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半小時後,會議室。

丁柯艾陽并排站着,都鼻青臉腫惡狠狠盯着對方。

主辦方負責人,雙方經紀人紛紛到場調節。

負責人:“按規矩,藝人打架影響惡劣,我們或許不能再一起共事了。”

“這怎麽行呢?!經理你看我們小柯平時很穩重的,從來不會和人起争執,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我們小陽身體不好,打不了架的。”

丁柯胸膛起伏,“我什麽都沒說,艾陽沖上來就要開打,我是在自衛!”

艾陽:“你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人身攻擊我!”

“我說你整容哪一句是假的?!”

“你他媽……”

兩人一言不合又要開打,負責人猛拍桌子:“看看,這麽多人在場都要打,沒人的時候不知道會怎麽樣!這就是你們說的穩重?”

雙方經紀人扶額。

祁硯旌坐在上座喝了口茶,漫不經心看着眼前的鬧劇,一群成年男人像小學生一樣互相攀扯。

他看得無聊,許珝倒是窩在一旁的沙發裏有滋有味。

只不過坐姿不太端正,他整個人都陷在沙發裏,後腰枕着靠枕,微揚起脖頸斜斜地靠在扶手上,襯衫最上的兩顆扣子沒系,露出一小節清瘦的鎖骨。

祁硯旌視線在他鎖骨上停了一會兒,移開,又轉回來,再移開,還是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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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茶杯:“許珝。”

許珝正看那群人吵架看得起勁,聞聲回頭,微揚的眼尾還留着笑。

祁硯旌嚴肅:“坐好。”

許珝:“……”

除了自己親媽,許珝倒是真的很多年沒遇到過這種糾正他坐姿的人了。

但祁硯旌自己也正襟危坐,西裝一絲不茍,許珝頓了頓,還是勉強坐正了些。

只是他的止痛藥效似乎要過了,身上隐隐約約開始痛,沒坐一會兒,又悄悄滑了下去。

“真的非常遺憾!”負責人被那群人吵得頭痛,音量也大了起來:“但規矩就是規矩,我們不能破例,你們也不用太傷心,明年還有機會的嘛。”

眼瞧着似乎真的要被淘汰了,艾陽開始慌,四下環視一圈,鎖定了沙發的許珝。

“小珝,”他轉而開始求許珝,“咱們是好朋友,你幫我說說話呀,你幫我證明都是丁柯在找事,我受害者啊。”

許珝身上不舒服,精力就不濟,撐着額頭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等看到看清艾陽的表情,才懶懶道:“我又不負責這些,你找我沒用啊。”

“再說,”他坐直些,“全網都知道我們關系挺塑料吧,我就算不幫你,能怎麽樣?”

艾陽愣了。

所有人都扭頭看着許珝,被他的直白震撼。

丁柯驚嘆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祁硯旌咳嗽一聲,看許珝一眼。

許珝被眼神威懾,撇撇嘴又窩進沙發,神情恹恹,滿臉寫着:看吧,我沒有發言權。

祁硯旌目光在他發白的臉上停留兩秒,很輕地搖了搖頭,最終沒再糾正他的坐姿。

衆人呆滞地看着這一幕,總覺得氛圍古怪,祁硯旌和許珝明明沒有交流,中間卻湧動着一種詭異的親昵。

祁硯旌直接忽視周遭的眼神,看了眼腕表站起身,對旁邊的負責人說:“馬上開始直播了,我先帶許珝走,這裏辛苦你來處理一下。”

“好好好,”負責人連連點頭,“你快去吧,別耽誤正事。”

許珝也撐着沙發緩慢起身,跟在祁硯旌身後出了會議室。

剛出門祁硯旌就接到高平的電話。

“喂,哥,你在哪兒了?”高平壓低聲音說話。

“馬上過去直播大廳,怎麽了?”

“哦,沒事兒,”高平說:“我就是看時間快到了你還不來,打電話催催,這邊設備都弄好了,現在網上已經能接到畫面了。”

“行,我五分鐘到。”

祁硯旌說着發現身邊沒動靜了,下意識回頭一看,許珝還扶着牆慢悠悠往前晃,兩人之間已經拉出好幾米的距離。

他頓了頓,折返來到許珝面前,近了能看見許珝臉色比之前還要白,額間也滲了汗。

祁硯旌:“……走路都費勁?”

