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錯了
夏日的風撩動銀杏樹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細碎熾烈的陽光落在少年頭發上,還有被砸得稀巴爛的那輛蘭博基尼上。
嚴肅擦掉手中水果刀的指紋,将其扔到副駕駛上。
此刻,輪胎被捅了好幾個洞,漏氣的聲音像在痛苦的嘶吼。
“薄司寒,”他瞧着車窗玻璃被砸碎,整輛車呈現出扭曲的模樣,眼底泛寒冷冷道:“這次我可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當初,如果不是姐姐跟他離開,又怎麽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一開始,他就玩弄她的感情,否則怎麽會讓餘秋秋有機可*乘!
瞧着滿地狼藉,嚴肅轉身避開攝像頭隐藏入教學樓。
過了一會兒,政教樓裏有閑碎的說話聲,校長與薄司寒有說有笑,眼見快到一樓出口處,熱絡的伸手欲與他握手:“多謝薄總對我們教育的支持,您捐的這兩棟樓,我們一定好好給學生使用。”。
薄司寒瞥了眼他伸出的手,蹙了蹙眉,伸手握了下他的手又迅速放開。
“薄總,您的車,”旁邊司機眼尖瞧見銀杏樹下徹底變成爛博基尼的車,倒吸了口冷氣,心底發憷:“被、被……”
薄司寒不悅的睨了他一眼,待瞥見被蹂躏成一團廢鐵的車,面色泛寒,眸光沉了三分。
“怎麽回事?!”校長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太陽穴突突突直跳道:“薄總,我馬上調監控查!”
幾乎是瞬間,他就想到江宴,除了一天到晚膽大包天的混小子還能是誰?
他哪兒知道,現在淮安可好幾個混小子。
薄司寒那張俊顏棱廓分明,此刻帶着冰寒,觑見校長急急忙忙吩咐調監控,掏出手絹擦了擦手,絲毫沒理會身後急吼吼的幾個人,冷聲沖司機道:“叫車。”
司機掏出手機連忙播了電話,讓薄家管家派人開車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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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看了眼薄司寒的臉色,又一陣心驚膽戰。
誰啊,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邊場面亂七八糟,那邊(16)班教室裏,吃着雪糕的同窗們小聲說着話。
有女生正湊成一堆談論着薄氏集團的年輕總裁薄司寒,甚至掏出手機翻看着這個年輕企業家的照片,不時發出花癡言論。
“剛才我跑回教室看到了,你們是不知道,本人比照片更帥!”
“薄司寒才25歲就成了薄氏集團的繼承人,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還不知道我25歲是個什麽光景?!”
“說起來,跟薄家勢均力敵的,不就是江家麽?咱們教室可就有兩個未來的霸總,也不見你們上。”
“江宴當霸總,可不得把公司炸了啊……”
“……”
椅子被“嘩啦”一聲拉扯得厲害,幾個女生被打斷了談話,轉頭朝聲源處望去,就見江宴面色沉沉站起身來朝她們走來。
一群女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心底發慌看着步步逼過來的江宴。
這兩日餘夏當了江宴老大後,女生們就肆無忌憚了些,隐隐将餘夏當了靠山,議論兩句不會拿她們怎麽樣。
突如其來的安靜将餘夏從沉思中拉回來,回頭看見江宴面色,忍不住蹙眉。
江宴,又怎麽了?
就在一群見他兇神惡煞,有人已求饒道:“我我我,我說你當、當霸總會很厲害!”
江宴渾身透着森然寒意,大步流星越過幾個女生就朝門口而去。
“就、就……”說着八卦的幾個女生面面相觑,又尴尬的望了望周圍吸引過來的視線,“就沒事。”
吓死人了,淮安小霸王還是淮安小霸王!
要是江宴真在教室裏揍人,餘夏沒把握能控制住情況*。
更何況,沈珊珊不在。
等午休結束,餘夏睡醒過來就聽外面三三兩兩議論着什麽,容詩語“啧啧”了兩聲湊過來道:“我還以為江宴最近當了你跟班轉性了。”
“我可沒那個本事。”餘夏好笑道。
“江宴,就剛才,在政教樓門口揍了薄司寒。”容詩語戳了戳她的肩膀,涼飕飕道:“你說,他至于這麽小肚雞腸麽?就因為她們說江宴以後不如薄司寒。”
“揍薄司寒?”餘夏疑惑皺眉,倏然又恍然大悟,笑了下道:“确實有可能。”
在這座城池裏,江家、薄家和傅家于商界的地位恰似三足鼎立,而江宴初接手公司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就是手段老辣,行事雷厲風行的薄司寒。
薄司寒作為江宴的死對頭,兩人生生鬥了四五年,後來薄家因為售賣假藥一事被媒體鬧得沸沸揚揚導致股票暴跌,江宴趁機收購薄氏股票,讓薄氏虧了十幾億,那場勝仗之後,薄家再也沒法跟江家抗衡。
舊恨不知凡幾,加上期間薄司寒為了解決江宴接近餘秋秋,似乎也實在該挨揍。
“真不去看看你小弟?他現在正在校長辦公室挨訓。”容詩語問。
餘夏頓了下,緩緩站起身來,沖容詩語笑道:“去,幹嘛不去。”
江宴跟薄司寒打架,估計誰都撈不着好。
就在她起身時,門口一陣騷動,教室裏不少人自覺讓出一條道,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課桌摩擦聲。
江宴眼神鋒利,面色冷沉得可怕,唇角還有絲絲血跡,校服被扯得淩亂,似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餘夏擡眼就見他朝她看過來,讓她愣在當場。
怎麽,這麽狼狽?
薄司寒現在怎麽說也是成年人,江宴再厲害也是未成年,雙方算不得勢均力敵。
江宴為了餘秋秋,瘋了吧?!
