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時睦州沒再拒絕, 他端起盛着菜的盤子,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說:“手機在桌子上,自己加吧。”

“加個微信還要我自助。”司栗嘴裏埋怨着, 行動上卻是小步快蹭,走到茶幾上拿起他的手機, 發現沒有密碼, 剛要點開微信, 她沖餐桌上那邊站着的時睦州問:“禮貌詢問!你微信裏沒有什麽我不能看的東西吧?”

他把飯鍋拎過來, 連個眼神都沒給,說了一句:“要加就快加。”

“兇什麽。”司栗嘟囔, 滿心歡喜地拿着兩人的手機互相加了微信,還把他對自己的備注改成了:親愛的栗栗子。

加完微信, 她把手機放好,趕過去吃晚飯。

“還有涼菜呀。”司栗看見他從冰箱裏拿出來的素涼菜,感嘆:“我這人飯量小, 吃不了這麽多的,感謝招待呀。”

“并沒有給你額外做什麽。”時睦州無情拆臺,實話實說:“這些是我準備給自……”

“時睦州, OK了真的。”司栗無奈打斷,“有時候謊言比實話更有善意。”

“你就說是為了款待我又能怎樣……”

時睦州把飯鏟遞給她,輕勾唇角, 只是說:“吃飯吧。”

他眼見着司栗第一筷子要往小炒肉那盤子裏伸,淡淡提醒一句:“傷口恢複期禁辛辣生冷。”

“你讓我一頓飯只吃素嗎?”司栗微微闊眸,簡直不能接受:“你好狠毒的心。”

說着她直接加了一片五花肉塞嘴裏咀嚼, 眉目見還透着幾分得意, “我的體質比較特殊, 越是恢複期越要吃酸吃辣, 哼哼。”

說着拿起餐桌一旁的一瓶豆奶,開蓋喝了一口解辣。

時睦州舉起筷子,沉了口氣,無奈道:“随你。”

然後自顧自吃飯不再搭理她。

Advertisement

兩人吃着飯,時睦州吃得差不多,端起自己杯子呷了一口水,想起一直沒提的事,開口:“說說吧,為什麽打架。”

“啊。”司栗跟他待在一塊太高興,差點都把這事忘了,想起那些糟心事覺得有些難以開口,“嗯…我想想要怎麽跟你說。”

圓瓶裏的豆奶剩下一半,桌子上的飯菜還彌留着溫度。

時睦州坐在她的對面,靜靜地看着她。

司栗知道自己搪塞不過去了,只得實話實說:“其實因為我家那個房子……”

“嗯?”他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爸媽是在我小學的時候離婚的。”司栗很少跟別人提起這些事,說話間她不自覺地垂低了視線,“法院判這房子我爸媽一人一半,然後這些年這個房子一直是出租,房租他們兩個人再分。”

“我媽在我高考完就已經搬回海堯了,你別看我爸看上去工作比我媽好很多,但其實他這麽多年都沒什麽積蓄,更別提另外買房了。”

“我爸就一直在外面租房住。”她抿了抿唇線,故意将高一那時候的事略過,“今年年初的時候,我爸突然要回來住。”

司興波年輕的時候渾起來就蠻不講理,她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人都老了,本性卻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房子畢竟有他的一半,如果他強要回來住,我媽也攔不住。”她說。

越說,她越覺得那股子難堪像是從脊背往上爬,讓她頭皮發麻,“因為我爸另有家庭,那邊…一直都沒什麽好心眼,所以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想拉着他那一大家子鸠占鵲巢。”

“我父母兩個人的房子,怎麽能讓他那一家子外人都擠進來呀。”司栗幹笑兩聲,“雖然我爸承諾過這個房子只是我們三個人的,外人住不進來,但我從小到大聽他說過的謊話太多了,我不信。”

尾睫顫了顫,她說到了最後,“所以我就……”

“你就從海堯回來,和他同住,看着你母親的另一半房子?”時睦州精準無誤的得出結論。

司栗點點頭,承認,“但我沒想到他們一家人真的能不要臉到這個程度。”

“我今天進門看見那母女坐在我家裏吃飯,那副自來熟的樣。”她一想起那個場面,搭在腿上的手攥了攥,“我就沒忍住。”

“不用介懷。”時睦州端起水杯,掃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傷痕和臉上的巴掌印,“又不是你單方面毆打。”

司栗想起這個倒是開懷地笑出幾聲,“你別看我這樣,那個女的被我揍得更慘!我不虧。”

“不虧?”他輕哂,靠着椅背,睨着她說:“要是不虧,你能坐在我家?”