許珝撐着牆的指關節泛白,頭略微低垂,祁硯旌只能看到他一小塊雪白的側臉和顫抖的睫毛,像在忍耐什麽。

片刻,許珝低低喘出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你不懂。”

祁硯旌:“……”

是不太懂。

他虛扶了許珝一把,繼續對電話那頭說:“可能還要再晚幾分鐘,你處理一下。”

高平那邊不知道在幹嘛,愣了幾秒才答道:“哦哦,好的好的,你們慢慢過來,不急哈。”

挂斷電話,高平捏着手機先深呼吸了兩下。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至少能辨認出祁硯旌剛才和許珝在一塊,高平疑惑了,他老板怎麽還和許珝搞在一塊?

此時現場基本已經全員到齊,直播間正實時播放着大廳裏的畫面,評級沒有正式開始,入座的藝人們和一向嚴肅的考核官們三三兩兩聊着天,氣氛倒是少見的輕松融洽。

高平傳達了祁硯旌有急事可能會晚到幾分鐘的消息,并表達歉意,彈幕就突然熱鬧起來。

【為什麽啊,出什麽事要晚一點?】

【就是說,我老公從來都準時準點,一次都沒遲到過。】

【哎呀不都說了只晚幾分鐘嗎,誰還不會有點急事了,三急也急嘛】

【住嘴!我老公不是凡人,沒有三急這種東西!】

【真是有病,又不是只有我老公沒來,你們眼睛怎麽就只盯着他,許珝也還沒到啊】

【艾陽和丁柯也沒到的說】

【艾陽我知道,丁柯是誰?】

【就和許珝一個公司,初評演着演着就哭起來的那個呀】

【艾陽又是誰?我不是唯一一個不知道的吧?】

【哈哈哈樓上這兩年都沒吃過瓜嗎?就是許珝那個塑料好朋友呀,他倆的互動能塑料得笑死人】

【這麽一說想起來了,整容那個對嗎?】

【救命,樓上都是許珝的粉嗎?整得他跟世界中心一樣,誰都要圍着他轉是吧?】

【許珝有粉啊?】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

祁硯旌饞着許珝到了直播廳的門前,他從小到大就沒用這麽慢的速度走過路。

他不知道許珝身上到底有什麽傷,在這種和蝸牛無異的速度下,也能痛到發抖喘息。

靠近大廳許珝就不讓他扶了,他右手拿着墨鏡,左手自然地去拉門,竟然沒拉動。

直播大廳用的很厚實的雙開實木門,分量确實不輕,但一個成年人不可能拉不動。

許珝明顯也沒料到,睜着大眼睛有點呆地望着那扇黑漆漆的木門。

祁硯旌覺得自己這兩天快把一輩子的氣都嘆完了,無奈道:“門也拉不開嗎?”

如果一開始許珝還會因為自己的體質尴尬的話,那他現在看上去,就有要擺爛的趨勢。

他甚至懶得換成右手,直接仰起一張素白的小臉,望着祁硯旌,破罐子破摔:“你知道我手使不上勁嘛。”

祁硯旌:“……”

他确實不明白許珝一個成年人為什麽會這麽柔弱,還柔弱得這麽自然,但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擡手握住門把輕松拉開,碰碰許珝的背:

“進去吧。”

正在為許珝到底有沒有粉絲吵得不可開交的彈幕,在這一刻停滞了幾秒。

原本被聊天聲充斥的大廳也忽然安靜。

直播畫面裏,祁硯旌替許珝拉開門,擡手扶了扶他的肩,還低聲說了什麽。

而許珝揚着下巴看祁硯旌,姿态像只高傲的貓。

然後這只貓在全場的注目禮下,邁着慵懶的步子緩慢踱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

【我是突然瞎了嗎?】

【他們倆怎麽會走到一起??!】

【完了完了,最恐怖的事發生了,許珝又要開始貼我老公了】

【我老公也太慘了,他做錯了什麽要一直被許珝纏上】

【我真的氣死了,這狐貍精自己沒長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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