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怎麽敢的?
在這方僻靜的宅院裏呆了數日,蘇清和唯确定蕭景幾時出門幾時歸,僅此足以,信箋便有法子送出。
這日,容悸心血來潮來敲蘇清和的門,面上帶着少有的笑顏,他歡快的連叩幾下。蘇清和收好東西,檢查無誤後方才打開門。容悸也沒進去,只說:“蘇惑,快些換身衣裳,今日與我去買天燈。”
沒來由一句聽得蘇清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問道:“天燈?不知是何日子,竟要放天燈。”
“沒有,就是想放,”容悸看蘇清和穿得整齊不必再換衣,索性推着他往外走,“快些去,趁蕭景沒回來。”
蘇清和邊走邊問:“去鎮上買嗎?”
“對。”
蘇清和原本還想拒絕,因明日昙石崖戰起,今日他有事必須做,原還在想用什麽法子才能出這院子,現在得來全不費工夫,還得謝謝容悸了。
院子門口停了輛馬車,蕭景雖不在,也能料到暗中跟着不少人。蘇清和跟着上馬車,路上話不多,馬車直接在賣燈籠的鋪子停下。
每個燈籠樣式生得都大同小異,便沒有挑選一說。容悸給蘇清和拿了一個說:“祈願燈,你有什麽願寫在這上面,我那位故友說很靈!”
蘇清和看他一眼,捏着手中的天燈。這句話是當年蘇清和第一次放天燈被容悸看到才告訴容悸的。他今日有些不尋常,蘇清和默了默問道:“容公子是有什麽一定要許的願嗎?”
“有,有一個,一定要許,”容悸握着筆沒下,“但我不告訴你。”說完容悸提筆寫了幾個字,他有意不讓蘇清和看,蘇清和便自顧自寫了八個字。
容悸湊過來跟着念出來:“惟願君安,歲歲年年。”眸子微動不由多看兩眼蘇清和。
蘇清和放好墨筆,并未說話。
容悸饒有趣味問:“你有心上人?”
蘇清和也不介意,直接道:“有啊。”
“別人祈願,都是長相厮守,白頭偕老,你倒好,單求一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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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笑了笑,“我也想啊,但能求的只有平安了。”
容悸一頓,不再追問。心道這個蘇惑恐怕是個苦情種。
二人到空曠地方将燈放了,蘇清和卻沒急着走,只說在宅子裏悶久了想在外邊走走,容悸覺得有理,同他散了好一會兒。
肖銘一路尾随車馬,見燈放出,待飛遠後才悄悄将其射下來,簡單兩個字:強攻
于是樹叢松動,其中的人再不隐匿,四面圍堵上來。突如其來的蒙面武士,氣勢洶洶的模樣将車夫吓得連連退後。
蕭景的人還是晚了一步,蘇清和不知從哪拔出的短刀,直接架在容悸脖子上,不容拒絕道:“再動半步,我殺了他。他若死了你們也沒命活,識相的話退後!”
容悸動了動袖中的手,側臉看他,“你是誰派來的?”
蘇清和并沒有回答他,敵我雙方正僵持,終有一方退了一步。蘇清和帶着容悸重新上了馬車,馬車飛馳後蘇清和方放下短刀,容悸不敢置信再問:“你是大津來的?剛才那人像肖銘,你是玉……”
蘇清和打斷他,“塵埃就要落定,你在大津等着,我親自送你坐上皇位。”
不待容悸再開口,蘇清和擡手将他劈暈,肖銘适時鑽進馬車,道:“甩開了。”
蘇清和點頭揭開假面,“将容悸安全送回大津,先不急讓他露面,蕭景不會善罷甘休的。”
“是,”肖銘問:“先去軍營還是會顏文博?”
“顏文博,他已經見過幾次蕭景,此前我曾給過他一塊假兵符,如今他勝券在握,今晚,我得見他,昙石崖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多。”
“蕭景此前知道您與霍将軍不一般,如此一來顏丞相還會信你嗎?”
“你太看得起顏文博了,”蘇清和道:“老狐貍又怎會平白無故給外人展現的機會,他巴不得蕭景永遠別知道那兵符是我給的。”
“如此甚好,我們的人三日前就跟着他了。”
馬車在一處驿站停下,蘇清和怕容悸中途醒來又給他喂了一顆藥,能讓人昏睡三天,待他再醒來,也快到倉慶了。
驿站裏原本還在喝茶閑聊的人,此刻放下杯盞迎出來,将容悸扶進另一輛馬車便揚長而去。
……
顏文博自從來西漠後,嘗試着聯絡過蘇清和,奈何無半點蹤跡。如今新帝繼位,正是顏太後風光之時,若再有錦衣衛幫襯,着實棘手。
正發着愁,蘇清和自己找上門來,免得蕭景生疑,顏文博主動邀自酒樓廂房見。
除了顏文博和他的兩個幕僚外再無旁人,見蘇清和只身進來,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肖銘如今不僅西廠在握,顏如心信任他将你的位子都給了他。但,他似乎還肯聽你的,我只問一句,你手裏有多少軍士?”
