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恍然大悟
華年刷的一下睜開眼睛,剎那間湧入眼簾的光線強烈得幾乎令她流下眼淚。明晃晃的視野暫時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是光是從這光線的容量就足以令華年斷定這裏絕對不是關禁閉的黑屋。眼前的白光漸漸退散,迷蒙的視野中終于出現了熟悉的景物。
深褐色的屋梁和內頂,斑駁的灰牆和被體溫烘得暖意濃濃的被子——這裏正是華年在長樂宮的房間。
「你總算醒了。」身旁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華年微微移動視線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宮女正坐在自己的床邊。
「是你……」華年一眼就認出她就是給自己送飯的人,進而回憶起昏迷之前情景。
當時正是這名宮女緊緊地抱住自己,如若不然,只怕自己現在還在黑屋裏面死熬呢。
想到這裏,昏昏沉沉的華年用夢呓般的聲音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宮女淺淺一笑,說:「你明明高燒不退,但是剛才卻出了很多冷汗,是不是做惡夢了?」說着她彎腰蹲在床邊。
正在華年疑惑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忽然聽見類似擰衣服時水珠落入水盆的聲音。緊接着宮女便把一塊涼悠悠的棉布搭在了華年的額頭上。
冰涼的水溫穿過頭皮直接刺入腦海深處,華年模糊的意識直到這時才清醒過來。
「太後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華年虛弱地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低聲問道。如若不然,哪有人敢把她從黑屋帶出來。
誰來宮女的回答卻出乎華年意外。「太後還不知道,是皇上吩咐的。」
「什麽?」華年頓時刷的一下睜開眼睛,扭頭向宮女的方向望去。劇烈的動作差點令額頭上的毛巾滑下來,還好宮女及時伸手捂住了。
「太後還不知道?」華年急促地問,表情中寫滿驚懼。就算是皇上的吩咐,但是如果太後不知道,華年認為自己還是趁事情敗露之前返回黑屋比較安全。
「噓。」宮女把食指忘在唇邊。她扭頭忘了一眼身後虛掩的房門,見沒有任何動靜後,才回頭望着華年說:「皇上吩咐過了,不能讓別人知道。等你休息一會兒,我還要再把你送回去。」說着提起放在床邊的鑰匙搖了搖。
聽到這句話後,華年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我已經不礙事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如果被別人發現了,只怕會連累到皇上和你。」說着就想坐起來。但是身體剛一移動,眼前頓時黑了一下,下一個瞬間意識才漸漸恢複。
宮女急忙起身扶着她的肩膀說:「你不要着急,皇上早就把所有宮女都叫去打掃院子了。太陽下山之前沒有人會回來,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華年從宮女的話中察覺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待暈眩消散後,華年緩緩擡起眼眸,仔細打量宮女相貌,依舊只感到有兩三分眼熟而已。「你到底是誰?真的是長樂宮的宮女麽?」就算華年交際面狹窄,也絕對不會不知道同一個宮殿做事的宮女的名字。
看到華年懷疑自己的身份,宮女溫柔地笑了笑,說:「我叫小米,是禦前伺候的丫鬟。」
聽到這句話後,華年終于恍然大悟。難怪她覺得這名小宮女有些眼熟又有些眼生,原來她并非長樂宮的宮女,而是皇上的近侍。之所以覺得眼熟,大概是從前在皇上身邊見過吧?想到這裏,華年的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紋,幾乎是用确信地語氣問道:「是皇上吩咐你來照顧我的麽?」
小米立即點了點頭說:「是呀,皇上聽說你被關在黑屋裏,特意把我安排進長樂宮幫你送飯呢,不然一般被關在黑屋裏的人是沒有飯吃的。皇上十分關心你的情況,還讓我每隔一個時辰就向他彙報一次。」說着露出可愛的笑容。她的笑容有一種令人放松的魔力,與她對視的時候,華年的唇邊也會不自覺地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她雖然看上去不太機敏幹練,但大概正是這份淳樸和老實令她年紀輕輕就能在禦前伺候了吧。
「你先躺下吧。」小米見華年一直撐着身子,額頭上的冷巾馬上就要滑到鼻子上了,連忙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
這次華年沒有抵抗,乖乖地躺了下來。小米又仔細地為她把被角折好,雖然速度很慢,但卻做得仔仔細細、一絲不茍。
華年對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由衷地再次說了一句「謝謝」。小米笑着說:「要謝就謝皇上吧,我只是聽皇上的吩咐辦事罷了。」
聽到這句話後,華年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憂郁。她害怕自己的心思被小米看穿,輕輕地把眼睛閉了起來,裝出睡覺的樣子,但其實心中早就亂作一團,所有睡意都被擠到腦後去了。雖然華年剛才坦誠地對小米說了謝謝,但是知道皇上才是自己的大恩人後,感激的話語卻哽在喉嚨中說不出口。
