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因禍得福

娉婷今天乘興而來,不想找麻煩,原本諷刺一句也就完了,但看到歐陽婉居然不搭理自己,臭脾氣頓時炸開了。她直接撥開人群,徑直沖到歐陽婉面前,說:「怎麽了?對我撒氣?我可沒有在皇上面前說你壞話,要怪就怪你自己擺一張臭臉,連閻王見了都要皺眉。」說着又從上到下把歐陽婉打量了一遍,可以看出她也有點不敢相信歐陽婉沒被留牌,不過依然想要鼓掌慶賀對皇上的「英明決定」替她出了一口惡氣。

秀女們眼看事情又要鬧大,都向華年投去求助的目光。

華年微微皺起眉頭,心想歐陽婉多嘴要惹禍,閉嘴不說話也要惹禍,真是麻煩追着她跑,甩都甩不掉。

「不過,反正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就原諒你,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沒想到娉婷居然輕易放過了歐陽婉,連華年都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看來太後對娉婷的教育已令她洗心革面,決定要做出皇後的樣子來,只不過從小養成的驕縱性子卻并非一天兩天可以根除,所以言談舉止之間依舊會惹人不快。即便如此,華年已經要感天謝地,因為只有娉婷不要無事生非,今後的日子就能好過點了。

這時娉婷扭頭對身後端着酒具的宮女擡了一下下巴說:「把酒端上來,我來為這位上林郡郡守愛媛送行。」

宮女急忙端着托盤走到娉婷身旁。娉婷親自斟了兩杯酒,一杯拿在自己手上,一杯遞給歐陽婉。

如果歐陽婉乖乖喝下這杯酒,也許這場小風波就可以順利落幕,然而偏偏歐陽婉卻低頭拒絕道:「感謝姑娘好意,但我不能飲酒。」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華年聽到這句話後驚愕至極地擡頭盯着歐陽婉,只見歐陽婉低頭垂目望着腳邊,清秀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時看不出她到底說的是實話,還是故意掃娉婷的興。

娉婷的臉上頃刻間就已陰雲密布,她似乎氣得說不出話,只強硬地酒杯遞到歐陽婉眼前,逼她接下。

然而歐陽婉依舊低着頭,對娉婷的逼迫無動于衷。

圍觀的秀女全都替歐陽婉捏了一把汗。就連宮女和太監都面面相觑,擔心地盯着事态的發展——他們大概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公然污泥若月娉婷。

凝重的氣氛中沒有人敢說話,娉婷瞪着歐陽婉,歐陽婉一動不動。她倆就這樣對峙了很久,眼看娉婷拿着酒杯懸在半空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馬上就要拿不住了,這時秀女中突然傳來一聲:「我、我來替婉姐姐喝吧!」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掃過去。只見白巧蓮硬着頭皮向前走了半步。

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歐陽婉也驀然擡頭,向白巧蓮的方向望去。華年發現她的目光之中含着一絲感激,感謝白巧蓮挺身而出替她解圍。如此說來,她并非真心想要頂撞娉婷,而是真的不能飲酒?

華年剛想到這裏,就聽見娉婷扭頭瞪着白巧蓮,尖聲尖氣地叱喝道:「你算什麽?這裏輪得到你插嘴?我做壞事了麽?只不過好心好意替她送行而已,然而她卻故意令我難堪。這裏幾十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誰對誰錯自有公道。」從來只有她給別人臉色看,如今總算嘗到被拒絕的尴尬,于是搖身變成受害者叫冤。

娉婷把話說到這份上,就算白巧蓮有心想要幫忙,只怕也是無濟于事。

眼看氣氛越來越緊張,馬上就要失控了。就在這時,歐陽婉突然一把奪過娉婷手中的酒杯,二話不說就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她奪酒杯和喝酒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得就像閃電一樣。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把空酒杯放回宮女端着的托盤上。

娉婷端酒杯的手還懸在半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遲鈍地落回身側。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冷笑道:「什麽不能飲酒,這不是挺能喝的麽?」說着就用厭惡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歐陽婉一眼。但是就在這個瞬間,娉婷眼底突然閃過一抹驚訝。她盯着歐陽婉的臉,吓得連退兩步,把手中自己那杯酒都打翻在地。

「你、你、你的臉怎麽了?」娉婷顫抖地擡起右手,指着歐陽婉的右邊臉頰。

聽見她的叫聲後,所有人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向歐陽婉的臉上望去。只見歐陽婉白皙的臉蛋上出現了一團巴掌大的紅斑,而且那紅斑就像有生命似的,不斷向四面八方蔓延。眨眼之間,歐陽婉的整張臉幾乎都被紅斑覆蓋,就連脖子和頸窩上也都浮現出大小不一的紅斑。照這架勢看來,只怕全身上下都是紅斑,只不過有衣服擋着看不出來。那些紅斑就像皮膚底下滲血一樣,而且紅得深淺不一。淺的地方像淡掃胭脂,深的地方就像用針紮過似的。

