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誰知道你還有力氣跑

蘇清和低頭,不可思議的盯着霍池淵,許久才疑惑道:“你怎麽..”

霍池淵看他黑黑的眼圈,千言萬語也不在這一時了,及時用手指制止他說話。

“我都知道,”他坐到墊子上将人放到懷裏,“玉塵,待回去了我都告訴你。你先睡一會兒好不好?”說完又對外邊的車夫說去鎮北王府。

“不行。”蘇清和揪着他的袖子搖搖頭,“容殊派了太醫,不能去你那。”

霍池淵也搖頭,“不行,我再離不得你。”他被這小東西一連吓破幾次膽!

“霍源真….”蘇清和不樂意,掙紮着要起來,這人怎麽不講理。

“好了好了,”霍池淵捋順他的炸毛,溫聲道:“這條路回城離我府上近些,就說你身上的傷不宜颠簸,就近到我府上醫治,太醫也去我那,這樣可以了嗎?”

蘇清和沒有反駁,仍舊盯着霍池淵瞧,霍池淵捏捏他的臉任由他瞧。

“若下次,我再聽到有人不要命做些什麽,”

霍池淵捏着他精巧的下巴一字一句警告:“當年怎麽做,如今就怎麽做。”

當年蘇清和犯了錯,總要被霍池淵将一只手綁在床上做,若是手上留痕跡了做得就更狠些。就這麽懸着他,情難自已時也需分心顧着手上的繩,這樣容易長記性。

這算虐待,但蘇清和有錯在先,也不敢有怨言。往往迫不得已犯了錯,總要自己先哭鬧一會兒,再可憐兮兮伸手綁繩子。

不過也只是走個形式罷了,霍池淵心軟,往往做一半就将那繩子解了抱着人哄,他上輩子乃至這輩子在降服蘇清和這件事上,皆無望。

蘇清和咬咬唇,沒被威脅到,轉移話題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原來從上輩子來的不止他一個。

霍池淵則反問:“你告訴我了嗎?”

“我...”蘇清和無話反駁。說了不是怕他不信嘛,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兒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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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不甘下風,理直氣壯道:“你怎麽就确定常羨是我,明明宮裏還有個蘇清和!”

霍池淵知道他又在別扭了,這事兒現在不說清楚怕是接下來幾天,稍看不住人還得跑。于是耐心道:“你忘了,你從西漠來的那天我扒了你衣服,看到了你肩上的胎記,雲痕胎記。”

霍池淵憋住笑意,一臉受傷道:“可算苦了我了,夜夜抱着你睡卻什麽都不能做。若早知道你也回來了,我這麽舍得讓你下床...定要夜夜同你——”

“霍源真!”蘇清和臉被他說燙了,“你少說兩句,吵我睡覺了。”說着他閉上眼睛将臉整個埋進霍池淵懷裏,僅漏出紅彤彤的耳尖。

“蘇玉塵,竹樓裏你睡完我就跑,府裏也是,一聲不吭就走人。若不是那茅草馬兒,你打算瞞我多久?又打算離我多久?”

霍池淵語氣突然認真起來,蘇清和閉着眼沉默了會兒老實道:“我只想你能活着。”往後的路很長,只要霍池淵能好好活着,總能有機會重逢。

“你還這麽小,不該獨當一面。和我一起,我們一起好不好?”他在同蘇清和商量,這小東西好些篤定了的事兒容易鑽牛角尖。

當年霍池淵算是後來者居上,容悸默默喜歡了蘇清和七八年,抵不過霍池淵從鎮北帶來的滿身自由。

容悸不甘,知道此事後為阻止他二人在一起,執意派霍池淵出征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

甚至在聽聞霍池淵有勝算時候,毅然決然撤回自己能調遣的軍隊,任霍池淵單槍匹馬,終于如願得到霍池淵戰死的消息。

此前霍池淵都明白,所以才會想着拜鬼神。但他不清楚蘇清和是不是也知道了些什麽,或許他是感覺到了的。不然重來一次也不會倔強的想要沖在他的前面。

見蘇清和不語,霍池淵親親他的額頭。

“容悸對你存了別樣心思,我醋。玉塵,這一世若你還想助他即位我不攔着,也願意同你一起幫他,只是你不能同他再有過多來往。你是我的。”

“壞東西,”蘇清和氣道:“你那日騙我就罷了,怎麽說都不停,現在問我做什麽,直接将我綁回府裏拴起來好了!”

