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過去(2)
那場拍賣會設在五星級酒店,不少名流*前來,推杯換盞間促進交流。
江宴和餘秋秋相攜而來,恰似金童玉女一般接受場上攝影師“咔咔咔”一通拍攝,記者們蜂擁而上搶着問問題。
那時江宴接手江家,是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媒體對他極感興趣;而餘秋秋在娛樂圈打拼五年,主演的電視劇口碑和熱度居高不下,成為炙手可熱的頂級流量,通告幾乎排到了一年半後。
而娛記,最喜歡将兩人湊在一塊。
在餘夏看來,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傳聞”。
她唇角露出恰好好處的笑,手中執着酒杯跟合作夥伴推杯換盞後,江宴挽着餘秋秋及至她跟前,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餘夏聳了聳肩,拿酒杯碰了碰他的高腳杯杯沿,灑脫笑道:“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在國內幾年氣性見長,江總別放在心上才是。”
說着,她仰頭欲喝酒賠罪。
熟料江宴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道:“幾年不見你,現在倒學會喝酒了。”
此刻,她渾身染上了煙火氣,蒙上了商人的精明,
渾身再沒了過去的幹淨透亮氣質,可眼角眉梢裏無意間便流露出令人悲憫的神清。
孤單,又寂寞。
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
餘夏微愣,收斂了微微露出的利爪,聳了聳肩無所謂笑道:“一點點吧。”
或許,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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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拍賣會在簡短的開場白後正式開始,除卻拍賣臺有亮光外,四周陷入朦胧黑暗。
餘氏集團有意在城西蓋個百貨大樓,而城西那塊地就在這場拍賣會上,對策劃案最為合适。
餘夏,就是為那塊地來的。
拍賣員将一件又一件拍品呈在拍賣臺上,細細講解,似已用盡渾身解數将競拍價拉到最高。
而第六件拍品是一條項鏈,由二百二十二顆大小不一的鑽石鑲嵌而成,由世界頂級大師操刀,耗時四年完成,名為“永恒的愛”。
項鏈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拍賣會上不少女士蠢蠢欲動,眼睛不由的被那條項鏈吸引。
就連餘夏,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江宴,我想要那條項鏈……”餘秋秋就坐在她旁邊,湊過去低聲在江宴耳邊道。
頗有些,撒嬌的意思。
“起拍價,三千萬。”拍賣員笑眯眯環視四周道。
餘夏眯了眯眼睛望着那條鑽石項鏈,雙腿交疊,舉起了牌子笑吟吟道:“三千萬。”
“八千萬。”
陸陸續續有人舉牌子競拍,而其中就有旁側傳來的清冷聲音。
餘夏循着聲音望過去,果然瞧見江宴舉着牌子,見她望過去回以個淺淡的微笑,這回倒換餘夏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過又一想,撒嬌女人最好命。
餘秋秋,撒撒嬌,就有一群人寵着她了。
餘夏沒再舉牌,可不想與那塊地失之交臂,倒是瞧着江宴跟場上的人競拍将一條鑽石項鏈生生拍出了一億的價錢。
周幽王為褒姒烽火戲諸侯。
江宴為餘秋秋豪擲一個億。
“江宴!”餘秋秋*激動得差點站起來了,唇畔顫顫巍巍,不敢置信捂着唇道:“那、那條項鏈真真真……真被你一個億拿下了?”
江宴沒理她,眉峰微蹙望着拍賣臺。
又過幾件拍品,餘夏才等到城西那塊地,在場不少人競拍,起拍價兩千八百萬,不過十分鐘就拍到了八千九百萬。
“九千萬。”餘夏蹙眉,舉着牌子有些煩躁,心底突突突直跳,耳邊跟出現忙音似的,再不希望周圍有人出價。
實際上,她預估價錢是一億,如果超出便不劃算,彼時另覓他處。
但,這塊地比其他地确實要好。
就在這時,周圍靜默無聲,就聽旁邊江宴舉起牌子站起來道:“一個億。”
接着,他微微側身朝後面的競拍人笑道:“這塊地都競拍那麽長時間了,不如大家就給我了面子,将這塊地讓讓給我這個年輕人吧。”
一塊地一個億,到底值不值,誰都說不準。
不少人早打消了念頭,擺擺手沒再跟拍。
餘夏微微蹙眉,捏着牌子,終是沒再舉起來。
等從拍賣會出來,餘夏給餘向城播了電話報備狀況後,在坐電梯按了負一樓停車場,江宴抱着胸站在她旁邊道:“我車也在負一樓。”
來拍賣會的人,不少雇傭司機,只需在酒店門口等等,出去便能上車。
餘夏出行向來自己開車,聞言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可我車沒停在負一樓。”餘秋秋秀眉微皺,不悅道。
餘夏深深的看了她和江宴一眼,點了點頭:“嗯。”
撒嬌,果然是女人對付男人的致命武器。
“叮——”
電梯門一開,餘夏就掏出車鑰匙走到停車位旁,江宴拉着欲言又止的餘秋秋朝反方向而去,不知說了句什麽,在另一偏區域找了半晌沒找到車又折返回來。
“餘夏,能搭你的車麽?”餘秋秋咬着唇面色難看,聲音僵硬問:“江宴的車,好像被司機開走了。”
江宴笑道:“一點小狀況而已。”
餘夏也沒矯情,坐在駕駛位上沖他們笑道:“上來吧。”
或許真是天生一對,兩人齊齊伸手拉副駕駛位子的車門,微愕後對視了一眼。
餘秋秋唇角尴尬的扯了抹微笑,乖巧的拉了後座的門,一邊拉一邊嘀咕道:“我坐後面。”
江宴拉開門坐上副駕駛,閉着眼深深吸了口氣,唇角笑意漸漸擴大,然後輕車熟路系好安全帶。
“餘夏,餓麽?”他轉頭沖餘夏熟稔笑道,“我知道附近有家中餐廳,一起去嘗嘗麽?”
