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

這感覺停留的很短暫,就跟黎光的牙咬下去的痛覺一樣,只存在了恍神的瞬間,很快就消失了。

黎光起身,她垂眸盯着白軟軟,發絲散落一側,而另一側的脖頸上,多了一道血紅的印痕,那是一個尖牙的外形,中間有一小塊如花瓣的痕跡,印在黎光白皙妙曼的脖頸一側,十分顯眼。

白軟軟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剛才微微痛的地方,沒有摸到半點傷口,殘留的觸感只有隐隐的灼燒感,除此之外,肌膚完好無損,沒有被咬破的痕跡。

這所謂的眷屬印記是達成了嗎?

白軟軟困惑,想要問問黎光,但一擡眸就見黎光已經恢複成了那雙暗色的眸子,同時眉間微微皺起,似乎臉色不太好。

“黎姐姐?”白軟軟小聲地喊了喊,有些緊張。

黎光瞬間從她身上起來,捂着嘴偏頭向一側,然後朝着地板上呸了一口,一灘暗色的血就被吐了出來。

“魂血好難喝。”黎光皺着臉很是嫌棄。

“……”白軟軟呆在一邊不敢說話,她原來是個人,但現在是魂,魅力已經差到連血都被嫌棄的程度了嗎?

黎光擦擦嘴,随後才轉過頭來看向白軟軟。

她沒說話,靜谧的月光灑落在兩人之間,黎光神色略微複雜地盯着白軟軟,當她視線微垂落到了白軟軟手指上的戒指時,眉宇間陡然透漏出一股兇狠,“誰讓你戴上這個戒指的?!”

白軟軟被吓得一哆嗦,慌慌張張地想要把戒指從手指上摳下來,但是古老的戒指牢牢地套在她的手指上,怎麽都掰取不下來。

“對不起,黎姐姐,這是你給我戴上的。”白軟軟匆匆地想要将戒指從手指上扯下來,但是越慌張越用力,反而更不順暢,戴着戒指的地方都被磨的有些紅腫。

她癟着嘴,有些難以言喻的委屈。

黎光皺着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頭隐隐作痛,這種不舒适感讓她覺得心情有些差,加上看到戒指的瞬間,情緒就莫名地躁動了起來。

“行了,別取了。”黎光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她餘光瞥了一眼那滿桌的飯菜,還有自己此刻的不太舒适的感覺。簡單的在腦子裏想一下,也猜到發生了什麽。

白軟軟多半從喻婕那聽了些話,讓她喝了點酒,至于喝醉之後的事,她有些印象。

自己那恍如夢境一般将白軟軟認成了別的人,又将戒指套在她手上的記憶全都還在,也包括白軟軟的話。

醉意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她,都是能讓人變得感情用事的東西。

現在冷靜下來,只覺得很可笑。

她無法到陽光下,白軟軟也做不到這點。

一時的恍惚,造就了兩人之間印記的存在,這讓黎光很頭疼。

白軟軟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她的身份是吸血鬼獵人,與吸血鬼成為眷屬是沒有未來的。

黎光緩緩站起了身,聲音恢複到如往的冷淡,“那戒指不用取了,送給你了,反正放在我這也沒用。”

她去往浴室,打算洗把臉先冷靜一下。

門扣上,客廳裏便陷入了死寂。

白軟軟坐在地板上,手指上帶着戒指的地方還有些發熱。

她有些難過,也有些慶幸。

難過在于,她似乎做了一件多餘的事。

黎光不在意她們的印記,也不在乎眷屬的身份,而她想要為留下來做的行為都是無意義的。

慶幸的是,她跟黎光的線不會斷了,不會因為她回到身體裏,就再也聯系不上了。

心裏的兩道情緒落差很大,她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只是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借着黎光的酒意與她達成了眷屬,像極了欺騙黎光的壞女人。

想着想着,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很想剛才那個溫柔的黎光是看向她的,嘴裏叫的也會是她的名字,只是目前來看,感覺好難。

黎光再打開浴室的門出來時,白軟軟正在收拾餐桌。

畢竟目的達到後,這一桌精心準備的菜肴就沒意義了,她不用吃,黎光也不用吃。

黎光沉默地站在浴室門口,伸手摸了摸脖頸一側的印記,盯着白軟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屋子裏很靜,只有白軟軟叮叮當當收拾碗筷的聲響,這種寂靜讓黎光覺得很不适應,便開口打破了這靜,“你為什麽想成為我的眷屬?”