司栗:“……我可不是被趕出來的!”

……

兩人一起把餐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好,轉去沙發上談。

時睦州洗碗碗筷,擦幹淨手出來,看着司栗坐在沙發上捧着瓶豆奶發呆。

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小沙發上,将自己方才思忖後的事情告訴她:“現在你想讓他們原封不動地搬回去,幾乎沒什麽可能了。”

她擡眼望他,眼神裏透着些無措。

“租給他吧。”時睦州說,“如果你實在沒辦法忍受和他們同住,但是房子又有你母親一半,只能及時止損。”

“把另外一半租給他們使用,拿些錢止損。”

“不行。”她拒絕的非常堅決。

時睦州微微颦眉。

司栗弱了幾分語氣,手指扯在一起,指間稍稍發白,嘴唇嗫喏最後卻也只是重複:“那不行。”

“司栗,這已經是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他語氣放緩,往前探身子,觀察着她的表情,“難道你要跟他們一家同住麽。”

“那也不行……”司栗再說話,聲線已經有些發抖,自己被堵在一個閉口的房間裏,哪裏都走不通。

她未曾想過自己真的遇到最差的處境時,竟然可以如此束手無措。

“我又不想和他們住一起,我又不想租給他們,讓他們就這麽順順利利的住進去。”

“我才不想讓他們過得這麽舒服……”司栗捂住自己的臉,緩了好幾口氣卻無法纾解,“他們憑什麽……”

時睦州深沉的眸色鎖在她微微顫抖的嘴唇,伸手将她掐着肉的右手強勢地掰開,一語中的:“司栗,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司栗松開捂着臉的左手,再擡眸時,眼圈已然泛紅。

她不想說,可是又委屈,嗓音發啞:“時睦州,我如果就這麽妥協,我就沒有家了。”

時睦州忽然怔住。

“我就沒有家了,時睦州。”眼淚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司栗說不出別的話,只用重複的話來表達心情。

“記不記得我高中的時候跟你說,因為父母離婚了,所以我常常能拿兩份零用錢,高興得很。”她忽然笑笑,回憶以前,眉眼中的憂傷昭然,“但其實我一點也不快樂。”

“那會兒連零用錢都能拿兩份,”她說着,眼淚擦着臉頰掉落,“怎麽到了現在,我在這連個家都沒了呢。”

聽完她說的這些,這次換時睦州緘默不語了,他看着她眼淚不止的掉,神色之間難得露出幾分松動。

“明天我把這事跟我媽說,她也一定會勸我把房子租給他們。”她無奈地笑了,喃喃自語:“她不會懂我……沒人懂我。”

時睦州将紙巾盒推向她面前,“只是希望你過得快樂。”

司栗淚眼灼灼,感受着他在身邊無聲的存在。

好像高一時發生的那一堆糟心的事如今卷土重來,在她的生活中重新上演了一次。

太多難以啓齒的苦澀,那些亂成一團連解法都找不到的她的過去,正在一點點将視線裏的男人模糊化。

她背負的太複雜,單單連說出來,都覺得會給人添麻煩。

“兩個家庭為了一個破房子可以鬧這麽多年。”她感到窘迫,抽了張紙擦幹眼淚,“你家裏條件這麽好,會感覺很奇怪吧。”

時睦州斂眸,沒有回答她,停頓半晌,“房子并不代表家,看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我去換床單,你今晚睡卧室,我在外面。”他說着,起身進了卧室。

司栗才發現他租的是一個一居室,她環顧四周,能看出他完全沒有做過別人來自己家住的準備。

他說的話并不多,也不是多麽溫柔的安撫,但是她的那顆混亂無比的心卻在一點點平靜。

司栗哭渴了,捧起豆奶抿了口。

忽然感覺比剛才還要甜……一點點。

……

司栗走進時睦州的卧室,果不其然,他的卧室也跟樣板間一樣規整,進門右側一整面牆都做成了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排滿了書,她掃了一眼,都是自己看書名就犯困的書。

