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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钺跟着接話:“那當然配不上, 時妹妹你配盛老三綽綽有餘。”
穆彥眼梢微壓:“是不是有人跟你亂嚼舌根?”
時音搖頭,“沒有,我就随便問問。”
簡钺往後方看一眼, “時妹妹我跟你說啊,不管別人說什麽都不要信,盛老三這個人呢是有點狗, 但他是真喜歡你, 他要有什麽做得不對的你揍就完事了, 借他幾個膽子都不敢跟你叫板。”
時音點頭,她當然知道盛弋然對她好,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 想到盛弋然帶她去滑雪那天, 還有他放在抽屜裏的照片。
手機響了聲。
【到學校了嗎?】
時音抿唇:還沒有。
時音:你忙完了?
盛弋然發過來一張照片,紅木楠桌, 面前放着一疊A4紙打印的合同。
【累。】
不知為何, 時音從中品出一絲撒嬌要抱抱的意味,眼睫微顫, 回了個表情包過去。
看到女朋友發來的抱抱表情,盛公子笑了聲,小張秘書在一旁假咳提醒他,“盛總,秦總到了。”
前一秒還笑得眼梢彎起的人眨眼收斂,手機摁滅,兩條長腿交疊, 眉目清冷看着對面的人。
“秦總, 坐。”
被喚作秦總的男人四十出頭, 頭頂頭發已經掉光, 西裝包裹不住的啤酒肚挺着,戴着副黑框眼鏡,雙手戴着要閃瞎人眼睛的金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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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盛總什麽時候到帝都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盛弋然輕扯唇,“這錢秦總還是留給自己養老。”
秦總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盛弋然懶得跟他兜圈子,示意小張秘書将手裏合同遞給秦總,右手随意搭着桌面,手指彎起輕扣桌面,“以為拉攏鼎銳給你做擔保就高枕無憂了?”
他笑,眼裏滿是嘲諷和不屑,“天真。”
适才還滿臉得意的人臉色變化好幾遍,不敢相信的翻閱着手裏東西,越往後看手都在發抖,翻到最後一頁,整個人愣在原地,自己謀劃得天衣無縫的事就這麽粉碎。
輸得徹底,幹幹淨淨。
“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總第一反應是被人出賣,腦子快速過濾知道這件事的人。
盛弋然把玩着手機,女朋友發來消息說到學校了,他笑了下,目光柔和的打字,聲音卻如深冬刺骨寒霜。
“這個問題你還是去牢裏找答案比較好,二十年,足夠你找到了。”
他笑出聲來,笑容卻不達眼底,看向秦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條死魚,“當然,你現在也可以求我,說不定我就心軟不追究了。”
小張秘書站在一旁為秦總嘆氣,安安穩穩合作啥事沒有,非要作,現在把自己作死了,小盛總是會心軟的人嗎?
秦總一張老臉上寫滿窘迫,長期縱聲酒色讓他臉色很憔悴,眼眶周圍是重重的黑眼圈,手緊緊握成拳,像是想到什麽,他重新燃起希望。
—
由于簡钺的車實在太豪,怕被圍觀時音在靠近學校前面的一個路口下車,穆彥給她把箱子拎下來,算是任務完成。
“走了,三嫂。”
三嫂。
時音怔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拖着箱子往C大走。
今天出了太陽,有點熱,從大門走到宿舍還提箱子上三樓,累得氣喘籲籲。
“同志萌,我時漢三回來啦。”
......
落針可聞的安靜。
宿舍裏空無一人,也不見箱子,跟離校時候一模一樣。
【你們到哪兒了?】
她在群裏問。
徐婷:馬上。
胡月:快了快了。
孟如芯:路上,堵車。
時音把箱子推到牆邊:你們看我信不信。
這要是大一,她肯定就信了,現在大三了哎,她已經成長了!
這三個人的馬上,一會兒,就來,五分鐘,折磨死人。
徐婷:你先休息會兒,給你帶奶茶。
時音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喝學校東門那家,要超級杯。
徐婷抽了抽眼角:成。
時小音很好說話的,超級杯就讓她滿足,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消消樂,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追劇。
之前追的電視劇已經更了好幾集,時音拆了包薯片。
電視裏,男主穿着白色高領毛衣黑大衣,單手将女主環腰抱起,抵在牆上親,男女主很會演,将氛圍和□□拉到極致,時音雙手捧臉,一臉姨母笑。
“音符你居然背着我們ghs!”
時音驚了一跳,扭頭看終于姍姍來遲的三個冤種姐妹,學着港劇裏的配音,“喂,我警告你啊,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叫的哦,小心我告你诽謗。”
徐婷探頭看她電腦屏幕,這段激情戲很長,現在男女主已經糾纏到了床上,徐婷挑眉,“蕪湖~”
胡月跟着湊過來,“哇哦,你跟你家霸總以後也這麽滾床單。”
“......”
胡月坐在她剛坐到凳子上,“你跟你家霸總還停留在牽手擁抱啊?”