白軟軟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發出了很小很委屈的聲音,“因為我不想忘記黎姐姐。”

黎光默了默,眼眸微垂,落在了地板上,聲音裏悠遠着無奈,“忘記最好,你不适合在我這,你有自己的路。”

白軟軟嗖地轉過頭,眼眶微紅,“黎姐姐總是說忘記最好,就這麽讨厭我待在你這嗎?”

黎光聽出她聲音裏的不安跟委屈,卻沒有擡眸看向她,将自己的語調跟情緒壓到了最低,“吸血鬼獵人也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能走的路很短暫,你不必沉陷在我這條漫長的河裏,走你自己的路更好。”

她壓了壓嗓音,“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我一個人就很好。”

白軟軟盯着她,試圖透過屋子裏這黯淡的光看清黎光的表情,看清她眸子裏真正的情緒,可黎光始終都沒擡眸看她一眼。

黎光微微側了身,整個人站進屋子的陰影裏,躲去了窗外灑進來的僅有一點光,将自己藏進了黑暗之中,“關于這個眷屬的契約,我會解除的,你不用擔心會綁在我身上。”

白軟軟盯着她,感覺自己喉間猶如含着冰渣,刺的生疼,“契約,是能解除的嗎?”

黎光未應,沉思幾秒後,才緩聲地道:“當然是可以的,只是會麻煩些,但沒有什麽契約是永恒的。”

白軟軟在黎光身上看到了明顯的拒絕,這讓她的努力跟僅剩的那點盼望都化為烏有。

她努力的想要留在黎光身邊,想要維持着她們還能再見面的那根纖細的線,而黎光卻一直想着如何剪斷這根線。

白軟軟伸手摸了摸胸口,覺得疼的厲害。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将這股情緒給壓下去。

是不是真的如黎光所說,忘記才會更好?

但是一想到以後真的會忘記黎光,她全身心都在拒絕。

白軟軟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了剩下的全部勇氣,大步朝着黎光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月光下。

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黎光,聲音堅毅明朗,“可我不想忘記黎姐姐,我不想解除這個契約。”

“我走路,還是溺死在你這條河裏,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黎姐姐沒有權利替我做決定。”

白軟軟緊緊地握着黎光的手腕,漂亮的眸子裏閃着希望的光,純粹又異常堅定,一字一句,“我現在就是要溺死在你這!”

黎光的指尖微微一顫,她有一瞬,感覺自己看見了一條路,像是自己漫長黑暗的人生裏,亮起了一盞燈。

明亮的有些恍然,宛如錯覺。

可她迅速地回了神,眉眼間有些畏縮,眼神閃躲向旁邊,不敢直視白軟軟的眼睛,聲音低啞,“這些話,等你想起全部記憶再說吧。”

“單憑現在的沖動念頭,做了決定,以後等你想起全部記憶,一定是會後悔的。”

她垂着眼眸,聲音喃喃着,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般,“我們本就是敵對的關系,你以後恢複記憶,會後悔現在的所作所為,說出的話。”

“相比起承諾之後,再對我露出厭惡的敵對意識,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麽都別說。”

“我不想……”黎光眉頭微微皺起,那雙漂亮的眸子深處閃着悲涼的光,“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阿雲。”

黎光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拒絕了白軟軟。

動作以及話語之間,白軟軟才陡然察覺到,她的黎姐姐是個縮在這屋子裏,性子逐漸變得冷漠且膽小的女人。

這個沒有陽光照進來的房間裏,鎖着她自己,還有她的秘密跟傷痛,同時也是她的保護殼。

白軟軟只是意外闖了進來,黎光在等她離開,而白軟軟卻想帶她出去。

黎光似乎害怕白軟軟在說些什麽讓她動搖的話,推攘着白軟軟到了門口,将她一把關在門外。

“你先去季念那邊待着吧,如果只是尋求一個恢複記憶之前所待的地方,季念那邊也可以,喻婕會收留你的。”黎光一把扣上了房門,匆匆地将門上了鎖,對着門外的白軟軟道。

白軟軟站在門口直接愣住了,根本沒想到黎光會直接把她掃地出門,眼眶唰地變得通紅,在門口急的敲門。

“我不會再說什麽了,黎姐姐!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黎姐姐!是我不對!是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