并非心中不感激,而是忍不住會想起烏蘭靜當初那些殘酷的話語。
的确,在這個深宮之中,一旦自己落難,只有皇上才是唯一的救命草。雖然皇上現在被太後控制,無法呼風喚雨,但是哪怕是一些微小的關心,也足以令華年轉危為安。如若不然,只怕她現在還躺在黑屋冰冷的地板上孤苦無依地與病魔抗争呢。
「小米,我只是一名宮女而已,不值得皇上如此關心……」華年閉着眼睛,低聲向小米傾述自己的不安。雖然她與小米只是初識,但卻可以本能地感覺到對方的善良,所以心中并不對她設防。而且小米是禦前伺候的宮女,想必比華年更加了解皇上的心思,也許可以解答華年的疑惑。
小米聽見華年夢話般模糊不清的感慨後,輕聲說道:「皇上喜歡誰,關心誰,我們做下人的怎麽管得着?不過,皇上的确太緊張你了,如果娉婷姑娘入宮後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找你麻煩的。」說着就哀愁地嘆了一口長氣。雖然小米不敢明說,不過華年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對若月娉婷也十分頭疼。
華年憂郁地嘆息道:「人人都明白的道理,為什麽皇上偏偏不懂……」
「我倒覺得皇上不是不懂。」小米嚴肅地打斷了華年的話。
華年差異地睜開眼睛看着她,發現她正一本正經地盯着自己。
小米煞有介事地講道:「看到喜歡的人受委屈,如果還能高瞻遠矚、權衡利弊,那就太冷漠了。皇上只是忠于自己的本能行動罷了。」
聽到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姑娘說出如此至理名言,華年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笑自己的愚鈍。小米的這句話在解開華年疑惑的同時,又在華年心中紮了一箭。是啊,看到喜歡的人受委屈還能權衡利弊的人,不僅是冷漠,更是絕情。華年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現出烏蘭靜的身影……
就在這時,虛掩的房門突然被推開,緊接着就傳來一聲高亢的尖叫:「你是什麽人?」這是冬梅的聲音。
小米刷的一下站起來,差點踢翻了地上盛滿水的木盆。華年更是緊張得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冬梅一眼就瞧見小米身後直起上半身盯着自己的華年,愕然地問道:「華年?你不是被關在黑屋麽?你知道私自逃出來的罪名麽?」前半句話的口氣還有一些驚訝的成分,但是說到一半就冷靜下來,于是後半句話則變成了恐吓般的低吼。
不等華年開口,小米挺身而出,不卑不亢地說道:「她不是私自逃出來,而是我放出來的。」她雖然身材嬌小,但是氣勢上卻沒有輸給冬梅。不但沒輸,而且好像還淩駕于冬梅之上。冬梅的表情刷的一下變得比鍋底還黑,一名眼生的宮女竟敢在長樂宮她的地盤上頂撞她,令她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華年急忙拽了一下小米的衣角說:「小米,不要吵了,是我不對。」
小米站在離床邊大約半步遠的地方,高燒尚未完全退去的華年費了好大的勁才終于探出上半身,抓住她的衣角。懸空的上半身仿佛随時都有可能重重地跌回床上,模糊的意識因為緊張而驟然繃緊,随之而來的還有劇烈的頭痛。說出剛才那句話後,華年的眼前又黑了片刻。
這時是冬梅的一聲怒吼把她拉回現實。「別以為這樣就算了!我這就去禀告太後!」冬梅憤憤地嚷道。
然而小米則搖了搖手中的鑰匙,說:「是皇上讓我放她出來的。她昨晚挨凍受害生病了,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你敢禀告太後的話,我也禀告皇上。」
「你!」冬梅氣得指着小米的鼻子,好半邊說不出話來。長樂宮中沒有人敢威脅冬梅,小米大概是冬梅遇到的第一個克星吧。
無論她們吵得多厲害,但是華年已經掀開被子坐起來。她一邊低聲下氣地對冬梅說「我這就回去」,一邊用腳尖在地上亂蹭,終于碰到鞋子後急忙趿拉着鞋子站起來。但是屁股剛離開床沿,身體就突然向前倒去,吓得小米急忙轉身扶着她。
小米皺起眉頭擔心地低喚:「華年,你不用怕她,她不敢禀告太後……」
華年對小米搖頭說:「我本來就在受罰,在太後下令釋放我之前,我的确不敢偷懶。」
「哼,你知道就好。」有了臺階下的冬梅冷哼一聲,倒是不再為難華年了。
見狀,小米只好把華年扶了出去。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小米還抱怨道:「你就是太軟弱了她才總是欺負你,我聽說這次就是她在太後面前告你攜毒。」
然而此時華年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她壓低聲音說:「小米,你幫我告訴皇上,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告訴皇上……事關重大,不能讓別人知道……」
蘭妃為什麽讓自己投毒,冬梅為什麽認定紙包裏面裝的是毒藥,蘭妃又為什麽敢當着太後的面把毒茶喝下去……
華年突然全都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差點就趕不上啦~沒想到還是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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