娉婷已經吓傻了,第一個反應就是酒裏有毒,上前抽了端酒具的宮女一巴掌。宮女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托盤摔成兩半,酒壺裏的酒全撒出來。宮女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就爬起來跪在地上哭着只求饒命。場面一時間混亂極了,娉婷的責罵聲、宮女的哭噎聲、秀女們的議論聲彙聚在一起,攪成一鍋爛粥。

「婉姐姐!」這時一聲呼喊打破這混亂的局面,白巧蓮沖上去扶着歐陽婉。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歐陽婉的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沉甸甸地向地上倒去。哪怕白巧蓮已經拉住了她的手但都沒能把她扶穩,跟着她下墜的身子一起跪在地上。這時歐陽婉連眼皮上面都是紅斑了,美麗的臉龐幾乎面目全非。四周秀女全都吓得向外散去,生怕傳染到自己。

只有白巧蓮一點都不怕,擡起歐陽婉的右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出全身離去把歐陽婉扶起來。

「姑姑,禦醫局在哪裏?」白巧蓮急促地問華年。

華年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扶着歐陽婉的另外一只手,說:「快、快跟我來。」

擋在前方的秀女宮女自動退到兩邊,白巧蓮和華年扶着雙腿已經變成兩條面團的歐陽婉向禦醫局的方向沖去。身後傳來秀女們「嗡嗡」的議論聲,但是華年已經聽不清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一時間各種不祥的預測都浮現在腦海。歐陽婉的身體重得就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歐陽婉身上散發出的熱氣。混合着濃重酒氣的呼吸撲在空氣中,熏得華年都有些頭暈目眩。

好不容易到了禦醫局,結果太醫檢查後說歐陽婉身上的紅斑只不過是酒疹而已。昏迷也不是因為中毒,而是因為喝醉了。

爛醉如泥的歐陽婉寸步難移,太醫讓華年和白巧蓮扶她到後廂房中去休息。

聽了太醫的話後,華年和白巧蓮都松了一口氣。剛才看歐陽婉那氣息奄奄的樣子,就算不久于人間都不奇怪,沒想到只是喝醉了而已。累得滿頭大汗的華年和白巧蓮對視一眼,看到對方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後,唇角都微微浮現出欣慰的笑意。還好歐陽婉平安無事,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華年這才明白歐陽婉為什麽拒絕娉婷的酒,暗暗嘆息道:既然事出有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解釋清楚呢?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歐陽婉解釋了娉婷也未必會相信,只當那是借口吧,所以歐陽婉才把心一橫,用事實讓娉婷閉嘴。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還把一整杯都喝下去,也真是一個不要命的人。

把歐陽婉安頓好以後,華年和白巧蓮剛在院子裏歇一口氣,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擡頭望去,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影闖入她們的視線。

「皇上?」華年愕然地盯着大步流星沖到自己面前的烏蘭宜,一時間猜不透他的來意。

這時只聽皇上張口就問:「華年,聽說娉婷毒殺了一名秀女?」

「毒殺?」華年張口結舌地盯着皇上正經肅穆的表情,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句話:流言真可怕。

「皇上不要聽信流言,歐陽婉只不過是起酒疹罷了,正在廂房裏休息,已經沒有大礙了。」華年了冷靜地答道。

「是不是在裏面?朕去看看。」興沖沖的皇上指着歐陽婉所在的房間問。華年剛點了一下頭,皇上就徑直沖了進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比做夢還令人難以置信。皇上出于好奇向歐陽婉詢問了事情經過,歐陽婉據實禀告,而且不可回避地提到秀女入宮第一天她因為頂撞娉婷而結下梁子的事情。皇上聽後又驚訝又感動——如此有正義感、敢與娉婷英勇作對的秀女實在天下難尋!

對歐陽婉肅然起敬的皇上瞬間産生一種找到戰友、相見恨晚的感覺。于是他金口一開,直接把歐陽婉封為婉妃。

事情傳入太後耳中,雖然這樣做不合規矩,但太後似乎覺得皇上只要對女人感興趣就是一件好事,所以也沒有橫加阻攔。

于是歐陽婉第二天就離開儲秀宮,搬進了單獨的宮苑。連娉婷現在都還沒名沒分,但是已經收拾包袱準備出宮的歐陽婉卻捷足先登,娉婷知道後氣得差點把自己的房間砸個稀巴爛。也許是因禍得福,也許是天意如此。總而言之,歐陽婉非常意外地成為烏蘭宜的第一位「愛妃」。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媽起酒疹也很厲害。是浮在皮膚外面的,就像被蚊子咬的疙瘩擴大幾十倍一樣。考慮到歐陽婉是一個美女,所以文裏寫的是起在皮膚底下,大概會比較好看一點吧,像雨花石一樣,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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