白軟軟帶着委委屈屈的哭腔,敲響黎光的房門,但裏面的黎光沒有半點回應,留給她的只有一片寂靜,以及被幽月籠罩着的走廊。

“黎姐姐!黎姐姐……”

白軟軟啞着嗓子站在門口,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敲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抽泣着的哭聲。

黎光始終都很安靜,沒有半點回應她的意思,冷漠地将她拒絕在外。

室外的冷與靜,一瞬間就讓白軟軟的情緒墜入谷底。

她被黎光拒絕的很透徹,甚至是不允許她踏入屋內的地步,這次她可能是真的被黎光讨厭了。一時間除了難過她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黎光不用出門,就算她在這待個三五天也不會有任何機會見到黎光。只要黎光狠心,就算她消失在這,或許也見不到黎光。

白軟軟抹了一把紅通通的眸子,吸了吸鼻子,小聲地道:“黎姐姐對不起,都怪我說錯話了。”

“我去喻姐姐那裏等你,等你不生我的氣了,記得要去那裏把我接回來。”

白軟軟盯着安靜的門板,壓着那一絲委屈的哭腔,“你一定要去接我哦,我等你來。”

屋內還是寂靜一片,沒有回應。

白軟軟耷拉着肩膀,眸子裏的光黯淡了許多,她抽泣着轉身慢慢往外走,朝着喻婕那邊去了。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白軟軟的氣息消失之後,黎光緊繃着的情緒才松了一些。

她擡眸盯着漆黑寂靜的屋內,明明白軟軟都走了,但她依舊感覺胸口有些沉悶,被壓着塊石頭,怎麽都放松不下來。

她的話,她的聲音像是在黎光的心裏打開了一條出口。

見過陽光,感受過溫暖的人,是無法再回到黑暗裏。

這昏暗的環境,無人的寂靜,單調凄冷的屋子,陡然讓她覺得十分的不适。

“沒關系,會慢慢适應的。”黎光低聲喃喃着,緩緩地閉上眼,“就跟以前,只要待在這,時間過去,慢慢地就會什麽都模糊了。”

她的聲音有些啞,有絲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難過。

沒多久,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喻婕那邊發過來的消息。

【季念】:你的寵物離家出走到我這了,什麽時候來領?

【我開黑店】:你們吵架了?軟軟來的時候,眼睛紅的跟兔子似得。

【我開黑店】:問她什麽都不說,但我看她身上有契約,是因為這件事嗎?

【我開黑店】:如果是因為這件事的話,別怪軟軟,也有我慫恿的原因。

【季念】:她就在我這,有什麽要說的嗎?

黎光盯着光亮刺眼的屏幕,默了半響,打出幾個字,又删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便還是什麽都沒發了。

那頭似乎也明白她的情況,簡單地敲了幾個字過來。

【季念】:人我先收着了,不過能待多久就不确定了,你想領走了,就來領走。

【季念】:我提醒你一聲,她能待在你身邊的時間也沒多少,白軟軟就是白軟軟,不是你記憶裏的其他人。

黎光掃了一眼,收起了手機。

屋子的桌子上,還有白軟軟沒收拾完的飯菜,蠟燭早就熄滅了,立在亂糟糟的桌子上,顯得頹廢無用。

黎光深吸了一口氣,揉了一把自己的長發,将自己重重地埋進沙發裏,把所有煩心的情緒全部都壓了下去,鎖了起來,慢慢地消化,直至這些情緒全部消失。

這本是她最擅長的事,但這一次怎麽都無法擺脫這股萦繞在心頭的沉悶,重重地壓着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她起身,餘光掃到了地上的空盒子,裏面的戒指被白軟軟戴走了。

黎光盯着那浸泡在月色裏的盒子,目光微微恍惚。

“你不要的東西,有人卻格外珍惜。”她輕聲喃喃着,嘴角勾起蒼白的笑意,“但是她跟你一樣,是吸血鬼獵人,也是不适合待在我身邊的人。”

黎光摸向胸口,裏面跳動的心髒泛着疼,“或許等到有一天,你給我留下的這個束縛我永生的銀鎖不再讓我感覺到疼了,我就能面對她了吧。”