霍池淵:“不是不想你再跑嗎,誰知道你還有力氣跑,我當時真該…”

“你…”蘇清和打斷他的話,“好好說,你真該如何?”

“真該什麽都不做,好好抱着你,一覺到天明,然後送你出府,老死不相往來。”

“倒不用老死不往來,”蘇清和忽笑起來,捧着他的臉輕啄了一口,“容悸這邊我派人将師傅請來了,他來給容悸授詩書,過不了幾日該到倉慶了。上輩子他們都瞞我,但是阿淵,其實我都明白,我不想重蹈覆轍…”

霍池淵心柔下來,眷戀濕濕吻對方的上柔唇,貓偷腥一般纏綿一口就分開,“不重蹈覆轍,你是我霍源真的媳婦兒,別人不能搶”他接着問:“你當年說同我回鎮北,這話如今還作數嗎?”

蘇清和不答反問:“那你當年說要嫁給我,這話還作數嗎?”

霍池淵道:“聘禮備足,擇日不如撞日。”

“你當時沒說要聘禮。”蘇清和蹙眉,他現在還沒錢,“霍源真你是不是反悔了?”

“誰有錢,誰娶媳婦兒。”

霍池淵笑得狡黠,附在他耳邊親昵道:“怎麽樣,趁着還未年關我差人回鎮北知會我爹娘,讓他們準備準備,來倉慶見見兒媳婦兒,順便提個親。”

蘇清和當他來真的,愣怔着尋思對策,他舔舔嘴唇底氣略微不足。

“再等等,我會有錢的。”

聞言,霍池淵稀罕得将他整個人揉進懷裏,逗這小東西簡直太有意思了。

即是如此他也不糾纏,非常大度的道:“好,我等月俸三十四兩的蘇大人有錢了來娶我。”

許是真累了,蘇清和貼着暖呼呼的霍池淵困倦襲來。昏昏欲睡時,怕霍池淵跑了似的伸出左手要他握着,十指相扣一起塞到霍池淵絨鬥篷裏。

馬車放慢了速度,也還是颠簸,好在霍池淵穩穩得抱着他,睡得比在柳雲巷的宅子還安穩。

喬風騎馬追上來,與馬車并排着,他撩開一點簾子,還沒開口就見他家二爺‘噓’了聲,接着看到讓他懷裏抱着的蘇清和,均勻着呼吸竟是睡着了。

剛才救駕蘇清和的慘烈,他是看了全程的,眼下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嚴重,至少他家二爺看着溫和,也沒命車夫架飛馬。

喬風放低了聲,道:“二爺,皇上那邊剛動身,您不去跟着恐有不妥。”

霍池淵看懷中熟睡的人,回道:“人多他顧不上我,你回去在他跟前晃晃,他看到你就等于看到我了。去吧。”

馬車很快到王府。

“季歸舟,二爺又抱人回來了”笑辭從樹上跳下來,趴着樹樁看得更仔細些,看清面目笑辭大驚:

“那人是常羨,季歸舟,是常羨回來了!”

聞言季歸舟吐了口中叼的銀杏葉,一越而下,光明正大看,“還真是。”

過了會兒又來五人。

“怎麽宮裏邊的太醫都來了?一來來一堆!”

笑辭做賊似的歪歪腦袋,“難不成霍池淵從西郊将屍體挖出來了?黢黑黢黑的焦屍重新長肉了嘿,請太醫來莫不是想做法,太醫院業務挺廣泛呀,不知道能不...”

