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冤家路窄
跪別太後之後,另外一位名喚「冬梅」的宮女領着華年在長樂宮走了一圈,介紹了整個長樂宮的布局還有管事的姑姑和主管太監。冬梅大約比華年大兩三歲,入宮一年後就被選入長樂宮,如今已是長樂宮的老人,所以她的神态和語氣之中總是透着一份高傲。看華年的時候從不直視,而是用眼角斜斜地瞥一眼。
初來乍到的華年格外本分,一直低着頭,只在冬梅催她說話的時候才唯唯諾諾地應幾聲。
「長樂宮離冷宮太遠,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了。被褥鋪蓋、器皿家私、衣裝鞋襪這裏都有,用不着再回冷宮去拿了。」冬梅最後把華年帶到宮女住的地方,看到四周無人後膽子就大起來,抱怨道,「宮女必須經過重重考核才能進入長樂宮,也不知道你是倒黴還是走運,惹惱了太後居然還換來這個難得的機會。」
華年知道她只是借機諷刺,并不要求自己回應,所以依舊低着頭,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眼前的房間。
據冬梅剛才的介紹,這整個院子裏住的都是宮女,大約有十個房間,每個房間四個床位。
華年一進門就看到靠近窗口的位置上有一張空床。那張床「空」得只剩下一個木架子了,疊好的被褥枕頭全都放在床尾,一看就知道是剛準備的。
「以後你就睡在那裏。」果然不出華年所料,冬梅指的正是那張木架床。「離晚膳還有一點時間,你先把床鋪收拾好,我待會兒再來教你晚上的活。」
冬梅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去,習慣性地輕輕掩上了房門。
華年一直目送冬梅的背影消失在虛掩的房門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今天發生的一切太突然,突然得令她措手不及,直到現在還覺得腦海中暈眩混亂。
她疲憊地坐在床架上,下意識摸了摸身旁的被褥。要不是觸感如此真實,她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擡頭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晝短夜長的冬季早早地迎來了傍晚,以前這個時候她不是在伺候烏蘭靜撰文就是已經回冷宮休息了。嚴格來說,華年并非宮裏的奴婢,但是這些年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她真正的身份,把她看成是一名普通的宮女。這雖然不是壞事,但是每當想起卻令華年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澀。
冬梅暫時離開,待會兒大概還要回來,如果看到華年一直在發呆肯定就是一頓痛罵。想到這裏,華年急忙站起來,打起精神整理自己的床鋪。
剛把褥子鋪好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輕響。華年心口猛地一緊,以為是冬梅回來了。
華年剛想說「我馬上就好」,誰料轉過頭卻看到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皇上?」華年驚訝地睜大眼睛,盯着氣喘籲籲又神色驚慌的烏蘭宜,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噓。」烏蘭宜輕輕關上門,而且還挂上了門闩。
「皇上,你不是在禦書院麽?」終于恢複神志的華年連忙問道。
「早就下課了。出了那種事後,不僅臺上大學士無心講學,臺下學生也沒有心思聽講了。」
烏蘭宜一邊說一邊走到華年身旁,見華年正在整理床鋪,又問:「你以後真的要留在長樂宮?」烏蘭宜來此之前就已經從其他宮人口中打聽清楚了,所以才偷偷摸摸地溜進宮女住的院子來找華年。
華年點頭說:「不知道太後肯不肯放我回冷宮一趟,我還沒有告訴心蓮呢。」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大學士肯定早就派人去冷宮報過信了。」烏蘭宜說着一屁股坐在華年剛鋪好的床上。
華年生怕被別人看見皇上與她共處一室,急忙關上了所有的窗戶。
烏蘭宜盯着她忙着關窗戶的背影,沉默片刻後突然說:「華年,朕只是想替你邀功而已,誰想到太後竟是那樣的反應——你不怨朕吧?」烏蘭宜之所以把華年讓他祭祖的事情告訴太後,是為了在太後面前誇贊華年一番,讓太後賞賜華年。誰料最後賞賜沒有讨到,反倒惹來這一場風波,烏蘭宜後悔莫及。
聽到烏蘭宜的話後,關上最後一扇窗戶的華年驚愕地扭頭望着他。只見他垂頭喪氣、一蹶不振,雙手緊緊地抓住膝蓋,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濃濃的悔意。
看到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除了原諒他還能怎樣呢?華年微微靠近幾步,柔聲安慰道:「皇上,你也不用太在意。其實太後并沒有在禦書院看上去的那麽生氣,她是故意吓唬大學士的。這次我本來就有逾矩之處,應該受罰,但是太後卻收留我在長樂宮做事,并沒有嚴加責罰,我正慶幸着呢。」
「母後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不行麽?非要鬧得雞犬不寧。靜也吓壞了,他正在長樂宮外等朕帶消息出去呢。」
「你告訴他不用擔心,太後并沒有怪罪于我。只不過從此以後我就要在長樂宮做事,不能再伺候他和大學士了……」華年說着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她并不介意來長樂宮當宮女被太後使喚,只是一想到以後很難與烏蘭靜見面,心中就莫名有些失落。
