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姍姍來遲
「我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大膽……」華年低頭輕聲嘆息,目光軟軟地落在腳邊,用內疚的聲音說,「如果那天沒有在藏書閣巧遇皇上,我斷然不會說出那些話。雖然祭祖的方法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去,但我并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不知道為什麽,那天……突然就說出了口……」
再次回憶起當天的情景,華年已經記不真切了,仿佛只是做了一場夢。自己說過什麽,做過什麽,都只是在夢中發生的。
烏蘭靜嚴肅地盯着華年。他很想嚴厲地警告她多管閑事的嚴重後果,但是看到她那副自知做錯事的樣子後,心就不自覺地軟化下來。
「算了吧,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那就不要再提了。只希望一切可以風平浪靜,不要再生波瀾。」烏蘭靜沉重地一聲長嘆。
華年依舊低着頭,額前的劉海擋在臉上,掩住了她的眼目,令烏蘭靜看不清她的表情。
「華年?」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烏蘭靜擡手輕輕拂開擋住她面龐的劉海,問道,「怎麽了?」
華年輕輕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擡起臉來,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眼眶紅紅的,黑亮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看得烏蘭靜一陣心痛。
「我不是有心責怪你,但是你要明白,在這皇宮之中胡亂說話,是會惹來大禍臨頭的。」烏蘭靜溫柔地幫華年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把她吓壞了,有些自責。從認識至今,他從來沒有在華年面前發過脾氣,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難怪華年會如此失落難過。
「我明白你是擔心我才會如此緊張……」華年抿着淺紅色的嘴唇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反過來安慰烏蘭靜說,「你放心,我不會再多事了。」
華年一向不問世事、安守本分,要不是這次的事情關系到昭明的安危令她心神不寧,她是斷然不會多嘴多舌的。
短暫的沉默後,華年忽然擡起頭,迎着烏蘭靜的目光,用一種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聲音說:「不過,當年蘭妃在滴水認親的水裏動了手腳,今天我反過來讓範宇的帛書浴火不染,也算是報過仇了。」說話時目光中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凍得烏蘭靜微微抖了一下。記憶驀然倒退,仿佛突然回到五年前在雪原初遇她的那一天。當時她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的時候,仿佛被冰雪凍僵的瞳孔也散發出這種可以凝固人心的森冷之氣。
烏蘭靜怔怔地聽着她,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臉黯然地感慨道:「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不是真忘,而是強迫自己忘記,但是華年卻并非如此。
「當然記得。」華年的眼眸中終于解凍,恢複了一絲活氣,「如果不是蘭妃,你早就展翅高飛了。」
就是蘭妃在烏蘭靜身上留下污點并剝奪了他應有的權位。但是也正因為如此,烏蘭靜至今依然陪伴在華年身邊。華年在怨恨蘭妃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她和烏蘭靜的這段感情,命中注定似的會一直維系下去。
聽了華年的話後,烏蘭靜若有所思地感慨道:「華年,雖然你看上去無欲無求,但是卻把仇恨深深地銘刻在心,永世不忘……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依然想向北燕複仇,害怕你心中暗暗憎恨着我……而我最最害怕的,卻是你報仇不成,反而惹來殺身之禍……」
為了解除烏蘭靜的疑慮,華年勉強擠出笑容,真摯地說:「我就算恨盡天下人也不會恨你。」唯獨在烏蘭靜的面前,她可以忽略國家之間的仇恨。
「如今我已長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的小女孩。我明白自己力量有限,不要說報仇,就連想出宮都不可能。但是……」說到這裏,華年溫婉的聲音中籠罩着堅毅,「即便如此弱小,但既然我曾是昭明的景華郡主,當昭明遭遇危險的時候,自然要做力所能及之事挽救。」哪怕剛才在烏蘭靜面前表現得內疚自責,但是心底深處,華年卻并未真正地反省和後悔。她的內疚,不是因為提出祭祖的建議并在祭祀中使詐,而是因為她的做法令烏蘭靜擔心、生氣了。
感受到華年的強硬後,烏蘭靜知道自己無法勸服她,終于選擇妥協,說:「我一直無法真正的理解你,也許是因為我并非昭明人,不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希望你不要對我有任何隐瞞,這樣我才能明白你的心思……華年,答應我,以後你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時,一定要讓我知道……」
