但這并不影響她發揮。

她忽然從地上起來,吓了李金花一跳,她連忙後退一步,拍拍胸脯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差點點到楊晚月的額頭上,:“你個小賤人,你敢…”

楊晚月冷笑一聲,直接握住額頭上那根手指攥在手裏,接着反方向一掰,李金花瞬間躬下身子,慘叫出聲。

“啊啊啊,疼疼疼疼…松開!”

楊晚月并不打算掰斷李金花的手指,但也要給她的教訓,攥着李金花手指的手漸漸用力,過了會兒才冷哼一聲,放開李金花的食指,淡笑道:“你臉可真大啊,我是你養大的?你敢摸着良心說是你養大了我?”

李金花有心宰了這個小賤人,但她這會兒疼得渾身冒冷汗,托着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先進來楊小堅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指着楊晚月大聲喝道:“楊招弟!你敢跟我娘動手,你想死是不是?”

楊晚月這才将目光轉向原主的這位大哥。

楊小堅見她緊緊盯着自己的手指頭,悄悄咽了咽口水,慢慢将伸出來的食指給縮了回去。

一看到原主這位大哥,楊晚月就想吐。

是生理性犯惡心,可能是因為她生在許多年以後,她所在的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并沒那麽嚴重,所以還沒見過像楊小堅這樣不要個碧蓮的男人。

拿着賣妹子的彩禮錢出去花天酒地,甚至在妹子嫁人後還不停的吸血,王癞子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平常對着楊招弟就是動辄打罵,知道楊招弟偷偷接濟娘家後,更是變本加厲的打她。

不管是這一次,還是十幾年後,楊招弟的死都和楊小堅脫不開幹系。

楊晚月眼神淩厲的看着他,冷哼一聲:“招弟?取這名字惡心誰呢?你他媽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

是的,楊招弟原來并不叫這個名字,她就叫楊晚月。

或許是因為同名同姓的機緣,楊晚月才得以穿過來。

當初李金花懷孕的時候,一直滿心歡喜的以為是個兒子,雖然她有了楊小堅這個長子,但在這個年代裏,誰會嫌兒子多呢。

在李金花的認知裏,女兒生出來就是個賠錢貨,将來她和楊永興養老還不都是要靠兒子。

再說了,村裏誰家兒子多,走在路上都能引來別人的羨慕,像村裏的趙老漢和他媳婦,夫妻倆當年連着生了三個兒子,那風光的,連趙家的長輩都不敢随意苛待她。

兒子這種能傳宗接代的,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李金花心裏想得美,誰知道十月懷胎,生下來以後卻是個女孩,李金花還躺在床上就變了臉,她心裏那個恨啊,恨不得能當場給這白吃糧食的賠錢貨給掐死了事。

當然,不管到了哪個年代,殺人可都是犯法的事情,李金花當時就算有這個想法,也不能當場實現,更何況村裏都知道她生了孩子,親近的還都來送過雞蛋了。

所以月子裏,她就給這個女兒起了名字,叫招弟,就是希望以後能再得個兒子。

不過她這願望終究是實現不了了,因為生下楊招弟以後,她就再也沒懷上過。

重男輕女的不光是李金花一個人,楊永興也是同樣的想法。

最後,直到李金花快出月子時,他才想出個主意。

就是将剛出生的楊招弟抱養給了自己那個結婚多年,但是卻一直沒有生養孩子的親弟弟楊永和。

楊晚月的名字就是後來回到楊永和家裏後,楊永和的妻子李玉親自給取的。

據說當時楊永和夫妻倆來村裏接孩子的時候,剛好是在傍晚,抱着孩子從楊家出來時,天已經擦黑,農村道路難走,一輪明月挂在枝頭,照亮了回家的路,是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所以,楊晚月剛才說得沒錯,原主并不是李金花養大的,甚至在楊永和與妻子李玉意外去世後,楊晚月重新回到了楊家,但也從來沒花過楊家一分錢。

她拖着瘦弱的身體,在這個家裏洗衣做飯,當牛做馬,連下地幹活拿公分都比楊小堅和王翠蓮這兩個懶蛋拿的多,李金花從哪裏當得起“養”這個字。

楊晚月被抱走後,楊小堅在家裏就是獨子了,性格霸道不講理。

楊晚月回來後,他一向愛欺負這個便宜妹妹,也早就欺負習慣了,這會兒被一向軟弱的楊晚月嗆了聲,一時愣在了原地。

旁邊李金花倒抽着吸氣的聲音提醒了他,他回過神來,狠狠的瞪了楊晚月一眼。

接着上前一步,就想去揪楊晚月的頭發,嘴裏罵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想死老子成全你!”

楊晚月面無表情的看着楊小堅,剛才被楊小堅踹了兩腳,腹部的位置還隐隐作痛,正愁沒地方報仇呢!

楊小堅手還沒碰到楊晚月的頭發,楊晚月閃身一躲,接着一個直拳打過去,拳頭狠狠撞上楊小堅。

其實楊晚月這會兒力氣并不大,但她用的是巧勁兒,下巴,眼睛,鼻子本就是人體面部脆弱的部位,楊晚月剛才的拳頭就是打在了楊小堅的鼻梁處。

楊小堅瞬間捂住鼻子慘叫一聲,慣性後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毛蛋,狗蛋和狗剩仨小子見一向懦弱的楊招弟忽然發飙,都吓得縮在牆角,攥着手裏的小石子,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楊晚月甩甩手,冷酷的目光看着地上留流着鼻血慘叫的楊小堅冷笑:呵,真當老娘八百塊一節的拳擊課是白上的!

作者有話說:

專欄正在更現言《偏心》,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點下收藏。

盛夏,初見。

如瀾騎在樹枝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樹下穿白襯衫的小少年,惡作劇心起,她利索的翻身爬下樹枝,背着手朝小少年燦然一笑,聲音軟糯糯道:“小哥哥,你近一點,我送你一個禮物呀。”

白襯衫小少年看着眼前笑得一臉乖巧的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

那一瞬間,天使變成惡魔,獰笑着朝他襲來……

再次遇見,如瀾雙膝并攏,腰背挺直乖乖坐在沙發上傾聽老人說話。

有人靠近,如瀾轉頭,緩緩走來的男人穿着黑色襯衫,身高腿長,氣質冷然,曾經的少年如今早已成為殺伐決斷渾身冷冰冰的資本家。

如瀾的心跳霎時漏掉一拍。

男人在沙發坐下,老人開口:“這是你如瀾妹妹,你小時候你見過的,還有印象嗎?”

男人眼神掃過正襟危坐的女人,漫不經心的搖頭:“不記得了。”

如瀾以為他真的忘了,心裏提着一口氣剛要放松,忽聽耳邊傳來男人略有深意的聲音:“乖乖女裝的挺像啊……”

*雙C

*六歲年齡差

*甜文,雙向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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