安靜的屋子裏,只有黎光的聲音響起。

蒼白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勾勒着她對着空盒子喃喃自語的身影,孤獨又悲涼,如她幾百年的人生。

——

白軟軟離開了黎光的家好幾天,每天她都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喻婕店門口,呆呆地望着路口的方向,等着黎光出現在那裏。

但混亂的人群裏走過許許多多的身影,唯獨沒有她心心念念的那道。

“還在等嗎?”空閑時期,喻婕會到門口跟白軟軟聊聊天,免得這孩子在這坐傻了。

白軟軟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喻婕出來了。

她擡起頭,盯着喻婕,“喻姐姐,你知道阿雲是誰嗎?”

“阿雲?”喻婕嘴角噙着絲笑,“從哪知道的?黎光對你說的嗎?”

白軟軟搖搖頭,“黎姐姐喝醉的時候,喚我阿雲,那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好溫柔,這個阿雲是黎姐姐的什麽人?”

喻婕嘆了口氣,擡眸盯着街道上的過路人,“什麽人是嗎?我也不知道該把她當做什麽人,她既不是黎光的戀人,也不是她的眷屬,說是朋友吧……似乎又不對。”

她轉身從旁邊挪了個小凳子到了白軟軟身邊坐下,“阿雲的事,我只知道一些,畢竟我知道阿雲的時候,是在黎光受傷之後了。”

喻婕緩緩地講了一點點關于阿雲的事,其中更多的是黎光後面的結果。

“黎光早年是很強的吸血鬼,我也跟你說過,貴族之間較為有名的女人,跟現在可不一樣。”

“阿雲跟黎光認識似乎是意外,但兩個人很快成為了好朋友,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以人類的身份相處,關系很好,且黎光很喜歡阿雲。”

“我記得有一天黎光準備了一枚很漂亮的戒指,說準備送給阿雲,想讓阿雲成為她的眷屬,于是去找了她,我記得她走的時候,很開心。”

“但她回來的時候,身負重傷,渾身是血,全部力量都被一條獵人制作的銀鎖封印住,還在相當危險的心髒上,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取出來。”

喻婕提到這,無奈地耷拉着肩,沉了一口氣,“季念就去找了阿雲,才知道她是個吸血鬼獵人,且,已經死了。”

白軟軟愣了愣,無意識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喻婕瞥了她一眼,又緩緩地繼續道:“獵人那邊說,阿雲是被吸血鬼殺死的,而黎光這邊,又身負重傷,力量全無,誰也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但自此之後,黎光性情就變了許多,不再對任何人事有興趣,因為力量虛弱見不得陽光,終日待在屋子裏,這樣一待,就是幾百年。”

“吸血鬼的情緒偶爾會從眼睛裏傳達,比如紅色的眼睛,可我已經有好久都沒有見過黎光的紅眸了,她現在的那雙眼睛啊,真的就跟灰燼一樣了,半點光亮都沒有。”

白軟軟恍然地點點頭,想起自己所看見的,不過是她因為醉意而燃起的假象,真正的黎光是她所接觸的這個性子涼薄冷淡,只想待在自己的安全領域,不肯踏出一步的膽小女人。

白軟軟心思飛了一會,才忽地品出喻婕剛才話裏的幾句重點,“喻姐姐你說幾百年?你不是人類嗎?怎麽也活了幾百年?”

喻婕掩嘴微笑,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因為吸血鬼的眷屬就相當于半個吸血鬼了,不再是普通的人類,與契約的吸血鬼同生同死,季念活了幾百年,我當然也活了那麽久。”

白軟軟愣了愣,恍然點頭,“黎姐姐說,有辦法解除契約,這是真的嗎?”

喻婕一頓,眸子眯起,“能解除?但季念以前可是跟我說,不能解除的?”