時音喝着自己的超級杯奶茶,腦子浮現那天晚上的車吻,耳朵驀地發燙。
“啊。”她含糊不清的應。
徐婷“啧”了聲,“你們這發展是要走成長線啊。”
時音嘬了顆紅糖珍珠,“成長線怎麽了,與衆不同。”
三人齊齊哼了聲。
徐婷手腳并用爬上床,從上鋪探出腦袋,“你家霸總不會是不行吧?”
!!!!
“咳咳咳咳!”
時音被紅糖珍珠噎住,胡月遞過去一杯白水,拍拍她的背。
胡月:“真不行啊?”
徐婷惋惜,“可惜,好好一人,哎。”
“不過柏拉圖戀愛也挺浪漫的。”
終于把紅糖珍珠咽下,時音将手邊抱枕砸過去,“老巫婆。”
徐婷接住抱枕,很自然的占為己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啥也沒發生,他不是不行就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別是騙婚的吧?”
越說越離譜了。
時音為盛弋然辯解,“不是的。”
“那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時音答不上來。
一直沒說話的孟如芯開口,“可能是怕吓到音符。”
拽姐果然一針見血,三人覺得甚有道理。
這個話題掠過,徐婷躺在床上,整個人仿佛一條鹹魚,“五千字,是我離退學最近的時候。”
四人各自坐在自己床鋪,時音低頭嘬着奶茶,“別灰心,畢業論文還沒來呢。”
“啊!!!”
徐婷直接崩潰了,顫抖着手指指着時音,“時貴人,你好毒的手段,這皇宮如此之大,你就容不下一個我嗎?!”
時音用吸管戳着珍珠,“徐答應,這宮裏的漂亮女人已經夠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無妨。”
她慢慢走近,捏着徐答應的手,皮笑肉不笑,“放心,我會讓你漂漂亮亮的上路。”
徐答應捂着心口,“你....你好狠......啊!”
目睹兩人表演的胡月攤手,“你們兩個要不都去表演系吧,這樣我就少兩個競争對手了。”
時音,徐婷:“你想得美!”
胡月癟嘴,看了眼孟如芯,靠過來三人說悄悄話。
胡月:“你們覺不覺得今天大姐有點奇怪。”
徐婷點頭,“上次吃飯就有點奇怪了,魂不守舍的,難道是—”
失戀了?
“失戀?!”時音和胡月異口同聲。
徐婷皺着眉頭示意她們閉嘴,但為時已晚,孟如芯偏頭看過來,“我會失戀?向來都是我甩別人。”
三人嬉皮笑臉連連點頭。
“那是遇到什麽事了嗎?”時音關心的問。
孟如芯性格灑脫,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從沒像現在這般低氣壓。
“沒事啊。”孟如芯翹着二郎腿,“可能是家業太大,繼承得有點累。”
“......”
我懷疑你在凡爾賽,并且掌握證據。
孟如芯話剛落,手機就響了,幾人看見她臉色微變,将電話挂斷,但對方馬上又再打過來,她再挂對方再打,鐵了心的要打到她接為止。
“神經病。”
孟如芯罵了句,直接把手機關機。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沉默。
孟如芯起身,“走,吃飯去。”
——
晚上幾個人出去吃的火鍋,時音請客,作為全寝室唯一脫單的人。
點了一箱啤酒,幾瓶酒下肚已經有些暈暈然,開始談天論地胡說八道,從人類海洋聊到外星人宇宙。
胡月:“婷婷你別晃啊,你老是晃來晃去的幹什麽?”
胡月:“我知道了!你是不倒翁,我也要!”
徐婷:“什麽不倒翁,我是谷堆。”
胡月:“啊?”
徐婷:“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還唱起來了。
旁邊桌的人都看過來,時音擋住臉,對孟如芯道,“我們還是撤吧。”
孟如芯正要說話,電話又響了,她再次挂斷,一條短信進來,看到這條短信孟如芯臉色迅速沉下。
“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學校。”
“哎—”
她走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視線。
時音看着還在左搖右晃的兩個人,覺得頭痛,她一拖二不行的啊!
于是,C大校園裏,一個妙齡少女兩只手臂都被緊緊抱着,老牛拖車似的拖着兩個醉鬼回宿舍。
手機響了聲。
她拿出來看,是盛弋然發來的照片。
他在應酬,面前離着高腳杯,杯裏盛着紅酒,男人另一只手搭在桌沿,骨節分明的手與紅酒自成一幅畫,極有意境。
兩只胳膊都被拽着,沒法打字,她很艱難的按住語音說話,“說出來你不信,我在搬磚。”
搬磚?
盛公子眉梢輕揚,撥了個視頻過去。
“等會,我接個電話。”
她抽出自己的手,胡月馬上站起來,跟無尾熊似的挂在她身上,時音感覺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為什麽回宿舍的路這麽遠?!
以後再讓她們喝酒,她就不姓時!
怨念聲中,視頻終于被接通,屏幕裏出現男人英俊的臉。
“音符,這不是你家霸總嗎?”
徐婷眨巴眼湊過來看,“還真是,霸總你好。”
盛弋然颔首,“你們好。”
時音嘆了口氣,“她們喝醉了。”
盛公子笑了笑,“晚上吃的什麽?”