季歸舟懶得聽他羅裏吧嗦,揪着衣領将人領出來,“好奇就過去看,你在這腦補什麽勁兒?”

笑辭掙了掙,身高是硬傷,放他再長五年,看他不踹死季歸舟!

二人走到乾陽殿,笑辭剛找好門框的位置準備扒着瞅呢。太醫又一個接一個出來了,笑辭讓開點位置。

“做法事都這麽快嗎?”他對着季歸舟說的,回他的卻不是季歸舟。

“做什麽法?”

霍池淵聲音壓得很低,靠着門框居高臨下道“別在這兒說話,若将人吵醒了現在就送你去充軍!”

笑辭急忙伸手捂住嘴。霍池淵遞給季歸舟一身衣物道,“吩咐人将這衣服洗了烘幹,別熏香,另外備些熱水。”

笑辭抿嘴瞅,錦衣衛的飛魚服,常羨身上扒下來的? 做什麽法事竟要穿錦繡飛魚服,還是要洗過不熏香的!

笑辭摸不着頭腦,跟着季歸舟一同下去,經岔路口分道揚镳,他須得去問問宋玉關于作法這行當裏的講究。

乾陽殿內燃了一盞淡淡的燭火,蘇清和側着身躺在榻上,兩只手自然彎曲着,白淨的面上淡淡的睡紅,睡得香甜。

像一只乖順的貓,綿綿軟軟。

霍池淵半跪在榻旁,借着微弱的燭火看他,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不多時,蘇清和睫毛顫顫,手指跟着動了動。随即迷糊糊睜眼,半眯着将視線落到霍池淵臉上,他伸出手霍池淵自然的握住。

“醒了?”

蘇清和蒙了會才道:“好燙。”霍池淵的目光燙。

霍池淵笑,親親他的手背,黯然道:“想看着你,這也有錯。蘇玉塵,方才還說要娶我的人,這會兒就要始亂終棄了”

“你..別學我。”蘇清和閉閉眼,這是他當年耍賴時慣用的說話方式,這人好的不學....

蘇清和手上一緊将霍池淵往自己拉,“源真,上來抱着我。”

“好。”

蘇清和故意沒騰位置給他,而是讓他整個将自己帶進懷裏,懶懶窩着。寬闊的胸膛,穩重的心跳,還有若有若無的蒼蘭,純粹溫柔又絲絲清甜的氣息,是他的霍源真啊。

“太醫來過了?”見霍池淵點頭蘇清和接着問,“他們如何說?”

霍池淵把玩着蘇清和的手,理所當然道:“我說情況緊急,請軍醫先看過了,命是保住了但須得修養半月餘。他們聽了不能說什麽,急着回去複命,都走了。”

“半月?”

蘇清和皺眉,“你想讓我在家修養半月!霍源真,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行,還有很多事要做,最多一天。”

“別惱,”霍池淵摸摸他的臉,“我想你好好休息幾日,原本就沒多少肉,如今我摸着越發瘦了,鎮撫司不給飯吃還是怎麽?趁這幾日好好養養,不然過幾日俞林師傅來見你這般,還當我虐待你呢,印象不好我還怎麽過門。”

蘇清和讓他這小媳婦模樣的話逗笑了,退了一小步,“那便兩日,再多也沒有了。”

他依賴的蹭了蹭,沒了睡意便道:“阿淵,我想沐浴。”

今日他用的血是雞血,即便擦幹淨了腥味依舊若隐若現,若不是霍池淵身上的味道相沖着,他鼻子該廢了!

“知你要沐浴,水備着就等你醒。”霍池淵寵溺道:“我抱你去?”

蘇清和挑眉,“好。”

霍池淵難得規規矩矩伺候他沐浴,水溫恰好,冒着滕騰熱氣一點不覺得冷,蘇清和樂得享受,靠着浴桶阖眼養神,就這麽差點又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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