白軟軟沉默,偷偷地往店裏望了一眼,發現季念坐在櫃臺裏面,正死死地盯着這邊,警覺性相當的高。

“軟軟,你在這坐着吧,我有事進去跟季念說說,你先別進來了。”喻婕笑眯眯地站起身,笑容異常溫和,氣息卻跟平常不太一樣,她轉身就進了店內,大步地朝着季念走了過去。

白軟軟乖乖地點頭,坐在門口無視了店裏傳出的聲響,呆呆地望着路口,還是沒有等到黎光的身影。

“黎姐姐這個時候,在家做什麽呢……”她喃喃着,嘆了一口氣,低頭摸着手上的戒指,“黎姐姐給阿雲,阿雲沒有要,但是現在黎姐姐給我了,這個就是我的了。”

她握着手指,将戒指藏入手心。

——

把白軟軟趕出家門的幾天裏,黎光依舊沒有擺脫那股不适感。

太過安靜的屋子會讓她睡不着,沒有人說話讓她很不适,這種難以言喻的焦灼感讓黎光感到很心煩,終于她咬咬牙,打算出門,卻不是聯系季念那邊,而是直奔廣場。

這股莫名的煩躁感是由白軟軟帶來的,那她把軟軟的事從根本上解決了,送她回去,或許一切就能回到起點。

黎光戴上防曬衣,帶上從庭院裏讓季念摳下來的那點血塊,借着黃昏時不刺眼的光出了門。

吸血鬼向來都是避着吸血鬼獵人的,一部分只是避免麻煩,一部分是畏懼。

黎光不願與吸血鬼獵人打交道,但想要找到獵人的根據地,怎麽都是有辦法的。

最清楚吸血鬼獵人們位置,反而正是城市裏這些躲躲藏藏的低級吸血鬼們。

她每天在夜幕降臨之後到廣場上游動,一方面确實是鍛煉一下身體,跟人表面互動,不被發現身份,其次就是與這一片的低級吸血鬼保持聯系。

自己範圍內所能夠管轄的,作為貴族多少都會插手,黎光沒有了那份力量,但季念還有,她要确保這塊區域的低級吸血鬼不會犯太大的事,從來招來吸血鬼獵人,季念在這點上是格外謹慎的。

因此這片的吸血鬼,知道季念,也必然知道黎光,尊重季念,也會讓黎光三分。

一出門,黎光就直奔着廣場附近的小路過去。在夜幕降臨之後,這邊出沒的人也變多,還有不少吸血鬼混雜在真正的人類之中。

他們遠遠地就看到了黎光的身影,驚異于她極少在這個點出沒,還出現在這裏。

“黎姐,你今天怎麽會……”低級吸血鬼正站在路口,準備着夜幕降臨之後的狩獵,剛遇到黎光,還沒說完話,就一把被黎光拽到了旁邊人少的地方。

“問你個事。”黎光垂眸掃了一眼四周,确認沒有注意他們的人之後,才低聲地道:“你清楚在這附近駐紮的吸血鬼獵人的位置跟情況嗎?”

“吸血鬼獵人?”那小吸血鬼愣了愣,沒想到黎光會問這個,她撓了撓頭,“清楚是清楚,不過獵人們好像是有什麽打算,前一陣子就在這四周徘徊了,最近還是避着他們點比較好。”

黎光微點頭,并未放在心上,“那你知道白姓吸血鬼獵人的本營在哪嗎?”

小吸血鬼有些擔憂地盯着黎光,不知為何她感覺此刻的黎光身上寫滿了陰郁,“你去找吸血鬼獵人做什麽啊?”

“不關你事。”黎光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只要告訴我獵人的本營在哪就可以了。”

小吸血鬼緊張了一下,她還是知道黎光是貴族這件事,聲音糯糯地道:“是知道的,吸血鬼們還是比較注意這些的,也格外注意他們的動向。”

“前一陣子,有個白家的獵人帶着人到這附近,說是要來清理這片的吸血鬼,但是沒多久她就受傷了,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反正安靜了一陣,但最近她們家的人又在這附近晃悠,此處之外,顏家的獵人也在這附近走動。”

黎光若有所思,“白家的獵人,前陣子……”

那估摸着就是受傷之前的軟軟了,原來她一開始的目的是到這附近清理吸血鬼的,遇害也是意外。

所以如果她按照正常的路線發展的話,這會她跟黎光都是敵人了。

黎光感覺心情有些複雜,但也壓了下去,轉眸盯着旁邊的小吸血鬼,“把白家獵人的本營告訴我吧。”

