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對不起我無意于你 散學完了……

散學完了以後，司樓見到藍靈和蘅芷在大菩提樹下等了等，然後隔壁班的榮策就帶着笑容跑到了她們身邊。

蘅芷與這個榮策似乎不大對付，榮策一靠近，就翻白眼。

藍靈倒似乎蠻喜歡榮策，榮策一過去，她就露出罕見的微笑。

榮策應該也很喜歡藍靈，這少年在別的女修面前雖然也笑，但是那都是很散漫的淡笑，而且女修一旦纏着榮策，他會腳下生風，眨眼跑不見蹤影。

但是在藍靈跟前，只要藍靈看榮策一眼，榮策就會露出陽光般的笑容，這少年似乎渾身都在發着光。

“你在打量什麽，怎麽還不走。”

聶長風走到廊下，見司樓靠着門廊，不知道在看着什麽。

他便順着司樓的目光看了過去，正好見到榮策閃閃發亮的笑容。聶長風不由一笑，“榮家這大郎，我本以為，他會跟鳳凰山的小姑娘成一對。誰能想到，他竟然會喜歡你那個面相清冷的小姑娘，這小姑娘長相倒還是過得去，皮膚卻委實有些黑。”

司樓：“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叫做你那個。”然後他笑，“我們當年，應該也是這樣吧，一切都是那麽新鮮閃閃發亮。”

聶長風仔細盯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你今日怎麽忽然感慨起來了？莫不是玲珑宗的俞姹出關，你心思浮動起來了？”

司樓：“……你說的什麽傻話，我何曾…”

話還未完。

“司樓師兄！”

只見空中一道劍光飄了過來，一名藍衣紗袍的女子立于其上，那正是俞姹。

俞姹容貌只是清秀，但是頭型十分優美，搭配天鵝頸，和婀娜的身姿，和常年練舞那股清冷秀美的氣質。

她朝那站一站，男弟子便臉呼吸都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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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師姐，好美！”許多弟子夢語喃喃，懷疑見到天上仙女。

“那是玲珑宗大師姐，咱們劍門山第一美，她能不好看嗎？”有見識的人立即道。

劍門山年輕一輩弟子，俞姹美貌排第一，第二是丹宗的大師姐宴俪，第三是外宗段姞。現在小弟子們背後悄悄議論，都說說第四，以後一定是蘅芷。但也有說，第四美可能是玲珑宗今年新入門的冰靈根天才杭露，見過杭露的都說她美若天仙，蘅芷也比不了。但是杭露進宗門就沒出現在過人前，見過她的人少，所以名聲沒起來。

這種四大美男，四大美女的排名，如果沒有全一個四字，大家總覺得不完美，總要排個先後次序才收手的。

司樓見到俞姹，面皮就忍不住一緊。

聶長風見他想要逃走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他很壞地攔住了司樓。

然後擡頭，“俞姹師妹，你今日出關了啊。”

俞姹對他微微一笑，“原來是長風師兄，好久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

聶長風就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去山下望仙樓喝一杯。”

俞姹一聽笑容嫣然。“那敢情好。司樓，你也一起去嗎？”她目光盯着司樓，含着羞意，這份羞澀讓她顯得更美了。

很多男弟子都對司樓露出分外豔羨又十分崇拜的眼神。

司樓：“……”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藍靈一眼，藍靈目光黑亮，正在看他，視線一對上，她看戲的眼神就立即變為尊敬之色，小臉也板起來了。

司樓：“……俞師妹盛情難卻，只不過，師尊有事交代我去辦，卻是片刻拖延不得。得罪了，俞師妹。”說完，司樓原地隐身走人了。

俞姹清秀的小臉上，露出種屈辱的神情，她紗袍一甩，也不跟聶長風說什麽，轉身禦劍朝着某個方向飛了上去。

衆人估計，那是在追司樓仙師。

聶長風：“我站在這裏，估計就是個隐形人。啧，司樓這桃花債，有他受的。”說完禦劍飛走了。

連尊這時走到藍靈他們身邊。

“我們走吧。”

四人穿過衆弟子，去食堂吃過飯後，直奔任務大廳。連尊今天幫大家領的任務。

“藍師妹身體還沒恢複，你和小芷師妹一起，今天就去南山那邊修補修補法陣吧。我和榮策照舊兩倍任務量，榮策你沒意見吧。”

榮策笑。“我哪會有意見，那我們現在就走。”

藍靈攔住。“我們抽個時間，一起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任務流程吧。”

榮策把一個卷軸給了藍靈。“我和連尊已經把接下來丹藥所需資源以及做任務的流程，都做好了，藍師妹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到時候吃晚飯說給我們聽。”

