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對戰

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為這炎炎夏日平添一分熱意。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以往還要熱。

神社的一角卻是另一番景象，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院落，不過五六歲模樣的小姑娘正在堆雪人。

天宮繪音大夏天的非要看雪，神明不允，小姑娘任性地一個月沒理祂。

于是神明妥協了，給她所在的院子下了雪。

天宮繪音得以心滿意足地堆雪人，她要堆一個神明出來，雖然神明是無形的，但在她心中是有形的。

祂會有高大的身軀，寬闊的肩膀，還有一雙溫暖的手。

天宮繪音都沒有畫畫的天賦，自然也沒有雕刻的天賦，雪人被堆成了哥斯拉，不過她自己還挺滿意的。

現在還差一雙眼睛，她覺得神明的眼睛應該跟自己一樣是燦爛的金色。

需要金色的東西。

“殿下，請将契幣放好，這不是可以随便玩的東西。”一旁守着的神官驚恐地提醒道。

“沒關系，祂不會生氣的。”小姑娘笑着安撫道，“祂又不跟那家夥一樣小氣。”

那家夥……

天宮繪音忽然愣住了，她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是什麽呢？

……

天宮繪音猛地從夢中醒來，劇烈的疼痛和冗雜的情緒瞬間侵蝕大腦，她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無法思考。

Advertisement

不過她很快就緩過神來。

少女看向身旁守着自己的夜鬥，神色凝重的質問道，“拾億呢？”

夜鬥見天宮繪音突然醒來，第一反應是五條悟已經解決夏油傑了，但随即意識到不對，少女身上的恙并沒有消失。

“回答我，拾億呢？”少女再次質問道。

夜鬥平靜地看着她，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你別管了，五條悟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天宮繪音愣了一下，随後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她必須立刻找到對方，不然就來不及了。

夜鬥想要攔她，然而直接被少女用神力掙開。

天宮繪音很生氣，她沒想到這個世界的神明會這麽耍賴皮，居然把她困在夢境裏，試圖讓其他人替她解決問題。

……

五條悟沒想到異能者不僅沒能消除夏油傑的記憶，反而刺激了對方，所有記憶全部恢複。

唯一的退路沒有了。

所幸夏油傑的理智仍在，沒有瞬間轉化為妖魔。不過他的身上也已經全是恙，堕落是遲早的事情。

五條悟将天宮繪音抱回宿舍，喊來夜鬥照顧少女，随後就帶着夏油傑離開了。

夏油傑在得知所有真相後平靜地選擇了赴死。

“你該早點做出決斷的。”他看向五條悟，“沒必要拖到現在，不過是讓她白白受苦而已。”

“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五條悟無奈的說道。

話是這麽說，但實際上就算他能早點知道，也不可能果斷地選擇放棄夏油傑。

“她身上的這些東西。”夏油傑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恙，“很早就有了嗎？”

“嗯，從你開始恢複記憶就有了，不過起初估計沒這麽嚴重。”五條悟如實的陳述道。

夏油傑似乎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居然那麽早就被他連累了嗎？

這些東西很痛啊。

“傑，真的沒辦法了嗎？”五條悟終于能夠再次當面喊出對方的名字，“輸給十八歲的小姑娘也太遜了。”

“我的确比不過她。”夏油傑苦笑一聲承認道。

天宮繪音擁有他全部的記憶，也接收了他所有的負面情緒，但卻依舊能笑着面對一切，甚至還在試圖将他從深淵裏拉上來。

“現在這樣的生活不好嗎？”五條悟還在試圖尋找一線生機，“什麽都別管，什麽都別想，就這麽生活下去不好嗎？”

“我也想啊，但我做不到。”夏油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厭惡普通人，也厭惡現在這樣的世界。”

他能為天宮繪音控制住自己的行為，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而只要他有不好的想法就會刺傷主人。

這是個死局。

五條悟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其實大概還是能理解對方的。

這就好比跟一個抑郁症患者大喊‘你想開點不就行了嗎’一樣，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罷了。

“你收養的那兩個女孩兒，繪音早前送她們去學校了，她已經什麽都幫你處理好了。”五條悟最終選擇了放棄，“你有什麽話要留給她嗎？”

“幫我謝謝她吧。”夏油傑嘆了口氣。

他沒有下輩子，所以也不可能用下輩子來償還，除了蒼白的感謝之外，他什麽都做不了。

“就沒有其他話了嗎？”五條悟平靜的确認道。

“讓她別再收養神器了。”夏油傑想了想自嘲道，“再收養一個我這種麻煩的家夥可怎麽辦？”

“這點大概很難，畢竟她用武器是真的費錢。”五條悟想到了三十億，“你在繪音心裏可是價值十億美金，她只欠我三十億日元，你要害我倒欠她一千多億了。”