“吃的火鍋。”
兩人大概是鬧累了,此時都安靜下來,時音很緩慢的拖着她們前進,“你不是在吃飯嗎?”
怎麽那邊很安靜,都沒有聲音。
“客戶還沒來。”他道。
一旁倒茶的小張秘書眼角餘光從聽見時音聲音就一直往旁邊瞥,想成為全公司第一個見到老板娘真容的人。
小盛總沒刻意遮擋屏幕,不費吹灰之力他就看見屏幕裏女生白皙漂亮的模樣。
簡直跟小盛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小張秘書握手機的手蠢蠢欲動,想把這個消息傳達給秘書辦的三個人,他不光是第一個知道小盛總有女朋友,還是第一個見過老板娘的,這不得讓他們對自己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仿佛已經看見三個人圍着自己叫自己張哥的畫面,小張秘書忍不住笑出聲。
正女朋友視頻的盛公子哪有時間搭理他,拆了塊薄荷糖放入口中,“音音。”
“啊?”時音應了聲,畫面忽然鬥轉,只能看見小姑娘的腰肢。
“月月,你幹什麽?”
“那不是吉他啊。”
“婷姐!那也不是谷堆。”
光聽聲音就可見的手忙腳亂,還有其他兩個女生唱歌的聲音,唱得——
嗯,很有特色。
“先不跟你說了,我一會兒回宿舍給你打過來。”
盛公子勾唇笑,“好。”
跟女朋友結束視頻的盛公子看見自家秘書還在犯了傻一樣的笑,一言難盡的揉了揉眉心。
“跟同行放出消息,這個項目現在公開招标。”
小張秘書即刻收起笑,“好的盛總,但是鼎銳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薄荷糖在口中咬碎,聲音清淡,“姓秦的已經輸得一無所有,鼎銳但凡長點腦子就該知道怎麽做。”
包裝紙折疊成一個小方塊,扔進面前盤子,“如果他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就只能勉為其難的送他一程。”
大廳門開着,有風吹進來,小張秘書冷得打了個寒顫,心裏為秦總和鼎銳默哀,但想到下午的事又不禁罵一句活該。
姓秦的真不是個東西,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不惜利用自己女兒。
畜生!
—
挂斷視頻,時音把手機揣進羽絨服外兜,将抱着樹幹彈吉他彈得自我陶醉的胡月拉開。
“你放開我,我演唱會還沒結束呢。”
說着手握成拳,作話筒狀:“接下來為大家帶來一手最炫民族風,嗨起來!”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陪你一起留下來,嘿!唔唔唔—”
時音捂住她的嘴,“自己人別開腔。”
她們三快成焦點中心了。
胡月死命扒拉下她的手,“我不,我就要唱。”
“不準唱。”
胡月眨巴眼,忽然開始坐在地上,委屈的控訴,“你都不問問我的夢想是什麽?”
“你好無情。”
無情的時音:......
“砰”地一聲。
時音回頭,就見剛剛把花壇當谷堆的徐婷摔了下來,此時正緊緊貼着花壇,細細抽泣,委屈得快哭了。
時音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孤獨弱小又無助。
再跟她們一起出去喝酒她就是狗!
狗音!
胡月仰着下巴,隔着幾步遠的距離問徐婷,“你的夢想是什麽?”
徐婷:“一夜暴富。”
胡月眨巴眼:“沒了?”
徐婷搖頭:“沒了,你呢?”
胡月盤腿坐在地上,冬天穿得厚她也不覺得涼,“暴富,追到校草。”
徐婷豎起大拇指:“年輕人有夢想,我看好你哦。”
胡月手握成拳,錘錘自己左胸膛,“你也是哦,girl。”
時音哭笑不得,蹲在中間三人成一個三角,看她們兩個醉鬼擱這兒互相加油談心。餘光瞥到花壇旁的樹邊站着一個人,手裏拿着書。
時音愣住。
溫景言。
C大的校草。
他什麽時候來的?
溫景言身子倚靠大樹,單手拿書,光影斑駁間輪廓若隐若現,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反正不是在笑就是。
“溫師兄。”時音喊了聲。
本在談天論地的兩人噤聲,胡月沖時音眨眼,後者示意讓她往後看,胡月僵硬着脖子,一點點的很慢的轉頭。
“卧槽!”
“活的校草!”
時音:......
溫景言:......
時音扶額,月月你明天真的會後悔的。
此時的胡月腦子暈乎乎的,哪還想得到後不後悔,想從地上爬起來,但喝了酒腳有些虛浮差點摔倒。
溫景言伸手拉住她胳膊,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站都站不穩。”
胡月搖晃兩下,終于找好重心,“誰說的,你看我還能走直線呢。”
說着當真開始走直線,不過還沒走兩步整個人就東倒西歪,怕她真的摔倒,時音正要上去扶溫景言快她一步。
“站好,逞什麽能。”
胡月安靜幾秒,委屈的癟嘴,“怎麽夢裏你還要兇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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