四目相對,男生鋒芒畢露的眼神柔和了幾分,他擡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沖她燦然一笑:“老大,我沒事。”
餘夏吸了口氣,好半天壓下又想當老好人的沖動道:“行,沒事就好。”
說完,她重新坐下翻出高一物理書做筆記,可看了幾行字後,她不知怎的又轉頭往江宴望去,見他理了理頭發,不知牽動了哪兒的傷口“撕”得一聲疼得龇牙咧嘴。
別擔心,死不了的。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時,同窗們都回了座位,開始準備上課使用的東西,餘夏不經意轉頭朝窗外望去,瞧見黑色的蘭博基尼緩緩開出了學校。
薄司寒,終于走了麽?
簡單的課堂禮儀結束後,老師開始上課。
餘夏翻開書本,有些心不在焉。
初初接觸薄司寒,那時在她剛擔任餘氏集團的項目總監時,競标薄氏的地皮開發案。在團隊的努力下,開發案被餘氏拿到。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薄司寒一如書中描述是塊活冰山,像無論什麽都捂不熱似的。但她一想到《豪門寵愛》裏這家夥将她給發賣到東南亞*,漂洋過海差點客死異鄉,硬着頭皮将他打聽了徹徹底底。
然而誰知,第一次面談時薄司寒就直直望着她道:“餘小姐調查我。”
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餘夏當即被吓得夠嗆,支支吾吾,憋了半天道:“我、我、我就是打聽打聽……”
“你喜歡我?”
餘夏瞳孔微瞪,當時就震驚了:“??不、不至于……吧?”
聽說過薄司寒冷漠無情,沒聽過他這麽……自戀啊!
“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薄司寒摩挲着紅酒酒杯,眼見餘光瞥了她一眼冷冷:“這個項目如果由你負責,那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餘夏哪兒還敢多說半個字,氣得囫囵咽了口紅酒,壓着想罵醒他的沖動笑吟吟說了幾聲“好”。
轉身,就CALL餘向城來接檔。
再見薄司寒,應該是個暖風晴日。
她出車禍之後眼睛失去了光明,黑暗将她的世界拉扯得漫長而無趣。
好像是因為喝了過期牛奶犯了胃病被緊急送往了醫院,等悠悠轉醒時,護士安撫了她好半天,說是下午就能出院回家。
餘夏不想回家,沉默的窩在卧室裏,像待在囚牢裏。
還不如待在醫院,能聽到不少聲音,跟一些病友聊天也很不錯。那時,她已經習慣盲人的生活了,只是不習慣孤獨。
總覺得,在等着什麽人将卧室的門推開。
在醫院呆的第二天,餘夏去上廁所出來,被幾個小孩子拉着玩兒,孩子們跑了之後她摸索着回病房。
就像往常一樣,餘夏回病房坐在床邊笑着問病友:“你今天感覺怎麽樣?好點了麽?”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嗯”了一聲。
她聽到聲源處在床頭那邊,摸索着床榻的手頓了下,頓時尴尬指了指另一邊道:“我那邊,我那邊。”
第六感告訴她,不遠處有雙眼睛正注視着她,這認知讓她急急忙忙跳下床朝對方摸索而去,等重新掀開被子躺在床上,餘夏才稍稍心安。
“今天沒人來看你麽?”鑒于尴尬的境況,餘夏硬生生扯着話題。
那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沒人想看到我。”
這話,活像個叛逆期的小孩兒。餘夏本以為隔壁床是個鄰家溫暖小哥哥,沒想到還多愁善感起來了。
“不會啊,我就想看到你啊。”她朝他“望”過去,笑道:“你看我是沒辦法看到你啊。”
對方沉默了下,這天眼見就要被她聊死了。
餘夏心底腹诽:這笑話,果然還是太冷了。
“你呢?”他聲音淺淡,似随意問道。
餘夏頓時燃起聊天的欲望,實在是在家裏憋久了,咋然被問一句,就打開了話匣子,“我孤家寡人一個,像我這種瞎子,誰要我啊,其實也沒人想看到我。”
“當然也有人想見我,但是他們一個個都挺讨厭的。”她說得興奮了些,從床上坐起來盤膝坐下,笑嘻嘻道:“還好有人幫我攆走了……”
“是麽?”他問*,似乎有些興趣。
餘夏點點頭,嘆了口氣笑道:“這裏,挺好的。”
就在這時,她肚子咕咕咕叫了聲,頓時想拿錘子敲敲自己腦袋。
“醫院的飯菜太難吃了,我吃不下。好餓……你……”她沒法點外賣,只好雙手合十沖他求救道:“你能幫我點個外賣麽?”
“外賣?”
“嗯嗯。”餘夏點頭如搗蒜,難得撒嬌道:“幫幫忙。”
他幾不可查的笑了聲,緊接着餘夏就聽到窸窸窣窣下床的聲音,有個盒子塞在她懷裏,就聽對方道:“吃吧。”
“?”餘夏抱着盒子,連忙婉拒道:“不用不用,真不用。”
“你不吃,我就扔了。”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因生病帶着幾絲病弱。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餘夏張了張嘴巴沒再拒絕,伸手在盒子裏摸了摸,塞在嘴裏慢吞吞咬了一口。
是糕點,甜膩膩的。
吃了一塊知乎,餘夏問:“你叫什麽名字,我以後怎麽稱呼你啊?”
書頁翻動的聲音響起,空氣有些凝固。
就在餘夏以為他沒聽到她的話時,就聽他道:“我叫薄司寒。”
餘夏:“??”
餘夏:“!!”
後來她才知道,她在醫院走的方向沒錯,病房也沒錯。
但,樓層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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