小吸血鬼匆匆地給黎光指明了位置,然後就盯着黎光轉身去了。

不清楚黎光是打算去做什麽,可黎光力量虛弱這點,吸血鬼族群裏人盡皆知,她開始考慮回去通知季念一聲了。

順着小吸血鬼指明的路,黎光順利地朝着那邊過去,夜幕漸漸降臨之後,籠罩着她周身的不舒适感也逐漸褪去了很多。

越靠近白家的根據地,街道上的獵人也就越多,但黎光将氣息收斂的很好,絲毫沒有被人察覺到身份,一路順利地到了另一片區域交界處的街道邊,而眼前是一片辦公區,在一堆寫字畫畫的培育環境裏,只有二樓那僅僅寫着事務所的小牌子反而格外紮眼。

根據那個小吸血鬼所說,所謂的事務所也只是一個表面幌子,給獵人們一個受理任務的地點而已,但到了這裏,就必定能找到白家的獵人。

黎光深呼吸了一口氣,拉低了頭頂上的兜帽,擡腳順着旁邊的小樓梯,往這個不起眼的二樓事務所走去。

樓梯過道裏比較暗,大概是防止被吸血鬼襲擊,樓道各個不起眼的地方還有些銀制的裝飾品,數量不多,但足以讓低級吸血鬼感到不适,能驅趕掉一些小吸血鬼,但黎光卻無動于衷。

她淡定地上了二樓,敲了敲事務所禁閉的房門。

沒一會裏面就傳出了人的聲響,緊接着門就開了。

開門的一瞬間,黎光就下意識地有閃避的念頭,屋內正對門的地方,擺放着一個銀制的弩,筆直地朝着這邊,随時都有射過來的準備,正常吸血鬼看到都會下意識閃避,而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只是個裝飾品。

這大概也是測試吸血鬼的一步,黎光只是慌了一瞬,就立即冷靜下來了。

開門的是個女孩子,看上去年齡不大,一看到黎光就呆呆地注視着她,恍惚着神智。

這是吸血鬼對人類吸引的被動,成年獵人會有抵抗,但年齡稍低些的就無法控制自己。

“你好好看哦……”對方盯着黎光的第一眼,不是詢問她的身份目的,而是恍惚地稱贊她的美貌。

黎光擡眸掃了一眼屋內,這個小小的事務所此刻似乎沒有其他人,她便把視線落在了自己跟前的這個小女孩身上,對方盯着她發呆的樣子,倒讓黎光想起白軟軟看到她的第一眼時的反應,也是一副這麽傻乎乎被驚豔吸引的模樣。

“我想找一個人。”黎光借着她對自己毫無敵意跟警覺,便開口輕聲地詢問:“你知道白二二在哪嗎?”

小女孩恍了恍思緒,然後點頭,露出笑臉,“知道啊,二二姐常來這邊走動的。”

黎光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模樣迷人親切,“那你可以帶我去見她嗎?我找她有事。”

被屋內燈光勾勒着臉頰線條的黎光看上去非常溫和,嘴角勾着一絲笑,聲音溫軟,漂亮的讓小女孩呼吸一窒,呆呆地盯着她點頭,“好啊……我這就帶你去見二二姐。”

黎光點頭,跟在小女孩身後下樓。

貴族對人類的吸引是與生俱來的,跟力量強弱無關,她力量虛弱,但不影響對人類的魅力,這也是白軟軟會第一眼就對她有好感一直持續到動情的原因。

但黎光本身是不喜歡這點的。

小女孩下了樓梯,就乖巧地領着黎光往這條街道的另一側走去,帶着她穿過商業區,往最近的小區過去。

這塊是別墅區,在這有房子的人都有塊自己的私人領域。有塊屬于自己領土的地方就很适合成為根據地。

黎光打量着這個環境,跟在小女孩後面一步步地往深處走去。

穿過一道大鐵門之後就是一條蜿蜒的道路,兩側是小樹林,順着這條小道往深處望去,就能看到一塊連綿的白色屋頂。

“前面就要到了哦,平時大家都是在這裏休息的,二二姐也在裏面。”小女孩露出單純的笑容,因為年紀不大,受到的吸引又是來自于貴族,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帶了個陌生人到領域的問題,反而格外親切地跟她叨咕一些小問題。

“一般都是二二姐到我那邊去,我也很少到這邊來。”

“二二姐說我還太小,還不适合學這些東西,等我再大一點,就可以到這裏來學習捕獵吸血鬼的技巧了。”