“那挺好的。”夏油傑認真地點點頭。

這樣少女就不用為了債務辛苦出任務了。

兩人因為這個話題都有些想笑，畢竟天宮繪音可是真的一直在老老實實地還債，為此超級努力呢。

“悟，動手吧，這次也麻煩你了。”

“嗯。”

五條悟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顫抖，然而他還是擡起了手。

就在他要動手之際，他注意到了趕來的少女，不等他做出反應，夏油傑已經化作白光飛向對方。

“拾器！”

是天宮繪音喊了他的名字，神器是無法拒絕主人的呼喚的。

五條悟震驚的看向少女。

因為跑出來得太匆忙，天宮繪音連鞋子都沒穿，身上也只有一條裙子，在寒風中看起來格外單薄。

這會兒少女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将刀插入地面支撐身體，狀态看起來明顯不好，仿佛随時會倒下。

神器和主人是可以進行靈魂溝通的，夏油傑大概正在對天宮繪音說什麽。

少女跟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似的炸毛了，聲音有點尖銳的宣告道，“你現在只是武器，沒有人權！所以我說了算。”

天宮繪音這會兒心髒還因為劇烈奔跑而跳得厲害，她差點就沒趕上。

“繪音，這是傑自己的決定。”五條悟緩步走向少女。

天宮繪音沒有理會五條悟的話，她還在跟自家神器争論，對于夏油傑表示自己已經沒資格活在世上這件事很生氣。

夏油傑當然沒資格活在世上，但拾億有資格。

當五條悟快走到天宮繪音面前的時候，少女突然後退一步，将手中的刀指向了他。

“老師，我們好像還沒認真打過架？”

五條悟表情微愣，不明白天宮繪音這是要幹嘛，他們的确只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動過手，當時兩人都沒盡全力。

“我們打一架吧，正好我也挺好奇我們誰更強一點。”少女露出張揚的笑意，“如果你輸了，你就不能再插手拾億的事情。”

天宮繪音很清楚，如果五條悟要強行殺掉夏油傑的話，她是阻止不了的，畢竟對方的實力不比自己差。

她必須在還能撐住的時候搞定對方。

“繪音，你別鬧。”五條悟皺眉勸道，他怎麽可能現在跟對方動手。

“我會放棄絕對認知帶來的防禦，老師也要解除無限，誰輸了誰就不能再插手這件事。”天宮繪音自顧自的說道。

她不再用神力壓制恙，而是将神力都釋放了出來。

虛弱的身體被強行賦予力量，無形的氣流籠罩在她周身，讓銀色的長發和裙擺無風自動，她的氣息開始變得充滿攻擊性。

哪怕身上全是深紫色的恙，這一刻的少女依舊漂亮得仿佛會發光。

五條悟怔怔地看着對方，好一會兒後才無奈地再次勸道，“繪音，你別任性。”

天宮繪音沒再多說什麽，選擇直接動手表态。

五條悟閃身避開攻擊，在意識到少女是認真的，并且不達到目的就不會收手後，他只能被迫還擊。

那麽只能快速結束戰鬥了。

兩人直接在學校裏打了起來，他們打鬥的動靜太大，直接驚動了學生們，一年級衆人出任務了，所以目前只有二年級在。

大家本能地想要上前詢問情況，夜鬥及時出現阻止了他們。

“別過去，小心被牽連到。”

“老師和繪音到底什麽情況？怎麽打起來了？”禪院真希皺眉問道。

“事情說起來太複雜，你們就別管了，他們心裏有數的。”夜鬥懶得解釋那麽多。

衆人面面相觑，出于對五條悟和天宮繪音的信任，倒是都沒再靠近了。

這的确也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戰鬥。

五條悟想要快速結束戰鬥，然而他小瞧天宮繪音了。少女通過透支身體的力量，強行讓自己恢複了巅峰的實力。

這是天宮繪音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全部的實力。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甚至反應力都遠遠超過了人類的極限，加上有武器在手，五條悟根本沒辦法正面接下她的攻擊。

他側身避開迎面而來的一刀。

身後的教學樓代替他遭了殃，銀光閃過，教學樓被一刀劈成了兩半。因為是斜着劈的，上半部分的樓直接坍塌。

五條悟趁機抓住了天宮繪音的手腕，試圖将她的刀打落。

然而少女的力量在神力加持下很大，直接強行掙脫了他的束縛，長刀在手中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反手又是一擊。

五條悟險險避開，頭疼地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全力了。

他不知道天宮繪音是怎麽做到的，拖着虛弱重病的身體還這麽能打，但直覺這麽下去對少女而言并不是好事。

與其這麽跟對方耗下去，還不如讓對方受點傷後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