餘夏莫名其妙望了他一眼,透過反光鏡望了眼餘秋秋噘着嘴不悅的表情,婉拒道:“有事,不去了。”
這兩人要約會,帶她個電燈泡做什麽?
因之前跟傅氏集團的總裁約好吃午餐,談個CASE,眼下也沒法帶兩人去,只得将他們送到江氏集團樓下,再去赴約。
時間,遲到了三十分鐘。
傅家、江家和薄家三足鼎立,年輕一輩中,年級最小繼承家*業的便要數傅家的天才傅乘,幾乎要用“生而知之”來描述他從小到大傳奇的二十八年。
與薄司寒迫不得已繼承不同,傅乘父母尚在,又是模範夫妻,傅乘算得上是蜜罐裏長大的,他十三歲就接觸公司業務,業務處理能力比之他父親毫不遜色,極為平緩就接掌了整個傅氏集團。
可惜,他出生時就雙腿癱瘓,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
對傅乘,餘夏的忌憚不如對薄司寒多。
縱觀《豪門寵愛》前後,傅乘前後出現次數較少,不良于心但明辨是非,是個溫柔的人。
等到了飯店,便有服務生領她繞過七繞八拐的走廊,推開精致漂亮的門,餘夏就見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穿着黑西裝,打着黑白斜細條紋的男人沖她笑道:“餘小姐。”
他五官線條少了三分少年人的柔和,多四分硬朗,臉色略顯蒼白,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恰似一汪深潭,細究不得。
餘夏迎上去笑着下意識伸出手道:“傅總,幸會。”
傅乘頓了下,微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再擡眸望向她時,深潭似的眼睛裏湧動着幾絲異樣神色,笑意漸濃了些道:“幸會。”
簡短的寒暄後,點餐後步入正題,談的正是城西開發案合作。
這件事情本應傅乘跟餘向城談,卻不知怎的傅乘率先找上了她,這頓飯賓主盡歡。臨走時餘夏又與傅乘握了握手,“再見。”
“再見。”傅乘握着她的手緊了三分,視線落在她身上時有幾分熾烈。
那是,餘夏無法理解的眼神。
沒過幾日,餘氏集團就接到江宴抛出的橄榄枝,希望能一起開發城西那塊地,由餘夏帶企劃部與江氏集團洽談。雙方接洽的時間越來越多。
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江宴決定将辦公地點轉移到山間別墅,隔絕外界幹擾。
臨走時專程驅車來北城區接餘夏,餘夏收拾好東西坐上車,兩人閑閑說了點話。
在路上時,江宴手機“嘟嘟嘟”響了起來,他瞥了眼手機眉頭緊皺了起來,似有些不悅。
餘夏望見屏幕上“餘秋秋”的名字連忙別過眼去,伸手理了理頭發。
就聽江宴低聲不悅說着什麽,她隐隐聽見江宴低沉不悅的聲音,“嗯”“沒事”“別擔心”“挂了”……那句“挂了”提醒了好幾句。就這樣,電話陸陸續續打了半個小時。
餘夏擡手看表時,已然有些焦躁,在十字路口過紅綠燈時,她擡眼就見車子朝對面駛去,緊接着就見側面一輛貨車朝這邊沖了過來。
“轟——”
“砰——”
一陣天旋地轉,車窗玻璃碎裂朝她飛射而來,腦子一陣天旋地轉。
粘膩的血液從額頭滑到了脖子上,車子被撞翻,汽油味和血腥味蔓延,在她鼻息裏流竄,她意識朦胧而模糊,整個人被卡在副駕駛上。
“阿夏!”
“阿夏。”
有人慌亂朝她沖過來,将她從車裏面撈了出來。
她靠在他略顯薄涼的胸*膛上,失去了最後的光源。
她想喊那個人的名字,可怎麽也喊不出來。
等醒過來時,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耳朵裏喧嚣沸騰,身體裏流竄着刺骨的痛。
失明,像一根針刺落在她的神經上。
而江宴,在那場車禍裏,随着安全氣囊的彈開,擱火車遠一些,斷了三根肋骨,調養一段時間就好。
他進病房時,伸手抱了抱她,将下巴抵在她肩頭壓抑着痛苦低聲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
“你闖了紅綠燈。”餘夏幹裂的唇動了動,虛弱重複道:“你、闖了紅綠燈。”
有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病號服上,一滴又一滴。
她能感受到,江宴扣着她的肩膀,手指微微發顫,深深注視着她。
半晌,江宴道:“餘夏,我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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