蘇清和喝口清茶,回答道:“十萬不到。”
顏文博頓了頓,笑道:“顏如心此番的算盤算是打了個空。”
“我有兵,但昙石崖一戰卻至今被蒙在鼓裏,”蘇清和放下杯盞,看不出喜樂,道:“如此要我如何幫?”
顏文博聽到他手上有十萬人,卸了些防備幽幽道:“我知道的不多,不過,聽蕭景前幾日的說法應該不會硬打。”
“偷襲?”
顏文博點頭:“霍池淵如今策反,其手上到底有多少人,具體不得而知,硬打雙方都吃力不讨好。耗糧計劃前幾日也失敗了,探子來報,不知他們從哪得來大批糧草,耗半年都綽綽有餘,但蕭景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如何計劃的?”蘇清和好像并不感興趣一般,“徒有十萬兵,卻無用武之地,若是如此,這灘爛泥我不摻和也罷。”
聞言顏文博瞳孔微動,仔細将此前同蕭景商議的計策及如何裏應外合的法子說了個徹底,包括夜襲的時辰,排兵。
蘇清和好奇問:“顏丞相在霍家軍裏都有人?”
“插幾個人進去何其容易,”顏文博微微有些得意道:“埋兵五年之久,終于等到用武之地。”
“是啊,”蘇清和慢條斯理再為自己倒了杯涼茶,握在手中,“此前聽聞丞相想殺霍将軍,可有這事?”
顏文博看他一眼,點頭道:“原是想動手,奈何我手上的人靠近不了。明日昙石崖一戰,若今夜铤而走險能将霍池淵伏誅,那再好不過。”
“如此一來,我便沒有冤枉你,你的确想要霍池淵的命。”蘇清和毫不避諱拔出袖中的刀,這把刀殺過許多人,饒是如此仍舊鋒利得很。
顏文博心下一跳,面色也跟着變了變。好端端的拔刀作何?幾乎在瞬間,旁邊坐着始終不發一言的幕僚拔刀對着蘇清和。
“我希望只是我多慮了。”顏文博站起來理理衣擺,微仰着下巴打量蘇清和,“裏裏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考慮清楚。”
“這話如何這樣耳熟?”
“小兒狂妄。”
蘇清和把玩着不長不短的匕首,勾唇一笑,說道:“丞相不會不知道,我這身武功學來做什麽的吧?”
顏文博不語,等待他的下文。
“最初是為了保命,如今亦是,我這條命我不給誰都別想碰。我都如此惜命了,你卻幾次三番拿刀對着我,這要我怎麽辦。”
蘇清和沒有半點怕的樣子,這讓顏文博莫名寒毛豎起,不想與他多話,咬牙道:“如此便沒有什麽好談的,動手吧!”
音落瞬間,指着蘇清和脖頸的那柄劍還未來得及動作,讓窗外飛進來的石子擊飛。随後,場面陷入困亂,窗口跳進一人,破門進來三人身上血跡未幹。
如此一來,顏文博什麽都明白了,再不能指望他的人趕來,兩個幕僚也被擒住,與蘇清和第二次刀兵相見再次落入下風。
肖銘抱着刀悠閑站在蘇清和身後,望着顏文博笑了笑。
“顏文博,”蘇清和一步步向他靠近,無奈嘲道:“你真是愚鈍又好笑,到現在還分不清優局劣勢。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蘇清和惜命,這輩子最讨厭別人想要我的命。”
顏文博跟着退了幾步,慌亂下想說些什麽,重新談判也行……
蘇清和并不願聽,面漏狠色,擡手掐着顏文博的脖頸,一點點收緊,“你要殺霍池淵?他是我的命啊,你怎麽敢的?”蘇清和笑起來,問他:“你該不該死?死得有理有據。”
顏文博奮力掙紮之際,蘇清和松了手,下一刻刀光乍現,一條紅血線伴着熱血噴灑。蘇清和半點不避開,濺了滿臉滿身。
他看着顏文博一點一點貼着牆倒下去,心中沒來由的痛快。
蘇清和用衣袖擦刀上的血,邊轉身邊問地上跪着的幕僚,“我可以不殺你們,将顏文博養在霍家軍裏的人告訴我,否則刀劍無眼。”
地上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掙紮一瞬,其中一個哆嗦道:“我寫..寫下來...”
半響,紙上躺着十餘人的姓名,蘇清和淡淡掃了眼遞給肖銘,“今夜盡數清理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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