“只有軟軟姐會特別好的偷偷帶我來這邊林子玩,不過軟軟姐最近生病了,一直在醫院裏,我也好無聊。”

提及白軟軟時,黎光的眼神略微閃動,她是知道白軟軟是吸血鬼獵人,也知道白軟軟在白家地位不小,但身處敵方的環境,還從他們那聽到軟軟的名字時,還會覺得有些陌生。

“白軟軟平時在這裏,是個什麽樣的人?”黎光忍不住喃喃地輕聲詢問。

“你也認識軟軟姐嗎?你認識的人好多啊。”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軟軟姐對我很好,不過大家都對軟軟姐很怕呢,平時見到她都是低着頭的,另外軟軟姐很讨厭吸血鬼呢,她常跟我說,以後一定要把這片的吸血鬼都驅趕個幹淨,一個不留。”

黎光抿了抿嘴角,只是淡淡地點頭,聽着小女孩講着一些白軟軟的事。

跟她印象裏的白軟軟不太聯系得上,但這讓她更加确信了,日後白軟軟回到身體裏,就不會再留在她身邊這件事。

“你好像不太開心?是不喜歡聽軟軟姐的事嗎?”小女孩巴拉巴拉地講了一路之後,才發現黎光只字未語,只是垂着眸子沉思,好看的臉頰逆着光,睫毛垂下的陰影裏藏着別樣的情緒。

“沒有。”黎光搖搖頭,斂去了眼底不自覺流漏出來的情緒,勾起溫和的笑,“快到了嗎?”

小女孩點頭,剛要笑着應聲,陡然遠處飛快地奔來了一個身影。

“居然敢找到這裏來!”熟悉的聲音随着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地沖到了黎光面前,寒光炸裂,直直地砍向黎光。

會被襲擊并不意外,黎光倒是熟練地躲開了,面對帶着凜冽殺氣而直取她要害處的劍,她并未還手,而是頻繁地閃躲。

“伍冰姐姐,你在幹嘛啊!這是找二二姐的客人啊!”旁邊的小女孩驚慌失措地喊着,生怕伍冰的刀傷到了黎光。

“什麽客人!”伍冰收刀,落到了小女孩身邊,将她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盯着黎光,“這可是個吸血鬼。”

小女孩一愣,呆呆地看向黎光,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可她……沒有傷害我啊?”

伍冰皺眉,死盯着黎光,銀刀長指向她,“你利用我們的人闖入這裏有什麽目的?”

黎光平靜地注視着伍冰,“我來找白二二。”

伍冰捏緊了手中的刀,渾身的氣息凜冽,“就憑你,也想要見二二姐!上次帶走了軟軟,這次還想對二二姐做什麽!”

黎光有些無奈地盯着渾身敵意的伍冰,這個看上去稚嫩年輕卻周身警覺敵對的白衣少女,她身上散發着的是有些不符合這個年齡的對吸血鬼的敵意。

“我是來跟她商量白軟軟的事,我并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黎光努力地無視伍冰身上張狂的殺意,淡聲道:“我是來把白軟軟還給你們的。”

提及白軟軟,伍冰身上的氣息稍稍收斂了一瞬,但緊接着她就皺起了眉頭,“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吸血鬼全都是惡!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到二二姐的!”

兩邊僵持不下,黎光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但伍冰并不相信。

小女孩慌張地望着兩個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當伍冰準備持刀将黎光趕出去時,旁邊的樹林裏恍恍惚惚地跌出來了個身影,一頭栽到地上。

“啊……好痛啊。”女人虛弱地趴在地上,發出了悲鳴。

“二二姐?!”伍冰聽到聲音,一聲驚呼,也顧不及黎光,轉頭就跑了過去,将渾身是傷的白二二從地上扶了起來,擔憂地道:“二二姐,你怎麽了?被吸血鬼襲擊了?”

白二二扶着腰,皺着張秀氣的臉,“沒有,我就是去林子裏散個步,不知道摔在了誰挖的坑裏了。”

她揉了揉身上磕磕碰碰出來的傷口,嘆息道:“這都今天第幾次了,林子裏哪來的那麽多坑。”

伍冰默了默,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林子裏就一個坑,是二二姐你又倒黴了吧。”

白二二擺擺手,擡眸就見站在不遠處的黎光,她疑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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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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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