說完，他跟連尊就匆匆跑了。

蘅芷湊藍靈手邊看了一眼，就點點頭。“他們兩個好厲害，全都安排好了呀。那藍姐姐你就不用費心再花時間計算這個了。”

藍靈心底溫暖。這兩個大男孩這是扛起來男人的責任，要給她們兩個擋風遮雨呢。

真是好孩子。

“不過，這裏面給我們安排的任務量太輕了。我們又不是什麽弱女子，自己也能憑本事吃飯。”

藍靈此語讓蘅芷嚴重點頭。“他們看不起我們嗎？哼。藍姐姐，我們也去做任務。”

她這麽說完，一看藍靈還蒼白的臉色，就又笑着放緩腳步。

“藍姐姐，今天我們就去做個陣法任務，然後回去休息吧。”

藍靈點頭。“嗯。等我養精蓄銳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走，做完任務，我們就回去。”

這次的任務，是去維護好被火羚羊沖散的圍欄一角。

法陣輕松，但是費時，法陣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角落破了，全陣都要做出微妙改變，除非把那一個角落直接斬斷，那只需要補充一個令旗即可。但是修補，就要把外圍的小陣旗都換一遍。

宗門為了訓練弟子的法陣功底。陣旗都是隐形的，要靠計算找出來。

藍靈理工科出身，學法陣還真是挺輕松的，尤其這種低級的法陣，很快就學會了。蘅芷從小的基礎教育裏，法陣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項，自然學得也很好。

兩人找到陣旗很容易，但是需要圍繞半個山跑上跑下數趟，也是蠻累人。

等兩人做完任務，在小溪流邊休息的時候。

忽然旁邊的小道上傳來說話聲。

蘅芷一聽聲音，就十分雞賊拉了藍靈一把，靠近小道，在灌木叢中躲了起來。

“我開了隐身小法寶了。”蘅芷比了個嘴型。“父親給我的寶貝，絕對沒問題。”

藍靈一聽，那行，反正沒啥事，看看戲吧。蘅芷的小寶貝給她科普過，的确都挺強大的，不愧鳳凰蛋，家裏父母只怕恨不得把寶貝全塞她身上。

小道上的兩個人是邊走邊說話，或者是吵架。

到了藍靈她們的藏身地附近，兩人就頓足不走了。剛好夠兩人看戲而不被察覺的。

蘅芷會這麽想看戲，那是因為吵架的是俞姹和司樓。

“司樓，你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一直避開我！”俞姹問出此話的時候，面色嫣紅，眼睛含着點點淚光。

看她這神色，估計對司樓是動了真情。

閉關十年，剛出關，就來找司樓。這得多惦記！藍靈無法想象，像她這種人，閉關十年，估計對方名字都要想一想才能記起來吧。

男人，真的不重要……

“俞姹……”司樓深深嘆氣，一副不知該如何說話的表情。

俞姹看着他這模樣，頓時眼淚掉下來。“我到底哪裏不好，你為何，就是不喜歡我？”

司樓：“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俞姹。”

俞姹眼淚水掉更兇了。“不管我多好，你都不會喜歡我，是不是？”

司樓：“……”他嘆氣，“我并不是一個很好的人，你真的不必如此。”

俞姹：“可我就覺得你很好，當初進劍門山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我喜歡你整整三十年了，我的這份心，你難道不會稍微有些憐惜。”

藍靈和蘅芷都微微張嘴。三十年！

蘅芷還一個個指頭按下去三個，可能一個十年對她來說，真的蠻久的。所以她特別吃驚地瞪大眼睛，然後分外佩服地盯着俞姹。

藍靈有些好笑。光看蘅芷的表情，就知道，這小丫頭以後在感情戰場上，估計是個沒良心的角色。

這挺好的。男人嘛，其實都有點賤。你越追着，他越不會愛你。

俞姹和紫青這種，絕對會輸得很慘。

司樓盯着俞姹，很無奈。俞姹很美，看得出來，對他感情的确真摯。

但是，他真的對她沒感覺。他喜歡的……眼前一雙黑亮的眼眸一閃而過，司樓心底一陣震動。

所以……這才是，他真正的心意嗎？

司樓怔了一下，然後神色鄭重地看向俞姹。

“俞姹！”

“嗯。”俞姹抹掉眼淚看向司樓，他這種鄭重的神色，她既害怕，又盼望。是不是，他是憐惜她，也喜歡她的。三十年的等待，是不是終于有了一個美好的結果？！

“以前是我做錯了。我以為我躲避着你們，就會讓你們明白我的心意。但這種舉動，只會更加容易讓你們浮想聯翩。對不起，俞姹。我無意于你，不管多少年，三十年還是一百年，我也無意于你！”