“有一套睡衣買回來就沒有穿過。”時睦州從衣櫃裏把一套新的睡衣拿出來放在床上,“要是習慣換睡衣睡,就穿這個。”

司栗看着他幫自己換了新床單的床,點點頭,“麻煩你咯。”

時睦州颔首,将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藥瓶收到櫃子裏,然後撈起本書起身,“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司栗把燈關了,躺進床裏,貼着被褥,忍不住聞了聞。

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好像是聽說木質香有安神的功效。

她緩緩合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

淩晨一點多,司栗再次睜開眼,煩躁地嘆了口氣。

睡不着。

她想出去喝口水,于是打開臺燈,借着臺燈微弱的光去開門。

司栗開了房門,發現遠處客廳那邊還有光,光源随着距離拉遠一層層剝離,到她腳前的地板上已然沒了什麽力度。

她覺得奇怪,放輕腳步走過去,探頭的時候望見了時睦州坐在沙發上翻書的模樣。

燈光從他頭頂的側方打來,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勾勒出清晰的線條,挺直的鼻梁順着到嘴唇,滑到下颌,再到起伏的喉結。

“看夠了?”他的視線始終在書上,卻把她逮了個正着。

她對時睦州哪有什麽羞臊心,直接回答:“沒看夠。”

司栗去餐桌上拿了一個玻璃杯,倒了半杯水,走到沙發處。

她把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然後直接盤腿坐在沙發下的地毯上,司栗篤定他家的地毯肯定比她的臉還幹淨,所以坐下去的時候完全沒有顧慮。

她背靠在沙發底座,仰着頭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你怎麽不睡覺呀。”

“你不也不睡。”他沒回答,手指翻了一頁。

“第一次跟同齡異性睡在一起,”她言語裏透着調戲,笑道:“有點那個啦。”

時睦州看書的眼神停了停,颦眉道:“注意措辭。”

司栗輕哼了一聲,在茶幾上随便拿了一本書,關于物理科普的,她翻開,同時搭話:“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說過你喜歡物理啊,怎麽最後去學醫了。”

“喜歡不一定要做職業。”時睦州閱讀着,随口回了一句,“安靜看書。”

司栗背對着他坐着,聽見這句話,忽然仿若自己回到了那個四十多個人的教室。

自習課的時候,老師不在班裏,周圍同學竊竊私語整個班裏鬧哄哄的。

他那時候也是這樣,不管她怎麽鬧他,都是看着書警告她說:“安靜自習。”

司栗悄然彎了嘴唇,捏着頁腳的手指繞了兩圈。

生活有時候比小說還要戲劇化。

七八年了,她從未想過,未來還能有一天和他這麽和諧的共處一室,在一塊看書。

她這些年一直想,時睦州一定恨透了她,恨她踐踏了他的一片真心,恨她的“變心”來得太快。

但是他卻沒有。

如果他恨自己,那麽就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場面。

她很滿足,滿足到……想說點什麽。

司栗微微垂着眼簾,躊躇許久,最後開口:“時睦州,高一那會兒……”

時睦州坐在她後面的沙發上,聽到這半句話,一直停留在書面上的眼眸緩緩擡起,凝着她因為束起頭發而露出來的白皙後頸。

她捏着書邊,嘴唇蠕了蠕,最後只是說:“我突然那樣…其實跟我家這房子…也有關系。”

“怎麽了。”他指的是當年發生的事。

司栗蜷了蜷身子,捧着書,搖搖頭,莞爾道:“等我想好了,以後再和你說吧。”

作者有話說:

白白家菜譜——西紅柿炒茄子:又是一道下飯神菜!全素哦,茄子切成長條(好熟),先倒油炒西紅柿,把西紅柿炒成泥,然後放茄子條,悶一會茄子不容易熟,茄子悶軟了以後,放入蚝油和鹽,加一點點水熬湯翻炒,最後出鍋前放一些蒜末(很提香味)就可以啦。

【愛你們!加更翻頁!家人們今天也要開開心心的】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