華年沒有絲毫猶豫,輕輕點了點頭。
幾天後,徐澤涵在禦書院講學。
前來聽講的學生照例有皇上及皇親國戚和朝廷高官,華年等禦書院的宮人們提前四五天就開始打掃講學的大堂、準備桌椅和筆墨,忙得不可開交。
講學當天,華年作為徐澤涵的婢女,在大堂外側的一處偏殿中候命,馬上就要開課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太監尖聲尖氣地宣布「太後駕到」。意料之外的聲音吓得華年打了一個激靈,與其他在偏殿中候命的宮人們一起快步趕到門外去接駕。
嚴格來說,太後來聽徐澤涵講課并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大約每兩三個月會有一次。但是今天怪就怪在,太後來得特別遲。這會兒皇上及其他學生全都已經在大堂裏面坐好,徐澤涵馬上就要登臺授課了,但是太後卻在這時姍姍來遲,似乎有點不同尋常。
華年心裏有些疑惑,但是臉上并不表現出來。她與其他宮人一起,規規矩矩地跪在通往講學大堂的走廊兩側,齊聲給太後請安。
太後身後大約跟了四五名侍從。華年由始至終低着頭,不敢偷看,只能由腳步聲判斷他們的人數和位置。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華年隐約感覺到一絲異常。大學士馬上就要開講了,但是太後的腳步聲一點也不匆忙。不敢擡頭的華年只能靠感覺來猜測,她覺得太後并沒有目不斜視地急忙趕路,而是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左右兩邊跪在地上向她請安的宮人,仿佛正在尋找某個人。
正想着,太後的腳步聲就已經來到華年面前。華年瞥見太後的裙角後,急忙把頭埋得更低了,就像脖子上突然墜了個秤砣似的。
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暗暗期待太後趕緊離開。但是她越害怕,事情就越不如她所願。太後不但沒有離開,而且還徹底停下腳步,站在華年的面前。
華年依然不敢擡頭,苦苦等待太後離去,緊張得四肢發涼、額頭直冒冷汗。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華年實在忍不住了,怯怯地擡起眼眸,自下而上卑微地仰望太後。一看之下才發現,太後那雙狹長的眼眸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吓得她猛地抖了一下,急忙又把頭低下去,心髒狂跳不已。
在華年的記憶中,太後是一名溫和慈愛的貴婦。當初蘭妃誣陷寧妃與李敏德生下烏蘭靜的時候,還是皇後的太後曾在一旁勸慰皇上。華年當時感覺她應是一名寬容大度的後宮之主,但是今日近距離一見,竟發現她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眉眼之間透出一股淩冽的寒氣,仿佛憋了一肚子火。
華年早就聽烏蘭靜說,太後自從輔政以後漸漸變得強勢起來。也許是因為要幫助皇上對抗範宇的關系,皇上悠然逍遙,所以她才不得不樹立威信。
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的華年結結巴巴地說:「奴、奴婢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請安時聲音止不住地發抖,不停在回憶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想來想去就只有勸皇上祭祖一事——本以為已經風平浪靜,沒想到還是翻船了。
「平身吧。」太後輕輕擡了一下手,不等華年起身就問道,「你就是華年?」
突然被太後叫出名字,華年更加肯定太後今天是沖着自己來的。這種情況下她哪敢平身,依舊趴在地上,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出
太後見華年不吱聲,接着說:「你是徐澤涵的得意門生,為何跪在這裏?跟哀家一起進去聽大學士授課吧。」故意揚高的聲音中夾着一絲尖刻的嘲弄。
其他跪在走廊兩旁的宮人都對華年投來驚訝疑惑的目光,不明白太後為什麽突然邀請華年一起去聽課。
但是華年心若明鏡,猛地哆嗦了一下,連忙磕頭認錯:「請太後恕罪,奴婢愚鈍,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哀家叫你平身,你怎麽還跪在地上?」太後說完對身後兩名太監使了一個眼色,淡漠地吩咐道,「把她提起來。」
話音一落,兩名太監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提起華年的胳膊,就像拎小雞似的把華年從地上拎起來。
胳膊被架着的華年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變成了棉花棒子,軟綿綿地垂在地上,沒有一點力氣可以站立。
太後瞥了華年一眼,那森寒的目光仿佛是一把刀子在華年的臉上剜下一塊肉來。她一個字都沒有多說,轉身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兩名太監提着華年,跟在太後的身後,向已經聚集了幾十個人等待徐澤涵登臺的大堂走去。
直到這時,被太監拖着向前走的華年終于明白太後姍姍來遲的原因——她就是要當着所有人,特別是徐澤涵的面,好生地教訓自己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怎麽忽然覺得太後和蘭妃的角色有點重複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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