司樓此語說得十分堅決。他雖然性情溫柔，但是一旦有所堅持，就有着磐石無轉的堅韌，誰來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俞姹張着嘴，驚詫，驚恐，不甘，怨恨，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讓她一顆心痛到似乎呼吸不過來。

她面色慘然。“三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你都無意于我，是嗎？”

“是。”司樓回答得還是那麽堅決。

俞姹渾身發抖，慘笑了一聲。“紫青呢，紫青那裏，你也會如此對她說嗎？她說願意等你一百年！”

“我也無意于紫青，此話，我會當面告訴她。”司樓的表情至始至終沒有絲毫松動。甚至他以往那種細心溫柔，此時此刻也已經無影無蹤。他板起臉來，卻有着中反差極大的冷漠感，挺直的鼻梁，帶着種不近人情的決絕。

“好！你既然說出這種話，那你也算是一個男人！”俞姹面色決絕。“司樓，我現在恨你。你阻止不了我恨你！一百年，一千年我都恨你。”

司樓面色淡然。“那你恨吧！”

俞姹：“你好狠！”銀牙一咬，俞姹轉身嗖地飛走了。

然後片刻間，又沖了回來。一巴掌重重地抽在司樓臉頰上。

可是司樓那無動于衷的神色，讓她這個打了巴掌的人，反而心底更怨。

俞姹哭着飛走了。

藍靈：“……”

蘅芷：“……”

兩人也不敢動，也不敢幹嘛。那啥，如果是這麽決絕的分手場景的話，她們其實也不太想圍觀。

問題，司樓仙師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們就也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

“你們，出來吧。”司樓的話，就像吹起死亡的號角。

藍靈和蘅芷面色都是一白。

瞧你那寶貝，有什麽卵用。藍靈紮了蘅芷一眼。

蘅芷心底發苦。爹爹這個騙子，還說元嬰以下無人能察覺的寶貝呢，騙子騙子騙子，哼！

兩個人木着腳，慢騰騰地撥開藤蔓走了出來，深深地低垂着腦袋。

“仙師，對不起。”

“仙師，我錯了。”

兩人異口同聲，面色沮喪，鹌鹑似的站着。

司樓：“……”剛剛此語，他只是想詐一詐。因為之前遠遠地來，似乎感覺到此處有人。但是靠得近了，那感覺又整個消失了。

結果這一詐，一口氣詐出來兩個。

“藍靈！”

“仙師，您責罰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藍靈像被老師點名的幼兒園寶寶，認錯态度特別好。

司樓盯着她那張板正的小臉，就有點無語。

“你身體好了沒有？”

“诶？”

“啊？”

不只是藍靈傻眼，就是蘅芷也跟着驚呼。兩個人悄悄地睃了司樓仙師一眼，然後被司樓瞪了，兩人就趕緊低下頭來。

司樓仙師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好吓人。蘅芷如此想。

藍靈卻覺得，司樓估計要整死她們兩個了。這種私人感情，居然被弟子當面撞見，司樓肯定氣壞了。

“我，身體，還、還行。仙師，我們錯了，真的，您責罰我們吧。”

求被記仇。她和蘅芷兩個出了這裏，就會把這一切忘個精光，絕不出去宣揚。

藍靈雙眼傳達着這樣堅定的信念，她希望司樓能懂。

司樓：“……”被這雙黑亮的雙目這樣熱切地盯着，他居然有點臉熱。

“今日之事，你們不許宣揚出去。”

“好的，仙師。”

“絕不會的，仙師。”

藍靈和蘅芷都站直了，宣誓一般鄭重地道。

司樓看着她們稚嫩的臉頰，心底一點羞恥感冒起來。他嗯了一聲，嗖地轉身就離開了。

“天啊，吓死我了！”蘅芷見司樓仙師離開，就狂抹額頭冷汗。“藍姐姐，以後我再也不聽牆角了。有命聽，沒命跑啊，太可憐了，我們剛剛。”

藍靈被她的話差點逗笑，不過很快她又笑不出來了。

“希望仙師不要記仇啊。”

蘅芷頓時也面色白白。“司樓仙師看起來人很好的，應該，不會吧。”

可是想到之前那次的威壓責罰，還有剛剛司樓仙師拒絕俞姹時候的絕情。蘅芷不敢這麽想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心有餘悸。藍靈：“以後好好做任務吧，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仙師，看起來不至于是那種氣量狹小的人。”這話她說的都沒什麽信心。蘅芷更加沒有。

不過兩人自此真的開始苦苦做任務，把這件事死死埋在了心底裏。

說來奇怪，司樓仙師居然沒有責罰她們。往後數月，都在風平浪靜中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