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蘇大人嘴硬心軟

竹樓燒毀的廢墟還在,焦黑的竹面堆着薄薄一層積雪。蘇清和立在原地,盯着被他親手摧毀的遺址看,一旁的霍池淵幽幽道:“燒幹淨了,日後在哪裏偷偷拜堂好。”

蘇清和側臉看他,不服道:“只要有心,在哪裏不可以?”

“也是,”霍池淵牽起他的手往馬棚走,問:“還累不累?”

“你想帶我私奔?”蘇清和瞥一眼愉悅甩尾巴的無羁驚鴻,說:“騎着它去洪湖草原,然後....”蘇清和沒說下去,只似笑非笑看身側的人。

當年霍池淵在石西門救下他後,總以各種奇怪的理由在他眼前晃,吃多了散步,喝多了走錯路,抓賊爬牆,起火借水…

終于安耐不住邀蘇清和去洪湖草原騎馬,他知道蘇清和不會還偏選了匹烈的。蘇清和什麽都明白卻也随他去。

他記得,當時霍池淵棄馬跳上他這匹烈馬時,非常正直的說了一句:“蘇公子若是怕,便抱着我。”

蘇清和當時在他身後,仰着頭只能看到對方微微發紅的耳側,聲調輕微道:“霍将軍騎穩些,我,有點怕。”

蘇清和雙手慢慢環上他的腰然後收緊,将臉也貼在他寬闊的背上。正人君子霍池淵好像愣了一下,烈馬跑得越發的快,耳邊呼嘯的風都沒能蓋過他的心跳。

嗅着霍池淵的味道,蘇清和逐漸沉迷。

霍池淵在洪湖草原第一次擁他入懷,小心翼翼吻了他。

若不是霍池淵,蘇清和覺得自己會永遠陷落在倉慶城。或許石西門墜下後便死了,但偏偏讓這個人接住了,有時想起便覺得不可思議,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

霍池淵與他而言,開始是個會揶揄他的陌路恩人,後來是個笨拙的追求者,最後演變成割舍不掉的愛人。

蘇清和從來不把他當做救命稻草,霍池淵也沒說要救他,只是一點一點用行動将他從倉慶城這個深淵牢籠撈出來,擁着他,護着他,熱烈的愛着他。

霍池淵,那麽好。

好人霍池淵半摟着陷入回憶的蘇清和,在他耳邊寵溺道:“去洪湖草原,在那抱你親你,然後私定終身,不再叫你蘇公子,看你粘着我不放,見到我眼裏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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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唇角勾起,問:“當年如何篤定我會喜歡你?明明我沒有給你任何回應。”

“賭一把,”霍池淵說:“你雖沒回應卻也不排斥,可見蘇大人嘴硬心軟,心口不一,如今表裏也不一。”

“壞東西,”蘇清和掙脫他的懷抱,抱着手臂看他,“霍将軍不僅打仗厲害,撩撥起人來也不含糊。”

“哪能啊,”霍池淵接着抱住他,“該使的花招全用蘇公子身上了,再沒效果,我就要…”

“就要什麽?”蘇清和好奇問。

“直接耍流氓。”霍池淵低頭耳語:“上了榻,我就不信蘇公子不予回應。”

蘇清和笑出聲:“霍将軍正人君子,耍流氓恐怕官府都不信,更別說管了。”

“多虧了我這張臉,生成這般叫蘇大人喜歡上。耍流氓也受着,報什麽官。”

“對也對,但不全對,”蘇清和幽幽道:“容悸生得也……”

霍池淵連忙打斷他:“不許提容悸,你不許!”

蘇清和笑彎了眼,接着說:“他生得也好,可見我也不全以貌取人。”

霍池淵氣了。

蘇清和不打算哄他,而是環上他的脖頸,笑道:“霍将軍在以貌取人。”

“當然,”霍池淵瞅他一眼,手自然摟住他,正色道:“見你生得好,頓時起了色心。身我要,人我也要,都是我的。”

“野蠻!”

“不野蠻如何得到你,蘇玉塵,不得不說你真有眼光。”

霍池淵要給自己戴高帽,蘇清和配合着他,幼稚的霍将軍像個得了糖吃的小孩,拉着蘇清和去洪湖草原。

二人再回府已日暮。

容悸的馬車孤零零停在王府門口許久,好不容易見人來,他疾步迎上去。原先知道蘇清和在鎮北王府,他心裏莫名膈應,如今見他與霍池淵一同回來膈應更甚,卻也沒辦法。

容悸本想拉蘇清和的手,忽想起什麽便作罷了,遲疑道:“玉塵,我明日去長平,怕來不及便今日就來與你告別。”

見到容悸本就疑,聽他帶來的消息,蘇清和心涼了半截,蹙眉問:“你請旨了?”

容悸聲音輕了些,心虛道:“我決定先去,秦太醫那估計還有些時日,但長平那邊等不了。”

“等不了?”蘇清和頗為氣惱:“你去了又能如何?難道你有法子?”

“玉塵...”容悸捏了捏衣袖,措辭嚴謹道:“一味等下去,父皇必會強制派遣,不若主動請旨....況且秦太醫那邊有些眉目了,此番去定然不會有事。”

蘇清和冷了臉,別開不願看他。

容悸此番自作主張壞了他們先前商量好的計劃,萬一染上瘟可不是鬧着玩的。

“人家的事你如何能左右?”霍池淵親昵的揉揉蘇清和繃直的臉,旁若無人照着唇親了口,“沒事的,他又不是霍年安。”

容悸一愣,“你們....?”

