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比武招親

"兩位客官，您們要的飯菜已經到了，請享用。"店小二端着托盤來到黃胤的桌前，将飯菜一一擺好，彎腰下去了。

被店小二一打擾，黃胤從沉思中醒了過來，道："吃飯吧！"

黃胤舉着筷子，頓在遠處，始終撈不下去。還是放下筷子，望着樓下。

陳玄風是真的餓了，也沒顧得着黃胤，拿着筷子就吃了起來。

樓下在進行比武招親，那女子好生能耐，擊敗了一個又一個前來挑戰的男子。那女子穿着玫紅色武服，雖然一臉風塵，但面容娟秀，明眸皓齒，僅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黃胤看了暗道：穆念慈果然是一美貌女子，難怪能生出楊過那樣的兒子，可惜啊，可惜！

又擊敗了一名挑戰的漢子，穆念慈退到錦旗之下，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忽暗忽明的。和一旁的中年漢子小聲交談了一下，漢子點了點頭，上前兩步，對圍觀人群拱拱手，道："在下姓穆名易，山東人氏。路經此地，不求名，不求利，只因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她曾許下一願，不望夫婿富貴，但願是個武藝超群的好漢，因此上鬥膽比武招親。凡年在三十歲以下，尚未娶親，能勝得小女一拳一腳的，在下即将小女許配于他。在下父女兩人，自南至北，經歷七路，只因成名的豪傑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顧，是以始終未得良緣。】"頓了頓，繼續道："知道北京是人才彙集的地方，在下形事荒唐，請多多擔待。"

這木易身材倒是魁梧，只是背微駝，雙鬓也生滿了白發，面上盡是滄桑之色。與穆念慈相比，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木易交代完這些，等了一會，沒人上來，倒是有幾人在下面小聲評論穆念慈的容貌。擡頭望了望天，見天邊烏雲翻滾，北風呼嘯，喃喃自語道："看來一場大雪要來了，當年……也是這般天色。"正待轉身拔去錦旗是，上來兩人。

一東一西，東邊的是個肥胖的老者，滿臉濃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紀少說也有五十來歲。西邊來的更是好笑，竟是個光頭和尚，衆人見了紛紛嘲笑，光頭和尚朝人群喝道："笑什麽笑，她比武招親，我尚未娶妻，上來有何不可！"

那老者同和尚争吵，穆念慈看不下去，欲要上去比鬥。木易拉住了她，将錦旗插下，讓穆念慈靜觀其變。

看客中一人調侃道："你二人不妨先比上一比，贏了的再和這位姑娘比試不就好了。"

老者和和尚也認同這個說法，先鬥了起來……

黃胤看着底下這一鬧劇，心情也好上幾分，撈了幾筷子菜放進碗裏，端着碗趴在窗邊看戲。

陳玄風吃得好好的，突然發現多了雙筷子，擡頭望着黃胤的動作，竟也是和他一樣來到這窗邊。

望着窗下陳玄風道："比武招親？你什麽時候對這感興趣了？"

黃胤吃了口飯，咽下，道："熱鬧誰不喜歡看啊……"

Advertisement

樓下短暫的比武結束了，卻是木易見兩人起了殺心，上前阻止的。木易本意只想為穆念慈招到夫婿，那想要出什麽血案，況且這又是京師之地，怎能掄刀動槍。遂奪了二者的兵器，二者被奪兵器，再無臉面站在臺上，拾起兵器便往外奔去，留下衆人哄堂大笑。

在這笑聲中，又聽得一陣鳶鈴聲，數名健仆擁着一名少年公子騎馬而來。年輕公子看了眼"比武招親"的旗子，複又看了幾眼穆念慈，笑了笑，這才翻身下馬，旁邊早有人幫他看着馬兒，又有人為那公子疏通前面的人群，留下一條通道。

穆念慈見到這來的公子，心"嘭嘭"跳的直快，臉上不經意多了兩朵紅暈。一旁關注穆念慈的木易見狀，打量了下那公子，【容貌俊美，約莫十j□j歲年紀，一身錦袍，服飾極是華貴，】那公子邊走邊問，道："可是這位姑娘比武招親？"

穆念慈紅着臉，轉了過去并不答話，木易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姓木，不知公子爺有何指教？"

那公子有問道："那這比武招親的規則如何？"木易說了一遍，那公子便道："那我來試一試。"

木易是推脫不已，心想：這人若是個尋常人家的少年，那和我的孩兒倒也相配。但他是富貴公子，此處又是金人的京師，他的親人若不是在朝中做官，也必是有財有勢之人。我孩兒若是勝過了他，難免另有後患；要是被他得勝，我又怎能跟這等人家結親？

可奈何不住那公子的請求，還是同意了。

到了這兩人比武的時候，黃胤放下飯碗，拿起放在腿上的琵琶，站起，眯眼輕笑道："瘋子，下去看戲去！"

陳玄風這個跟班的也苦啊，想他原本雖不停地逃亡，但還是很自由的，可他還是講點信用的。既然黃胤救了自己，還幫了自己的愛人，把命賣給他都不為過。（這位也是個可憐之人，被那貨坑了，都不知道……）