烏蘭宜看到她一臉難過,急忙安慰道:「華年,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想返回禦書院,以後有機會朕幫你再求求太後。」
「這倒不用。」華年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皇上的好意,垂下目光,望着地面徐徐說道,「這也許就是天意吧。這次昭明可以免于被戰火荼毒,多虧了太後據理力争。可以留在長樂宮伺候太後,也算是上次賜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我會好好珍惜的。」
如果不是太後的阻擋,只怕如今昭明邊境已經擂響戰鼓。哪怕剛剛才被太後訓斥了一頓,但是華年心底依舊把太後當成英雄般敬佩着。只要可以留在太後身邊,如果以後丞相再想對昭明出兵,也許自己可以從旁勸說,不至于再像這次一樣無處用力了。就算以後不能再經常與烏蘭靜相見,華年也願意忍耐。
「好吧。」烏蘭宜見華年語氣堅決,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朕會如實轉告給靜。華年,此地朕不便久留,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望你。」
留下這句話後,烏蘭宜匆匆離開。華年把他送到門口,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後面茂盛的花壇中才松了一口氣。
烏蘭宜停留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華年分分秒秒都提心吊膽,生怕冬梅或者其他宮女會突然回來。
然而正當華年轉身想要回房的時候,卻看見側面不遠處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冬梅?」手足無措的華年不知道冬梅到底看到了多久,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借口,但卻緊張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冬梅見華年呆呆地站在原地,雙腿似乎已經凍僵了不能再走路,于是自己主動走過去,在華年耳邊輕聲道:「看來傳聞是真的。」那語氣說不出的尖刻。
華年抿緊嘴唇,心髒幾乎快從嘴巴裏面蹦出來。到底是什麽傳聞?明明華年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宮裏卻早就有傳聞亂飛了。
「不過傳聞只是傳聞而已,大家聽過也只是笑笑罷了。長樂宮裏誰都知道未來的皇後是娉婷姑娘,凡是娉婷姑娘不喜歡的小鳥,不要說飛不上枝頭,恐怕連毛都會被扒光。」冬梅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裏面擠出來的,低沉中飽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脅。
一直埋着頭的華年猛地哆嗦了一下,驀然記起若月娉婷的存在。
烏蘭宜登基之後,禦書院的所有學生都已肄業,若月娉婷自然也出宮了,很難再出現在華年的視線之中。但是華年知道她依舊經常在長樂宮出入,而且太後默認的皇後人選。早在五年前華年剛去禦書院時,若月娉婷就把華年視為眼中釘。華年之所以無法繼續在禦書院學習下去,就是因為被若月娉婷陷害。
華年幾乎已經可以想象若月娉婷發現她來到長樂宮後那種不敢置信又怨恨憤怒的表情了。
想到這裏,華年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問:「冬梅,太後到底留我在長樂宮做什麽事?」
多麽希望是碰不見若月娉婷的工作啊,但是冬梅的回答卻令華年的希望破滅。
冬梅不滿地瞥了華年一眼,又酸有不滿地說:「真不知道你到底走的什麽運。太後早就吩咐過了,你以後和我一樣,都是伺候太後的近侍。」
就這樣,華年正式成為長樂宮太後身邊的一名貼身伺候的宮女。通常能被提拔為太後近侍都是莫大的恩賜,從來沒有人因為做錯事受罰而被罰成近侍的。華年無論走到哪裏,幾乎都可以聽見宮人們不滿又嫉妒的議論,不過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眨眼之間,華年來到長樂宮已經五天。這五天中她一眼也沒有見到烏蘭靜,但卻每天都可以看到皇上進進出出。當然,皇上當着太後的面不敢與華年說話,偶爾用目光交流一下還像做賊似的心虛。不過這樣的機會非常少,因為大多數時候華年都只是候在門口,斷斷續續地聽見皇上與太後在房間裏面正經議事。
早在烏蘭宜還在禦書院念書的時候,華年就知道太後對烏蘭宜的管教十分嚴厲,不僅每天都要溫習背書,而且還要默寫抽問。沒想到烏蘭宜當了皇上之後,依舊每天都要在太後面前彙報今天的所學所思。每當這個時候,華年就像一名虔誠的學生,在門外仔細凝聽太後的教誨。太後的話雖然唠叨,但是在情在理,經常令華年眼前一亮、受益匪淺。但是皇上卻一點也沒有這份感悟,恨不得早點可以告辭離去。
就在華年來到長樂宮後的第五天晚上,皇上照例來與太後讨論各種大小事務。兩人談到最後,就在皇上即将離去的時候,太後突然說:「皇上,宮裏梅園的梅花最近開得正豔,哀家已經派人去請娉婷入宮陪哀家賞梅了——皇上就算日理萬機也不要忘了選妃立後的大事。」
聽到這裏,門外的華年驀然睜大眼睛。
話題一下子從賞梅跳到選妃,好像轉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但是就連華年都聽出來了——太後這是在催促皇上早日立娉婷為後。
作者有話要說:小黑和小白也終于做了絕育手術,留院兩天後今天終于領回來了,居然都能蹦能跳了,真開心~我原本還以為她倆要萎靡一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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