“如何?”霍池淵就是故意的,他宣布主權一般将蘇清和摟進懷裏,“如七殿下所見。”

“這樣,”蘇清和默了半響反倒平靜了,說:“你明早在倉慶城關等我,我去跟皇上請旨,與你一同去。”上輩子他染了疫死不了,這輩子想來也沒那麽容易。

霍池淵:“不行。”

容悸:“不行。”

來遲卻恰巧聽到這話的蕭景:“不行!”

三人一齊發聲,倒将蘇清和弄得一愣,眼底閃過輕微詫色,側臉看霍池淵,不知是委屈還是詢問。

霍池淵好言好語,安撫道:“你身子本就不好,去了瘟疫不得黏着你不放?聽話,咱不去。”

容悸點頭,接話道:“待秦太醫藥方一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玉塵無需跑這一趟。”蕭景沒說話,眼裏只有容悸。

蘇清和心中莫名窩火,‘哼’了聲,面色難看撇下他三人回蘇府,霍池淵連忙追上去,越上已然行動的馬車。

望着氣鼓鼓人,不由笑出聲,“瞧你氣得,眉頭都打架了。過幾日我也去長平平民亂,大發慈悲幫你照看着那小子,這總行了吧。”

蘇清和瞅他一眼,不語,面色稍微緩和。

霍池淵将蘇清和攬到懷裏,撫平他的眉頭,假裝醋道:“別想別的男人了,是你夫君不行還是……”

蘇清和忙捂住他的嘴,說:“我是怕背後有人別有用心。皇子就這麽幾個,少一個是一個,若在外染疾死了就是天命,到時如何追究?”

霍池淵扒下嘴上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認真道:“他不是小孩子,無需你處處為他想着。況且,我看他身邊叫蕭景的侍衛不是吃素的。”

“你也知道蕭景?”

霍池淵搖頭:“加起來見過一兩次,不算了解。”

“阿淵,我覺得這個蕭景不尋常,”蘇清和靠着他的肩分析:“容悸似乎不喜歡他,卻次次都帶着他,你說奇怪不奇怪。”

“是啊,奇怪死了。”霍池淵說“我媳婦兒天天記挂着別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你媳婦兒當真水性楊花,”蘇清和想笑卻憋住了,順着他的話說:“不若跟了我?”

“蘇大人肯要我,可是我上輩子修的福?”

蘇清和含笑道:“霍将軍肯跟我,才是我修的福。”

“那,”霍池淵幾乎吻上去,貼着他的唇說:“及時行樂?”

蘇清和拉開彼此距離,一本正經的搖搖頭,說:“盛情難卻,奈何家夫管得嚴。”

“那便偷着來,”霍池淵将人抱到身上,笑道:“不讓他知道。”

“霍源真,你這個...”蘇清和一字一頓,“壞—東—西。”

“再壞的還有,要不要見識見識?”霍池淵湊近他,嘴角浮起一絲壞笑。

蘇清和則輕輕推開他,理了理衣襟說:“過兩日蘇某請霍将軍君子堂吃酒,不知這個臉霍将軍賞是不賞?”

霍池淵眉眼帶笑,問:“蘇大人請?”

“那是自然,”蘇清和挑眉,“霍将軍不是說偷着來嘛,地點都給你選好了,你到底來不來?”

“來,怎麽不來。”

哄好了人霍池淵半路還是被趕了回來,如同一個養在外院的妒婦,見不得公婆。不過,霍将軍得了甜頭也不和蘇清和尋死覓活鬧。

宋玉和笑辭從府裏出來提着一堆吃食,撞見霍池淵刻意避了避,沒能躲掉。

霍池淵視線落到他二人手上,問:“做什麽?”

宋玉面熱,支支吾吾。笑辭則舉起花花綠綠的包裹,興奮道:“玉哥說去蘇府,這些是給年安準備的。馬上年關了,小孩得有壓歲錢。但是年安太小拿着錢無用,玉哥就将錢折成了零嘴,給他送去。”

“什麽時候這樣殷勤了?”霍池淵抱着手饒有趣味問:“倒不知道表弟這麽喜歡小孩。”

宋玉讓這樣說着,面上更熱,轉移話題:“那個,表哥,你有空說我還不如管管岑寧。她三天兩頭往外跑,再不管就該跟人跑了。”

“哦?”霍池淵疑問:“什麽意思?”

笑辭道:“岑寧姐有一日上街碰到個男人,然後和那男人好上了,天天往外跑,回來就傻笑,整個人都魔怔了。”

笑辭人小膽子大,表達的相當直白,宋玉暗暗給了他一個大拇指。

“哪個男人?”

笑辭回憶了一番,模糊道:“肖什麽的,岑寧姐管他叫肖公子。”

霍池淵不由皺了眉:“她人呢?”

笑辭:“出去了,晌午就出去的,這會兒還沒回來。”

霍池淵也未多說什麽,回了書房,喬風晚間風塵仆仆也趕了回來。

“二爺,花川世子進城了。”

霍池淵放下筆,詫異道:“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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