黃胤抱着琵琶擠進人群，陳玄風跟在後面，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公子半挽着一紅衣女子，只不過那公子的外衣被抓破了一道口子，直接就脫了下來交給一旁的仆人。

旁觀衆人又是喝彩，又是喧鬧，亂成一片。那少女羞得滿臉通紅，低聲求道："快放開我！"

那公子笑道："你叫我一聲親哥哥，我就放你！"

那少女恨他輕薄，用力掙了幾下，但被他緊緊摟住，怎麽也無法掙脫。木易搶上前來，說道："公子勝啦，請放下小女罷！"

那公子只是笑，并不松手。

穆念慈眉頭越皺越深，被圍觀群衆取笑的急得不得了，飛腳踢向那公子的太陽穴，要他不得不放手。那公子反應也很靈敏，放開手向上一檔，攔住踢來的腳順便抓住。

穆念慈更急了，想要抽出自己的腳，不料，自己腳上繡着紅花的繡鞋竟掉了下來。但還是掙脫了那公子的束縛，坐在地上，低着頭，摸着腳上的白襪不語。

黃胤直搖頭，道："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撿起鞋子穿上嗎？坐在地上讓人繼續看她的腳嗎？"這個問題他當年看這部小說的時候就想到了，始終不得其解。

陳玄風道："怕是她太害羞了，沒想到這點吧！"

黃胤聳聳肩，不作答。

和黃胤知道的一樣，木易見女兒受輕薄，也是來者贏了，便打算和那公子談談，道："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回過頭來，挑了挑眉，笑道："這個不用說了吧！"又看了看還紅着臉的穆念慈，走到仆人那，披上錦袍，把繡花鞋往衣服裏一揣。

風忽然起了，順便帶來了這冬季的第一場雪。

片片雪花零散的落下，群衆中有人叫道："啊--下雪了，下雪了--"

木易道："我們住在西大街高升客棧，現在又下了雪，我們便一起去談談吧！"

那公子反問道："談？談什麽？天下雪了，我要趕着回家了。"本來就耽誤了很多時間，要是被娘知道了……

木易愕然，道："你既贏了我女兒，我有言在先，贏了的自然是要娶我女兒的啊！這婚姻大事可不同兒戲啊。"

那公子笑了笑，道："我們在拳腳上較量較量，倒也是有趣，不過，這招親嘛……那就，哈哈……"

木易臉色本就不好，又被那公子的話一刺激，面色一白，氣的說不出話，指着那公子的手指不住的顫抖，道："你，你……"

公子的一位随從直接冷笑道："哼！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麽人，我家公子是什麽人，有什麽身份！我們公子怎麽會和你們這些江湖草莽攀親，真是做白日夢！"

木易自是怒極，反手一掌，那仆人昏倒。公子也不計較，命人扶起親随，準備上馬。

木易怒道："你這是故意戲耍我們呢？"

那公子也不答話，左腳登上馬镫。木易左手一翻，抓着公子的左臂，喝聲道："我女兒也不能嫁你這輕薄之人，快将鞋子還來！"

那公子道："這是我與她比武得來的東西，是她心甘情願給我的，招親……呵呵，就算了，可是這得來的彩頭可不能不要，為何要還給你？"手臂輕轉，微一運功，便掙脫了木易的手。

木易大叫道："我跟你拼了！"說着縱身躍起，撲将過去，雙手握拳，朝那公子的太陽穴夾擊。

那公子仰身躲避了開，左腳輕點馬镫，跳至入場，道："我若是打敗了你，你就不許再讓我當你女婿了吧？"

【穆易不再說話，腰帶一緊，使一招"海燕掠波"，身子躍起，向那公子疾撞過去。那公子知他怒極，當下不敢怠慢，擰過身軀，左掌往外穿出，"毒蛇尋穴手"往他小腹擊去。穆易向右避過，右掌疾向對方肩井穴插下。那公子左肩微沉，避開敵指，不待左掌撤回，右掌已從自己左臂下穿出，"偷雲換日"，上面左臂遮住了對方眼光，臂下這一掌出敵不意，險狠之極。穆易左臂一沉，手肘已搭在他掌上，右手橫掃一拳，待他低頭躲過，猝然間雙掌合攏，"韋護捧杆式"猛劈他雙頰。那公子這時不論如何變招，都不免中他一掌，心一狠，雙手倏地飛出，快如閃電，十根手指分別插入穆易左右雙手手背，随即向後躍開，十根指尖已成紅色。】

這一來，比武不得不停下，穆念慈擔心木易，顧不上害羞，奔向木易，給他包紮傷口。

……

黃胤瞟了眼一旁呆滞的人，深深地望向木易受傷的地方，笑道："怎麽？眼熟吧！不過他這比你們之前練的要正點多了。"

陳玄風逐漸回過神來，幹澀道："他的內功和招式中有全真教的痕跡。"

黃胤道："我說會讓你們夫妻再相見的，就不會失言。不過你現在也知道了，梅超風跟這人在一個地方，到時候跟着他就行了。"

陳玄風呼出一口氣，道："好，我聽你的。"

兩人聲音不大，而且周圍人也都在吵鬧，所以根本無人注意到他們。

那邊，要離開的公子被人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